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却哪知琪琪格似乎没看到他一样,扭过头,板着小脸,理也不理。
琪琪格如此,让顾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救了小丫头的命,小丫头不来感恩也就算了,怎能把自己当仇人一样的对待?
帐篷里面,乌里图雅听到顾同的声音,连忙迎了出来,见自家的琪琪格正在对着大恩人发脾气,乌里图雅恼怒的领起瘦弱的琪琪格就要打。
狠狠地朝屁股拍了两巴掌,乌里图雅这才放下孩子,对顾同行礼道:“尊贵的客人,乌里图雅一家的大恩人,琪琪格不懂事,弃置您的救命恩情于不顾,还望贵客恩人不要着气。”
乌里图雅还是一如那日见面的时候那样的谦卑,从她破烂的衣服上,可以看出,这个妇人在寨子里面,可能也就比仆役和奴隶要好一些吧!
顾同对于琪琪格有没有记得他的救命之恩倒是不在乎,只是想不明白小丫头缘何会把自己当“仇人”一样的看待,于是便向乌里图雅问道:“乌里图雅,不知琪琪格为何生气?是有人欺负你们母女两个吗?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却说与我听,让我来为你们做主!”有暗中操控着整个兀立特部的何方,顾同自负在兀立特部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乌里图雅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向自己询问的顾同,很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向顾同回答。
乌里图雅的为难模样,让顾大人心中更加觉得一定是有一个王八蛋暗中欺负了可怜的乌里图雅母女,这还了得,从小接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士精神培养出来的顾大人,心中那里能容欺凌妇女儿童的坏蛋逍遥于外,追着想要“躲”回帐篷的乌里图雅,说道:“乌里图雅大姐,您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欺负了您和您的女儿,我一定让他在长生天面前为他的恶行付出惨重的代价,大姐,您看,连尊敬的长者五叔都在这里,您还需要害怕吗?”
看着何方这个老神棍一大早的也来看热闹,顾同更是越加的卖力,想要为乌里图雅母子主持公道。
乌里图雅看到族中尊贵的一如首领般的何方,哪里还顾得上发疯一样的顾同,连忙屈膝跪地,向长老献上自己最诚信的祝愿。
乌里图雅不理顾同,不代表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只见小脸鼓得圆圆的琪琪格,一脸委屈的看着顾同,脆生生的骂道:“都是你,就是你这个大坏蛋欺负我,你吃了我的丫丫,你还我丫丫,坏蛋,坏蛋……”委屈的琪琪格,骂着骂着,珠子大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让人看着就心疼。
“丫丫是?”被琪琪格无端指控,顾大人很是费解,自己什么时候就吃了她的丫丫?
站在一旁的何方早就笑的弯下了腰,指着琪琪格怀中的小羊羔说道:“有人能救了琪琪格,却在晚上的宴会上将琪琪格命一样贵重的小羊羔丫丫给吃了,我的好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民做主啊!”说完,老家伙又魔怔了一样的大笑了起来。
“完了,丢人了,这下子把脸丢大了。”
好不容易收下何方这个首席谋士,还没来得及在部下面前展现自己的英勇、善良、正直的光辉形象,却不成想,一朝不慎,成了小孩子眼中的大坏蛋,再想起自己之前还使足了劲的嚷嚷着要为琪琪格主持公道,让那个欺负她的“王八蛋”在长生天面前得到惨重的惩罚,可是结果到了最后,自己成了“王八蛋”。
顾大人现在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看着满地的马粪,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强忍了这种冲动。
丢脸总比被马粪糊脸强,顾大人这般想到。
好不容易给年幼的琪琪格讲清楚不是自己故意吃的“丫丫”,而是部落的大首领兀立巴特把羊给烤了,自己只不过是吃了一个羊后腿,让小丫头千万不要记恨自己。
琪琪格才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于敢吃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丫”的后腿,还一脸无耻的顾同,她是不打算放过。
走到顾同面前,趁着他没留神,小丫头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踢了顾同小腿,踢完之后,估计是怕邪恶的顾大人报复,琪琪格抱上母亲新给她的小羊,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大笑从身后响起,不用看,顾同也都能听出,这是李志远这个大嘴巴的声音。
想到李志远这厮一定会把自己的嗅事传遍整个神武军,顾大人泪流满面,心底大呼一声:“我是好人啊!”
……
收起玩笑,顾同带着何方,将真个兀立特部的营地转遍,踏上一处可以俯瞰整个营地的高地,将忙碌的牧民尽收眼底,顾同颇为感慨的说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先生能将一个部落,治理的有条不紊,顾同实在是佩服。”
“大人莫要再称呼我什么先生,使不得,您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五叔就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高处俯瞰这个兀立特部营地的何方,满是沧桑的说道:“我也不过是一个飘零在外的孤魂野鬼,家族惨遭罹难,独留我一人苟活,家中二老,妻子孩儿,何氏家族两百多口人,被女真狗贼残忍杀害,而我却不能为他们报仇,藏在番外之地,就算是掌有千万家财,又能如何?”
家人始终是何方心头的一根尖刺,即使往事已过十二年,可终究难忘。
这种感情,顾同可以理解,自己穿越千年,家中独留妹妹和弟弟,每个深夜,他都会在梦中梦到他们被人欺负,要不是有芸娘的慰藉,恐怕根本就走不出亲情的羁绊中来。
此时又听何方旧事,心中也是凄凄惨惨戚戚。
“五叔何必执着于往事不能脱离,仇人虽大,却也不是不能得报家仇,五叔,只要您能帮我好好经营神武军,我顾同在此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帮你将残杀你满门的女真狗贼斩于刀下!”
“大人切莫如此,为我一个孤老头子,去犯女真人,不值得!”顾同的一席话,听得何方满是心暖,可是听到顾同要为他报仇,生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顾同在大金国的晋迁,何方连忙劝阻。
“呵呵,五叔莫要以为我是说胡话,女真人残害我中原百姓百年,其中制造了无数的人间悲剧,我不仅要为五叔一家子报仇,更要为中原受苦受难的百姓伸冤,女真人,我要让他们在地狱里为自己百年的恶行去忏悔!”这是顾同第一次对外人说自己的心思,哪怕是对王仁杰,他也只是说要归附南宋,可是对于女真人的腐朽统治,对汉人的荼毒残害,自打他重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底里埋下了想要推翻女真人统治的心思。
这一刻,他又想起在渡过黄河龙门渡口的时候,那些苦难的艄公说的话。
“望将军此番北上,振我汉家军队威风,将军的部队越强,咱们汉人的生活才会越好……”
顾同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什么救世主,可是他也从来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他护短,拿自己的命也愿意。
何方感受得到顾同不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说这些话,他很不解,顾同缘何会对女真人这样的仇恨?
“五叔可知道,在龙门渡口上,有这样的一群人……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反抗,可是如果我一个带兵之人都不能保护他们,那么他们还怎样的在这个世间存活?小子从来不相信什么救世主的说法,可是苦难之中,要是我们都没有为我煌煌汉裔振臂一呼的勇气和精神,反而只是去顺从女真蛮子的压迫,那么我们就真的愧对我们炎黄子孙的称谓了……五叔一家之难是家仇,我中原大地,被女真人践踏,我汉地百姓,被女真人欺凌,乃是国恨,家仇国恨,小子虽是愚顽,可亦有执五尺青锋,以敌血报之之愿!”
“大人,主公,能跟着主公续武悼天王冉闵遗志,乃是何方此生之幸,我何妨在此对天起誓,为光复我汉家基业,我愿誓死追随主公,若违此誓,天地共诛之。”
说着话,何方跪倒在地,一面起誓,一面执家臣之礼拜见顾同。
“好好好,能有先生相助,大业可成,汉家江山终有一统之日,文和代表北地受苦受难的几百万汉人,谢过先生。”
扶起何方,回首再看广袤无垠的茫茫草原,顾同心底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终要让草原成为大汉民族的牧马之所!
第103章 诡异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派出去的信使,已经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可是依旧没有回信,顾同有些心急。
不过,幸好每日里起床之后,还可以陪着琪琪格小丫头胡乱的四处去玩耍,这对他来说,已然是生活中的一个绝大的乐趣。
“琪琪格,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也没有你娇艳,等到你长大之后,一定会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大美人。”和往常一样,起了一大早的顾大人,将可怜的琪琪格一把“逮住”,不管小姑娘的挣扎,拦腰抱住,就给甩了起来。
“快放下我,放下我,你这个混蛋。”被顾同甩在空中转圈圈的琪琪格,一脸厌恶的看着顾同,一边叫停,一边对顾大人的“邪恶”行为给予最大的谴责。
一直想做一个大好人的顾大人再次失策了,被琪琪格大骂一顿不说,就连小姑娘新圈养的小羊也昂着小脑袋,不停的在他的腿上抵来抵去,看样子也是想把大坏人“顾同”从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赶出去。
欺负欺负小孩子也就可以了,当看到乌里图雅的壮汉邻居拎起一条抬水棍恶狠狠的向这边走了过来,一向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千古至理的顾大人,不得不落荒而逃。
何方眼见着自己的新主公这两日无所事事,不是偷鸡就是摸狗,担心火气旺盛的顾同要是在这么消散下去,会从兀立特部牧民家的帐篷里钻了进去,给自己添一个蛮子少主,为了防止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发生,老头子立马将自己在草原上生活了十几年的所见所得,汇集成册,抱到顾同的案头,想以此打发他的精力。
不得不说何方的主意出的妙,果然,当一卷卷记录着草原风土人情、习俗习惯、力量对比、各部关系的羊皮卷文书摆放到顾同的书案上时,兀立特部果然再没有“欺凌弱小”的事情发生。
“乞颜部乃是天狼之后,黄金家族是蒙兀国不容置疑的统治者?铁木真的老婆被蔑儿乞人俘虏之后,九月而生子……扎答兰人乃是卑贱的混乱血裔之后……”手抓烤羊腿,眼观羊皮卷,就着一杯热乎乎的鲜羊奶,虽然有些膻气,不过入乡随俗,顾同也不好挑剔,当然,何方送给他的羊皮卷上的内容太过精彩,让他自动过滤了饭食的不可口。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此一刻,书籍,就是顾大人最佳的精神食粮。
“要是这羊皮卷能不这么膻气该多好啊!”
很多次想要瘫在案子上休息休息,不过书卷上那股绝对不比鲜羊奶好多少的味儿,让顾大人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忍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这一定是何方老头子为了逼着他看书,故意而为之的。
老而不死是为贼,面对连自己偷懒都算计进去的何方,顾同只能在内心之中,将他圈圈叉叉一顿,之后,还是强忍着味儿,继续往下看。
何方的文字写的很通俗,是那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凝敛,记事的方法也很直白,没有任何的修辞和遣词排句上的讲究,有的时候,甚至是想到什么,就信笔而记之。
文章的杂乱,语言的干巴巴,这些丝毫不能影响它的价值,因为这几卷羊皮卷的记录,让顾同看到了一个原原本本,实实在在的草原。
羊皮卷的记载着的,不仅是阳春白雪的国之大事,也有下里巴人的粗鄙者之言,各部族密闻,愚昧,野蛮,还有萨满巫师的神秘,草原上的一切,浓缩到这几十张书本大小的羊皮上的时候,谁能说它没有价值?
叙事不全不要紧,顾同需要的只是一部可以让自己手下的将领了解到草原形势的入门教材。
在顾同沉浸在何方十几年的心血而不能自拔的时候,符虎带着步兵营护送着神武军后勤营和从太原采办了诸多物资的余庆堂票号外事大掌柜杨旭光一行人,历时半月,终于来到了兀立特部。
“大人,步营符虎统领命人传来消息,步营护送后勤营和杨大掌柜,已经到了二十里外,符校尉请示,是就地驻扎还是引兵直接拿下兀立特部,望大人示下。”陈平拿着传令兵快马报来的消息,面色有些古怪的向顾同请示道。
顾同只顾着符虎领兵前来的消息,没有看到陈平面色的异常。
“何先生,兀立巴特那里说服的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一切都在老夫掌握之中,兀立巴特勇武却无谋略,整个兀立特部上下都是老夫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战士,大人请勿担忧,直接让符校尉领兵进寨屯住就是。”何方负手而立,十分自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