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抱在怀里,再不放开。
所以,他请了沭靖远,远赴南楚来入瓮。
沭靖远到达沙陵的次日,令狐谦就让伤病还没好利索的连城出了任务。
临行只交代了一句话——
你放走的人你去给朕请回来,若是做不到,就自刎在大义公主面前谢罪好了。
另一方面,连凯从疏月发回来的消息,可以说不亚于地震造成的效果。
令狐谦接到飞鸽传书的当晚,就紧急召见礼部的裘大人,连夜安排使者去疏月,不管太子亓樗病成什么样子,即使是用抬的,也要请回沙陵面谈和议之事。否则——
令狐谦不介意使者带去赤果果的胁迫,秦王骏白这柄利刃随时准备带领二十万大军,铁骑踏破疏月的大好河山。
他只给太子亓樗十天的时间,足矣。
连凯终归是影卫里做情报最厉害的一个,这么深藏的消息都能给他挖回来。不得不说,令狐谦极其满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行进着,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他令狐谦都要定了!意气风发,从来都是留给胜利者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谦帝篇要结束喽,话说偶还是挺稀饭他滴~
☆、始料不及
看到连城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前那一刻,淇澜就知道不得不动身启程的时刻到了。
甘南终归不是世外桃源,也不是避难的诺亚方舟。
她作为青溪鸵鸟了这么久的日子真是偷来的,现在,该归于现实了。
居然派了连城连珏两大影卫来甘南,还真是给自己面子呢。淇澜头也不回的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冷静的离开。
没有什么可好留恋的了,甘南也只能成为一个美好的回忆锁在心底。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去疏月探望亓樗,不知道他能不能好起来……
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连累了华梨,再度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作为沭淇澜的瞻前顾后思虑重重又回来了,心里累的要命,却是闭上眼睛都睡不着。
这一个月,她把作为沭淇澜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只管过着小七一心向往的自由生活,可是青溪终究只是人鱼变成的泡沫,太阳一出来,就消失无踪了。
连城和连珏轮流着赶车,可以说是史上最大牌的车夫了,淇澜简直是天大的面子~
沉默的赶路,太阳落山就歇脚。不过四日,沙陵已经近在眼前了。
再有半天的时间,淇澜又要回到那个华美却窒息的皇室牢笼……
令狐谦在议政殿一刻都坐不住,心浮气躁的来回踱着步。
澜儿今天回来。她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
他想亲自去城门外迎接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子……真是疯了!
越想念,越不安,越惦记,越慌乱……
“皇上……”朱令宇罕见的慌张神情,破天荒的忘记了他一向固守的本分直接闯了进来,噗通跪下,脸色都白了。
“朱公公,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令狐谦心里没来由的惊悸,脸色沉下来看着怎么都不可能慌成这个样子的老太监。
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太后,萧太后,”朱令宇擦了一把冷汗,声音又尖又涩:“刚刚发布了懿旨,已经贴到了皇宫的大门外!”
“什么内容?”令狐谦的声音也变得晦涩。
朱令宇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没说话先磕了两个头:“天泽大义公主入宫半年,与太后言谈甚欢,同住同行专心礼佛,太后极为喜爱。今追封为太后义女,赐号芙蓉公主,礼加令狐姓氏,指婚秦王……”
晴天霹雳!
令狐谦身子晃了两下,脑子里嗡嗡作响,从未有过的慌乱恐惧一股脑的袭上心头,攥紧他的心脏直到麻痹的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
“朕要去万慈宫!”一定要让萧太后撤回这道懿旨!
“皇上。”朱令宇哀哀的抱住已经陷入癫狂的令狐谦双腿:“懿旨已经,公布了,无法更改……”
“你住口!”令狐谦额头的青筋浮凸,眼底都泛起了血红。这不可能!谁也别想抢走澜儿,即使是他敬重的萧太后!即使是他亲若兄弟的秦骏白!
心底那根绷至紧紧的弦,断了。
令狐谦抬脚,毫不犹豫的踢开朱令宇,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议政殿。
万慈宫。
春姑跟令狐谦在宫院里动起了手。
令狐谦是疯了,听到萧太后不肯见自己的回复,二话不说轻身一跃,直接翻过了院墙,落在万慈宫内,打算硬闯。
春姑可不管他是尊贵万分的皇上,只知道太后不想见的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对方如意。
一个执拗坚决,另一个疯狂成魔,一言不合直接动了手。
打了几个回合,萧太后疲惫却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春姑,让皇上进来吧。”
春姑虚晃一招,冷哼了声转身离开。
令狐谦也顾不得酸麻的胳膊,直接开门进了房间:“为什么?!”
萧太后坐在软榻上,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岁月好似一下子压垮了这位硬朗健康的老人,无情的拖着她奔赴死亡之旅。
那头漂亮的银丝失去了光润,晦暗枯泽,眼底的精明透彻也被恹恹的了无生趣所遮蔽。
“皇上,这是哀家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令狐谦怒极反笑:“母后是为了儿臣着想?”
“你信最好,不信也罢。”萧太后也不动气,只想按照自己的思路赶紧把话说完:“那个女人你留不得。哀家做主,帮她寻了个好夫君,你也该放心……”
“放心?”令狐谦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闷,什么东西在翻滚着叫嚣着,想要挣脱身体冲出来:“朕不许!”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这件事没的商量!朕请太后收回成命!”
“哀家若是不收呢?”萧太后挺直了脊背,针锋相对的氛围又出现了。
“朕会发布圣旨,废除太后的懿旨。”令狐谦从未想过要跟萧太后闹至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奈何她碰触了自己的底线。
没有暴跳如雷,萧太后就像是平日的谈天:“哀家的尊严和颜面皇上都不顾及了么?那也无所谓,”萧太后平静的说出令狐谦最不想听到的话:“皇上对秦王,也打算先辱之而后快吗?”
令狐谦身子一震,不自觉的踉跄着退后两步:“他不会跟朕抢,他也不爱……”
萧太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打断了他的话:“爱不爱有关系吗?重要的是,秦王已经接了哀家的懿旨。”残忍的话如同锋利的匕首,一层层割开令狐谦的血脉,痛彻心扉:“三日后,秦王自会入宫迎娶芙蓉公主,令狐淇澜。”
一记记重锤接二连三的击打在令狐谦的心头。再也忍不住的腥甜疯狂上涌,噗的一声,鲜红的点点梅花溅开,一丝血渍蜿蜒着挂在令狐谦苍白的唇角,触目惊心。
“母后,您真是朕的好母后啊,哈哈……”令狐谦笑声凄厉,含着悲苦怆然泪下:“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这样对待朕!为什么?!”
“事已至此,皇上请回吧。”萧太后不愿再多说,身子累到如坠千斤,可是心却更累:“不管皇上怎么想,哀家心意已定。这也是哀家最后一次见皇上,请皇上自己保重。日后就是哀家去了,皇上也不必来,春姑自会料理一切。”顿了顿萧太后的声音深深的沉了下去,听起来几乎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我萧戚芳会去我该去的地方,不会葬入你们令狐家的皇陵……”
令狐谦失了魂般的喃喃:“朕这几年,一刻不敢懈怠,唯恐辜负了母后您的信任……朕不过是想留下一个女人,太后这都容不下么……这是在报复朕的忘恩……”
“够了皇上,”萧太后猛的转身,制止了他的继续:“哀家不想听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答应哀家的话,”萧太后身子一晃,扶住了角柜:“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皇上都能记得,你是南楚的帝王。”
南楚的帝王?
令狐谦看着萧太后离开,直至身影消失在重重的回廊宫门后,渐渐的笑至不可遏制,靠着软榻的边缘就跌坐了下去。
帝王,是呵,他令狐谦是强大无惧号令天下的南楚帝王……
万慈宫里低低的响起放肆的笑声。那笑声由小及大,笑尽天下可笑之事般停不下来,和着呜咽的风声,久久盘旋在低气压的宫殿上方……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点,意外有木有,嘎嘎~~~~~
☆、已成定局
淇澜一进城门,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一路走来,尤其是今天,越近沙陵,她的心里就越沉,想要逃开的念头野草似的疯长——
她不想回去那个死气沉沉的皇宫,不想见那个爱恨两难的令狐谦,不想再陷入身不由己的生活。
知道了自由的味道,更加觉得它的难能可贵。相对比着,就是更加的烦恶宫中生活。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都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天下独尊的男人。
有时候,淇澜宁可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老百姓,不是万民敬仰的皇帝,甚至不是令狐这个尊贵的皇姓,那样的话,她愿意勇敢一回,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愿意霸道的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不准他再去看别的女人,只能一生一世守着自己,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好,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是完完全全属于她沭淇澜的……
可是这假设,一如水中浮萍,是没有根站不住脚的~
马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是担心淇澜听到什么坊间的议论。
可是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还是传了进来。
“那个大义公主……芙蓉公主……尊贵……”
“太后的懿旨……秦王……”
“……出嫁……和亲……”
淇澜听得一头雾水,微微掀开轿帘,压低了声音问正在赶车的连城:“发生了什么事么,连城?”
连城摇摇头:“不曾听说。”
坐在连城身边的连珏回头,神思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位快变成传奇的女人,轻轻叹口气。
红颜祸水,说的就是她吧……
心里的不安随着马车一路疾驰向皇宫的大门而越来越深,微风带起了垂着的窗帘,洒进来灿若明珠的天光。
“停车。”淇澜眼尖的看到皇宫大门口张贴的公告——
簇新的,懿旨?
连城虽不情愿,却还是勒停了拉车的骏马。
淇澜稍稍提起裙裾,掀开轿帘下了马车。走到几步开外的类似皇家布告栏那里站定了身子,抬起头仔细看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淇澜抿着唇,脸色越来越白,心里却混乱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公主,”连城飞快的看过了太后的懿旨,心里虽然震惊莫名却生生压了下去:“先上车进宫吧。”
淇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一句话的又进了马车。任由连城驱车直奔内宫而去。
楚月宫。
物是,人非。
奔过来又哭又笑的,有夏荷有秋菊有冬梅还有锦儿绣儿小邓子,唯独没有了春柳。
淇澜心里刺痛。
那么久了,久到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忘记了,谁知道一回到这熟悉的楚月宫,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一切都在绕了一个圈之后,回到最初的原点。
沭碧菡死了,皇后死了,春柳死了,景帝方为死了,令狐敬迟也死了。
这些跟她息息相关的人,全都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那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温暖有力纤长漂亮的手,到底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萧太后帮她做了个决定,或许这样,是对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看的清楚的,从来都是局外人。
坐到依旧一尘不染的前厅软榻上,淇澜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令狐谦就连通报都省了的直接闯进来。
淇澜抬起头,撞进了令狐谦那深不见底的眼中。
那是一双含了怎样感情的眸子呵。痛楚绝望狂乱愤恨不甘乞求……
淇澜不敢再看,垂下了眼睑。只觉得鼻子都止不住的酸了。
“都给我滚出去!”令狐谦喝退了所有的人,眼睛却一直一眨不眨的看着软榻上那个小小的人儿。
那是他想了这么久的,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的——
“你看到了?”
淇澜点点头,目光无意识的盯在他明黄的袍角:“看到了。”
令狐谦上前一大步,伸手就抬起了她的下颌,强迫着她迎上自己的目光不容躲避。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气都无所知:“朕只要你一句话。”
只要你一句话,即使负遍天下又如何!
下巴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来的更重,淇澜握紧双拳又松开:“皇上,淇澜很疼,也很累……”
令狐谦慌忙松手,如同抓了通红的烙铁:“对不起,朕下手重了。”
“皇上,淇澜……”
“先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