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轻轻应了声,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每次面对他,心底都会不自然的
带上一丝防备,总觉得他这个人很危险,潜意识里回避与他的做过多的接触。那些他送来的礼物,退不回去,都堆放在杂物室里,只等有机会全部送还回去。
“听说如萍你擅长绘画,画室中更是收藏了不少名家手笔,不知可否有机会一见?”丝毫不在意我的疏离,张浩更进一步的靠过来,炙热的鼻息迎面逼近,英俊的面庞有着一丝邪气的魅惑,眼睛熠熠生辉,稍不留神便会让人深陷其中,无力自拔。
“都是些随笔涂鸦,见不得人,张少爷谬赞了。”皱着眉,我拉着雪莲的手不放,退后一步,避开他火热逼人的视线。
“张少爷,呵呵,”张浩笑着退回原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带着分玩味,几分探究,手斜插回口袋里,一举一动带着说不出的优雅与成熟。“如萍不觉得,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也这么熟悉了,直接叫我的名字会比较亲切些吗?”
“浩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莹莹笑着凑了过来,两条纤细手臂一把挽住张浩的胳膊,皱起小巧玲珑的鼻子,动作可爱无辜的看着我们,似嗔似喜,“如萍姐,好久不见了啊,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连浩哥哥都被你给吸引过来,我站在旁边,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莹莹今天打扮的也很漂亮,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嘴里说着客套的话,心却在一点一点的冷掉,难道爱情对一个人的改变会这么大,连单纯的莹莹也不例外?
“哪比得上如萍姐,如萍姐你才真是天生丽质,温柔大方。”莹莹笑得越发甜美,貌似随口提起,“不知道如萍姐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没有,准备在哪上大学?我爸妈准备送我去复旦大学念书,如萍姐,要不我们几个一起去吧。”
“崔莺莺,你够了吧。”华南帅气的登场,白色的衬衣下是简洁黑色的背带裤,动作简洁利索,有一种中性之美。她推开莹莹站在我和雪莲面前,眼中难掩鄙夷、失望之色,看着自她出现便躲在张浩背后的崔莺莺。
张浩把手臂从莹莹手里抽出来,明明动作自在轻柔,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与不悦。莹莹一脸错愕的望着他,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眼中泪水遥遥欲坠,整个人像是在秋风中摇曳的落叶般,楚楚可怜。
“莹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恰巧陪同张父敬酒结束的张母看了过来,一把怜爱的拉着莹莹的手,慈爱的让她趴在自己肩上,轻柔和缓的扶着莹莹乌黑亮直
的秀发,目光严厉看着我们。
张母最后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迎着她带着鄙视厌恶的眼光,看着趴在她怀里低声哭泣的莹莹,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只感到阵阵好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无知。她们这是想做戏给谁看,想要怎么样。
“没什么,张伯母,我们刚刚在说笑,没想到莹莹当真了。”开玩笑,指白为黑谁不会,我现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别说我对他儿子没有意思,就是我真对他儿子有意思,有这样的一位婆婆大人,我也一定躲得远远的。
“伯母?我可不敢当。”听出我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不等莹莹说什么,张母眼露不悦,冷下一张脸,讽刺回来。“说笑,我看是陆小姐在说笑吧。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妄想攀龙附凤,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张太太,您放心,您当成宝的,别人不一定稀罕。”还真当她自己的儿子有多么抢手。看了还在她怀里的莹莹一眼,也只有莹莹,一心都在张浩身上。
“你……”
“妈,注意形象。时间差不多,我记得你和爸爸今天还要去南京,你让爸爸少喝点酒,早点出发。”张浩拉住张母,淡淡的提醒她接下来的行程。
张母狠狠瞪了我一眼,哄着莹莹离开了。
“真是无妄之灾,”华南目送张母和莹莹离开,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接着又不满的看了看仍然站在一旁的张浩,“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干吗?”
“我还没约到如萍,为什么要走。”张浩璀璨的一笑,牙齿整齐洁白。
“厚颜无耻。”华南瞅了眼张浩,嘴里低声咕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我们几个都听得到。
“姐,你看那边,谁来了。”梦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我身边探头探脑。
不用看过去,我就知道了,能让梦萍用这个语气说出来的人,只有依萍了。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依萍居然是跟何书桓一起来的。门口处,何书桓拉着依萍的手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王雪琴和陆振华正神情不悦的看着他们两人,乐队也暂时停止了声响,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他们。
“……今天是爸爸的寿辰,我是来为爸爸祝寿的。”
依萍神态高傲的看着王雪琴,一只手被何书桓拉着背在身后,何书桓满脸歉意的站在依萍身旁,对陆振华解释,“我想到今天是伯父的寿辰,依萍也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伯父了,所以冒昧带依萍过来为伯父祝贺,还请陆伯父不要见谅。”
“恩,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陆振华毕竟还是很要面子的,瞪了存心引起争端的王雪琴一眼,侧身让何书桓、依萍进来。
……
“她不应该来的。”
寿辰(三)
我说这句话时,语气很轻,轻到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但我看周围每一个人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同样也听见了。张浩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不语,华南和雪莲自是懂我,什么也不会问,唯有梦萍,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似懂非懂。
“张先生,杨小姐,梁小姐,你们好。尓豪,如萍,梦萍,我来晚了,你们不会不欢迎我吧。”就着陆振华送市长夫妻出去的空档,何书桓笑着带依萍走了过来,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依萍站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警惕怀疑的看着我们。
“如萍,杜飞让我问候你,他今天被事给绊住了,走不开,不然他一准过来。他让我带他向陆伯父问好,并祝陆伯父生日快乐,松鹤延年!”
“书桓,你来我们家,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可你带着某些人来,是什么意思?”梦萍板着张脸,声音里明显带着不高兴,轻蔑的看着依萍。
“梦萍,我今天来是为爸爸贺寿的,不是来跟你们吵架的。”依萍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挨个扫视了我们一眼,接着又无谓的说道,“至于你们是生气也好,不欢迎也罢,这些都和我无关,我也不在乎。”
“真要跟爸爸贺寿,就不该来的这么晚。”这句话是尓豪说的,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狠狠的瞪了依萍一眼。下午跟着王雪琴走了一下午的过场,早就烦躁无聊极了,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就看见何书桓领着依萍进了陆家,他记得书桓明明喜欢如萍,怎么会跟依萍在一起,尓豪百思不得其解。
“我为什么不能来,至于我来的是早是晚,不用你管。”依萍今天打扮的非常亮丽抢眼,贴身凹凸有致的旗袍,面料做工精美,大红轻薄的丝巾搭在肩上,颈上带了一串上好的泛着晶莹光泽的珍珠项链,衬着白皙的皮肤分外光洁,隐隐有华光流转。手臂上提着一个灯芯红的时尚女包,只消一眼我就看出来了,那是市面上最近才出的一款新的时尚手提包,梦萍想要很久了,我答应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个,仅这一个包的价值就接近100块,还不说如今她身上的这身行头又值多少钱。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何书桓一眼,怎么看这厮都不像一个挥金如土的有钱公子哥,能为依萍买这买那,眼波再一转,回到依萍身上,我上下打量着,在心里估算她这身行头大约值多少钱。
依萍注意到我的目光,目露得意,微微挺起胸膛,站直身子,尽量展现出她现在最美最迷人的一面,一副志得意满、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今天不应该来的。”看够依萍那副样子后,我垂下眼睫,平淡无波低声重复了不久前才说过的那句话。
“我为什么不能来,爸爸过生日,他也没说不要我来。我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离了你们陆家,我和我妈一样可以过的很好。”依萍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明亮的灯光下,嫣红的指甲泛出道道冷光。
依萍是姐姐,她的身高一直比我高,今天她又穿了双高跟鞋,居高临下的,从气势上来看,很像回事。而我,只希望她今天不要在这里闹事,毕竟,她也是陆振华的女儿。不过,我用目光在大厅内环绕了一圈,又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愿望看来是很难实现。
“恩,我是看到了,你过的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才是。”梦萍不屑的说道,眼眸灵活的转动,在看到那个她犹豫了很久也没舍得买的包包后,她就明白了。梦萍早不是初涉世事的小女孩,依萍的这身打扮我看得出问题来,她也看得出来。
“你们不是想去我的画室看看吗?就现在,走吧。”想了想,我还是决定算了,我现在是陆家的人,有些事,能避免,还是帮上一把手算了,不然,等一会儿,真闹的不可收场,就大为不妙了,丢脸的不止依萍她一个人,还有整个陆家。
现在的时间,宴会开到一半,几乎快要接近尾声,我们几个失踪个一时半会也不要紧,依萍虽然不想去,但见大多数人都赞同,纵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被何书桓拉着跟众人一起向楼上走去。
“这位小姐好面善啊,不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依萍估计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不习惯,慢慢吞吞的跟何书桓走在最后,刚要走上楼梯的时候,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
那人我知道是谁,陆振华不久之前还向我们介绍过他,好像是姓汪,和陆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家里挺有钱的,现在估计是一时喝多了,拉着依萍不放,摇摇晃晃,一个不稳,把依萍披在肩上的纱巾扯破,带了下来。
“汪叔叔,你喝多了,想必是认错人了吧,我让人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会。”在何书桓、依萍发作之前,见情况不对,我从楼梯上下来,越过何书桓,抓住那只肥猪的手,把他从依萍胳膊上扯下来,并示意依萍跟何书桓赶快上楼去。
偏偏依萍最不可能按我说的去做,她面若冰霜的瞪了那只肥猪一眼,捡起纱巾,站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整理仪容,一步也不肯移动。
“小蝶,来,帮我扶汪先生到那边休息会儿。”懒得再去看依萍,屏住呼吸,我招来帮佣小蝶,要她和我一起扶肥猪离开。
忍住与肥猪肌肤接触的油腻厌恶感和空气里熏人难闻的烟酒气息,只想早点把这只肥猪送走。可偏偏事与愿违,就在我扶肥猪转身离去的瞬间,肥猪突然酒兴大作,一把推开扶着他的我和小蝶,酡红着脸、吐词不清兴奋地指着依萍大声的说道,“我,我,想起来了,白玫瑰,你是白玫瑰,清纯佳人白玫瑰。”
高亢兴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音乐顿时停了下来,面对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我丢开肥猪的手,抚着额头,眼角抽搐着退到一边。
看来人太出名,有自己的粉丝,真不能说的上是件好事。
接下来,我就在看戏中度过。
……我是戏,我是戏,我是戏……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最先跟过来的毫无疑问是王雪琴脆亮的嗓音,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依萍,王雪琴的眼角就忍不住开始往上眺,虚火高涨,“怎么又是你,今天是老爷子的大寿,我说,你就不能安安静静、消停点吗?”
“出什么事了,闹什么闹?”大厅就这么大,发生什么事一眼就能看过去。顷刻间,以肥猪、依萍、王雪琴、陆振华为圆心,半径一米外稀稀落落的站满了人。
“唉,真的是白玫瑰,我在夜上海舞厅见过,长的真是不错。”
“哪个白玫瑰,在舞厅唱歌的那个的?她到这来干什么?”
“就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标明是卖艺不卖身的吗,难道是……”
“她就是那个清纯佳人白玫瑰,在夜上海舞厅唱歌的那个,很有名,听说跟秦五爷交情匪浅。”
“……原来是她啊,哪个把她带出场来了,哈哈,赶明我也试试……”
“我还跟她和过酒,这小妞长的不错,脾气可辣着呢,很对我的胃口。”
“……白玫瑰,到这来是来唱歌的吗?……”
“……那是,舞厅……歌女……“
不等陆振华问出结果,大厅里的人相互间开始私下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声音越变越大,渐渐演变成争议讨论,哄笑。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白玫瑰,红玫瑰的。”陆振华指着依萍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