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特殊的时刻,是一个让朕倍感欣慰的时刻,从现在开始,帝国有了自己的栋梁之臣,朕希望尔等可以齐心协力,共同担负起帝国兴盛的伟业,莫要辜负了锦瑟年华啊!”
顾同此刻是发自心底里的高兴,甚至,此时比他当初登基为帝的时候还要高兴。诚如他的话中讲的,新科进士的出现,标志着帝国从现在开始,就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干部队伍。这不同于以前,朝中大臣,尽多是金国旧臣或者宋朝故吏。新的人才的进入,定然会让帝国官场的气象为之一新,尽管这些人不能立即进入到重要位置上,可是假期时日,他们定然可以取代旧臣,成为真正的国之栋梁。
当然,除开人才更迭将会形成良性循环,最最重要的是随着第一场科考的举行,南北士子,将会彻底归心朝廷,这绝对是统一南北民心的支撑。但凡士子,都代表着一个个家族的希望,学而优则仕,如果读书人想要做官,就必须要科考,通过科考,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帝国利益的一份子,如此一来,如江南势力,三晋集团等等,又怎么可能和朝廷对抗?
掌握了人事权,就掌握了一切,这句放在后世官场的名言,此时放在蒸蒸向上的大元帝国,却也是同样有道理的。
顾同仿佛已经看到,在不远的将来,将会有更多的读书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会归心朝廷,彻底的从他们的心中,肃清什么辽宋金夏的地域和国家观念。
将来,但凡帝国之疆域内,百姓只能有一个国家概念,那就是中华!
在慷慨陈词一番之后,顾同最后将目光落到一百五十名新科进士身上,看着他们,顾同说道:“你们历经艰险,十年苦读,今日得举高中,朕心十分欣慰,希望,你们为官赴任之后,可以造福一方,恩泽百姓,朝廷和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当然,如果你们初入官场,就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习惯,鱼肉百姓,危害一方,那么朕的宝刀,也不会绕过你们。”
恩威并济,周策等人连忙跪倒在地,口称不敢。此时,周策等人才真正的放下了内心之中的一系列不实际的想法,老老实实的为官,及至他们告老的时候,还难以忘记,当初掖庭赐宴的时候,顾同对他们讲的这番话。
“好了,都起来吧。”顾同收起威严,笑着命众人起身,然后就宣布宴席开始,百官及新科进士们落座就餐。
宴席之上,顾同和芸娘分别向朝中重臣和新科进士们敬了酒,面对天子和皇后的敬酒,众多大臣和进士们,哪里敢不领情,纷纷激动着仰首干了杯中酒,以示对皇帝和皇后的尊敬。
芸娘虽然是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场合之中,可是她却并不扭捏,相反,皇后的威严气度,也让一些鄙夷皇后出身的大臣们内心一阵警醒,尤其是看到帝后恩爱有加,相濡以沫的情形,那些心中有意奏请顾同废后另立的大臣们,全都把心中的那些措辞全部都收了起来。
顾同冷眼看着朝臣们的神情举止,不由得轻轻一笑,事实上今日他带芸娘一同赐宴,除了显示出皇室对于新科进士们的重视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想警告朝廷的一些有废后心思的大臣们。顾同从陈季常那里了解到,朝中有些大臣,非议皇后出身低贱,又有伦理之嫌,是以不可为皇后,企图奏请天子另立正宫。对于这些言论,顾同自然不允许它摆到台面上来,芸娘和他患难与共这么多年,他可不想让芸娘因为这些言论伤心。
按照顾同对芸娘的了解,一旦这个傻姑娘听到朝臣有这些想法的话,一定会选择离开,顾同那么爱芸娘,又岂会让芸娘独自离去?
为了严防这类事情发生,在敬酒的时候,顾同将陈季常和何方二人召集了起来,并且嘱托他们二人,将那些有废后心思的人,想办法调开京城,派到地方任职去。
顾同不想让芸娘伤心,也不想对着朝臣动刀子,是以调离是最好的选择。
芸娘尽管不知道顾同暗地里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是二人心意相通,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顾同对她的爱意丝毫未减呢,从此之后,帝后恩爱,却也成了史书上的一段佳话美言。
在掖庭赐宴完毕之后,顾同和吏部尚书张万公商量了一番新科进士们的任职地点,在否定了吏部制定出来的将这批人分散到六部衙门和御史台的建议后,顾同大手一挥,就把这批人安插到了诸如云南、甘肃、两广等一些偏苦的地区,而且定下了不满三年,不许调离的铁律,这让张万公和朝臣们不明白顾同心思的同时,也让那些做着京官美梦的新科进士们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当吏部的调令下达之后,周策等一百五十名新科进士们,却还是立刻赴任去了。尽管被安排的地方有些艰苦,可是好歹也都是一个官,对于熬了十几年寒窗生活的士子们来说,条件哪怕更苦,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去赴任。
第556章 河西战报
“是不是没有看明白啊?”
顾同看了眼陪自己视察京畿各营将士的陈季常,依旧对于自己下令让新科进士去偏远之地任职的举动不明白,于是就耐着性子为其解释道:“季常,你试想一下,如果朕不这样做,那么这些人自然可以留在京城,留在六部衙门,甚至御史台、中书省等中枢机构为官,固然,六部衙门御史台的官职,要比云南、甘肃、两广这些地方要好,可是你想过没,这些人如果留在京城,那么他们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书吏或者闲散副职,终日消磨时间,等待他用,可是如果他们在云南这些偏远之地,却可以直接从县令做起,主宰一方,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也会少沾染一些官场习俗,你说,两相一对比下来,朕为他们挑选的那些地方,是不是更适合他们一些?”
听完了顾同的解释,陈季常才算是明白了顾同的用心之远,之深,诚然,在京为官,固然要好,可那只是眼下,没有十年时间,这些人很难有所作为,但是在偏远之地,这些人可以做主事官,得到全面历练,三年之后,定然成才。
想到这里,陈季常不由佩服的说道:“陛下,还是你看的深远一下啊!”
顾同却没有陈季常那么感觉良好,相反,他的内心依旧十分焦急,当着陈季常的面,顾同显得有些焦躁的说道:“季常,朕还是觉得时间太仓促了,贤才太少了啊,你看,真德秀、辛弃疾、张万公这些老臣,一个个都到了告老的时间了,可是朕却依旧让他们留任,说实话,都时候看着他们颤颤巍巍上朝的样子,真的心里面都觉得惭愧啊,如果此时对于人才还不尽可能的磨练,那么等到这些老臣们真的退下去了,谁又来接他们的班?”
顾同的话,引起了陈季常内心之中的一阵警醒,此时,他才意识到,包括他在内的几个议政大臣们,诸如真德秀、辛弃疾年岁已高,六部尚书之中,张万公明显也到了告老的年纪,朝廷内,年限快到了的大臣们比比皆是,短时间内,或许没有什么影响,可是长久下去,定然会造成政务拖延,人才断层的危险,想通了这些之后,陈季常对于顾同这次的安排,更是钦佩了。
感慨了一番之后,顾同回身又向陈季常交待道:“季常,军中武将,但凡有能力者,也可以向吏部举荐,今后战事将会越来越少,我军中将领,不能只在军中为职,如果可以在地方历练历练,却也不失为一条良策,一来,补充地方官员,二来,也能让军中武将得到全面锻炼。”
“陛下英明,臣完了就去和张尚书说道说道。”对于顾同这样的安排,陈季常自然是欣喜不已,自古以来,那一个武将,不想出为将,入为相,可是文臣集团对于武将一直都心存鄙视,并对武将严防有加,武将之出路,实在是有些落魄,不过现在有了顾同的这番话之后,帝国的武将自然会有不同的人生了。
其实顾同这样的安排,还有其他的隐含在里面。首先,他是想借助这些效忠于他一人的军中将领,渗透到地方官府中去,从而形成对地方州府的控制力度,其次,两宋重文轻武,固然对于文化繁荣和社会治理有一定好处,可是长久下来,定然会造成民风偏弱,将一头狮子养成一头羊,不想走两宋老路的顾同,也是想借着提高武将身份地位的机会,在百姓心目中树立一个帝国尚武的形象,长此以往,必定会改变两宋羸弱的旧习,让百姓走上一条刚强的道路。
一个国家想要强盛,不仅仅是要军队强,经济盛,最重要的还要民风强,百姓富,如此,才算是真正之强盛。
一路和陈季常闲聊着自己对帝国将来的一些规划,譬如对道路疏通,对连接南北经济的隋朝大运河疏通,对发展远洋贸易等等,顾同的思路,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帝国的将来,在他的脑海之中也形成了一个富有体系的架构。
在这个架构之中,不管是上层统治阶级还是底层的百姓阶层,都能够在隋唐两宋积累的基础之上,厚积薄发,走向自己的资本道路,这条道路,包含着经济基础,包含着思想哲学体系,包含着自然科学研究,同时也有一个利于帝国发展的长层建筑,然后几个方面,协同发展,互相助力,让这艘已经偏离了历史轨道的中华巨舰,走的更远,更高。
清楚的了解到顾同的思路之后,陈季常尽管觉得很多想法是匪夷所思的,可是当他抛却了思想上的束缚之后,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顾同描述下的帝国该是多么的强盛,一门门大炮,一艘艘远洋巨舰,一幢幢高楼大厦,可以飞的铁鸟,比骏马还要快的铁盒子,百姓之家,余粮可以多到去市集买卖,富庶之家,已经可以摆脱土地的牵绊,架帆远航,去海外谋求利益‘‘‘‘‘‘
顾同不管陈季常有没有想象得到未来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模样,可是,当他将那些后世之中司空见惯的东西分享给陈季常的时候,他的内心之中,深深地感觉到了一阵子轻松,就好像原本心中有一个大包袱,这个时候突然去了一样的轻松。
有些秘密,顾同藏了快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太久了,有的时候,这些秘密,会让他感到孤单,感到没有依靠,现在说了出来,那么未来的道路之上,他就肯定不是一个人前进了。
就在顾同和陈季常将驻扎在京畿之地的神武军、神机营、羽林军、龙骧军等等隶属于中央军区的精锐部队视察完毕的时候,突然,锦衣卫指挥使沈复一脸匆忙的快马从长安城赶了过来,见到顾同,沈复连忙从袖口中取出从金城兰州西北军军统使陈平处发来的八百里快报,一边递与顾同,一边揣着粗气说道:“西北军,锦衣卫瓜州行营,紧急快报,原西夏瓜州指挥使阿琸、西夏宿将籍辣思义率兵投降,西夏故土,全部并入帝国疆域,陈平将军请示,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兵锋直指西辽,向西进军。”
顾同一边听沈复汇报,一边看陈平的亲笔书,看到信上面说征讨瓜州的时候,军队并未太多伤亡,只是阿琸和籍辣思义主动归降,且两员大将均表示归附之后,他的心中就是一喜。
阿琸和籍辣思义的归附,可不仅仅意味着国朝又得两员虎将那么简单,最为主要的是拿下了河西走廊之后,帝国的势力就可以向西渗透发展,进而为夺下西域,统一整个中华大地奠定基础。
可是面对陈平请命西征的亲笔信,顾同却不由地微微的摇了摇头。命令随行的哲别找来地图,顾同指着地图上面说道:“此时并不是西征的好时机,一来,天寒地冻,不利我军远征,二来,西辽国经营近百年时间,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三来,西夏各地新降,不能没有大军屯守,四者,一旦我军出河西,征伐西辽,定然会被吐蕃沿湟水谷地斩断退路,一旦西辽、吐蕃勾结,那么西征之军定然危急,是以,不剪除吐蕃,我军绝对不可轻易言说西征一事。”
顾同没有说西辽是他留给铁木真的战略误区,是一个拖住蒙古人的泥潭,既然是给敌人准备的泥潭,那么他自然不会自己将这里给填上,何况,要想西征,吐蕃确实是一个难以低估的变量。
陈季常通过顾同的四点不征之理就感觉到了顾同此时的心思还不在西辽之地,于是就立即以右丞相的身份请示道:“陛下,是不是让陈平整编军队,屯守河西,同时暗中经营准备,为清除吐蕃、西辽做准备呢?”
顾同点了点头,思量了一会儿之后,又补充道:“命令镇南侯李好义,云南总督段智祥,四川总督贾铉,从即刻起屯粮备战,来年夏日,我军要向吐蕃发起‘进攻’。”说到这里,顾同突然阴阴一笑,补充了句,“陈平也好、李好义也罢,不必掩饰动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军下一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