心在滴血。
一点一点,一刀一刀的凌迟。
她恨你,看到了吗?她在恨你!无论做什么,无论多努力的想挽回,你也早已被判了死刑!错了就是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她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杨语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狠心?
你比所有人都狠心。
“语兰,你闭嘴!”文帝站起身,冷眼看着已失控的宴会上众人,终于愤怒开口,“哥舒瑀,朕在问你,太子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护国将军,又如何处置公主?”
哥舒瑀低低的笑,那笑声,那么无力,那么悲凉。黑眸轻轻注视着那低着头,全身都在颤的女子,整个人,竟倏然失掉了所有气力。
就算恢复了身份又怎样,名正言顺娶了她又怎样?
她不爱自己,她不会爱上自己。而由始至终,动过心的,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啊。。。。。。
“你不必管朕以后的决定,现在,朕要你说出事情真相!”
“真相?”
由始至终,那双黑眸,都没有离开杨语兰半眼。
他终是开了口,“公主说的,就是臣要说的。”
众人又是一头雾水。
这该算是。。。。。。峰回路转?
文帝一愣,又是杨广先反应了过来,他开口,声音中已有了愤怒,“你在说什么?哥舒瑀,你不想恢复身份,不想认祖归宗了吗?你难道忘了你曾经受过的苦?你不想报仇了吗?现在你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杀父之仇?
哈、哈哈。。。。。。
报仇?他怎么会忘记报仇?他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他怎么可以软弱,怎么可以那么没有用?软弱到头,善良到头,就是被人踩在脚下,生生夺去一切!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下不去手,从头到尾,都下不去手!
他有无数次机会扳倒他,有无数个理由杀了他,却也有无数个借口放过他。
因为他忘不了他那哀伤到极致,后悔到极致的眼眸,忘不了他退让的每一步,忘不了那日被狼群围攻,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要以性命护他!
‘我说过,我伤了你一次,便不会有下一次,我保证。’
他忘不了这句话,那是他用鲜血证明的一句承诺。
黄泉路上,九泉之下,就算他对不起师傅,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自己曾遭受过的一切苦难。
萧望看着他,那般脆弱又无力的样子,就像是十年前,他在他们的饭菜中下毒,他躺在地上,大眼死死的盯着他,他说为什么,阿衍,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他的样子那么哀伤,那么无力。
白的是唇,红的是血,沾染了整片土地。
那是他,一辈子都逃不开的梦魇。
他很想知道,那个人,明明那么恨他,此刻又为何选择去保护他?
其实,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他,狠心的,一直都是自己。
修长的手指紧握着那玉石杯子,似乎要生生将它捏碎。瞳孔扫过身旁女子凸起的下腹,他闭上了眼,终于站起了身。
是时候了,那些罪孽,已到了他偿还不了的地步。。。。。。
“太子殿下,你说的没错,哥舒瑀,才是真正的萧望。”
震惊。
整个含元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众大臣目瞪口呆,甚至呼吸都轻不可闻。而杨广,似乎也没料到,处心积虑审慎安排了这么久,最后,却是他自己开口说了真相。
而同样震惊的还有哥舒瑀,他抬眸看他,眉间满满全是不解。
视线在空中相遇,萧望却是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粹,一如初见。
“我曾说过,欠你的,总有一天,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第二十一章 肝肠寸断(必看)
视线在空中相遇,萧望却是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粹,一如初见。
“我曾说过,欠你的,总有一天,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因为,我们是兄弟。
我萧望这一辈子,只认你这一个兄弟。
“来人啊,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杨广转头,下令道。
“你以为,你们留的住我么?”萧望冷笑,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今日不想大开杀戒,所以你们,最好是离我远一些。”
他的声音,冰冷,绝情,嗜血。
地狱修罗,终于还是出现了!
衣袖突然被人死死拉住,萧望低下头,对上那女子绝望到极致的一张脸。她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萧大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什么长生殿主,不是别人,你是语兰的夫君啊。”
忍了一晚上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她可以接受他不爱自己,可以接受他心里一直住着别的女子,甚至可以忍着心痛接受他休了自己。只是她接受不了,她爱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幻想。
那个人,不是他啊。。。。。。
“语兰,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手上的力,一点一点流失,终于还是慢慢松开。她抓不住他,由始至终,都抓不住。腹部突然重重绞痛了起来,她紧咬着下唇,意识却慢慢模糊,整个身体不断下坠,一直下坠。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
“语兰!”
“公主!”
“语兰!”
记忆的最后,她跌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双手毫无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双唇喃喃,她唤着,“念儿、念儿。。。。。。”
不要有事,一定不可以有事。
大手抚上那张苍白的容颜,哥舒瑀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放心,没事的。”他抱起她,也不顾众人不解的目光,最后看了萧望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这个地方,太过血腥,不适合她,更加不适合念儿。
“照顾好她。”
路过萧望时,他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照顾好她,也照顾好娘,照顾好萧家。还有,原谅我。。。。。。
“嗯。”哥舒瑀应。
“萧望,你当真以为,你走的了吗?”杨广看着他,冷哼一声。
“你说呢?”
萧望冷笑着反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手下是我所杀,就不怕,我会用同样的方法送你下地狱?”
“你没那个机会了!”
杨广重重开口,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影卫。
“是,殿下。”男人应道,拿出袖口宫玲,摇了几下,又默念了一声。
头痛欲裂。
萧望猛然后退一步,扶住了身前桌子,才稳住了心神。
“主人!”
何平急忙扶住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功力被人锁住了。”他眉间冷汗直绕,努力想冲破那外力的束缚,却如何也办不到,“是、失心散。。。。。。”
“失心散?怎么可能,属下检查过了,酒中并未下毒。”
“是不是想不通,究竟差在哪个部分?”杨广上前一步,轻笑道,“不知道萧大将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家贼难防呢?你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个人。”
瑾。。。。。。儿?
那杯茶!
萧望拳心紧握,眸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算计他,她竟然还是算计了他!为什么,萧瑾苏,你告诉我,究竟为何要这么对我!
他们就要成亲了,她答应过要嫁给他,一世不离的啊!
'除非你先厌了我,否则此生,不离不弃。'
'瑾儿最喜欢望哥哥了,最喜欢的,就是望哥哥了。'
浑身一片冰冷。
他扶着桌椅,突然不可遏制的大笑了起来,笑他的自作多情,笑他的自不量力!相信她,放任她,换来的下场竟是如此?多可笑,谁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有多么可笑。。。。。。
萧瑾苏,如果今日我能活着出去,那么我如今的心痛,定会千倍万倍的返还给你!
何平见他那几近癫狂的模样,也大致猜到了几分,颤着声音开口,“皇兄,不会的,不会是瑾苏,你相信她,她从没有想过要害你。。。。。。”
萧望不语,看着慢慢向他们逼近的侍卫,只是笑,笑的心上,都涂了毒。
“我带你出去,皇兄,我们冲出去,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
何平拔剑,挡在男子身前。从小到大,都是他在保护自己,而现在,皇兄,平儿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什么时候都躲在他的皇兄身后任他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小小少年了。平儿可以保护你,我们一定,可以出的去!
满眼血腥,刺目的红。
眼前的侍卫兵将一个一个倒地,鲜血一汩一汩的流出。
何平的身上不是没有伤口,可他身后之人,已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却是毫发无损。
尸横满地,很近,就可以出了宫殿。
何平只剩一个念头,保护他的皇兄,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冉五。”
杨广吩咐道。
“是。”
黑衣影卫一掌向前,生生打在正奋力厮杀,毫无防备的何平背上。他眉间冷汗环绕,飞快解决了身后仅剩的两个侍卫,又和那冉五纠缠了起来。
萧望看得出,何平,不是他的对手。。。。。。
可经脉,冲不破,功夫,用不得。。。。。。此时此刻,他根本就连一个废人都不如!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杀了你!”
从震惊,到绝望,再到满心满眼的恨!接受不了的,还有一个宇文成都!这就是他的大哥,这就是他的好大哥!是他,背叛朝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挑起手中银枪,决绝的向前。
可他却不曾料想,一抹白衣,竟就那样,挡在了那个男子之前。
“不要杀他,成都,我求求你,放过他。。。。。。”问柳的眸中已溢满了泪,低低的哀求,似乎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不是萧望,他不是!他毁了你,他曾经差点毁了你!”手中的银枪生生停顿在半空中,他怒吼着出声。
他想摇醒她,想打醒她,让她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个人,早已不是曾经的萧望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颊上的泪止不住的滑落,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求你放过他,求求你,成都,我求求你。。。。。。”
“白问柳!”
怒吼。
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了宇文成都所有的感官,侵蚀进他的灵魂深处。
不管萧望,或是魅皇,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他吗?
就是这一声怒吼,震醒了还处于惊慌失措中的众大臣,他们的家眷中有妇人,有小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睁着天真的大眼问,“爹爹,那个姐姐,不是叫宋玉落吗?”
是啊,她不是叫做宋玉落吗?
不是生命中只有宇文成都的宋玉落吗?
怎么又变成了白问柳,怎么会又变回那个长生殿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呢?怎么又变成了,那个曾经放弃过宇文成都的白问柳了呢。
命运,兜兜转转,又和他们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让开!”宇文成都冷声道,“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他!”
问柳挡住他的手臂一颤,慢慢回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那一年,她走投无路,差点命丧街头,遇见了他。
那一年,她身负血海深仇,被他收留,带回西域。
那一年,她成了白问柳,一个心里眼里只有他的白问柳。
六年了。
阴谋也好,算计也罢,只是她,要有多狠心,才能不管他?
纤细的手指慢慢垂下,拉出一片纱幔,成都认得,那是她的兵器。他们注定,一定要兵戎相见吗?
“想杀他,就先杀了我。”
终于,她还是开了口。
银枪挑上那方雪白的纱幔,杀意,慢慢聚集。
这段感情,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僵局,整个含元殿,陷入了一片僵局之中。
而就在这时,一句脆生生的呼唤却是打破了这方对峙。
“太子妃?”
“是她?萧府那二小姐?”
“是太子妃殿下,她不是失踪了,怎么会来?”
。。。。。。。。。。。。。
众朝臣你一句我一句,疑问的目光看向这走近来的不速之客。
瑾苏本是在府中等他回来,可方才见哥舒瑀抱着已经晕倒的杨语兰回府,这才知道皇宫中出了什么事。她放心不下,便也就不管不顾的跑来了。
幸好皇宫中的守卫是认识她的,也就毕恭毕敬,领她进来了。
“望哥哥,你没事吧!”
瑾苏一路跑进来,直到看见那心尖儿上的男人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才放下了心。
“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担心?”
萧望看着她,终于不可遏制的轻笑出声,“担心到故意下药给我,唯恐我死不了吗?”
他在说什么?
瑾苏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