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成杀气腾腾的话语,钱文宣也不敢大意了,自家的国公爷的性格他是十分清楚的,那是不动则已,一动必见鲜血,此时萧成既然动了活捉王淮之、盛章二人的想法,钱文宣就不得不想办法,落实顶头上司的心意。
“公爷放心,末将一定为公爷将二贼擒来。”
拍着胸脯一番保证之后,钱文宣领了一路先锋部队,日夜赶路,长驱直入江西境内,直扑向南昌城,大有关二爷单刀赴会的架势。钱文宣领兵在前,萧成亲率主力兵马沿江水而上,两路军队,不多时就齐聚在南昌城下。
一时之间,南昌城旌旗蔽日,大战将至的气息,更是将空气中的泥土都变得喧嚣了起来。
第52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建元元年三月十五日,帝国东南军区军统使、宁国公萧成麾下十万精兵,分水陆两路,前后合围江南叛军聚集的南昌城。
一时之间,南昌城人心惶惶,面对城外甲光粼粼、刀枪林立的帝**队,城内的百姓,无不哀叹;叛军之中,许多不愿意造反的将士们,也在这个时候萌生退意。
不过城中的人心浮动,一下子引起了王淮之和盛章二人的注意力。王淮之心知如果不能稳定军心、民心,那么总算是与敌鏖战,最终都会一败涂地。暗恨麾下兵将不争气的同时,王淮之和盛章二人分两头,准备整顿军纪,以稳定军心。
“淮之兄,没有想到萧成这个狗腿子跑得这么快,要不是咱们在百里之外就布下斥候监视,还真的可能被偷袭成功呢!”盛章陪着王淮之一边检查军纪,一边不无感叹的说道。
盛章的话,也引来了王淮之内心的极大认同。王淮之说道:“兵贵神速,萧成确实给我们上了一课,我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弃置两湖之地不管,直扑南昌城来,看来啊,萧成也罢,顾同也好,都不想将战事继续拖延下去。”
“淮之兄说得对,过几个月就是江南雨季,到时候暴雨连连,洪水不断,元军想要作战,老天都不答应,这不现在就趁着在雨季来临之前,想要夺下我南昌城嘛!”盛章晃晃悠悠的说着,脸上却浮现出了几分莫名的笑意,不知道这厮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或者在心里谋算什么害人的勾当。
盛章的心不知道操在了什么地方,可是他的话,却引来了王淮之内心极大的撼动。
“雨季‘‘‘‘‘”
王淮之顺着盛章的话一番沉吟之后,突然大笑道:“盛章贤弟你可真是本官的福将啊,哈哈,雨季,对,就是雨季,只要将战事拖延一两个月,拖到了雨季,暴雨不断,元军后勤必然中断,届时,不用你我出兵,元兵必败、必败啊!”
终于解开了破敌之计,王淮之激动的一边拍着手,一边大笑,倒把身旁沉浸在其他事情中的盛章吓了一大跳。
盛章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王淮之的话说完了,他却恍恍惚惚的只听到了‘必败’两个字,盛章以为王淮之是说己方军队必败,心中不由觉得沮丧,不过他也不好问王淮之为什么这样说,反正失望至极的盛章,一边伤悲,一边却在谋划着一件‘大事’。
两个人,接下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一个想着战胜元军的喜悦,一个却在沮丧伤感,悲伤之际,盛章的心中更加觉得自己的那件事情,应该迅速去做,不然元军破城之后,他可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盛章眼珠子一转,立即对王淮之说道:“淮之兄,听说左营参将孙赧在营中散布谣言,动摇军心,我看不能‘‘‘‘”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听到参将孙赧在临战之际动摇军心,王淮之立刻就变的怒火冲天,一脸铁青,对着盛章说道:“这样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对我说,不行,这种人必须除掉!”
王淮之现在就想着拖延时间,等待战机,大败元军呢,又岂会让这种动摇军心、民心的人存在,他连过问也不想过问,直接对盛章说道:“左营兵马,皆是贤弟以前的兵马,这件事情,贤弟你亲自去料理,记住,对于叛徒,我们决不能手软,要杀一儆百,非常时机,就要手段果决!”
盛章没有听到王淮之后面说着什么,他只知道,管理军事的王淮之同意了他对孙赧下手了;本担心王淮之会过问孙赧的事情,没有想到王淮之让他全权处理;想到这里,盛章内心不由得就大笑了起来。
“孙赧啊孙赧,让你把你娇滴滴的美娘子交出来,你却不交,现在老子要让你命都没有了,我看你还怎么拒绝老子,我要在你的灵位之前,睡了花想容这个小贱人,哈哈‘‘‘‘”
王淮之怎么也没有想到,盛章竟然在临战之际,还有心思打手下将领妻妾的主意,要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他是一定不会同意让盛章处理这件事情,不然明摆着就是将肉送入虎口。
可惜,上天不会给王淮之反悔的时间,色心包天的盛章,也不会给王淮之反悔的机会,就在二人分开之后,盛章立即带人进入左大营,直接将孙赧带走,之后问也没有过问,将让人以动摇军心,勾结元军的名义,将孙赧斩了。
不过更加可悲的是,孙赧的鲜血还没有凝固,盛章这个老王八蛋就闯入了孙府,将孙赧过门没有多久的妻子花想容直接奸污,想容也是一个刚烈女子,不堪侮辱,直接撞墙自尽。
孙家上下,闻知儿子儿媳被狗官残害,当即万分震怒,孙家也是在南昌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当即年近八十的孙家老爷子就抬着儿媳、儿子的尸首,在南昌城里面游街伸冤。
到了这个时候,城中百姓,军中将士才知道了盛章急不可耐的将孙赧杀害的内因了,一时之间,民心激愤,军队之中,一些孙赧的老部下,更是公然提出要杀了盛章,为孙参将和花夫人报仇雪恨。
“糊涂!”
王淮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立即就将躲在府邸之中的盛章叫了过来,一见面,就扑鼻子盖脸的骂道:“你是被两腿之间那坨玩意冲昏了头脑还是长着一颗猪头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玩弄人家老婆,我问你,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了,你让我怎么向城中的百姓、军中的将士们交待?”
盛章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理亏,是以也不敢反驳,只等着王淮之将怒火发泄完毕,这才一脸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淮之兄,孙赧狗贼,勾结元军我是有证人的,不信我可以将左营的统将叫来给你问问。”
“呵。”王淮之讥讽的笑了笑,然后冷言冷语道:“那么花想容是怎么一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人家自己跑上你的床头的!”
“这个‘‘‘‘‘”盛章一下子就被呛得无言以对,花想容的事情,确实是一个解释不过去的坎,这一点上,任凭盛章嘴上生花,也说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出来。
眼见着二人越吵越凶,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四顾的样子,问听到消息的陆从贵立即赶来,将二人劝解的分开,然后好言相劝,才算是将二人的火气压了下来。
“二位啊,现在大敌当前,城中民心浮动,还是想着怎么安抚民心、军心吧!”
陆从贵的话让醉心于战胜朝廷军队的王淮之终于清醒了几分,他点了点头,说道:“陆家主说得对,此刻当以军机为重。”话虽这样说,但是王淮之并不打算放过盛章,他继续说道:“不过盛章惹得百姓、将士们对我们离心离德这件事情,也不能不管不问,我看日后盛章就不要去军营了,军中的事情,由我来决断就是了。”
王淮之竟然是想着借此机会,收了盛章手中的兵权。
盛章想要反驳,可是见到军营之中,都是王淮之的人马,当即他就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怒哼了一声之后,就气势汹汹的独自离去。
军营之中,王淮之和陆从贵相视一阵苦笑,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二人既怒又有些无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能不去面对。
“事到如今,只能先将孙家的人安抚下来。”王淮之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陆家主,烦请你代我走一趟孙家,见一见孙老爷子,就说我已经关了盛章,请他消消气,将街道上的灵棚之类的东西撤了,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应他。”
“如果孙老爷子想要盛大人的‘‘‘‘‘”陆从贵说出了孙家人最想要的结果。
但是这个结果,王淮之自然不能答应,盛章的事情固然麻烦,可是盛章这个人毕竟是江西军队的老上司,要是给杀了,那么江西军队还不反了天去。
不过王淮之也知道,要是不答应孙家人的要求,只怕这件事情会越闹越大,甚至是引起民变,生怕这个时候有出现什么危机,王淮之最后无奈的说道:“可以权且答应他,但是告诉他,等到展示平定之后,才能得到盛大人的‘‘‘‘”
王淮之不想说出脑袋两个字,可是陆从贵却知道。点了点头,陆从贵也一脸疲惫的离开了军营,如果现在给陆从贵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是一定不会上这艘破船的。
总之,在陆从贵、郑士铎、吴有良这些大家主们出面之后,孙家的人似乎隐隐然之间也平息了怒火,不过谁都知道,杀子之仇,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揭过去。
对于王淮之来说,盛章是个大麻烦,可是对于城外的萧成来说,盛章的作为简直就是给朝廷军队制胜的机会,看完锦衣卫送来的关于城中近些天来的消息,萧成幽幽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盛章啊盛章,不作不会死,这次你可是要活活的将自己作死啊!”
第529章 窝里斗
南昌城中,人头攒动,尽管城外朝廷大军围城,可是老百姓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遇到集市,老百姓们拎着菜篮子、揣着米袋子,往集市之中不断涌去。
菜价、米价升了不止一倍,可是百姓们不得不掏出比平常更高的价格来购买这些生活必需品。
好在王淮之、盛章还有江南各豪绅家族之间龌龊不断,但是这些人却在稳定物价这件事情上意见相当一致,也正是赖于城中囤积的粮食还有盐油等等物品充足,城中才没有陷入骚乱。
盛章、王淮之的矛盾还在积蓄,孙家的人在陆从贵、郑士铎、吴有良的百般游说和劝说之下总算是将街道旁边的几处灵棚撤了,看似孙家咽下了这口气,不过谁都明白,杀子之仇,奸媳之恨,焉能就这么勾销?
‘‘‘‘‘‘‘
“大人,王大人请你去军营议事呢!”
盛章府上,管家小心翼翼的将府外王淮之派来的使者带来的书信放到盛章的案头,不过他清楚自家老爷的心思,要是轻易能和王淮之和解,那可就真的不是盛章了。
果不其然,听到王淮之派人来了,盛章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轮圆了臂膀就给管家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怒气冲冲的叫骂道:“你是猪啊,王淮之老匹夫那么羞辱我,你竟然还敢为他说话,怎么,你以为老爷就好说话吗?”
盛章一想到前日王淮之当着军中将士的面羞辱、责斥他,他就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想到王淮之竟然敢对他说以后不许插手军务,盛章心中就更加的气恼。
在盛章看来,要不是他将江西军队以及南昌城献出来,王淮之早就被朝廷兵马灭在了广州城下了,那里还有王淮之作威作福的地方,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王淮之居然要鸠占鹊巢,要夺了他的权,盛章心中的火气就更盛。
“去,去告诉老匹夫派来的人,就说他不亲自来府上赔礼道歉,我一定要让他后悔!”盛章想也不想,就蛮横的将管家打发了出去。
可怜的管家白白挨了一个耳光,哪里还敢反驳盛章的话,立即将盛章的话原原本本的带给了王淮之派来的使者,王淮之的使者听了,自然也十分生气,话也不多说,就直接回了军营,向王淮之禀报盛章的不识好歹。
且不说王淮之听到盛章的话之后,怒气冲冲的样子,只说将王淮之使者打发走了的盛章,这个时候也觉得和王淮之这伙人继续勾连下去恐怕不是一个事情,尤其是王淮之对他的羞辱历历在目,盛章就觉得必须要给王淮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哼,你不认,我不义,王淮之,你要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盛章咬牙切齿的想了想,就觉得必须和城外的朝廷军队取得联系。
盛章这个时候已经不看好王淮之能够战胜城外的萧成了,是以为了自己的生命打算,他都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管家,管家!”盛章将管家叫到跟前,悄悄对其说道:“前几天不是有几个人来府上找过我嘛,你,现在去给我想办法找一找,务必要和他们取得联系,还有,你去叫左大营的几个将领来我书房,我有要事要说。”
管家的脸上还留着五道红红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