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欧阳幽澈如此细心,她的心又充满了惆怅。
楚一月眨了眨水眸,目光落在萧楚那俊逸而带着内疚的脸上,“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好好休息吧,这里是干粮,饿了就拿去吃。”
她指指一侧的桌下,下面的小柜,小柜里满是吃的东西。
另一个真相1
萧楚颔首,看着楚一月拉过薄被,闭上了水样的眸子。
他静静地看着公主的侧面。
这是他暗恋了好多年的女子,英勇善战,善良又开朗随意。
可惜,她不喜欢他。
而如今她还活着,他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可她又成了其他男人的女人。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多的不公平,如此多的不如愿。
然而,他如今能靠近她,他就满足了。
外面的月色静静流淌大地,如同轻柔的雪纱,万物略静,只是这马车到了京城便停下来了,晚上一般不开城闹,是以,楚一月和萧楚只能等天明才可以动身。
*****
洛里皇宫凤仪殿。
空空如也。
纱帐在夜风中飘荡。
薰香袅袅,欧阳幽澈倚在窗边,看着空荡的大殿,心又痛又空虚,他也清楚,在他的心中,或者真是皇权重要。
刚刚从楚一月上了马车,他一直目送她而去,直到消失了好久,他方才回到凤仪殿,楚一月平时住的这个殿中,仿佛每一个地方都有她的气息。
她的足迹,她的笑声还仿佛在大殿中回响着。
“皇上……”
萧然欲进来,欧阳幽澈最不喜欢在自己难过的时候,让下属来打扰自己。
一个帝王,在自己的臣子前面露出难过的一面,那是一种多么尴尬的事啊!
“皇上,臣有一件事要告诉皇上……”
“不必了,朕如今不处理政事,下去!!”
欧阳幽澈黑着脸,以前萧然也很会看人脸色,可是现在怎么那么顽固?
“皇上,这是关于皇上的事!微臣在凤仪殿外偷听到的,还有很多没有告诉皇上。皇后急着回大楚,是因为……因为有个人欲伤害皇后的……”
萧然冷汗涔涔,其实他也听得一头雾水。
欧阳幽澈怔了怔,“你在说什么?”
“微臣也听得一头雾水,微臣只能将皇后和那个刺客的原话告知皇上。”
另一个真相2
萧然和李义对望一眼,恭敬地立在一边将楚一月和萧楚的原话说一次。
欧阳幽澈听得怔住。
楚一月也曾和他说过,她不是刘月儿,而是楚一月。
“你们可听到过,人死后魂魄会附身于其他死尸上?”欧阳幽澈拧住眉头,倒没觉得楚一月那枚小皇后可怕。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萧然深思了一会,颔首道,“皇上,天下奇事无数,萧然的确也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而大楚皇后听说亦是奇女子一名,民间流传着一个故事。传说 大楚皇后乃是很遥远的国家,亦是死后魂魄附于一小宫女的身上,后来被大楚皇看上了,才成为皇后。”
李义也接口道,“的确如此,这皇后虽然无家势,无名望,但是亦是善于制毒,为大楚王排忧解难,大楚皇不顾皇族反对,毅然地册了那女子为后。而后,皇后亦不辜负大楚皇所望,制出奇毒,连连大战获胜,一个小国渐渐地发展平稳,亦无其他国敢入侵,如今大楚如此鼎盛的国情,亦是拜大楚皇后所赐。”
“更让人不解的是,之前的皇后是一名小宫女,天真单纯,可是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聪明,天人难及,皇上,难道大楚皇后和现在的小皇后,不也是一样吗?”萧然道,欧阳幽澈脸色亦是凝重无比。
这些传说 ,他自然是听到过。
毕竟,大楚国皇后和公主,乃是大楚的亮点,更是天下的传奇。
他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这些朕有听说……可是若真是真事,还是让人难以相信。”
欧阳幽澈闷闷地道。
萧然淡然一笑,“皇上,如果小皇后如今真的是大楚公主在附身,那么小皇后多才多艺,乃制毒之天才,就可以解释到了。”
“的确,皇上,大楚公主因为大楚将陷入僵局,急着回去,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真如小皇后所说,那就很有可能,大楚附马杀害了公主,欲夺得皇位。是以,小皇后再也不会对留恋权位的男子动心,包括皇上也如此。”
幽香
欧阳幽澈紧紧咬着牙关,的确,楚一月一直在强调,他要皇位,还是要她。
原来,就因为如此。
可是这一件事听起来,还是让人迷惑,难以相信。
但是只有这样解释,才觉得小皇后变成这样,才是最合理的。
“皇上,既然小皇后已离开了,那么就不要再想了,好好歇息。等明儿可以想想能不能有办法先到大楚那边去看看。”
萧然恭敬地道。
这时,假雾和青亭也过来了。
半夜三更的,听说皇后离宫了,他们极为惊讶,一来到这里,就看到萧然和李义苦苦劝说皇上歇息。
“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李义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假雾淡淡一笑,“皇上,如今朝廷已渐渐稳定下来,不如先等几日再去寻皇后亦不迟。”
欧阳幽澈倚在那里,清冷的月光洒了他一脸,勾勒出那孤独又失落的线条。
他颔首,“朕知道了,你们去歇息吧,朕也歇息去了。”
李义等人对望一眼,亦一一告退。
欧阳幽澈脱掉了龙袍,劳累地躺到了楚一月平时睡着的床上。
他这几在辛苦批阅折子,就是想着能和她一起去大楚,他都在迁就她了,可是她等不了。
或者,她如此着急,的确也是情有可愿。
毕竟,她也不愿意看着亲生父皇和母后折辱于敌人手中。
欧阳幽澈心思复杂,一时间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欧阳幽澈索性又爬了起来,翻动着凤仪殿中的东西。
大凡是楚一月重视的都收拾走了。
但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殿中原有的,楚一月也没有动过,可这里仿佛还有着她的气息。
欧阳幽澈借着那幽幽月光,走到了一侧的衣柜前。
打开,还有她的一件薄薄的睡衣,虽然他曾撕毁了许多睡衣,但是她还藏着在衣柜里。
欧阳幽澈将那睡衣拿出来,薄薄的,轻轻的,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原来……如此……
可是现在的她,已在遥远的那边了。
欧阳幽澈又气又绝望,为何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会如此折磨他?
欧阳幽澈愤怒又伤心,他放不开皇权,因为这是让他感觉到安全的东西。
一离开皇权,他什么都不是,就如小时候一样被人侮辱,欺凌,往死里鄙视着,讽刺着。
“楚一月!”
欧阳幽澈低吼一声,习惯性地抬腿,一脚踢在那衣柜上。
哪料,那衣柜吱的一声,竟然移开了一道间隙。
里面黑黑的,欧阳幽澈大惊,这可是皇后的凤仪殿,但他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暗室!
欧阳幽澈连忙取来了蜡烛,将衣柜移开,一步步地走入暗室里。
通道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入,看来这是私人的地方,难道是楚一月的吗?
不可能的,她一不爱钱二不爱权,在这里设个暗室又有什么用?
欧阳幽澈将墙上的灯都点亮了,到处亮亮一片,烛火静静燃烧着,发出咝咝的声音。
走到了暗室中,再也没有其他的路了,只唯独一个小暗室,这里只有一个书案,两张椅子,没有什么奇特,就连武器宝物也没有一件。
可见,这乃是一个平常的暗室?
又或者,暗室还有暗室?
欧阳幽澈坐到了书案边的椅子上,这里有一层薄薄的尘,看来很久都没有人来了,空气带着浓烈的泥土味儿。
墙上纹着龙凤图案,古典优雅,书案也是用檀香木精雕细描而成,看来这里应该是父皇的私人之地?或者是太后的私人之地?
欧阳幽澈无聊地打开了书案的抽屉,却见里面有一个红色的锦盒。
取出锦盒,此锦盒亦用纹着非常高贵的龙凤纹。
欧阳幽澈慢慢地打开了锦盒,呈现于他前面的,乃是一张羊皮纸。
展开,里面乃是父皇的笔迹。
欧阳幽澈原本是无聊找到的,也不抱什么心理,不过慢慢看下去,脸色蓦然一变。
原来……如此……
一片绝望
他的手颤抖着,是喜是悲,竟然一时难言,眼圈开始渐渐地红了起来,不管如何,这乃是父皇的亲笔,不会骗他的……
为何是这样?
为何?
欧阳幽澈望那张陈旧的羊皮纸,突然哈哈狂笑了起来,这世事,原来如此爱弄人,父皇,他又怎么可以这样待他?
欧阳幽澈心中一片绝望。
原来父皇,并不是爱他,才将皇位让于他。
自小,他不得不到父皇的爱,不过有李义等人在身边,他才可以活下去。
而当父皇驾崩,他竟然喜得父皇的皇权,以为父皇还是爱他的,没料到……竟然没料到……
“哈哈哈哈……”
欧阳幽澈的笑声充满了悲凉,愤怒,还有那些无人能言述的绝望。
急急赶来的四大暗卫在殿中听到了欧阳幽澈的笑声,吓得连忙觅着暗道的口,进入里面。
他们对欧阳幽澈如亲弟一般,如今突然听到这种笑声,怎么能任其在里面?
“皇上?皇上?发生何事了?”
萧然等人冲入暗室,内心皆为大惊,凤仪殿里什么时候有个暗室了,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欧阳幽澈目赤欲裂,冷冷地将那张羊皮纸扔给他们,“哈哈哈……原来……原来朕……”
他笑得无力,悲痛,心中的苦闷无法泄出,只是坐在那椅上不断地大笑起来。
萧然等人取过一看,脸色大变。
他们亦想不到,会是这种的结果。
这就是最真的真相。
“慧仪皇后,朕的最爱的女人于洛里国365年生下了一子,按规矩乃为嫡子,乃未来皇位继承之人。同时,昭贵妃亦产下一子,朕怕皇后受刺激而可能患上失心疯,因此,将昭贵妃之子与皇后之子调换……朕未来的太子,满头红发,在洛里国乃千古第一人,定然会被视为妖孽,唯有委屈了贵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皇上才是太后的真正子嗣,而欧阳清明,才是昭贵妃之子,怪不得昭贵妃对欧阳清明那么温柔,而对欧阳幽澈这个“亲生之子”却如同陌路。
又悲又喜
先皇为了不让皇后受到刺激,为了维护她的名誉,竟然将欧阳幽澈和欧阳清明的身份调换了!
而太后一直被蒙于鼓中。
昭贵妃死之时,亦没有将这一切告知太后,是以此惩罚将欧阳清明当作太后之子的先皇,令欧阳幽澈和太后永不得相认。
当然,昭贵妃亦有所不知的是,先皇在凤仪殿中竟然还设有一密室。
而密室中竟然还有他亲笔书函,上面披露了当日的真相!
如此一来,萧然等人就明白,原来皇上如此绝望,和他夺权的太后,欲杀他的太后;竟然是自己的亲生之母!
他的亲生之母,还将他人的亲生之儿当作亲儿。
而他这个亲儿,却被视为仇敌,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
先皇一直以来,爱的只是太后,而不是他这个“妖孽”之子。
“哈哈……朕竟然如此可怜……如此可怜!因为太后是他最爱的女人,被弃之,又被任之江山重任!朕不是棋子,朕不是……朕也不稀罕这江山,这江山……”
欧阳幽澈一边笑一边吼道,那墨瞳已然成了暗红色,满头华发凌乱不堪。
他一掌拍下,将那书案竟然砸成两段,轰然而倒。
“皇上!勿怒,忽怒……”
萧然赶过来,不知道如何劝说是好。
假雾等人也过来,假雾拍拍欧阳幽澈那颤抖的肩膀,“皇上,名利、皇权,本来都是过眼云烟。一个人于死后,什么都化为虚有,是以,皇上如今最想要什么,就去追求便好,皇权,不可能永远给皇上安全感。”
欧阳幽澈怔了怔,抬起绝望的双眼,在他最悲伤最绝望之际,还有四个知己在身边,他,还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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