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仪妃盯着画像,目光浏览过那细致的眉,浅笑的眼,微微翘起的红唇,都再熟悉不过。心中也忍不住感叹——这么玲珑可爱的孩子,长大了也一定是个美人。
“娘娘说笑了,公主从来没有出过皇宫,后来直接去了玉清山,怎么可能见过?”
安海有些好笑地道,娘娘和公主相隔千里,如何能够见得着?
“……”
仪妃也不再说什么,她也确定这孩子自己没有见过,普通人的相貌她都能过目不忘,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孩子。心中也是疑惑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开乾龙宫的时候,仪妃还在想着这件事,只要她觉得有疑问的地方,不弄清楚就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羡鸳鸯 第二十九章
宵亦陌还没有步进居阳宫,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只是却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和哀愁。仪妃除了画,弹琴也是一等一的好,想来天下还真难得找到如此完美的女子。
琴桌就摆放在院里,最近天气虽然转暖,但还是让人感到些许寒意,宵亦陌一眼就看到披着斗篷的仪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还像比之前瘦了些,容色也憔悴了不少。她弹的很是专注,连他走进也没有发现。
“皇上……”
春香从屋里出来,见到宵亦陌不自禁叫道,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来,今天突然出现也难怪她吃惊。再看看还在弹琴的娘娘,正想要唤她,却被宵亦陌摆手阻止。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在春香出声的时候,仪妃就已经回神,琴声歇止,她微笑着道。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却怎么也化不开。
“安海说你有事找朕,就过来看看。”
宵亦陌淡笑着道,仪妃素来识理,如果是小事绝对不会来麻烦他。
“嗯,娘派人传信来,说是爹爹病重,问我能不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爹娘就只有我一个女儿……”
仪妃欲言又止,她也知道这样不合体制,却还是想要提出来试一试,如果不能够见到爹爹最后一面,恐怕她会抱憾终生。爹爹从来视她如珠如宝,这恐怕也是他临走前唯一的愿望。
“那,你就回去看看吧,朕让张太医跟去,再为国丈诊治一下……”
宵亦陌点头,眉头也不皱一下地答应了下来。他始终觉得对仪妃有着亏欠,再加上这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谢谢皇上,那臣妾这就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动身。”
仪妃喜出望外地道,没有想到皇上真的肯为她打破体制,这样是不是说明,她还可以期待些什么……
“本来朕该去探望的,不过国事繁忙,爱妃就代问一声好吧!”
宵亦陌温声道,刻意忽视仪妃眼中的欣喜和爱恋,对于未来他已经做了安排。对于她,自己也只能尽力补偿……
“皇上,要不要臣妾再为您弹奏一曲?”
心里大石落下,仪妃再度坐下,仰头笑看着面前的男人,舍不得他就这么离开。
“嗯。”
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春香就准备好了椅子,宵亦陌应了声坐下来,眼睛望着天空。轻寒的夜里,连琴声也带着几分冷意,宵亦陌注视着那撩动琴弦的手指,纤长葱白而又灵巧,这样一双好手,在宫里却只会浪费。她应该找一个真正的知音人,而这个人却永远不可能是他。
仪妃恋慕的眼光停留在身边的男子身上,她曾经对爱情保持着幻想,而见到了他,自己果然没有失望。他就如她理想中的人一样,清隽淡然温文有礼,风度优雅,一颗心渐渐遗落,再也找不回。
只不过,最近皇上来的次数比之前少了许多,就是人在,也心不在焉,这总让她觉得不安。如果她离开皇宫,没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皇上会不会把她给忘了?
琴声逐渐不稳,这表示弹奏的人心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宵亦陌之前地“鼓励”,她决定要做今天第二次大胆的尝试。皇上答应了第一件,如果她运气好,或许也会答应第二件。
仪妃脸微微有些热,鼓起勇气柔声道:“今日一别,恐怕要数月不见,皇上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美人语含情,腮带桃花,眼波流转,而仪妃强忍着羞涩的表情更让人心动,照理说是男人都不会拒绝。
“或许,当初我不该做那样的决定。”
宵亦陌长长地叹息,眼中充满着歉意,为了对付肖太师和淑妃,他利用了面前这个美好的女子。亲近她,宠着她,给了她遐想的理由……到头来,他突然有些担忧自己会毁了她。
“……”
仪妃不解他话中真意,心却渐渐泛凉,还是一样的结果么?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还是无法打动他的心。他的温柔和疼宠,此时却变得残忍起来,一点一点凌迟着她的心。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够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
蓦然,眼前却浮现那画里的女孩儿,笑得如此欢快粲然,那幅人像是皇上亲手所画,里面包含着无尽的爱意,他对自己的疼宠可以作假,可以骗过所有的人,可透过那幅画,她却能够看到他的心。此刻,她真的很羡慕康平公主,能够被皇上这么珍惜着。
“等一切都结束,你就出宫去吧!”
宵亦陌起身,只留给她一道无情的背影,声音在夜里更加的清晰,一字一字似带着回音在仪妃耳边缭绕。
“啪——”
一根琴弦断了,仪妃怔怔地望着门口,指尖渗出殷红的血,她却丝毫未查。心里刚刚有了一些期许,就这么被冷不妨地浇了一头冷水,让她从头凉到脚。
眼睛有些酸涩,她突然懊悔起来,刚刚不应该问的,那么皇上就不会对她说出这种话,她的心里就始终会存着一线希望。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咦?娘娘,皇上怎么走了?奴婢还以为他会在这里用膳——”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春香,就看到院里只剩下娘娘一个,皇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平时,皇上虽不会在居阳宫留宿,却会在这里用晚膳,今天这是怎么了?
“啊,娘娘你的手流血了!”
连银色琴弦上也沾染了红的血,此时已经半干,春香一声惊呼,娘娘受伤到底有多久了?皇上呢?怎么也不让人为她包扎?
“春香,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仪妃望着断了的琴弦,苦笑着道,语气疲惫而绝望。
“娘娘你在说什么?春香怎么都听不懂?”
小宫女自顾拿药膏为仪妃涂抹,她能够听得出娘娘话里的伤心,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何意。莫非,她和皇上吵架了?这也没什么,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你说,如果我从来没有入宫,没有遇到过他,是不是比较幸福?”
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被多少痴男怨女问过,仪妃苦笑,想不到她也不能够免俗。世上哪里这么多的如果呢?早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这就不是人生了。
“皇上果然是生气走了,只要娘娘过些日子送些点心哄哄他,相信很快就没事了。”
春香很是乐观地道,娘娘现在这么受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种小事嘛!
“没用的,没用的……”
喃喃地粘着,仪妃站了起来,抛下还在唠叨的春香,独自进了屋。
“春香,我们启程吧!”
再看一眼朱雀大门,仪妃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也不待一旁的宫女动手,自己掀开布帘进了马车。
她急着回去,什么仪仗队和凤辇都省了,只带着张太医和春香,还有二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赶路。
“可是,娘娘……皇上还没有来送行,才刚刚下朝,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春香在外面急得跳脚,昨晚娘娘才和皇上吵了架,如果今天连见一面都没有就离开,皇上一定以为娘娘在赌气,认为她很任性,这对娘娘很不利呢!
“皇上不会来的,我们走吧!”
隔着马车,仪妃的声音传出来,有些不稳,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一行人缓缓地离开了皇宫,渐行渐远,再看不到高高的宫墙。
几日之后,安海匆匆忙忙赶向御书房,焦急地道:“皇上,不好了,仪妃娘娘她……娘娘她……”
急促地喘着气,越是心慌越说不出话来,看的一旁兰奉和杜成明也焦急不已。
“安公公,喝口茶,慢慢说。”
杜成明递过去一杯茶水,生怕他喘的太厉害,就这么背过气去。安公公素来沉稳,向着样的时候可不多,想来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呼——仪妃娘娘被绑架了,现在下落不明。”
安海灌了一大口水送下去,这才完整地说出来。
“怎么可能……那些护卫个个武功高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他们人呢?”
兰奉一惊,他负责宫里的安全,那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每个实力都不可小觑,更何况是几十个人一起?
“来报的人说,他们,他们都死了……”
安海有些艰难地道,再看兰奉,依然变了脸色。
“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宵亦陌冷然地道,居然敢绑架皇妃,这根本就是在向皇室挑衅,在向他这个皇上示威。
“具体是什么人还不知道,不过那些护卫几乎都伤在要害,可以看得出那些人都训练有素,除了娘娘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眼见皇上和两位大人神情越来越凝重,安海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仪妃娘娘那么好的人,但愿不会出什么事才好。
“皇上不必太过担忧,既然他们有留下活口,就一定会同我们联系——”
杜成明冷静地分析道,那些人大费周章绑架娘娘,一定是有目的的,如今他们也只有以静制动,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没错,他们以为仪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娘娘,想拿她同我们交换条件——”
兰奉同意杜成明的话,他们想用仪妃娘娘让皇上对某些事情妥协……
不由自主看向宵亦陌,见他虽怒却并不慌乱,忍不住感叹——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无情。
羡鸳鸯 第三十章
城外夜家别院,宵白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却依旧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这些时日宵亦陌几乎是隔一天都会来报道,如今已经日暮,难道今天他不来了么?
“公子,你已经看了一百五十八次了,外面天寒,还是进屋吧!”
绿儿忍不住劝道,公主已经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这天都黑了,皇上恐怕是不会来了。
“胡说,我哪有在等他?屋里太闷……”
没好气地瞪了绿儿一眼,宵白有些不自在地道,心里也止不住地失望。却也有些担心,宫里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正寻思着,地上突然投射出一道人影,她心里一喜,正想要开口招呼,却见进来的是兰奉,又萧索地低下头去。
“怎么,不欢迎我?”
兰奉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还真是让他受伤啊!唉,也不知道她和亦陌现在这种状况,到底是好是坏!
“你不去找成明,跑来这儿做什么?”
宵白拿话酸他,每次她还没和成明走近些,这家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还没问你呢,明明就有喜 欢'炫。书。网'的人了,还招惹成明做什么?他那人古怪又单纯,可经不起你这玩笑——”
兰奉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最近遇到成明,他的反应越来越奇 怪{炫;书;网,显示觉得他越来越可爱,后来就总想碰碰他……咳咳,后面的就不提了。
“行了,你喜 欢'炫。书。网'人家就直说,用得着在我这儿拈酸吃醋?”
宵白不耐地摆摆手,忍不住又向门口看了一眼……真的不来了么?
“咳咳咳——谁说我喜 欢'炫。书。网'成明?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 欢'炫。书。网'一个男人?”
兰奉呛咳不断,赤红白眼地强辩,说的话像是绕口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越是否定,心就越动摇,心里哀怨:“兰奉啊兰奉,你一世花名,该不会就断送在成明手里吧?”
混迹花丛这么多年,难道他真的要挑一棵草?可是,草儿绿绿的也挺好……思绪,再度飘远。
“喂,你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宵白打断某人的深思,怕再刺激他就痴呆了。不过,这一番戏弄下来,她狱卒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啊,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兰奉一拍前额,很是懊恼地道,今天他可是送人所托,来传达消息的。
“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宵白见他神色严肃,心里已经推测出大概,让死兰奉摆出这样的脸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嗯,仪妃娘娘被绑架了,派出去的几十个护卫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简单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皇上忙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