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同期颐着贡嘎坚赞能说出什么样的心愿的时候,只见贡嘎坚赞微微笑着说道:“陛下,小僧只希望将来朝廷对吐蕃民众也能如同对待汉人一样,小僧只有这一个请求,小僧也相信,就算小僧不讲,陛下也一定会做到。”,放下了心事,贡嘎坚赞就像是看朋友一样的看着顾同,双眸之中,尽是信任。
感受着贡嘎坚赞眼神之中的信任,顾同心头不禁一热,当即,顾同就点头应允道:“班智达请放心,吐蕃乃朝廷疆域,吐蕃民众,自然也都是朕的子民,汉蕃都是炎黄子孙,朕又岂会厚此薄彼,一视同仁,朕说到做到‘‘‘‘‘当然,吐蕃风土习俗和中原迥异,在一视同仁的基础上,朕也会尊重吐蕃旧俗,如果朕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班智达莫要吝惜言语,一定要当面指出。”
所谓交人交心,顾同的话,句句发自真心,他的真挚,贡嘎坚赞自然也能感受得到,是以当顾同表完态之后,贡嘎坚赞立即就起身向顾同鞠了一躬,以作感谢。贡嘎坚赞这一礼,顾同也并未阻止,而是坦然接受,因为这一刻,贡嘎坚赞是代表吐蕃民众在向他行礼,顾同也希望,在接受了这一躬之后,日后在处理吐蕃事务的时候,他能够做到秉公公正,不然,到那个时候回想起贡嘎坚赞今天的这一礼,他一定会感到愧疚。
当顾同和贡嘎坚赞谈完话之后,丘处机也向贡嘎坚赞行了一礼,以作赔礼道歉,一边为那夜威胁逼迫贡嘎坚赞的行为致歉,丘处机也还不忘代表全真教邀请贡嘎坚赞他日到终南山做客。丘处机的好意,贡嘎坚赞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贡嘎坚赞就笑着答应了丘处机的邀请,并言说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终南山和丘处机再次谈论天地大道,为佛道之争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离开白塔寺的时候,顾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来时已经看过的风景,此刻他也都觉得分外迷人,不为其他,只为一件心事了却,只为吐蕃之事的功德圆满,不过在轻松之余,顾同心中最深处的那根弦也悄然绷紧了起来,顾同知道,吐蕃臣服,也就意味着他和铁木真之间的战略缓冲越来越少,当所有的缓冲都失去的时候,那就是大元和蒙古决战的时刻。当然,此时的顾同,已经不是那样惧怕铁木真,对于蒙古铁骑,他也只是觉得难缠,除此之外,顾同并不觉得,蒙古铁骑和铁木真就真的难以应对。
没有吐蕃这个强援,顾同有理由判断,单打独斗的铁木真,一定战胜不了自己以及自己身后这个愈加强盛的帝国,不论是从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数量,亦或是武器装备、兵员训练,顾同都相信,大元远胜于蒙古,现在大元和蒙古之间差的也就是骑兵作战的经验,想到骑兵,顾同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西望去,哪里,正有一片沃土,在寄托着他的期望。
‘‘‘‘‘‘‘
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将万骑,出陇西、过焉支山、汉阳(大马营)大草滩,直达祁连山西端。击败盘踞在焉支山、大马营草原的匈奴各部,败退的匈奴族凄然回首,发出千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武帝刘彻“梦骏马生渥洼水中“,大臣作天马歌献上。即刻下昭在中央王朝设苑马寺负责马政,在大马营草原设置牧师苑。大马营草原因位在河西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中部,且这里有天然大草场和丰盛的水源,历朝王师大军从这里不断得到军马补充。至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太延5年(公元439年)结束了河西“五凉纷争“,消灭了北燕、北凉、西凉政权,统一了北方。此时,扩充后的大马营草原,十数年养马高达200万匹,骆驼100万峰,牛羊无数。
隋炀帝大业5年(609年),炀帝杨广西巡张掖、御驾焉支山,会见突厥及西域27国王公使者,亲临大马营草滩,并领昭下令在大马营草滩设牧监,牧养官马。唐朝初年,唐太宗李世民命太仆张景顺主持牧马事业24年,张景顺在经营马政之时,创造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经营管理马政之法,大马营草原在唐朝年间育有良马七万多匹‘‘‘‘‘
脑海中回忆着大马营草场亦后世世界第一军马场——山丹军马场的历史沿革,顾同的心中,不禁升起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尽管还没有看到大马营草原的盛况,可是只从马场牧正和张掖刺史的奏折之上,顾同就已经感受到了大马营草场的波澜状况。
“马场计有西域汗血种马十匹、大宛良驹一百五十匹、阿拉伯种马千余头、蒙古马两千匹‘‘‘‘‘已经培育成功的战马,计有十五万匹,尚有马驹三万‘‘‘‘‘但凡战场所需,臣等即刻便能供应‘‘‘‘‘‘”
一次次的拿起大马营牧正起草的这份关于大马营马场概述的奏折,顾同就一次次恨不得立刻飞到祁连山颠,去看一看这一副壮阔景象,不过从凉州到张掖的路途却还有一段时间,是以在迫切期待之余,顾同也不得不按捺住心思,等待和大马营马场的初遇。尽管不渴望大马营草场能在自己手中经营出马匹两百万、骆驼一百万峰的盛况,可是作为培养骑兵以及和蒙古骑兵决战的重要战略资源,顾同还是希望在战争没有到来之前,大马营草场能够在为帝国增加五万匹军马。
想到二十余万骑兵驰骋的景象,顾同也不敢想象那会是一副怎样的美妙画面,不过顾同知道的是,如果能够在骑兵对决中胜过铁木真,那才算是真正的胜利,以彼之长,作为攻击手段,这样的胜利,才会更加充满意义,也只有在马背上彻底征服草原民族,才能彻底征服一切游牧民族对华夏农耕地区的侵略挑战,才能换来中原的真正长治久安。所以,顾同在凉州会盟之后,才会专门驾临大马营草场,来观看大马营经营状况和指导战马培育。
第615章 祁连,决胜之望(下)
皑皑千里雪,皎皎一天月。心如玉壶冰,身似瑶池客,懒赴五母晏,岂践麻姑约,青女与素娥,婵娟谁与越。
蓝天映照白雪,轻风微微拂面。牛羊恬静饮水,军马驰骋奔腾。山巅雪莲,山下碧草,值此初夏之时,野花丛生,种野花争奇斗艳,异彩粉呈,清香醉人,花草间,虫鸣,雀跃,峰飞蝶舞,山鸟啁啾,优美迷人,燿眼夺目;一望无垠的祁连白雪,绿如碧玉的辽阔草原,星罗掑布的牛羊马群,碧绿清澈的雪域溪流,一切一切,都这样让人着迷。
如果不是大马营牧正张代远在身边兴致高昂的正在介绍大马营牧场的历史和现今状况,只怕顾同都要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用意了。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一副天地美景,然后顾同不舍的将目光收回,将思绪放在张代远的介绍之中,只听张代远一腔骄傲的说道:“大马营牧场,自汉武以来,有千年历史,一千多年以前,汉武帝就在此处设立马场,培育良种,并以当地蒙古马为基础,引进了各种西域良马,培育出了汉军骑兵主力乘用的山丹马,大马营马场也凭此成为了历代皇家军马养殖基地。山丹马体形匀称,粗壮结实,雄健膘悍,速度和持久力俱优,是乘用的良骥。比之身材矮小的蒙古马来说,在战场之上更具爆发力,在短距离的突击之中,远胜蒙古战马数倍。”
对于战马,顾同不是多么熟悉,但是作为史学研究者,顾同还是知道蒙古战马以耐力著称的优点的,想着蒙古战马的优势,顾同就急忙向张代远追问道:“战马耐力如何,如果是千里奔袭,能否堪当重任?”
“陛下放心,臣所育之马,兼具爆发力和持久力,不仅有西域战马体型高大,雄健彪悍的特点,也兼具蒙古战马耐苦耐寒的优势,可以这样说,大马营马场的战马,要是拿出来和蒙古战马比的话,两者高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当然,骑兵作战,不仅仅考验的是战马,还有将士对战马的操控能力以及骑兵作战指挥才能‘‘‘‘‘‘”张代远是一个较真的人,见到顾同对自己培育出来的战马尚有一些疑惑,他就立即加以反驳,最后还不忘提醒顾同,战马没有问题,如果打败仗的话,那就一定是人的问题。
听完张代远的话,顾同不由得开怀一笑,他当真还没有想到张代远竟然这样有个性,在他这个皇帝面前也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已经很少看到有人敢顶撞自己,心情大好的顾同,当即也转身向身后随行来的陈平打趣道:“夏国公,张爱卿的话你听到了没,战马不会出事,你麾下的将士可不要给朕丢人啊!”
知道顾同重视骑兵建设,但是张代远的话还是让陈平微微觉得有些气恼,是以陈平也当着顾同的面极力保证道:“陛下放心,只要张大人的战马没有问题,那么微臣的兵自然也就能打胜仗。”
“得得得,朕知道你们是满怀信心,好,朕就要你们这样的自信,不过可不要为了口头之争坏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啊!”笑着将陈平和张代远两人拉散,观看完大马营马场设施的顾同,转身就对张代远说道:“夏国公的兵,前番朕在凉州城外已经检阅,确如夏国公之言,绝对不成问题,不过张爱卿的马,朕还没有看到,我看下面咱们就看看战马,如此,将来战场之上吃了败仗,是谁的原因,朕的心里面也能有个数不是?”
一边开着玩笑,顾同就一边命令张代远带路去观看大马营马场之中培育出来的战马。当顾同一行人随着张代远坚定的脚步走进专门为战马开辟开来的草场的时候,一行人彻底被十余万战马驰骋的景象震惊到了。看着顾同和陈平脸上显露出来的惊讶,张代远心中骄傲的一笑,微笑之余,他故作谦谨将顾同和陈平带到一处观看战马的高台之上,对着顾同说道:“陛下,你看,这山丹马从体型外观来说,是不是要胜于蒙古战马?”
顾同尚未回答,陈平就急不可耐的说道:“不止是胜于蒙古战马,我看是远胜蒙古战马,陛下,你看这些战马的四肢,多么有力,你看这些战马的骨骼,全然是西域战马的模样,你在看牧马人将这些战马赶了这么久,可是它们却还能驰骋崩越,这就说明他们的耐力也非同寻常,张大人,对不起,我为我方才的话向你道歉,你说的对,有这样的战马如果还打了败仗的话,那么就一定怪本公没有训练好将士。”
尽管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向张代远道歉,可是陈平却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相反,此刻对于张代远,陈平是满腹的感激和钦佩,因为张代远培养出来的这些战马,足以改变战争结局,足以让西北军在战场上威力倍增,有了如此宝驹,将士们也能有更多的机会从战场上活下来,这一点,对于一个统兵之将来讲,实在是太重要了,和将士们的性命相比,个人的荣辱实在是不足计较。
张代远也没有想到陈平这样坦坦荡荡,看到陈平道歉的样子,张代远连忙将陈平扶起,然后也自我检讨道:“夏国公,下官只会养马,就是个马夫,刚才话说得有些粗,还望国公莫要往心里面去,国公放心,西北军所需战马,就是豁出下官这条命,也一定要竭力保证,下官在怎么说,也不会让将士们靠两条腿远征蒙古。”
看着眼下这一幕将相和的局面,顾同心中不由得一暖,此时此刻,顾同由衷的感到骄傲,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拥有这样的臣子,也不仅仅是因为大马营草原十几万匹战马,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从陈平和张代远的言语和表情之中都感受到了一种自信,一种作为大国臣民的自豪,而这样的情绪,在十年之前,都还是不敢想象的,那个时候,哪怕是起兵反金,那也是不断的遮掩,不断的彷徨,可是现在,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面前,帝国子民的自信心和自豪感都有了,对于一场战争来说,自信心和自豪感往往也是一场战争胜败的关键。
此消彼涨,己方实力不断高涨,蒙古人的力量相对的就在减弱,想到此刻铁木真和他的军队还在西域各城之间奔波劳碌,顾同心中不禁就是一笑。看似铁木真也在扩大势力,也在积蓄力量,可是顾同知道,铁木真的对外扩张,远没有自己从自身建设的积蓄来的坚固,这就像是在比赛堆砌一座高楼一样,谁的底子牢固一些,谁的楼阁就能修建的高一些。
兴奋的观看完马场的每一处,在离开大马营马场的时候,顾同单独将张代远找了过来,看着这位为帝国的骑兵事业在默默付出心血的老臣,顾同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声辛苦,然后又对张代远叮嘱道:“战事越来越近,谁也说不清楚这场战事会耗费多久时间,但是朕要你在明年春日,给朕拿出二十万匹战马,不许说做不到,也不许以次充好,朕要每一匹战马都像你刚才给朕看的那些战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