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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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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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立功,两军厮杀正烈,李璟也下不了临阵斩帅的决心。唯有我军继续按兵不动,只守不攻,那柴克宏的死期才会更快。”

“那……以殿下之计,如今我军该当如何?”众将对于钱惟昱的保守打法赶到一阵沮丧,最后还是顾长风跟随钱惟昱最久,这才鼓起勇气询问起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该当如何?留下一部分兵马,继续警戒便是,余部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便是——占城稻播种的时节又到了,城外被南唐军摧毁的村落集镇累计不下四五十处,若无大军协助,光靠那些入城避难的百姓自身之力,如何济事?莫要引得民变才好。

前几日沈默从苏州来信说,正月以来,他在苏州一改去岁占城稻的播种方式。采用了提前二十日温水浸种、浸种七八日后移入密植秧田,四埂埋施绿肥、焚烧秸秆以保温。倒是可以把占城稻移种大田的时日延后那么五六日,而收获反而可以提前半个月——也全靠了沈先生这般用心,不然今年被李弘冀柴克宏这些跳梁小丑骚扰,可就要误了我镇海军的占城稻播种了。”

顾长风孙显忠司马球三将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虽说对于殿下的“大无畏主义”精神了解比较透彻,但是这种气度,是不是着实夸张和托大了些?这是把李弘冀柴克宏当成了刷经验的经验块了么?居然讨论如何对付柴克宏的问题,说着说着就天马行动地绕到了战后恢复民生方面去了。

钱惟昱似乎也是把麾下将领的心思看在了眼里,站起身来,拍拍顾长风的肩膀:

“长风,放心吧。孤没说不要常州城,只是想在更好的时机拿下那里。不过,今年这个形势,常州就算拿下了,也不过是多了三五万户吃饭的嘴而已,既然如此,不如多在李弘冀手上寄存几个月好了。

只要我军按兵不动,不出一月,柴克宏首级定然被送回金陵,柴克宏麾下兵马,必然有相当一部分被北调去淮南防备李重进。如今李弘冀麾下大将惹出这些乱子来,在南唐朝中还有多少人能为他说话?以李景遂和魏岑的联手,就可以帮孤完成大半的事情了。有些时候,战争并不是在战场上解决的。”

更重要的是,以钱惟昱隐忍的性子,能够在尽可能少暴露自身真实实力的情况下解决的问题,就尽量少暴露实力解决,能够用阴的杀人就绝不用刀子杀人。徒然显山露水地,让世人更多的提防自己,除了一些肤浅爱出风头的人会选择那么做之外,钱惟昱完全没有看出那种装逼显摆的行径有什么别的意义。

哪怕这番做作只是让北朝多那么两三个朝臣将领将来在归纳此次唐越之战时,把南唐一方的失败归纳为诸如“自毁长城”之类的理由上,钱惟昱也觉得值了。

……

钱惟昱的料想并没有错。在那一日之后,仅仅过了约摸一周;因为吴越军始终坚持不给南唐军立功的机会,也没有让柴克宏挟寇自重。故而柴克宏此前的一切努力,最终都变成了图谋不轨的罪状。

二月初八这日,柴克宏还试图最后孤注一掷,强攻江阴。结果被他麾下一名副将持密诏斩杀于阵前,就一如折子戏里马岱斩魏延的桥段一样。柴克宏死后,宁**的人马被李璟的旨意直接召回了常州,而且其中数千兵马被立刻调拨到了江北归皇甫晖统帅。

北线南唐军与吴越军之间的战事,至此算是进入了短暂的宁静间歇,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个间歇不过只会持续几个月而已,但是南唐一方却不得不相信这个宁静,因为对于已经逐步滑入腹背受敌深渊的南唐来说,虚幻而短暂的和平泡沫,总比没有泡沫要好。

不过,北线的常州附近稳住了局势,却不代表吴越军全面收住了手。在宣州落入吴越手中之后,钱惟昱命林仁肇充分配合他那两个叔叔、也就是掌握严州的钱弘亿和掌握衢州的钱弘俨。让林仁肇从宣州分兵南下,协助钱弘亿从严州出兵攻打歙州、以及钱弘俨从衢州出发攻打婺源。

歙州是后世安徽最东南端的一块领土,相当于后世的黄山地区,而婺源就是后世江西最东面毗邻浙江的上饶。这两块领土在宣州没有易手之前,原本就是疏于防守的。因为这些州府和吴越一方的领土隔着黄山、仙霞岭和罗霄山等山脉,正常情况下只有几条山谷小道可以从浙江入赣入皖,所以只要少量兵力也能实现防守。

但是,宣州易手之后,情况就完全变了。因为宣州本来就是后世安徽境内的土地,那里和歙州之间,只有东半部分接壤领土有黄山阻隔。得到了宣州之后,吴越一方的军队就绕开了一个原本险峻难攻的隘口,可以批亢捣虚地进入敌军腹地。宣州、歙州、婺源就好像是被灌在一个狭长的、三面山脉包裹起来的香肠里,而宣州就是那个狭长的肠子的结扎口。

二月初,林仁肇的镇海新军在钱弘亿日夜兼程派来的湖州兵接管宣州城城防之后,便腾出手来南下了。与此同时,钱惟昱也给自己的十叔十三叔去信,阐明了两军配合作战的方略——由林仁肇孤军深入,分兵突进包围分别只有三千多人残弱南唐军二线部队驻守的歙州、婺源;

在歙州军饶州军主力全部被围困在州城里之后,林仁肇再分出小股扫荡部队把游弋在外的南唐军各个击破,随后钱弘亿和钱弘俨的严州兵、衢州兵就可以趁着婺源南唐军的野战部队全部被肃清、兰溪江上游浙赣边界的河谷隘口兵力空虚的时机,从那里突入江西地界,一方面为迂回远征的林仁肇部提供军粮补给,另一方面也可以继续增兵围城——

毕竟林仁肇麾下经过多次作战,如今可以持续用兵的人马也已经不到八千人,用这些人趁敌空虚围困两州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要强攻城池就有难度了,何况按照后世戚家军的鸳鸯阵法和装备编练出来的军队,在歙州、婺源的山地野战当中固然是所向披靡,而攻城硬战却不是他们的训练强项,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谁都是心知肚明的。

歙州、婺源的南唐守军在刚刚被林仁肇围城的时候、虽然兵力略处劣势,但是仗着有坚城可守,作战意志还是非常坚定的。然而好景不长,二月初六钱弘俨的衢州军旗号在饶州城下打出之后,城头的守军就发生了一阵动摇和骚乱。

随着敌人越聚越多,同时北朝对淮南出兵、江表各州援军再也不可能南下;湖南武平军原本被南唐压制着打,听说大周南下、吴越小胜,居然也在湖南混得有声有色,甚至从长沙出发,准备沿着洞庭湖反击岳州。各种各样的消息如同乱麻一样在歙州和婺源传播蔓延,其中固然有吴越人打击南唐守军军心的计策,但是也有七八分是真实情况。

但是,无论传言有几分真,南唐一方的援军迟迟未来总归是事实最后,歙州和婺源在坚守了约摸两个月后,一来见大势不可为,二来这些江西地区的州郡当初本来就是南唐和杨吴征服比较晚的地区、在唐末时候一直属于江西军阀钟传。总而言之,两州守军在三月底和四月初,分别在吴越军猛攻之下选择了献城投降。

。。。

。。。


第156章 高冷并发症



二月阳春,金陵周府。偌大的周府,五六进的门第,曾经靠着拥立、帝师之功繁花着锦、烈火烹油,如今却渐渐显得冷清下来——至少比几年前周宗还没有升为太傅、实则退休二线之前要冷清得多。

内苑最深处,靠近花园的一处精舍,便是周娥皇的闺房了。距离前年年底钱惟昱离开金陵回到吴越国的时候,如今又过去了一年半的时光,周娥皇也刚刚在正月里过了她的十八岁生辰。

十八周岁零两个月的年纪,却依然小姑独处,放在如今这金陵城里,也着实算是超级大龄剩女了。当然,凡是金陵城里有见过周娥皇品貌才学气质的女眷,无论是上起钟皇后,还是下到普通四品以上朝臣命妇,绝对不会有人疑心周娥皇是因为自身素质不够才嫁不出去的。对于这个现象,一直有一股诡秘的气氛笼罩着周府。

去年年底的时候,钟皇后居然派遣宫人来周府纳采问名,六礼已具其二,那一刻,那些以百事通自居的金陵城内朝臣命妇,纷纷长舌大嘴地暗自传言:怪道是拖延了这许久不曾许人,果真是被皇家看上了么?可是问名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出占卜是否吉利的消息,又着实令人惴惴而好奇心萌发。

不过,不论外人怎么想的,至少如今事情的正主儿确实一直身体抱恙,不宜谈论诸事。

……

“阿嚏~阿嚏~嘚嘚嘚嘚……”连续几个猛烈地喷嚏和如同打摆子一样的寒颤,把周娥皇的脸色逼成一股病态的潮红。如果不是深知其病情的人,还真会感慨此女端的天赋异禀,居然肤色可以妖冶若斯,呈现出一股淡粉红色柔光致致的娇腻。

周娥皇咳完,自嘲地微微一讪。自欺艳若桃李,可惜此刻却无人欣赏,只有将来姿色定然不输自己的亲妹妹在一旁看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她有这般想法,倒不是她心性真心有多自恋。只是病得久了,卧床多日,百无聊赖之下,如此胡思乱想聊以自慰,也算是一种豁达了。不过这种豁达的意淫没持续几秒钟,就被她妹子打断了。

“姐姐真是何苦来哉!要是当真如此这般死去活来,以咱家的身份家世,便是卷了细软带了家人跑了又如何,为何受这般罪。爹爹也算是致仕荣归了,挂个太傅也不用上朝,难不成咱家还有什么前程要指着人家。”

周娥皇扭过头去,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张开了樱桃檀口,随后一个小银挑子便伸进了深粉红色的樱唇之间,把一勺用木樨清露调和的梨花膏喂了进去。周娥皇虽然头脸和嘴转向了妹妹,但是一双眼珠子却没有随着臻首的转动而一并转移视线,而是扭头之前无神地看着某个方向,头转过去之后依然看着刚才看的方向。

周嘉敏见了周娥皇这般爱理不理的样子,着实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家姐真是为了那个呆子么?虽然那呆子不错,哪里又有这般好处了!值得家姐被钟皇后召见、传太医诊病的时候,大冬天地跳到冰水荷花池里游两遭?妹子真真儿是为家姐不值了,这般做作,那呆子又哪里止疼着热知晓家姐做了多少,这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么!”

周嘉敏和周娥皇差了九岁,不过月份却小,如今算来,再有几个月周嘉敏便有十周岁了。加上周嘉敏早慧聪颖,虽然**上还无法体会男女之间那番情思,但是总归是可以理解的。

一个多月前,那日正是宫中来了宦官、领的钟皇后懿旨至周府行“问名”之礼。后来因为周娥皇一直装病,几乎把周娥皇当作内定儿媳的钟皇后又派遣了太医来看个究竟,务必要着实探明情况。

听说要来太医,周娥皇倒也算果断利落,提前两三天趁着一个冬夜躲开了身边侍女,偷偷摸进自家府上后花园,跳进了那座荷花池。腊月寒冬的,纵然是在南方的金陵城,池水自然也是冰冷刺骨的,周娥皇居然咬着牙“冬泳”了几下,然后自己爬了上来。

这番做作之后,自然是连太医都决然看不出异常来了——人家身上,那是真真的风邪入体,肺火上炎,那病情几乎就和钱惟昱那便宜老爹钱弘佐死前的肺炎之症差不多了。诊断了之后,那太医给周娥皇开了些调治肺疾的药物,便回报了钟皇后。

也多亏了如此应对,李弘冀当初怂恿的事情这才被搁置了下来——钟皇后虽然看得上周娥皇的品貌气质,但是总不能让自己宝贝儿子娶个病秧子回来吧?听那太医把病情说的沉重,绝对不似是自己作践出来的,钟皇后心慈,自然不疑有他。

不过,周嘉敏可是全程见姐姐这般作践自己的,从小生来自负姐妹两人聪慧美貌罕有其他女子可比,她又如何忍得姐姐受这般委屈?

“姐姐可不是为了他,姐姐只是骨子里傲气,不屑于为人所利用罢了,”听妹妹说得傲娇光火,周娥皇总算是回神过来了些。眼珠子也敬重地转过来与妹妹对视,其中包含了无数预言未尽之意,“钟皇后仁德,这般事情如此突然,你道姐姐看不出是李弘冀做的手脚么。非但姐姐知道,爹爹一样知道。

不然钱惟昱的人马突破广德、进逼宣州的时候,为何不光魏岑、李征古等皇太弟一党落井下石,连素来对李弘冀还算有些期望的韩熙载、孙晟都不再为他拼死进谏——唉,倒是姐姐睡糊涂了脑子,和你小孩子家讲这些朝堂上的东西作甚。”

说到此处,周娥皇不由得暗笑自己痴了,妹妹才十岁,说些诗文琴书的风雅之事,或者女儿家的私心情态,以妹子的早慧固然可以理解,但是朝廷上的事情,实在是太挑战周嘉敏的智商了。

见姐姐顿住了不说下去,周嘉敏虽然是活泛着心思思忖了半天,无奈她对朝廷局势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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