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战骑狂潮- 第81部分

二月初的时候，孙坚便与董卓展开了第一次交锋。

因孙坚屯兵鲁阳，威胁洛阳，董卓于是派遣大将胡轸，率领精骑一万出太谷关，奇袭孙坚。是时孙坚正在城外练兵，见状却状作镇定，麾下兵卒见主将如此，也不慌乱。那胡轸见到没有可趁之机，于是撤兵。

“从这里可以看出，孙坚的确是个将才。”李铮笑道：“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最完美的反应，这临战应敌之机，恐怕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孙坚了。”

“确实如此。”戏志才深以为然：“寻常将领在那种情况下，恐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入城，如此反而会造成混乱，给敌人可趁之机。”

胡轸退走之后，孙坚引兵北进，然而在梁东一带，却遭到了败绩。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如果不是孙坚机灵，恐怕自己都死在了战场上。

赐予他惨败的，是徐荣。

幽州玄菟人士，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

同时，袁绍自号车骑将军，与河内太守王匡屯兵河内，由北至南威胁洛阳。孔伷屯兵颍川，与孙坚遥相呼应，从南向北威胁洛阳。刘岱、张邈、桥瑁、袁遗、鲍信还有曹操，则屯兵酸枣，从东至西威胁洛阳。

韩馥屯兵邺城，为北路后勤。袁术屯兵南阳，为东、南路后勤。

洛阳四战之地，虽有周边群关护卫，但却大幅度分散了董卓兵马，在另一个层面上，削弱董卓的力量。于是董卓火烧洛阳，胁迫天子群臣及洛阳百万百姓，迁都长安！

李铮的情报，到此为止。

现下三月，凉州距离中原太远，二月的情报，才刚刚到手。

然而即便没有情报，李铮也知道，孙坚经此一败，非但没有颓废消沉，反而会奋发而起，接着便会连战连捷，进逼洛阳。

而所谓关东群雄联盟，也会内部生变，乃至于自相残杀最后各奔东西，走上争霸天下的道路。

“志才先生，”

李铮考虑着中原局势，忽然道：“你觉得我可否给予董卓一些支持？”

在李铮看来，他自己与董卓，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于董卓与汉室还有一丝丝勾连，而李铮却完全不把汉室放在眼中。

当然，生出支持董卓的想法，并不是因为自己与董卓类同。而是因为李铮觉得，中原越乱，对他好处越大。

至少，在他还没有解决北边的隐患，在他插手中原大事之前，中原最好还没有强大的诸侯崛起。而董卓的作用，就在于此。

只要董卓活着，只要董卓够强，中原诸侯就不敢明目张胆的互相吞并，他们必须要联合起来防备董卓出兵东进，以免在相互争夺地盘的时候，露出破绽，给董卓机会。

戏志才闻言，细细一想，道：“可行。不过这个度还需得拿捏好。”

“这是自然。”李铮笑道：“让董卓威迫关东诸侯，可不是让董卓威迫我凉州。”

当下，李铮与戏志才商议了一番，做了个粗陋的决定。

先与董卓接触，给予一些粮草方面的支持。甚至于李铮还想将麾下军队换下来的陈旧装备，也卖一些给董卓。

这样一来，有两个好处。

其一，就流民方面，至少能让董卓放松一些。

其二，董卓搜刮了洛阳、长安整个司隶、河南尹的精华地区，手里不知道握着多少真金宝物，正好换一些过来。还有书籍。那是文明传承的体现，若是毁于战火，端端是可惜。再则，凉州普及教育，也极度缺乏书籍。

当然，李铮觉得，还得跟荀攸等人商量一下，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才好实施。

。。。

三月中，周林奉命带着商队，携着五千头棘皮猪，出了白水川东营关。有韩氏大当户韩驹，率领一万匈奴精骑在关外迎接，并护送商队与五千棘皮猪往韩氏族地而去。

但半道上，却被兰氏和须卜氏的两万精骑袭击。

混乱中，五千头棘皮猪或死或走散，折损半数。幸亏距离韩氏族地不远，有韩氏大军来援，这才击退了两万兵马，将商队和剩余的棘皮猪带回了韩氏族地。

虽然最终获胜，却也让韩氏骨都候气的暴跳如雷！

非但是折损了兵马和棘皮猪，更重要的是兰氏和须卜氏对韩氏的挑衅！这一带是韩氏的领地，兰氏和须卜氏竟然率军堂而皇之来攻，简直就是不把韩氏放在眼中。

不少的韩氏重要人物都叫嚣着报复，要给兰氏和须卜氏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韩氏骨都候毕竟是一族之长，心思清明，知道以韩氏一族与兰氏和须卜氏为敌，根本占不到便宜，所以暂且按捺，反而却将周林召去，质问了一番。

韩氏骨都候有理由相信，是周林这些汉人，将与之交易的消息，传了出去，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周林面对质问，竟然没有辩驳，承认了大约是自己等人的疏忽，才被兰氏和须卜氏得到消息，并承诺给予补偿。

这下倒让韩氏骨都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还有好处，不拿白不拿，于是又笑脸相迎。

三月末，又一批五千头棘皮猪，作为‘补偿’，被运送到了韩氏族地。

这次韩氏准备充足，或许兰氏和须卜氏也知道韩氏防备森严，所以路上并未发生意外，安然到达了韩氏族地。

但在当天夜里，韩氏骨都候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又遭到了袭击。

这次袭击的人数更多，有四万骑兵，几乎将韩氏族地凿了个对穿，使得韩氏不但折损了诸多人马，连刚刚运送到了五千棘皮猪，也几乎损失殆尽！

这一下，韩氏再是能忍，也忍不住了。

于是次日，便令几个大当户，率领数万精骑，北进报复性袭击了兰氏所属的十几个部落！

第一百一十二章推手

在李铮得到匈奴内部发生之事的详细消息之时，终于松了口气。

两批总计一万头棘皮猪，可不是小数目。用以为诱饵，诱使匈奴内乱，若是成功，倒也无妨，若是失败，那损失可不小。

当然，能成功走出第一步，也是一种必然。

必然性在于匈奴人的本性。

匈奴人被称之为蛮夷，这并非完全是信口雌黄的贬义，更因为他们的本性。一种掠夺的狼性。

就像狼一样，看见好肉，就想咬一口！

整个匈奴族群，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狼群联盟，其下，有无数的狼群分支。单于就是狼王，比如须卜氏、韩氏或者兰氏，就是臣服于狼王的附属族群。如果有狼王在上面镇着，倒也无妨。关键是现在匈奴没有单于，没有狼王镇着，下面狼群的头狼无不瞧着那个大位。

而李铮抛出的这块肉，就起到一个导火索的作用。其实即便没有这块肉，等到一定的程度，他们仍然会大打出手，争夺那最高贵的位置。

这就是必然性。

李铮的所作所为，加快了这一进程。棘皮猪的出现，让游牧为生的匈奴人看到了新的发展方向，因此才会争夺这个机会。

至于如何争夺，如果没有李铮为推手，或许他们会相互施以软刀子，不会直接打起来。这也是李铮一直担心的问题所在。现在好了，兰氏和须卜氏作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他们悍然出兵，扩大了事态！

周密的计划，严谨的实施，终于得到了想要的。

接下来，就看李铮在其中做出怎样的演绎。

。。。

在韩氏报复性的对兰氏发起袭击之后，兰氏自然不会示弱。在草原上，示弱就等于臣服。所以，兰氏也爆发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相邻的兰氏和韩氏之间发生了数次激战，各自折损了上万兵马。双方的高层见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正准备谈判，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让双方完全对立了起来。

每天，或是有兰氏附属的部族，袭击了韩氏附属部族。抑或者韩氏附属部族，袭击了兰氏附属部族。你来我往，你灭我的部落，我抢夺你的财富，相互之间就产生了巨大的仇恨。等到上面的高层发现的时候，局面已经脱离了掌控！

两族之间，在最基层的层面上，已经不可调和！

。。。

东营关，镇守大将如今是白狼。

“白狼将军！”

堂下，一位匈奴部族的族长抱拳道：“我们听说你们汉人有精良的军械，愿意贩卖给我们，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白狼端坐堂上，笑眯眯的，脸上的疤痕随着笑容扭动，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显得十分狰狞，道：“不过，你们私自向我们购买军械，不怕上面追究？”

“去他娘的！”这匈奴人闻言，怒骂一声，道：“该死的兰氏屡次袭击我的部落，让我损失惨重。韩氏竟然不帮我们，还强令我们停战，这是什么道理？！如果不报复回来，我无颜见长生天！”

“对！”

“我们附属韩氏，就是要求一个安稳，但韩氏不帮我们出头，我们就自己干！”

“对，自己干！”

看着堂下鼓噪的一干韩氏附属小部落的族长，白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于是大喝一声，道：“好！诸位是条汉子！我白狼就敬重你们这样的！”

说着，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兵卒抱着一队盔甲、兵刃，走进来，扔在了地上。

“诸位请看，这就是你们需要的兵甲。”白狼伸手示意。

堂下的匈奴部落族长的目光，早就集中到了地上的兵甲上。

他们细细一看，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白狼将军，你们这些兵甲，都是快报废的玩意儿，不用拿这些来糊弄我们吧？”

说这话，已经显得很不满了。虽然这些兵甲比起他们匈奴人自己的装备，仍然要好得多，但却没达到他们心中的期待。

“哈哈，”白狼哈哈一笑，道：“我们这兵甲，看着陈旧，但质量可不差。诸位，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何不试试？！”

“怎么试？”

“用你们的刀，砍我们的盔甲，碰我们的兵刃，一试便知。”

“我来！”

说着，就有一个匈奴汉子走出来，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提起地上一件半身鱼鳞甲，一刀斩下。

只听得呛啷一声，便见一溜子火花闪现，却发现那半身甲上，只有个白印，根本没有明显的伤痕！

“好甲！”

“再试试兵刃！”

旁侧里的诸匈奴人见状，都站了起来。

那汉子闻言，又提起一把刀刃上有几个米粒大小缺口的斩马刀，挥动手中的弯刀，就对砍了过去。

砰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却见那弯刀与斩马刀几乎镶嵌在了一起。再细细一看，那把刚才还明晃晃的弯刀，竟然被斩马刀斩去了一半，几乎完全报废了。而斩马刀上，仅仅只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口子！

“好刀！”

立刻，诸多匈奴部落的族长，都双目放光，看着那陈旧的甲胄和斩马刀，一脸的贪婪。

“怎么样？质量还过得去吧？”

白狼好整以暇。

自家的兵器盔甲是个什么质量，白狼清楚的紧。这些换装下来的陈旧装备，虽然因为经历过数次战争，有了损伤，但比起匈奴人的兵器盔甲，可要高明的多。

“白狼将军，你开个价吧！”

一时间，堂下诸多双眼睛，都齐刷刷的望着白狼。

白狼哈哈一笑，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案。”

“第一，以牛羊马匹或者金钱来换。每一件半身甲换五匹马，或者八头牛，或者二十只羊，或者五金。斩马刀也是同样的价格。”

“第二，以奴隶来换。每件兵甲，要十个强壮的奴隶，或者二十个青壮妇女，或者未成年的小孩三十个。老弱病残不要！”

白狼条件开出，堂下诸人尽皆议论起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道：“相比于兵甲的精良，这个价格不算太贵。不过我们都是小部落，牛羊马匹不多，奴隶更少，恐怕。。。”

“呵呵。。。”白狼笑了，道：“牛羊马匹你们自己不多，别的部落有啊，比如兰氏，或者更远的须卜氏？只要你们得到了这些精良的兵甲，要拿下几个部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此一来，你们就有更多的奴隶和牛羊来换取兵甲，然后装备更多的精兵，征伐更多的部落，到时候。。。”

白狼的话，好像恶魔的诱惑，让这些人齐齐心动了！

是啊，有了这些精良的兵甲，他们就能击败更多的部落，俘获更多的奴隶和牛羊马匹，再换取更多的兵甲，然后募兵，然后继续正在，有朝一日。。。

堂下诸多小部落的族长，齐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火焰。

“好，我们换了！”

。。。

“以大军换下来的一些陈旧装备，换取牛羊马匹，换取金钱人口，攫取匈奴人的财富。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也不知道右部匈奴还能剩下东西！”

每每想到这些，戏志才都不由心生叹息，看向李铮的目光，都有着心寒的感觉。

温水煮青蛙，不外如是啊。

李铮哈哈一笑，道：“接下来，就看好戏吧。不过准备工作也要做好，等到时机成熟，就打下河套！”

与匈奴小部族私下里做这种生意，是李铮早就想到的策略。

不但要鼓动匈奴的大势力之间的仇恨，还要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