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如此没错,不过既然大蒙国皇帝将此子送来我们这里,必然事先是和皇上商量过此事的,以我之见,还是等皇上醒来再……”
“沈姑娘,沈姑娘。”急促的呼叫声传来。
碧落与子容齐齐回头,只见一名翠衣丫鬟急急奔来,忙向子容行礼,“三殿下,沈姑娘。”
“采儿,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沈姑娘,你快去看看那个孩子吧,他哭个不停,小脸通红,好似病得很重。”
成王与碧落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快带我们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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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绝谷,四季如春,山涧水流,草长莺飞。
顺着那片绿色往前走,一缕丝般累长的乌发不经意间被树枝勾了一下,他“咝”地抚抚头皮,把那缕长发从枝桠上取了下来,转过身,如墨般的眸子内闪过一丝疑惑。
这里,是哪里?……
行行走走,转过一片树林,眼前忽然一片水雾蒙蒙。
温热的泉水吐着氤氲湿气,染湿她一头乌黑如缎的秀发,白皙玉润的臂、晶莹修长的腿,在池中伸展,清荡荡地悠游在池水中。
他的目光落在她袒露的玉背上,脸上出现迷茫之情。
她慢慢转回头来。他瞧清她的样貌,不由大吃一惊。
“寒儿?”他难以置信地叫道。
“二哥你怎么才来,我都泡好一会儿了呢。”若寒嘟起唇,向他招招手,“很'炫'舒'书'服'网',你还愣着做什么,来呀。”
“寒儿,为什么……你……”他话还没说完,她便站起身,调皮地吐吐舌头,随手一扯。
“哗”他顺势栽入水中。
“寒儿你……”
“嘻嘻皇上,你好呆哦。”她游到他身边,四肢轻轻绕到他身上,把脸贴入他怀中。
他扳开她的小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子璇,你说什么?”她奇异地看着他,禁不住抬手拍拍他的脸蛋,“你今天好奇怪呢,怎么了?”
他忽地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入怀里,“我不是在做梦?”
“自然不是。”她摸摸他的脸,“怎么老问这问题呢?”
“寒儿?”
“嗯。”她点点头,小手爬上他的胸膛,“子璇。”
“难道我真得不是做梦,不是做梦……”他呐呐地自言自语着。
耳畔忽传来两道孩童哭声。
他皱皱眉,正想问寒儿出了何事,陡然见到两颗小肉球从老远飞奔过来,争先恐后地“噗通通”跳入池子。
“哇——母后。”一个男童爬上若寒的身子,挂在她脖子上嚎啕大哭,“靖儿欺负人呢。”
另一个小娃娃瞪大眼睛,撩起袖管,挥挥拳头,“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秦殇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两冒出来的孩子,结结巴巴地问道,“寒,寒儿,他……他们是……我,我和你,你的?孩子……”
“皇上你怎么了?今天怎么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胡话,你该不会连我们的幻儿、靖儿都不认识了吧。”
“母后母后,哇……”攀住若寒的小男孩抬袖擦擦小脸,死死抱住她的颈子嚎哭。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怎么又打架了?靖儿,你怎么老欺负哥哥?”
“幻儿骂我笨蛋。”
“靖儿骂我书呆子,母后,是他先动手的。”
“是幻儿先骂人的母后,母后……”
“好啦。”若寒气呼呼地打断两个小孩的叫嚷,“你们两个再吵,娘就把你们送回宫里去。”
“父皇……”靖儿伸手扯扯秦殇的手。
秦殇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弯腰抱起那三岁男孩,伸手掐掐他的小脸。
“痛吗?”他疑惑的问。
男孩不迭地点点头。
他真是糊涂了,以前的事在脑海里变得模模糊糊的,他的确不太记得,什么时候同寒儿生过两个孩子。。。
好吧,不去管他,如果是做梦,那便让他永远不要醒来的好。
“母后,你怎么没穿衣服?”靖儿奇怪地问了一句。
若寒的小脸,刷一下红了,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儿子给扔了出去。
轰走三父子后,若寒快速洗了个战斗澡。从池子里爬出来,她套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披散着湿漉漉的发走出树林,绕过嶙峋怪石,走至一片碧绿草坪。
她飞奔至蝴蝶翩翩的草坪,张开双臂,旋舞一周,飞散的发、轻旋的裙摆,迎着柔和的春风,鼓荡飘摇。
下一秒,她结结实实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子璇。”她轻笑着倚到他肩上。
子璇抬眼望向在不远处扑抓蝴蝶,东奔西跑的两孩童,伸指抚上若寒的面颊,“若是梦境,别叫我醒来即好。”
“你说什么?”若寒抬眼问道。
“没什么。”他抓起她的小手,“走,难得出宫一趟,我们今日一定要玩个痛快。”
“嗯,呵呵呵。”
二人手牵手冲入纷飞的蝶群,禁不住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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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烛影摇曳,一丝丝沁凉的冷风从帘幕缝隙内渗入大帐,拂动一缕银色丝发,钻入伏案熟睡之人的脖颈间。他瑟缩了一下,身旁伺候的太监立刻上前,替他将覆在背上的毯子轻轻一掖。
他蓦地惊醒,仰起头伸手抓向半空,大叫一声“寒儿”。
随侍的太监慌忙下跪,不住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惊动了皇上,奴才该死。”
秦殇霍地站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转了一圈,喃喃自语着,“寒儿呢?幻儿、靖儿呢?”
“皇上,皇上。”太监挪爬至他身边,不停磕头,“皇上息怒,皇上。”
“怎么了?”沈碧落与秦战闻声赶来,陡然掀起帐帘,拦住了欲窜出去呼叫的秦殇,“皇上。”
“神医,神医您来的正好,皇上他……”
“皇上,皇上,碧落,皇上这是怎么了?”子容急忙抱住形同疯状高呼急叫的子璇,拖着他来到睡榻旁。
“发生什么事了高长贵,不是叫你好好照顾皇上的吗?”沈碧落埋怨地瞪了太监一眼。
“奴才该死,奴才无心的,奴才不知……皇上他一醒转便这样,奴才奴才……”
“好痛,头好痛。”秦殇“通”地坐倒在榻上,一手支着额角轻呼。
沈碧落替他把了把脉。
子容追问,“如何?皇上他……”
“皇上忧思多虑,心绪不宁,积劳成疾,还是甚需放宽心,凡事都要往好的一面想。”沈碧落话落,秦殇蓦地抬起头来望住她。
“神医,你刚刚给朕吃的是什么药?”
“皇上是指清香凝露茶?”沈碧落微笑,“那是专为皇上所配,具有宁神静气之功效,皇上这一觉睡得可熟?”
“嗯,的确不错,朕还想一试。”
“清香凝露茶,每日只可服用一剂,服用过量亦会伤及皇上之龙体安康。”
“怎么会呢,朕愿意一试。”
“皇上。”子容笑着插口道,“还是听沈神医一言吧,是药皆有三分毒,怕是真会伤及龙体。”
“可是朕……”
“皇上,微臣还有要事禀告。”子容拱手说道。
子璇揉揉额角,略微点点头,“说吧。”
“今日,长孙无月身边的探子把一名幼儿送至山北关。”
秦殇蓦然一怔,抬脸看向子容,握着拳的手指微微泛白。
好半响,他才沉下眼,带着颤音,轻声问道,“是……是他们的儿子么?”
子容怜悯地投给他一瞥,轻叹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5卷 第5章
数日后,若寒与思思跟着占小白来到卫军大营,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众人纷纷斥骂长孙无月与秦殇卑鄙无耻。
到了晚间,众人齐聚一堂,在大帐内用餐之际,外头忽有士兵来报,说是秦国使者求见。
卫惊云与秦绍对望了一眼,相继点点头,准了。
士兵领着一名中年男子入内。他垂着头,恭敬地给诸人行礼,随后禀明来意。原是秦殇派人,有请若寒军营一聚。
思思望了姐姐一眼,拧起秀气的眉头。
子初刚想出声,便被若寒按住了手背,示意性地向他摇了摇头。
“我去。”若寒坚定地回答。
“寒儿。”
“放心吧,我会万事小心的。”
“这怎么行,你独身一人去秦国大军,这?……”
“逡。”若寒投给他温柔的一瞥,“我要去带云儿回来,谁都不要阻止我,我已经决定了。”
“寒儿。”子初捏紧她的小手。
“子初。”若寒回握住他的双手,“就让我再任性一此,好吗?”
“我陪你去。”
“不行。”
“不行我也不准你去。”
“子初。”若寒眸光流转,苦笑道,“我有些话,想和二哥当面说清楚。我相信他不会为难我,你安心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可是……”
“我答应你,事情一办完,我立刻就回来。别忘了,秦国军营里,还有很多我们的朋友。”
子初终是拗不过她,只得长叹一声。
于是,若寒在一片叮嘱声中告别了大伙儿,随那名秦国使者出了卫军大营,孤身一人来至秦营。
出来迎接她的,是将近一年未见的成王与水玲珑。
三人沿着喝声连连的习武场边缘行走,若寒频频回头观看身强力壮的秦国士兵操练阵容,不由暗暗心惊。
“寒儿,许久未见,你似乎……话少了许多。”子容苦笑着侧首,回望若寒木无表情的小脸。
良久,她才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个立场多嘴。很多事,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改变。就比如你,你们……突然之间觉得你们,都好陌生。”
“你心里还在怪我们掠走你儿子?”水玲珑突然插嘴问道。
“云儿现在身在何处?”
“你见了皇上,自然就能见到你的孩子。”水玲珑幽幽叹了口气,“其实皇上心里……”
“走吧。”若寒轻轻打断了水玲珑的话,“他在哪里?”
“就在前面,我们不陪你进去了,你一个人……”子容指指前方的大帐,语声一滞,叹了口气,“一切小心。”
若寒举步向前,头也未回,自然也不可能望见子容与水玲珑眸光内暗藏的复杂神色。
她一鼓作气地来到秦殇帐前,深吸了一口气,刷地挑开帘子,踏步入内,唤了一声,“云若寒参见皇上。”
入目一拢翩长银丝飘拂而过,及地的绣紫长袍,裹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慢转过身来。
若寒蓦地瞪大眼。
“皇……皇上?”他的发?
“你来了,寒儿。”他抱着一个大眼玲珑的孩子,缓步向她走来,微笑示意。
若寒伸出双手,轻轻接过他怀里的孩子,小娃娃粉嘟嘟的脸上露出可爱的笑意。
“寒儿,过来坐下陪我喝一杯。”秦殇一脸平静地指指对面座位。
“皇上。为什么你?”若寒的目光落在他的发上,眸光变幻闪烁,隐隐可见心绪不宁。
秦殇拂袖轻扫案几,斟上两杯酒,递与她一杯。
若寒稍稍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把酒杯置在桌上,定定地望着他,“你……你的头发,怎么?”
秦殇捻过一缕翩长银丝,唇角微微上扬,淡淡笑道,“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乌丝变白发,是不是吓着你了?”
若寒神情怔忪地看着他,动了动唇,轻轻摇了摇头,久久未能言语。
“来,寒儿,陪我喝一杯,我们恐怕得有一年没见了罢,对了你在卫国,生活的怎么样?”
“我很好。”若寒垂首喝了一小口,呛辣的味道,刺得喉咙口微疼,不由咳嗽数声。
秦殇一手支着颚,面带微笑地望她,“那就好。”
他深沉地叹了口气。
若寒搂着儿子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孩子在她怀里爬动了一下,睁大黑白分明的大眼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皇上,这次找我过来,到底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