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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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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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钱郎,果真是你么。”素子听到那个故作阴森的声音时,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痴痴地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从屋内正准备掀帘子出来的黑影。

刚刚从密道里爬出来的钱惟昱立刻捂住了素子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素子也很配合地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确认了一下外厅的门闩已经插上,两人躲进素子修行的那间卧房后,拉上隔帘纱帐、重重罗幕,这才开始叙谈。

“钱郎你是怎般进来的?莫非这甘露院中还有密道么?啊……定然是了。当初奴奴入宫之前,母妃还特意叮嘱奴奴说,若是王妃要留奴奴长住宫中,便选这甘露院的佛堂改为神社、连奴奴选哪座厅堂住宿,母妃都细细交代了,果然……”

钱惟昱对于素子最近表现出来的智商非常满意,也不卖关子,直接承认了素子的说法:

“不错,其实当初父王还在世的最后两年,便预感到自己病体已然不支,使心腹得用的匠人,在甘露院内秘密修建了通往宫外的密道,这一头便直通这间禅房。当初所想,便是父王死后,母妃定然要在这甘露院内守孝而居的。若是遇到急难,也好从此逃脱。为夫从南唐为质回国之后,若是回宫有人要对付为夫,也好狡兔三窟从此逃脱。父王死后,此处密道只有母妃知晓其中机窍。”

话语说完,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钱惟昱的素子便献上了一阵深吻,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最后还是素子肺活量喘不过来了才结束。熟悉的男子气息,让数月以来都几乎没有主心骨一样苦苦撑持的素子似乎重新找到了力量,把头埋在钱惟昱怀中苦苦倾诉。

“钱郎还不知道吧,今日可是着实凶险,孙妃身子日渐沉重,已经不能与大王行夫妻之事,居然想要奴奴……幸好奴奴用修习阴阳道术需要守身为名搪塞过去了。此事却该如何应对,全靠钱郎拿主意了。”

“什么?竟有此事么?如此说来,孙太真定然是害怕其他宫中妃子在她不能得宠的这段日子也怀上了……素子,你自己有什么看法?”

素子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显然是误会了钱惟昱这番话的意思——或许,也是她对于自己的魅力,以及对钱惟昱对她的感情太不自信了——所以,晕眩了半晌之后,素子便讷讷失神地说道:

“若是殿下需要素子混得更加接近孙妃和大王,助殿下暗中取事的话,奴奴自当从命。不过,奴奴也不会辱没了殿下的名声的,奴奴成事之日,便是殿下成功登基之时。到时候,奴奴自会服毒自尽,雪不能为殿下守节之耻,以死明志。”

钱惟昱还在想着如何教自己的婶婶给别的竞争对手妃子下点儿绊子,结果一听素子的言语,也是着实吓了一跳——很明显,素子把他刚才的问题理解成“如果为夫需要你牺牲色相去进一步接近王叔和婶婶,然后伺机给他们下毒行刺”了。

又气又痛地狠狠搂过素子,在她的****上惩戒性地拍了两把,钱惟昱才故作严肃地训斥道:

“想什么呢?为夫是那种出卖自己的女人去设计别人的人么?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这句话七年前有效,如今自然也有效,将来还是有效。当初为夫没有直接留在国内,接过父王的位子;便是免得与其少年得位被人觊觎,不如不争为争,留下一个念想。

休说王叔的儿子还没生下来,便是真生下来了,也比为夫年幼二十岁,要是王叔活不到其子成年便亡故了,以如今天下尚未抵定、外镇诸位伯叔约束,难道还能在这事儿上反了天去?

为夫恰才所言,不过是让你想想,一来有没有让王叔的其他妃子无法继续怀上王子;二来么,便是凭着这些日子晴明公的观察,王叔可有什么隐疾可以利用?两件事中,又以第一件为要,此事咱和孙太真之间,也算是恰好利益一致,以你如今受孙太真信任,也有法子进言,借刀杀人。”

如果一个儿子也没有,那么王叔肯定是要拼命想办法生儿子的,但是如果已经有了嫡长子的话,便不会那么迫切了。尤其是站在孙太真的立场上,肯定也是不希望其他妃子也生下王子的。借助孙太真的手,如果手段得宜的话,虽不能阻止孙太真再为钱弘俶生育,好歹可以阻住其他妃子。站在钱惟昱的立场上,不管怎么样,王叔的儿子总归是越烧少越好的,少一个,将来动手时候就少一分变数。

素子凝神细思,掌握住了钱惟昱的大致意思,问道:“钱郎所说,莫非是给其余诸妃想法子下药么?”

“不一定是下药啊,下药这种方式,多落俗套。为夫是说,不是可以用麝香等香料给妇人闻嗅,便导致妇人不能孕育的么……也记不清了,反正药理的东西,素子你尽管去研究便是,不拘什么海外香料,但凡有效,还可以混着用,掩盖其中真实有效的成分。一旦得了方子,便秘密献给孙太真。若是孙太真得了这个杜绝其余妃子怀孕的秘法,相信也不会急于让你入宫分宠、拴住王叔了。”

素子听得瞠目结舌:“麝香还有这种效果么?奴奴当真不知……”

“也不拘于麝香,龙涎香生龙脑什么的都可以试试……”钱惟昱顺口说着,才想起自己扯得有些想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人,连《本草纲目》都没见过,更别说《甄嬛传》了,自己说的这些,他们当然不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叔的健康状况,试图找出一些损害王叔健康的慢性手段。

根据钱惟昱前世积攒的历史知识,貌似历史上的王叔钱弘俶可以活到六十岁。在六十大寿那天晚上,才被弑兄之贼赵光义赏了一顿酒喝死了——鉴于赵光义有下牵机药毒杀李煜的前科,史家多铁口直断说,历史上的钱弘俶也是被赵光义毒死的。但是对于这种野史说法,钱惟昱是不大信的。

一来钱弘俶死时距离吴越“纳土归宋”已经十年,钱氏对于赵宋已无威胁;二来钱弘俶死后,其余吴越宗室在宋朝的待遇一直也还很好,完全不似李煜死后李唐宗室几乎被一扫而空;何况,李煜死的时候才三十八岁,钱弘俶死的时候已经六十了,以古人的寿命,六十而亡完全也算是天命已尽。

历史上按照《吴越备史》的说法——也就是钱惟昱的十三叔钱弘俨所写的史书记载——钱弘俶是死于寿宴酗酒后的“中风之疾”,而且说其“归宋之前,已素有风疾”。翻译过来,那就是因为三高之人喝酒喝得脑溢血中风而死,而且在吴越国纳土归宋之前、吴越本国的太医就早已发现大王有三高的症状、此前也轻度中风过,只不过不致命。

钱惟昱不可能把他的先知先觉直接原封不动地告诉素子,只好是假借不少名目兜圈子地劝说素子、注意大王可有三高的症状——当然,要解释什么是三高,少不得再用一些这个时代的医学术语修饰。

历史上钱弘俶四十多岁才开始有三高明显的症状,如今还不过二十七八,要想出现症状何其困难?好在三高这种东西是有遗传性的,一个人但凡体质容易产生三高,总归容易被各种诱因诱发。后市医学也没说一定要老年人才会中风、年轻人就一定不会中风。

所以如今也只能是先慢慢诱导对方养成一些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而且发明一些油腻高胆固醇的宫廷美食菜色等等……这一切都和素子细细说了之后,钱惟昱还不忘叮嘱素子有机会的时候转告安倍晴明,也好一并协同行事,徐徐图之。

毕竟,钱惟昱提前预留的密道只能进入素子的卧房,安倍晴明那里,还需要素子寻机转告,以如今钱惟昱不适合和素子联络的现实,也只能是保持这种单线联系了。

……

安倍素子屋中重新恢复了宁静,素子修行之身的好处,便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其他低等宫女服侍。她摸索着自己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而钱惟昱,已经通过密道重新离开了甘露院。

数日之后,孙太真又一次召见了安倍素子,一边闲聊,一边享受素子的秘法按摩。自从怀孕以来,似乎只有素子的手法,才能让孙太真舒缓神经的焦躁。

“娘娘,前日娘娘抬举,实在是奴奴的荣幸。只是奴奴回去也想过了,家父无子,仅奴奴一女,在日本国时,家父好歹还是贺茂流阴阳术名家,奴奴不忍此道就此断绝,所以娘娘的好意,只能是辜负了。不过……奴奴另有一个秘法,说不定倒是可以解决……哦不,是为娘娘着想。如果不当,还望娘娘勿罪。”

“素子,本宫便当你是妹妹一般,如何还这般见外,有什么话,那边说吧。”

素子便把这几日沿袭的一些可以导致女人不孕的海外香料秘方,委婉地报给了孙太真。

“啪!”一个愤怒的耳光,随后是一句声色俱厉的“荒唐!”

孙太真便斥退了安倍素子这个无耻地、不要脸的女人,还在背后喝骂着:“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岂需要这等邪物!”

素子很配合地被骂走了,一边逃跑一边低声认罪不休。不过等到素子走后,孙太真立刻抄过纸笔,然后尽快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把恰才听到的消息药方记录下来。

。。。

。。。


第288章 摊丁入亩的曙光



在王叔钱弘俶和婶婶孙太真那里卖完萌装完傻、又让安倍素子寻机不着行迹地献药之后,钱惟昱又在杭州略略打点了一番,便算是把自己从越南回来之后该还的各路人情往来给做了个了断。

此行,好歹也算是解除了王叔原本可能会对他生出的疑心、让王叔断定自己绝无问鼎王位的野心。或许钱弘俶以后依然不会让钱惟昱在吴越国的后续对外战争中再立什么军功,却也至少不至于掣肘钱惟昱在自己的辖区内各项内政的施展。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此行的另一个大收获,便是通过如今吴越国内还未彻底调动完成的移镇工作中,收获了歙州和严州两处相对贫穷困顿州府的控制权。

钱惟昱和王叔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任命钱惟昱如今才六岁的堂弟、大王继子钱惟治为中吴军节度副使、严州留后的形式,把严州、歙州这两处位于天目山和黄山山区的穷苦州府划给了钱惟昱治理。

同时,钱惟昱则在财政上做出了进一步的让步,包括增加了湖州钱监的铸币上交比例。同时也把霜糖贸易比照食盐贸易那般,纳入吴越国中央财政的统一专营税征收范围。至于朗姆酒,虽然不同于传统的酒,但是自古都有酒类的朝廷专卖课税之法,钱弘俶和钱惟昱只是略略敲定了一番、进口朗姆酒贸易必须按照最终出货价的两成收取平准税,在钱惟昱满口应下之后,考虑到钱惟昱对中央财政的贡献,这件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总的算下来,铸币税的缴纳,大约需要让湖州钱监每年上缴吴越中央财政七八十万贯的新铸铜钱。霜糖、朗姆酒按照目前钱惟昱在小琉球的万顷甘蔗种植园产出来算,目前一年可得蔗糖近一百多万石、朗姆酒两百万坛。

按照霜糖量产之后,糖价下跌到仅有雪盐两三倍来算,一石霜糖不算税赋可值钱**贯,一百多万石便是一千多万贯的收入,刨除成本和运输,净利润也在八百万贯以上。未来五六年内,随着琉球的充分开发,这个数字还有一定的成长空间。酒类方面,以如今朗姆酒这种高度酒的售价估计,一坛酒价值万钱也是卖得出去的,总收益基本上也和大规模霜糖贸易相若。

钱惟昱把“霜糖、朗姆酒、铸币税”三项按照“朝廷官营抽税”的制度直接向吴越中央财政让渡之后,总计需要上缴一年400万贯的收入,他自己则可以落下2000万贯上下的收入。刨除官营各项成本约500万,净利仍然达到1500万贯——柴荣一年的大周朝廷财政收入,如今也不过才这个数,北宋发展到宋神宗王安石变法之前,一年也才7000万贯,所以这一项新增进项,实在已经是非常可观了。

要知道以如今的物价水平,当初十叔钱弘亿到江西就镇的时候,修兰溪江、闽江、赣江等三处赣南主要水脉的疏浚水运工程、修筑沿江官道、战后重建城垣道路等等,两三年下来总共也就花了400多万贯的成本,其中一半多是找钱惟昱这边借贷的款项。400万贯就可以完成相当于后世半个江西省的战后重建工作,并且改善该地区的交通水运,那么1500万贯的每年新进项可以做多少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

四月初,钱惟昱拿到了歙州和严州的控制权,并且向王叔缴纳了第一笔糖税酒税,完成了管辖的交割。另一方面,国舅孙承佑在迁延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启程去婺州就镇了。

钱惟昱在回程中带着沈默在歙州和严州略微考察了一番,试图凭着前世对于千岛湖位置的记忆,寻找钱塘江上游适合筑坝建造人工湖和堤堰的所在。

只是沈默看了之后,对于钱惟昱的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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