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里,令狐谦吩咐影卫执令牌去耶律图那里调兵开始收网。
傍晚的时候,南陵王令狐翼的王府被抄家,满门上下无一人漏网,连玉领命对付的婆箩族两名刺客一死一伤,齐齐被关押进刑部大牢。连坐的还有刚刚走马上任的新科状元、前丞相高山私生子高毓珉。
是夜,令狐谦带着影卫连珏连玉亲至大牢提审。
炉火旺盛的刑室,四壁都是森森的各式刑器,闪耀着寒光,在气势上压迫着胆小的犯人。
令狐谦坐在正中一张铺了虎皮的圈椅上,身后站着连玉连珏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抬进来的婆箩族刺客。
是的,是被抬进来的,不过不全是因为重伤的原因。连玉在南陵王府捉拿他的时候,就手段残酷的以分筋错骨手将他的四肢骨骼捏碎成粉齑,以防这个身怀蛊毒之人犯了天颜或是损伤皇上的万金之躯。本来连玉是要缝上他的嘴巴的,不过皇上有话要问,怎么也不能让对方说不了话。可是连玉又担心这个婆箩人使诈,口中说不定也会存有银针暗器或者蛊虫之类,想了想没什么万全之策,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敲掉了婆箩人满口的牙齿,剃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扒光衣服扔进一个大瓮,只露出脑袋在外回话。
这么一折腾,纵使婆箩人身体强悍也被弄的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了,即使求死也不可得。因为身上所有的蛊虫毒粉都被清洗一空,牙齿没了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最要命的是因为内伤导致的本命蛊反噬,抓心挠肝的让他恨不得直接撞死解脱。
令狐谦问了两句觉得没什么意思,原本一切都就是令狐翼在幕后策划的,这个婆箩族的刺客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兴致缺缺的托着腮让连玉自行处置。
连玉恭恭敬敬的说皇上在不宜见到血腥之气,不如蒸熟倒也省心。
令狐谦想了想也算是为无双填命,也就点头应允了。
那个婆箩人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说不利整了,干嚎着被狱卒抬起大瓮放到火炉上,拿着葫芦瓢往里填满了凉水直没到脖颈,就置之不理了。
看好戏怎能少了南陵王令狐翼?阴冷不善的主子拍了拍手让人去提来主犯候审,顺带瞻仰一下所谓的温水煮青蛙。
令狐翼倒是没受什么折磨,进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倒还算得上干净整齐,只是整个人从里到外的颓势大厦将倾,怎么看都是夕阳西下的惨淡模样。
令狐谦看着这个所谓的最后一个手足兄弟,绝美的薄唇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南陵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走到了朕的刑部大牢来。”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令狐谦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令狐翼倒也想硬气一番,只是颤抖的语气泄了他的底。
“本来朕还想耐着性子陪你玩下去,”令狐谦不以为忤,懒懒的撑着下巴斜坐着,姿态说不出的风流写意,根本不似身在阴森大牢一般:“只是你动作太慢,朕嫌烦了。”
“你会死的很惨的。”令狐翼盯着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狭长凤眸,突然诡异的一笑蹦出这么一句话。
“哦?”令狐谦挑挑眉:“事到如今,南陵王还不死心?”
令狐翼却不打算再提这个话题:“你的好运不会一直这样持续的,秦王与我早就协同联络了达达草原的穆尔衮大军,日后杀回沙陵斩下你的脑袋,也算为本王报仇雪恨,哈哈~”
“朕等着。”令狐谦哼笑,根本不去辩驳他的险恶用心:“本来你若老老实实颐养天年,朕答应过萧太后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自己不争气走到这一步,当真以为朕那么软弱可欺?”
“呸!”提到萧太后令狐翼气不打一处来,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孔狰狞的扭曲起来:“别提那个老女子!不是她的话,今天坐在龙椅之上的就是本王,而不是你这个旁系的野种!”
连珏杀气陡然弥漫开来,却被令狐谦止住了:“夜还很长,朕要送皇兄最后一程。”
旺盛的炭火噼啪的烧着,不远处的大瓮蒸腾出袅袅的水汽,痛苦含糊的哀鸣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带着凌迟的残酷。
知道今天必是自己的死期,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令狐翼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反正他还有一步最隐秘的棋子藏在暗处歹毒无比,即使自己死了,于令狐谦而言也是随时会爆炸的致命存在,那处是他的软肋,几乎是毫无破绽的计谋。
“朕来说说看,不对的地方还望皇兄多加指正。”令狐谦看着他闪烁的目光,不去理会他的心思电转径自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下去:“高山死了,皇兄想拉拢他的旧部,却唯恐自己力量不足,这才挖空心思去寻了高毓珉回来,一步步送到朕的面前。”
令狐翼大方的承认,这块没什么好掩藏的,相反,他关注的越多越好。
“另一方面,你又在江湖上寻帮手,敛了大量的武林败类供你驱使,婆箩族这两个刺客可以说就是你最大的仰仗吧。”
提到这个令狐翼就恨的不行。这两个婆箩能人费了自己多少的功夫,对付令狐谦可以说是最防不胜防的武器,谁知道这个疯子说动手就动手,早上上朝的时候分明还一切正常,下午居然就不声不响的派了人闯进他南陵王府抄家,还有擅毒的影卫专门对付婆箩人:“令狐谦你这个龌龊的小人!”
连珏飞身向前,速度极快。也看不清他手中拿的什么,啪啪几声脆响后,令狐翼脸颊嘴唇立时肿了起来,这几板子抽的可不轻。
令狐翼简直要气疯了,一向俊朗温润的君子之风不见,沁出血丝的面容活像滑稽的猪头:“本王跟你拼了……”这种羞辱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以忍受,恨不得低头撞过去和令狐谦同归于尽。
连玉手中弹过一丸泥珠,精准的定住了令狐翼的身形,再也无法向前半步。
房间里弥漫开煮肉的香味,只是那味道怕是谁都不会垂涎欲滴,只会愈发的毛骨悚然。被蒸的人再也忍不住撕破喉咙般的喊叫,狰狞的表情犹如地狱恶鬼,满脸通红汗如雨下。他的头露在外面,哪怕身子蒸透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马上死绝了,这也是这个刑罚最残忍可怕之处。
令狐翼的眼角几不可查的抽动了两下,这种心理攻势于他而言,并非毫无用处。
令狐谦笑的无辜:“肉瓮就要熟了,皇兄要不要尝尝?”
连玉眼睛都不眨的飞身过去,一个呼吸间已经跃了回来站在令狐翼面前,手里雪亮的匕首上挑着一块薄薄的肉片。
令狐翼自幼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不等连玉作势将肉抵到他嘴边,胃酸上涌,哇的一声呕吐出来。而他因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所吐的污秽之物悉数沿着下颌低落在绣花盘龙的锦袍前襟,一代皇家王爷的倜傥形象尽毁。
作者有话要说:
☆、手段残酷
房间里的酸腐气息令人闻之作呕,令狐谦却并不在意。
狱卒心惊胆战的进来打扫了令狐翼呕吐之物,一溜烟的退了出去。
把玩着右手上的青玉扳指,令狐谦淡淡的:“朕给你个机会,自己坦白,”旁边婆箩人变了调的凄惨叫声听的他心烦,转向连玉:“让他闭嘴。”
连玉点头明白,走过去拿起旁边厚重的瓮盖直接按着婆箩人的脑袋沉进了滚沸的热水中,一霎那天地清净了。
令狐翼的心理防线还是被击溃了,纵使被点了穴道,身子不能动,却不可遏制的怪异微晃着,牵线木偶般的:“你都知道了,还、还要我说什么,本王只求……只求给个痛快的死、死法……”
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令狐谦稍稍扬声:“连凯,把那个东西拖进来。”
令狐翼苦于看不到身后,惊疑的听着耳边重物曳地的声音,一丝熟悉的寒气缭绕过来,瞬间使得他瞪圆双眼到极致,睚眦欲裂:“迟儿……”
连凯拖了白布裹着的东西扔在令狐翼面前的地上,散开的白布间,赫然是地下室冰冻多日栩栩如生的令狐敬迟。离了寒玉床的尸体已经有了淡淡的腐臭,那张青白俊美的面颊上浮起了点点的尸斑,异常骇人。
只觉得心脉寸寸俱裂,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令狐翼难以接受的了:“啊!……”这种折磨比割了他的心尖还要疼痛难忍,胜过世间一切极致酷刑:“令狐谦,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传朕旨意,拟公告于天下。令狐翼忤逆作乱,以下犯上,罪无可赦。现革去南陵王称号,贬为戴罪之囚犯,剥夺皇室令狐姓氏,赐姓名腌臜物,后世永不称王。”令狐谦一字一顿,冷酷无情堪比诛心:“腌臜物之子所犯淫…乱之罪,虽已身死仍不可恕,鞭尸一百,拖去乱坟岗割食喂野狗。”
令狐翼目光呆滞,看着咫尺之距的爱子一点点消弭腐烂,终将失去一切的哀恸压到了所有的理智,哀哀的哭号一发不可收拾:“迟儿……”带着倒刺的皮鞭一下下抽打在令狐敬迟冰化绵软的尸身上,不见血水的肉末横飞,空气中的尸腐气息越来越重。一百鞭施完,地面上那一堆几乎已经没了人形,令狐翼失了魂魄,呆滞的吓人。
令狐谦厌恶的轻皱浓眉,挥手示意连凯处理掉眼前恶心的场面。
看起来攻心不仅起了效,甚至还有过了头的嫌疑。
刑室重归干净之后,令狐谦掸了掸身上墨蓝的暗花锦袍:“皇兄记性不好,对朕的提醒还满意吗?”
连玉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过去,并在主子的示意下顺手解开了令狐翼的穴道。
站都站不住的瘫倒在地上,令狐翼喃喃自语:“令狐谦你够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迟儿死都不安生,我令狐翼这一血脉就断送在你手上,哈哈哈哈……”
“朕的无双贵妃不能白死。”令狐谦有些疲倦,按着额角不再兜圈子:“要我动手段还是你自己说,嗯?”
令狐翼反应迟钝的看着他这个堂弟,顿了半晌才失心疯的大笑不停:“动手段?令狐谦你还能怎样?我什么都没有了,这条命你要尽管拿去,我令狐翼不稀罕了。无双贵妃死了?哈哈,报应!是你坏事做绝老天的报应!”
“掌嘴。”令狐谦微微侧了头,淡淡吩咐。
连珏手中的夹芯板毫不留情的狠掴了二十下,牙齿都打掉了,混着鲜血从肿胀如香肠的嘴角流出来。
“你要积点口德,”令狐谦看着阶下囚狼狈的样子没什么感触:“以免祸及无辜后人。”
“后人?”令狐翼笑的扭曲,比哭还难看:“狠戾无情的皇帝已经绝了我的后,还说出这样的笑话……”
“比如说高樊阳生下的那个孩子。”令狐谦轻描淡写的丢出一颗炸弹,瞬间秒杀心如枯槁的令狐翼。
“你是说……”令狐翼惨白的薄唇翕动着,中风样的语无伦次:“不可能……死了……我派人……你说谎……我孙子活着?!”
“那要看你表现。”令狐谦不置之否:“有些话你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
令狐翼一心求死的念头悄悄动摇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不知觉中燃起,支撑着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骗我的?我要见我孙子。”想了想又补充:“只要你所言属实,我什么都告诉你。”
“令狐翼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令狐谦叹息:“现在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何况你不想想,朕既然查到了婆箩族的头上,你那自以为隐藏很深的一步棋会避过朕的耳目?不过是给你个机会罢了。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孙子若是抱进来,你还想着他能活着出去?就算我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也是生生被你扼死的。”
昏沉沉的大脑被令狐谦的话冰水般的冲醒了:“我……”思忖了半刻,令狐翼咬着牙抬头:“好,我说!不过你若是言而无信,我发誓会变成厉鬼缠着你的!”这样的威胁虽然软弱无力虚假至极,可是眼前的令狐翼并没有别的办法:“谢兰儿身上被婆箩人下了莲血蛊毒,与她首次同房之时,那蛊虫便会自动循j□j进入男子身体里,百日后吸尽男子全身精血,破体而出成为蛊王。”
连玉听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看向主子的方向。
令狐翼冷笑:“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种,明明对沭淇澜那个女人喜欢的要死,却舍得赐婚给秦骏白。我寻了谢兰儿去代替接近你,入宫这些日子你却能忍住不碰她。”所以上次一直在暗中牵制探查蛊毒的婆箩人发觉蛊虫依旧在沉睡期,耐不住性子才深夜探进灵莺宫一问究竟,不成想却惊动了御前侍卫打草惊蛇。
令狐谦不动声色:“难为你一片苦心去寻了个这么相似的女人安插过来。可是推皇后落水的事你以为朕一点都没看出蹊跷么?无双是恨皇后,她的性子也确实像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可是朕很了解她。如果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