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好几里远,顾同都能感觉得到浓烟之下的那丝燥热,火光,将整片天空都映衬的通红。在浓烟和火光之中,惨痛的叫喊声,绝望的哭泣声,奔走的救火声,战马的嘶鸣声‘‘‘‘‘‘各种声响,开始从蒙古军营响起。
时间,好像将一切一切都定格住了一样,刚才战场上战斗的激烈万分也都趋于平静,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蒙古军营身后的那片火光冲天的景象吸引住了。不过面对这番景象,蒙古人的眼神之中,是无限的绝望,而元军将士的脸上,则荡漾着胜利的喜悦。
“成功了,钱将军成功了,陛下,钱将军他们偷袭成功了!”陈平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欢欣雀跃的对着顾同喊道:“此战胜矣!”
“万胜、万胜!”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战场上的元军挥舞着手臂尽情的喊着胜利的口号,然后不用上司指挥,各军将士就猛地对还沉静在粮草辎重被焚毁之中的蒙古军队发动攻击。
铁木真呆愣愣的看着身后的火光,即使那火浪将他灼烧的很痛,可是他的目光还是离不开那里,或许,是他不愿意松开目光,因为他不知道,没有了粮草辎重,接下来这一战,究竟还能怎样打!
“长生天啊,难道您要抛弃您的子民了吗?”心中默默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但是眼下的这一切现实,无不让铁木真和蒙古诸将觉得绝望,甚至连趁机再次发动攻击的元军他们也选择性的忽视了。
铁木真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眼下的战争了,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肯定是失败无疑了。就在铁木真心头会冷,打算自绝于天下的时候,就在此时,铁木真麾下大将忽必来眼急手快,将腰间酒囊中的马奶酒突地撒向铁木真的脸上,一边撒,忽必来一边叱道:“大汗,不就是粮草辎重被烧吗?可是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有这么多的军队,何不趁此机会,索性就和元军决一死战呢?战死沙场,总好过自裁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酒囊烈酒的缘故,亦或是忽必来的这一席话,心灰意冷的铁木真心中的斗志又被激发了出来,见到忽必来、赤老温、博尔忽等人都在看着他,一副同生死的模样,铁木真立刻一改之前的哀愁模样,对着身边的诸将说道:“忽必来说得对,粮草辎重被烧,或许也是天意,长生天要我们破釜沉舟,和元军决一死战,既如此,我们又怎能违背上苍的亦愿,来啊,拿我的苏鲁锭来,我要和顾同小儿拼出了一个你死我活出来,如果得胜,则我们同归故里,若败,那么就让这连绵天山成为你我的归宿之地吧!”言毕,铁木真就从亲卫手中接过自己的苏鲁锭长矛,然后一跃上马,在蒙古诸将和亲卫军的簇拥之下,开始向元军阵地发起最后的总攻。
顾同没有想到铁木真竟然真的打算孤注一掷,发起最后的总攻,这多多少少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顾同的预计之中,就算是粮草被烧,铁木真也应该重新整军备战,依托西域的大纵深来和自己展开决战。不过现在铁木真发起总攻的态势,在让顾同觉得意外的同时,却也觉得欣喜,因为顾同也不想让这场战争持久下去。
速战速决,这成了铁木真和顾同不谋而合的想法,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对于这片大陆之上绝对的两位英雄式的人物来说,放手一战,才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甯子宁、石抹仲温、蒲察官奴、毕再遇、燕宁、李全、杜谦,着尔等各率本部兵马,伺机出击,务必击杀成吉思汗铁木真!”顾同看着铁木真领头冲杀的情形,自己也很想下阵冲杀一番,不过他知道,亲自上阵肯定是被陈平等人不允许的,是以就只好按捺住心头的冲动,命令军中诸将,对蒙古军队发起总攻。
顾同一声令下,甯子宁、石抹仲温等将领纷纷领兵出击,此刻,元军彻底放弃了大河城的城防优势,选择面对面的和蒙古军队厮杀,尽管在人数上战场上的元军略比蒙古军队少一些,可是在士气和装备上,元军却要胜于蒙古军队许多。和元军的士气如虹想比,蒙古军队因为粮草被焚烧是一片惨淡,部分将领,更是丧失了战斗的意志。尽管铁木真亲自上阵冲杀激励了一部分人的战志,但是大部分的蒙古军队却像是掉了牙的老虎一样,纷纷起了其他的心思。
蒙古军队本就是诸多草原部落聚集成的联军,真正属于铁木真的也就是乞颜部和黄金家族的军队,其他的不是被铁木真征服的部落俘虏来的俘兵就是摄于铁木真的威风屈服的部落士兵,这部分人对于蒙古汗国和铁木真并没有多少真正的臣服感,相反,比如塔塔儿、乃蛮等部落的俘兵还对铁木真充满仇恨,毕竟铁木真在征服这些部落的时候,曾经大肆杀戮。
人一旦有了异心,就好比有了**一样,难以遏制。尤其是在越杀越勇的元军的震慑之下,那些不愿意继续为铁木真和蒙古汗国卖命的将领和他的族人们纷纷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这部分人不是倒戈一击,就是丢下武器选择投降,亦或是成群结队的脱离战场,自行逃命。
混乱,从一两个人慢慢变成几千人、几万人,尽管铁木真的亲兵不断斩杀意图逃命的士兵,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逃离战场,铁木真的亲兵也难以顾忌的过来,不仅如此,反而因为亲兵的截杀,导致本来打算逃命的那些部族士兵纷纷加入攻击铁木真的序列之中。树倒猢狲散,最悲凉的却是墙倒众人推。
眼看着战场上的情形对于己方越来越有利,顾同也抛下了心头的谨慎,开始大胆的将全部兵力都投入战斗之中,不过为了防止万一出现,在一边指挥战斗的同时,顾同还是急令哈密、瓜州两城驻军迅速增援大河城。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顾同不得不多做几手准备。
做好了所有所有的准备,剩下的就只能安心等待。战场上的事情,顾同已经帮不了太多,哪怕就是他亲自上阵,也没有什么作用,厮杀,混乱的厮杀之中,皇帝其实和一个火头兵都没有什么差别。
“胜利,胜利!”顾同已经不敢用望远镜去仔细看战场上的画面,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场景,土地,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尸体累积的好似小山一样的高,那里面有敌人,也有自己人,虽然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统计,可是粗略一看,顾同就已经想到这一场战争结束,最终能够或者走下战场的恐怕也就只能有一半不到的将士了。
顾同只能在心里面默默地为将士们鼓劲加油,默默地祈祷自己的将士能够活着走下战场,毕竟,每一个丁壮,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希望,他们的父母妻儿,可能此刻就在家门口不时地张望‘‘‘‘‘‘‘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诗句虽美,可是谁又愿意真的成为春闺梦里人呢?
从黎明,到夜晚,厮杀,已经让人忘了饥饿,忘了口渴,但凡是参与到战争中的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着,活到最后,荣归故里!
只有直面死亡的时候,一个人才能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其实,当死亡近到眼前的时候,我们才会明白,名利也好,野心也罢,最终都敌不过一个活下去!
第639章 封禅(完结)
时光荏苒,大河城下的刀光剑影,已经成为那场战争之中幸存者脑海中的记忆,时间流逝,战争已经成为了显得遥远的话题。建元四年,大河城一战,蒙古主力尽丧,十几万蒙古将士战死沙场,而元军也为此付出了七万多的伤亡代价,战争之中,东南军副军统使、两浙兵马指挥使钱文宣等一批将领永久的躺在了巴里坤湖畔,为帝国统一西域、北漠做出了难以泯灭的贡献‘‘‘‘‘
斑驳的石碑,印记着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们的英魂,往来的驼铃声,将他们的心愿从哪里带到了帝国的每一处角落,从西北端的安西、北庭,到东南端的冲绳、台湾,从东北的辽阳、朝鲜,到西南端的云南、安南,从最北边的岭北行省到最南端的南海诸岛,帝国的疆域,处处流露着安详、平和。
三十年的治理,三十年的和平,在神州大地之上,不仅仅人口急速的增加,财富、资本也从最初的积累开始走向运作,各种工坊、工厂出现在了城市的边缘,世代务农为生的老百姓也不在仅仅依靠土地存活,内部市场的拓展,远海贸易的壮大,让这个经历了上千年的封建国家也开始有了新的模样。
整齐清洁的城池,风格新颖的楼阁,南来北往的商客,各式各样的商品,在帝国新的都城——燕京城,不管走到任何一条街道,都可以发现在脱离了侵略战争之后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的新风貌。琅琅的读书声,集市上的吆喝声,城郊军营实验新式火炮的爆炸声,正在实验台上进行首次实验的蒸汽机的轰鸣声以及从京杭大运河上传来的号子声莫不展现着帝国的声音。这是从未有过的面貌,是从未有过的声响,不在是死水一般的寂静,而是那样充实又充满活力。
中海、南海连贯成的宫殿群,无疑是这片天地的主宰和心脏,就在这里,一条条政令下发各处行省,就在这里,一条条军令通往各处军营,这里的每一条决策,都关乎国计民生,每一个决议,都影响着国家的未来。可是就真的像是百姓称赞的圣天子一样,这里的决策、政令从未有过一条是荒唐的,相反,帝王的心思从没被深宫高院束缚住,立国三十年以来,帝王的心思,从没有和他的子民,他的士兵脱离过。
相反,身为权贵代表的皇帝,还多次为了土地和赋税同朝臣、权贵们作斗争,有的时候,皇帝宁愿牺牲皇家的利益,也要保证百姓的生计。如同前朝那位贤相说的一样,皇帝真正的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用自己的言行鉴证了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或许对于大臣和权贵来讲,这样的皇帝,显得有些讨厌,可是对于受惠于他的百姓来讲,这却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朝代。
尧舜、莫过于此。十几年戎马生涯,一统天下,二十几年时间,辛勤治理,天下祥和,治世也,盛世也,虽秦汉隋唐,也莫过如此,虽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莫过如此,甚至,他的功勋,他的业绩,他的付出,他主宰下的这片天地,远胜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是空前,也是绝后。
年近六旬的顾同,已经白发苍苍,满脸波皱,他的身体,好似松柏,在时间的摧残下,佝偻弯曲,但是他的眸光,却还一如当年才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的纯真,一样的好奇。是的,顾同相当的好奇,这个已经脱离了历史渠道的国家最终飘向何处,这个世界的发展又将因为他做出怎样的改变,不过他知道,自己难以见证,时间,终将带他前往另外一个天空,或是天堂,或是地狱。
“父皇,文武大臣、文武百官、扈从仪仗、内外命妇,波斯、天竺、倭国等各国使节和酋长已经在乾元门外等候圣驾,司礼监呈禀,吉时已到,请父皇起驾。”已经长成一个中年男子的顾长生,进入顾同休息的乾元殿,镇定自如的对顾同说道:“就请父皇动身,往泰山封禅,接受天地臣民祝福,京城之中,儿臣会打点好一切。”
“登封报天,降禅除地,朕何德何能,可以和古往圣贤相媲美,你们啊,真的是瞎折腾。”在贴身太监小邓子的搀扶下,顾同站起身,笑骂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等朕泰山归来,传位于你,你和以后的继承者们,都不许做这些浪费民力国力的事情,咱们大元,就这么一例,到朕这里,就算是终结吧!”
费了诸多气力才说动顾同前往泰山行封禅大典,此刻顾长生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后事和顾同争辩,况且他也没有想过要在自己的父皇之后还行什么封禅典礼,在顾长生看来,整个大元朝,也就自己的父皇,建立这个强大帝国的顾同才有资格接受封禅大典。心里面想着,顾长生笑呵呵的说道:“父皇放心,从您之后,咱们皇室,就不许举行封禅,唯您一例,如何?”
“你这臭小子,还是小时候的调皮模样,哼,等你做了皇帝,朕看你还调不调皮!”对于这个从小宠大的儿子,顾同已经是说的不爱说了,不过顾同也没有想着将顾长生调教成一个儒家式的皇帝,相反,顾同觉得顾长生身上的这股子永不磨灭的活力才是带领帝国走新舞台的最好引导。
喋喋不休的和顾长生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在皇后和后宫主位妃摈的催促之下,顾同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乾元殿,往乾元门接受朝臣参拜和送行。
六宫粉黛,虽然没有了当年的青春,可是荣华富贵和恩爱幸福的生活,却又将她们雕刻成了一个个气质灼灼的绝代女神,至少在顾同心中,芸娘、师师永远都是自己的初恋,嵬儿、悦儿、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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