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申时前后,看着秦骏白策了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离开,挺直的脊背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瞬间,如画心中涌起深不可测的悲哀,沉沉的拖着她,几近没顶。
晚膳的时候,如画让店里做了些清淡的米粥蔬菜,端进了淇澜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一双明亮的眸子也失了神采,病恹恹的似睡非睡。
吩咐如画将食物先放着,自己回去休息就好。
如画却不放心,走到床边伸手探上了淇澜的额头:“王爷说您要是发烧,咱们得去请大夫。”
淇澜笑的虚弱:“没事,如画你别担心,我这不过有些不舒服,睡一晚上就好了。”
如画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细心的代她拧了毛巾擦过脸,转身出了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如书倒是挺担忧的追问,如画也没心思,不耐的说没事,就把妹妹晾在了一旁。
如书愣了一会儿,想到姐姐曲折悲惨的过往也就住了口,想着回了家或许一切都好了。
睡到半夜,如画掀起被子起身,试探的叫了两声如书,又伸手推了推她,确定跟昨晚一样吸了迷药睡死了过去,这才悄手悄脚的下了地穿上衣衫出了门。
夜深人静,几乎所有的人都沉入梦乡,偌大的客栈一片漆黑,偶尔还有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隐隐约约的传入耳中。
如画先小心翼翼的走到隔壁,将耳朵贴近门板仔细听了听,里面寂然无声。旋即转身上了三楼,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实无人,这才轻轻敲响了最左侧的房门,先是两声,停顿了几秒又是连续的三声。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伸出一只手将如画拉了进去。
房内没点灯,黑沉沉一片,依稀看到瘦高男子的轮廓:“如画姑娘,可想死罗某了。”
厌恶的伸手推开男子凑过来的面孔,如画压低了声音:“确定人出城走远了?”
男子语带得色:“美人你得相信罗某,别的不说,这轻功上面,秦某自谦第二,怕是整个南楚没人敢称第一。放心,人走的远到不能再远了,定是去五莲县城了。”
如画嗤笑:“鼎鼎大名的摘云手罗仕,恐怕轻功再不好就小命不保了。”
罗仕却也不气,笑嘻嘻的不死心:“美人咱们说好了,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你得跟我走。”摘花恶名在外这么多年,倒是极少碰到如画这样天仙似的美娇娘,虽然垂涎三尺却一直没能如愿,如今有了王爷的口谕,只要完成任务,如画就是他的了,怎么不让他兴奋不已?
“急什么,”如画笑的阴沉:“今晚自有天下第一美女给你投怀送抱,如画又算的了什么。”
摘云手罗仕兴奋的搓搓手,想了想又不妥:“再怎么说,罗某最爱的,只有如画美人。不过,”难得见他迟疑:“真的要事毕再去找几个乞丐吗?”
“你有意见?”如画语声转戾,想了想还要依仗这个采花贼的手段,还是放软了语调:“王爷没说不代表我们不能做,你不是想要如画的身子么,今晚完成后,就……全都依你还不成……”
罗仕点头,迫不及待:“好,我们这就去,简直是天助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3 章
恩将仇报
迷烟不知不觉的进了房,足足等了三刻钟,如画和罗仕才悄悄推开了门,含着解药飞快钻进去并掩上了门。
房间昏暗一片,看的明显床榻上的淇澜睡的很沉,脸上还带着一抹潮红。
“王妃?”如画的心跳的很快,就要如愿以偿的喜悦混着紧张令她口干舌燥。伦虞皇室的秘药,岂是一般人扛得住的?沭淇澜,要怪你就怪令狐翼和秦骏白,不是你的狐媚迷住了秦骏白,我也不会这般恨你~
淇澜动都不动,呼吸很稳。
罗仕跟了上来,一看之下差点口水掉下来。真是个国色天香的尤物啊,原来只是远观就觉得不俗,今日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个号称南楚第一美女的秦王妃,惹得他全身血液都沸腾着蠢蠢欲动起来,哪里还记得南陵王再三交代的只是做假象造成误会,千万不能假戏真做的叮嘱?
如此看来,倒是更感谢如画对这个秦王妃莫名的仇恨,才能让自己得偿所愿的一亲芳泽。龌龊的思想转的飞快,罗仕瞄了眼背对着自己毫不提防的如画,不由思忖着,要不要干脆将她打晕,一并上了快活?
直到这个时候,两人还没觉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摘云手罗仕浑身血液下行,欲…望来的又急又快,鼻翼间嗅到幽幽的女子体香更是把持不住。右手侧立端起手刀,毫不迟疑的砍向如画雪白的脖颈。
不防面前的如画竟然不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恰好转过头想说什么:“罗……”
手刀一偏,砸在如画肩上,顿时将她浑噩的神智唤醒过来:“罗仕,你做什么?!”
罗仕的眼睛都红了,狰狞的笑:“小美人,今晚夜色这么好,不如就一并欢…好如何?哥哥定会让你们两个都欲…仙…欲…死,快乐似神仙怎么样?”
“你疯了?!”如画大骇,离开床边向门口逃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子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的力气,才迈出一步就跟抽了骨头似的软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即身上也渐渐起了一种熟悉的酥麻感觉。
罗仕此刻即使发现不对劲着了道,怕是也无力警醒了。虽然他也瘫软了身体,可是普通男子的力气还在,想要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倒是一点不害怕,只以为是如画陷害自己,给自己的解药是假的。
想通了这一点,罗仕心中恼恨着一步步逼近地上的如画,右手开始宽…衣…解…带:“小美人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哥哥就先成全你。”
如画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解药会失效,以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然反噬中了这歹毒无比的合…欢…散:“罗仕,你别——我们中计了……”
“中计老子也不管了!”罗仕此刻已经精…虫…入脑,哪还听得进去半个字:“如画你这个小骚…蹄子,让你见识见识哥哥摘云手的厉害!”
“再不出来把这两个弄出去,就要看活…春…宫长针眼了啊。”床榻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满是无奈的叹气:“就这么两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居然敢来暗算本王妃?”
暗处衣柜的死角处传来男子清朗微哂的笑声:“谨遵娘子之命。”
如画和罗仕终于发觉自己落入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了,难得的齐声开口:“是谁?”
南珠一晃,瞬间照亮了屋子。
骏白悠然的走出来,难得的黑衣装扮看过去竟有了一丝冰寒之气:“竟然是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摘云手罗仕?胆子不小。”
如画激灵灵的打个寒颤,强忍着从骨缝里泛出来的酥…痒:“王爷,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恶贼逼迫如画的!”秦骏白的去而复返,不过是给自己设的圈套~
罗仕暗自提气,却发现半丝内力全无,恶狠狠的一脚踢过去:“你这个女人血口喷人!这会儿推得干净,以为罗某是傻瓜吗?”
淇澜有趣的跳下床走过来,看着两个软倒在地的龌龊男女啧啧有声:“到底怎么回事?谁回答的快而准,有解药哦~”她不过小试牛刀,提前含了解药并顺便熏了一种反噬对方解药无效的熏香,看来效果很不错呢~
“我说我说!”罗仕本来就没什么原则,此刻性命攸关更是全无底线:“是南陵王令狐翼让我和这个贱女人配合,本意只是假装做出王妃受辱的样子,用以离间王爷王妃的关系。都是这个贱女人,非要迫罗某与王妃行交…媾…之实,然后再出去找几个乞丐侮辱王妃,这个女人心思之歹毒,罗某生平未见。”
如画气的嘴唇直哆嗦,可是秦骏白眼底的森冷令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连牙齿都咯咯作响难以自抑:“王……王爷……如画对您……”
厌恶之色染上清澈的眼眸,那犹如面对世上最肮脏垃圾的神色令如画一瞬间万箭穿心,气血攻心生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秦骏白讨厌她憎恶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竟是落得如此境地……
心里痛的快要死了,如画一时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真实感受:“王爷恨如画?”
骏白摇头,看着她重新燃起希翼的双眼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对于恩将仇报之人,憎恨是种多余又可笑的感情。”
如画呆愣住了半晌,失心疯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可笑?多余?我如画做错了什么要让你如此相待?恩将仇报?那尊贵的王妃又知不知道,这一切的经过又是谁引起的?是谁出于好奇找去红鸾楼又被南陵王盯了梢?你们知道吗?那个变态的令狐翼,他的手段有多令人发指?如画被他折磨了一天一夜,连求死都不能……哈哈,在南陵王府,如画被当成狗一样的拴起来,不给衣服穿,饭盆就放在地上,只能像狗一样的进食。还被带到地下室他那个死人儿子面前无耻的行…苟…且之事……”如画哽咽难言。为了秦骏白,南陵王再多的仇恨她都能忍,唯独眼前这个女人,让她的忍耐等待统统落空,生无可恋:“原来如画不过就是落了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之名,算是我错了,秦骏白,如果有下辈子,我如画一定不要遇见你,不要再爱上你……”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画的唇边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圆睁的美眸渐渐失去光彩,犹自不肯闭上。
如画嚼舌自尽了。
淇澜心思复杂的看了眼这个为了自己的爱情什么都豁出去的女子,一时间倒不知道自己是憎恨厌恶多一些,还是可怜唏嘘多一些。正可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旁边一直噤声不语的罗仕却在此时扛不住沸腾霸道的药效而哼出声:“王妃,该说的我都说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把解药给我吧。罗某保证日后绝不出现在您眼前。”
看着他的丑态,淇澜实在没有继续看戏的心情,随手一扔,一颗绛紫色的药丸就落在了罗仕脚边。
罗仕如获至宝,哆哆嗦嗦的拿起药丸放入嘴中费力的咽了下去:“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身体的燥热一点点退了下去,可是随之而起的却是全身渐渐蔓延的麻痹僵硬。从双腿脚踝开始,以从容不迫的速度向上身扩散。
罗仕惊恐万状,差点尿裤子:“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腿……你言而无信……”
淇澜冷笑:“那是解药我又没骗你,不过多掺了几味别的东西。留着你这样的恶贼再去害人吗?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麻痹传到胸口,罗仕呼吸都跟着艰难起来:“你,你……救命……”喉咙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罗仕徒劳的想伸手去抓,却是连手指都弯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臭名昭着的采花贼罗仕断了气,淇澜坐了下来:“骏白,出了命案怎么办?”
“一切有我。”秦骏白天塌下来由他顶着般的镇定:“娘子去另外开好的一号房休息片刻,明天早晨我们就出发。”
淇澜信任的点点头。心里不由在想,若是有那种传说中能将尸体化成脓水的东西就好了,省却毁尸灭迹的麻烦。
不过看来传说就是传说,凭借自己对药理的研究,想要实现难比登天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被河蟹折腾的很崩溃,不知道这样下去该肿么写……编辑说,被审读逮到,连亲WEN戏都审核不过,真是可笑至极,不觉矫之过头吗?无语……
☆、第 174 章
再次启程
早晨起来一切如常,店家和旅客丝毫没有半点发生命案的惊恐或是异样,该用餐的用餐,该收钱的收钱,连最担心的店小二去房间打扫卫生,都乐呵呵的搭着毛巾下楼,将淇澜故意落下的一个发簪送到了他们桌前:“客官,您有东西掉在房间了。”
淇澜大加赞赏,随手就大方的打赏了五两银子,让小二惊喜的眼睛都眯成缝了,不停的道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淇澜喝着粥,不动声色的看着如书,心里也是略有纠结,该怎么处置蒙在鼓里的如书呢?这个姑娘倒是善良老实,不然也不会守着如画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尚且无怨无悔。
如书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心不在焉,不知道如画跑去了哪里,自己一觉睡醒,枕边的被窝都是冰凉的。
如画什么都没带,连只言片语都没留给自己,一大清早的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了什么,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都说双生子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可是她和如画倒极少有这种情况,唯一的一次是五岁的时候如画落水,自己在家睡午觉,一下子惊醒差点气都喘不上来,带着父亲寻去河边,果然见到将要溺毙的如画。此时的心悸却是前所未有,就好似如画铁了心的藏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