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时,忽听得房中说道,“哥哥,外面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吵?”
川御安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禁有些诧异,下一刻却立即说道,“没事,妹妹你安心睡觉便是。”房中再次传来几声咳嗽声,接着便安静下来。川御安看着侍卫长,淡笑道,“大人兢兢业业在下实在钦佩,只是小妹的病情着实严重,为了大人自身和小妹考虑,大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不过如果大人实在不放心,在下可以陪大人一同进去。”川御安说着作势就要打开房门。“不用了。”侍卫长阻止道,“既这样我便不进去了,打扰公子的地方还望多多见谅,也祝令妹早日康复。”“谢大人体恤。”侍卫长略点点头便领着侍卫们下了楼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川御安冷冷看着面前数人,片刻后沉声道,“今夜便启程。”
众人领命都下楼去打点妥当,川御安回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略有些迟疑的推开了。
沈歌鸢正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身上仍然是那身大红的嫁衣,因夜风袭来,凉意刺骨,不禁双手抱住胳膊,有些瑟缩。
“你这是做什么?”川御安见了不禁生气道,“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这近腊月的天气你扛得住吗?”说着取了刚刚的那件白色大氅给她披上,又关上窗户,扶着她到桌边坐下,倒了热茶给她暖着。
沈歌鸢还是不说话,面上冷冷的也不看川御安。
川御安在沈歌鸢身旁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刚刚···为何要帮我?”沈歌鸢低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茶杯,冷声说道,“送我回去。”
“你说什么?”川御安没想到她开口便是这句话。
沈歌鸢终于放下茶杯看向他,“我帮你脱身,你送我回去。之前种种便一笔勾销。”
“不可能!”川御安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我这次来可不是说放手就放手的。”
“你把我带回容国就不怕我父亲上奏让皇上讨伐容国?申容两国历来不和,让皇上讨伐也绝非难事。”沈歌鸢挑眉说道。
没想到川御安一脸不在意,“我早就做好所有打算,就算申国宣战,我容国迎战便是。申国虽然国富力强,我容国亦不弱。”
“战争一起,生灵涂炭,你也全不在意?”
“人人都厌恶战争,可人人都放不下仇恨。战争虽然恐怖,可是却不是你我就能左右避免的。人都是贪婪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者比比皆是,遑论掺杂了各种利益的战争。”川御安侧头看着沈歌鸢,缓缓说道,“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第66章 剪不断理还乱
羡鱼跟随秦府管家来到秦府的时候并未看见秦澈。管家只说秦澈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为了四王妃被劫一事,还有郢城辖地灵泉动乱一事。灵泉动乱羡鱼有所耳闻,姬莘成亲当日,灵泉大批民众发生踩踏事件,更有一些闺阁女子因一时想不开而上吊自杀或是投井自尽。当日四王妃被劫,此事便被压了下来,所以郢城大多百姓并不知道。皇上命袁盟翊调查此事,秦澈从旁协助。
“羡鱼姑娘先好好休息休息吧,大人回来若看见姑娘必会高兴。”管家说道。羡鱼点点头,自己也觉得身上有些疲累便也不多说,回到房中倒头便睡。
姬婴坐在府内书房看着萧城传回的书信。那日羡鱼不见之后,姬婴找遍了整个长武连个影子都没有。一连好几日也不见羡鱼回来,姬婴隐隐猜到了,但又觉得不可能。这么远的路途,她就算日夜兼程,也赶不及姬莘的婚礼。然而看着萧城传回的书信,姬莘成亲当日公然扔下新娘和一女子离开。姬婴看着信中对女子的描述,心中又是明白又是疑惑。明白的是那女子十有八九是羡鱼。姬莘虽然表面吊儿郎当,风流成性,然而却对皇后言听计从。除了羡鱼,谁还能让姬莘如此不顾大局。疑惑的是,从长武到郢城,就算是他,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才能到,羡鱼是怎么一日之内,不,半日之内到达的?想到这儿,姬婴忽然又想起千若青,她曾说过她的巫蛊术可以识人面目,惑人心智,更可以移形换影。难道是她帮了羡鱼?只是此刻千若青远在禾国景里,姬婴想了会儿便把此事撂开不再想。
“王爷···”门外传来张庭武的声音。姬婴打开门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郢城现在已经闹翻了天,皇上肯定已经焦头烂额。”张庭武说道,“不过四王妃被劫不知是何人所为?”
“我也一时猜想不到,”姬婴说着,“不过他却帮了我们的忙,免了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张庭武点点头,说道,“恐怕这次四王爷不会再那么幸运了,皇上总不至于不顾天下人的议论执意立他为太子。而且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总不会感情用事。就算他和皇后感情再好,再喜欢四王爷,这次恐怕也不得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三王爷,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啊。”
姬婴听着张庭武的话,只是淡淡一笑。感情好?那个心思深沉的男子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母亲当年那般受宠,死后不久他不照样一切如常。母亲生前他也像现在疼爱姬莘般疼爱他,现在不照样把他置于边疆,不闻不问。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万里江山。
姬婴想着,对张庭武说道,“不可言之过早。一切未成定局之前,我们都不能放松。”
“王爷说得是。”张庭武抬头看了看前面,“王爷,到了。”
姬婴和张庭武站在福寿府前,早有下人进去通报。不多会儿,福寿便笑着出来,边拱手说道,“三王爷久等。下次若来三王爷直接进来便是,何必让人通传。”
“这是礼数,万不能废。”姬婴淡笑着进了福府,张庭武和福寿紧随其后。
寒风日益凛冽,转眼已是腊月二十八。千若青站在景里城墙上,景里城内大大小小商铺住户尽收眼底。
“公主小心着凉。”一件红色锦绣披风被搭在千若青身上,千若青系好披风衣带,也不回头,只说道,“范大哥何时来的?”千若青和范城炎不像一般的上司下属,关系亲近如同多年好友。
范城炎走到千若青身旁站定,也跟着看向城墙远处来去热闹的行人,笑道,“刚进宫和皇上商讨了一会儿事情。出来后听宫女们说你在这儿便来看看。”范城炎看着大街上喜气洋洋置办年货的百姓,感叹道,“一年又过去了,真快啊···”
“是啊,真快啊···”千若青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然后再缓缓呼出,睁开眼看着范城炎笑道,“只可惜我们景里冬日从不下雪,我还真想看看千里覆雪的景致。”
“公主很喜欢雪吗?”范城炎问道。
千若青摇摇头,“从没见过何谈喜欢,只是心下好奇,总想看看。”
范城炎看着千若青,沉思片刻,也不接话,只说道,“公主还是快些回宫吧,眼看就要除夕了,到时阖宫欢宴还得由公主主持,得小心养好身体别着了凉。”
千若青点点头,走下城墙。再走到最后一级阶梯时,她回过头看了看远方。不知此时姬婴和羡鱼可还好?
“澈哥哥,今日你感觉怎样?”羡鱼收拾着碗筷问道。自上月羡鱼再次见到秦澈,就发现秦澈的身体没有往日强健,虽然秦澈总是笑着掩过,但禁不住羡鱼软磨硬泡,硬是给他把了脉。羡鱼医书看了不少,把脉倒是第一次。秦澈的脉象看上去并无大碍,很是平静,可羡鱼总隐隐觉得秦澈在刻意压制。把了半刻钟羡鱼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所以然,秦澈反倒笑道,“羡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羡鱼不服气,又让管家从外面请了大夫来,结果大夫也说没事,反对秦澈笑说,“大人有如此贤惠的妻子可真是大人的福气。”秦澈听了笑而不语,只拿眼一直看着羡鱼,眼里是少有的促狭。
经此一闹,羡鱼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可仍是不由得有些担忧。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是心里总有些不安。所以便每日熬了药粥给秦澈喝。
“每次喝完你总问这样一句话,”秦澈笑道,“阿鱼,我说过了,我没事,没事。”
羡鱼把收好的碗筷递给下人,在秦澈身旁坐下,问道,“歌鸢还是没有消息吗?”
秦澈摇摇头微微皱了眉,“都一个多月了,却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这帮人的意图显然不是求财。可若不是求财,劫走四王妃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皇后现在是什么打算?”羡鱼问道。她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只不过这次涉及歌鸢,她虽不喜歌鸢,但也不免牵动了心思。更何况这次还事关姬莘,自己也难逃干系,所以羡鱼很担心皇上怪罪姬莘。
“皇后那边听说自从出事后受了打击,身体便越来越差,一直称病。至于皇上,朝中大臣本以为这次皇上定会责罚姬莘,谁知没有一点响动,连禁闭也不曾关。也未见沈大人私下有过半句埋怨之语,只一心加紧搜查。”秦澈说着忽然想起来似的,“不过陈琰最近经常传出过激言语,奇怪的是,皇上就仿佛毫无所知一样。”
“陈琰?”羡鱼说道,“可是为了容嫔被烧死一事?”
“正是,”秦澈点点头,“当日摘花宫失火,容嫔被困在宫内活活烧死,因为四王妃被劫走一事,众人焦点都在此处,所以其余事情便显得有些无足轻重。皇上也只是罚了摘花宫的太监宫女去做苦役,并没有严加惩治。可怜陈琰有苦说不出,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日称病在家也不上朝,精神也每况愈下,家里人也劝不住,每日喝酒,酒后便总传出些大逆不道之语。”
羡鱼听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叹了口气。
秦澈见了便笑笑,“不说这些了,马上就是除夕了,今年你想怎么过?”
羡鱼摇摇头,“现在出了这么多事,过年的兴致也没了。皇上虽然未怪罪姬莘,可是沈歌鸢一日找不到一日就不得安宁。姬莘现在肯定很自责。”
秦澈沉默片刻说道,“这帮人劫走四王妃又能不露一点声色,背景一定不简单。只是申国有如此背景的人除了皇家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皇上派人劫走了四王妃吧。”
“你是说是敌国的人干的?”羡鱼惊道,脑海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看着秦澈一字一句道,“也许从一开始你们的思路就错了,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政治阴谋,而是感情纠葛···”
“你指的是···川御安?”秦澈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羡鱼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羡鱼细细想着,“论背景实力,他绝对有能力劫走沈歌鸢而不留半点痕迹,论动机,如果真的是我所说的那样,现在仔细回想以前川御安和沈歌鸢的每一次见面相处,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有时候细节却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真实感情。现在看来,他对沈歌鸢应该是一往情深了。”
秦澈默默听着羡鱼的分析,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沈歌鸢现在岂不是已经到了容国?”
“这倒不一定,皇上已经下旨严令进出郢城。川御安本事再大,带着一个堂堂四王妃,想出去恐怕也非易事。”
秦澈想了想,突然站起来,“不管猜测是对是错,至少有了一个切入口。我现在就去找姬莘,和他商量商量。”
第67章 剪不断理还乱
转眼已是大年三十,秦澈前几日和姬莘说了羡鱼的推测后,姬莘和沈子衿虽也半信半疑,但还是命人往这条线索去查,搜查外地来郢城经商贸易的商人。另外姬莘还暗中吩咐郑国承在城中暗中打听这几月容禾两国来郢城的不同寻常的人。正当调查暗自进行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大年三十一早,沈歌鸢就出现在沈府门口。
当时当值的小厮打开府门便看见一个黑色的大麻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小厮解开绳索打开麻袋一看,不禁惊声尖叫,竟然忘记解开沈歌鸢手上脚上的绳子,蒙上眼睛的黑布和堵上嘴巴的棉布条,一路惊叫着跑进府禀报了沈公觉。沈公觉及沈府所有大小人物出来时,看到的便是神情憔悴,昏迷不醒的沈歌鸢。
姬莘等人得了消息也忙赶了过来,沈府早已有人进宫禀报了皇上皇后,当下皇后便派了胭脂到沈府看望。
沈歌鸢这时已经醒了,一屋子的人围着,沈公觉便让不相干的人先下去。屋中此时只有沈公觉及沈夫人,姬莘,沈子衿,胭脂五人。
“鸢儿···”沈夫人见下人们都走了,这才走到床边拉着沈歌鸢的手哭起来。
“鸢儿,你可知是谁劫走你的吗?”沈公觉站在床前神色严肃的看着沈歌鸢。
沈歌鸢拍拍沈夫人的手,看着沈公觉摇摇头,神色茫然,“女儿被劫走时他们就用迷香把我迷晕了。等我醒过来,手上脚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