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却突然开口说道:“本王不是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吗?出去!”
他的声音很平淡,温和,却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不容任何人拒绝忽视,眼睛还未睁开,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息。
韩羽裳不语,反而朝他走近,雪白刘海下,灿若星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手臂,她以为他躲过了,没想到,他根本没用全力。
樱唇抿了下,胸口猛然涨满了烦闷的感觉。
察觉到进来的人还未出去,宇文擎周遭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温度,紧闭的眼,微皱的眉显示了他极度不满的心情。
“本王的话,成了耳边风吗?”轻轻飘荡的声音,夹带着冷冷的肃杀之意。
什么时候起,那向来温和的宇文擎,情绪变化得会如此之大?韩羽裳很确定,如果今日进来的是丫鬟,恐怕早被他恐怖的气势吓哭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如此坦然的见到所有情绪,看来他的心情,的确很糟糕。是因为……她么?
“好吧,既然二殿下这么不欢迎我,我离开便是。”韩羽裳很好说话的转身就,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与邪气,那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表情,却全部呈现在她的脸上。
闻言,宇文擎猛然睁开了眼,目光炯炯的直视韩羽裳,眸光闪烁中,有惊喜,有懊恼,有复杂。
在韩羽裳即将踏出书房门的时候,宇文擎突然淡淡的说道:“本王小小的舍府,又哪容得下堂堂灵主的大驾光临,爱走便走吧。”
韩羽裳脚步一顿,几条黑线从额头划下,明明是他让自己走的好不好,怎么到头来成了自己的错了?
无语的转身,又走回了他身边,还未坐下,书房门外传来了浅雪的声音,“公子,您该换药了。”
宇文擎眉心一皱,扬声道:“拿下去吧,今天不换了。”
“等等。”韩羽裳连忙出声阻止,瞥了宇文擎一眼,怎么越看他越觉得他现在像是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
她起身,打开书房的门,接过浅雪手中的东西,“我来吧。”
浅雪点了点头:“谢谢韩姑娘。”转身的一刹那,露出了计划得逞了笑容,之前怎么叫公子,公子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有时候干脆不换了,如今有韩姑娘在,公子应该会乖乖的换吧。
见到韩羽裳的举动,宇文擎心中又惊又喜,脸上却仍然凉凉的说道:“哪敢劳烦灵主的尊手,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就要拿过她手中的纱布和药,韩羽裳漂亮的眼睛转向他,盈满笑意的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你要的话,我不强求。”
“……”宇文擎换上了幽怨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却不再说话。
韩羽裳这才满意的放下拖盘,将缠绕在宇文擎手中染着血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撕开。
宇文擎静静望着她的举动,近距离的凝视她的容颜,其实,一年不见,她憔悴了许多,身体也渐渐发育成和同龄人般,出落得越来越美丽。
之前让他怎么看怎么碍眼的白发,现在却突然觉得越看越美,这纯洁的颜色,将她整个人衬托得神秘,高贵,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这么的让他心动,只除了……
除了在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陌生距离。
她对谁都保持着一样的情绪,一样疏离的微笑,一样邪虐的冷漠,一样淡漠的距离。
包括凝夜轩,也包括他。
宇文擎兀自沉思,耳边突然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
“对不起……”
全身微微一僵,宇文擎抬凝眸看她,她,在和自己说对不起吗?
他没回话,韩羽裳也没在开口,仿佛那一句轻轻的对不起,不曾存在过一般。
静默了许久,宇文擎忽然幽幽的开口说道::“我不接受。”
韩羽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盯着他,不接受她的道歉么?为什么?从未向人道过歉的她,第一次向人道歉,竟然被拒绝了。
不接受她的道歉,为什么?
宇文擎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人儿,“我不接受如此没有诚意的道歉。”虽然伤口早已经不疼,但是想到她如此拒人于千里的神情,疼的是心。
“诚意?”怎么样才算有诚意?“你说。”
宇文擎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上,煞有介事的道:“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韩羽裳皱起了眉,“我可以拒绝吗?”虽然两人亲过很多次,但她都是被迫的,让她主动,还是……做不出来。
“不可以。”宇文擎认真的说道。
其实在心中,他隐约也知道,这丫头其实还是挺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担心他,更不会和自己道歉,或许,她还在琢磨,到底何为亲情,何为爱情吧,他能做的,只能慢慢等她开窍。
只是如今,他要等不下去了,如果再来几次被她拒之千里之外的举动,他会忍不住,真的会忍不住会想放弃的。
韩羽裳犹豫的看着他,宇文擎同她对视,静静的等待,良久之后,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你说的,只要一下。”
这一次,确实是她过分了,她道歉是应该的,一下就一下,她好象也不损失什么……
眼中一道精光飞快闪过,奸计得逞的宇文擎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配合的端坐在那,等着佳人亲自送上门来。
“你……闭上眼睛。”那灼热的目光让她脸上不期然涌上几分赧色,闷闷的说道。
“好。”宇文擎很配合,大大方方的闭上眼。
见他闭眼,韩羽裳蹉躇了半天,才飞快的在他脸上亲的一下,轻轻的,几乎微不可闻。
“亲完了。”她成功的宣告。
“就这样?”宇文擎不满的睁开眼,“我都还没感觉到,你就亲完了?”
“完了。”
“不行,这不算,裳儿,亲吻不是这样的,要亲这里才算。”他指着嘴巴。
“宇文擎,你得理不饶人!”韩羽裳这一次是真的脸红了。
“裳儿,明明是你自己答应要亲我的,说话要算话是吧?”宇文擎同样不满。
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到以前,那种轻松自然的味道。
韩羽裳被他反驳的无语,只好又在他嘴上碰了一下,速度之快比起蜻蜓点水来还更让人没有感觉。
宇文擎彻底被她打败了,“裳儿,你这根本不算亲吻。”
还不算?他耍她吗?韩羽裳已经很不耐烦了。
“裳儿,你过来,我教你吧,教你如何才算是真正的亲吻。”
“哦?看来我们二殿下阅人无数啊,在这方面都能够出师了。”韩羽裳凉凉的道,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答应这种条件…
“咳,裳儿,你不知道吗?这种事,是男人天生的!”
宇文擎说的是实话,其实,他经历过的女孩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何况家中摆着那一个芸如,他都从未碰过她,也可以算是菜鸟一只了。
不过这种事,男人都是天生的领导者,不用经验,不用人教,自己摸索也能摸出一些门道来的。
说了半天,韩羽裳还不肯过来,宇文擎干脆用没受伤的那一大手一捞,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看好了,这才叫亲吻!”
说罢他低下头,朝那娇艳的红唇上吻去,极致缠绵的吻着。
韩羽裳全身一僵,没有回应,更没有挣扎,只是僵硬着身体,任宇文擎拥抱。
宇文擎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反映,眉心微微皱起,她太僵硬了,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他试着稍微退后一点,立刻能感觉到韩羽裳会因为他的退后而放松一点,但只要他一靠近,他立刻变的全身僵硬起来。
“裳儿?”宇文擎终于忍不住放开她,“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韩羽裳茫然,低垂的眸轻轻的摇了下头,“没有。”
她也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害怕别人的靠近,只有有人一接近她,她立刻会全身戒备起来。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是她完全可以信任的,除了娘亲和连祈风,她真的不知道要相信谁,一如这么爱护她照顾她,让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的水若,都能够下手杀她,她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凝夜轩?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若是有天,她对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会不会也会突然举起剑,面向她?
宇文擎呢,她更不明白,他不是娘亲,也不是连祈风,但是他对自己好,她是知道的,可是水若也是突然对自己好,又突然要杀她的。
她和宇文擎之间没有亲情,谈认识也只认识一年多,她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水若。
其实,杀手本就是如此的,不应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任何一个人,因为,那随时会要用性命做代价的,这是在试炼洞府,若不是因为……她恐怕早就死了吧,就算不死,也已经是个残废了。
没有才怪!宇文擎心中忍不住叹息,她的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让他无可奈何,更加无力。
“裳儿,实话告诉我,你喜 欢'炫。书。网'我吗?”他急切的想安心,安自己的心,也安她的心。
韩羽裳眨了眨眼,低下头去,小小声的说道:“我……会想你。”这算不算喜 欢'炫。书。网'?
宇文擎眼一亮,“真的?有多想?”
“在试炼洞府的时候……”韩羽裳想了想,斟酌的开口,“那时候我要死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见到你,我不能死……”
她茫然的回忆着,心中一直记着宇文擎要她做的事,他要她把这阵法都学会,都领悟的,如果她死了,就完成不了……
她无意识的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却不知她这翻话,在宇文擎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果然出事了!
他以为他将世界上仅有的唯一一张地图给了她,可以让她避免危险,可以让她在里面安安静静的领悟所有阵法,却没想到,她差点将命都丢了……
“是因为遇到了危险?还是……水若?”他试探性的问。
‘水若’这两个字,一直是韩羽裳心中的刺,杂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韩羽裳的俏脸瞬间沉了下去。
果然有问题!见到她这种变化,宇文擎已经能够猜出大概的事情来。
“公子,南雀国六王爷来了。”浅雪的声音再次在书房外响起。
“希?”宇文擎略微沉吟了下,还有大堆的话想对韩羽裳说的。
“擎,开门,是我。”这时候楚希的声音传了来。
韩羽裳回头望了一眼脸色惊疑不定的宇文擎站起身来,打开书房门。
“羽裳?”楚希诧异的瞪着开门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韩羽裳淡淡的说道。
“你在这里刚好,我就是想叫擎带我去找你的。”楚希沉稳的道,话落,他拉起韩羽裳的手,直接往外走去。
“擎,我去去就来。”
韩羽裳眨了眨眼,轻而易举的缩回了手,若无其事的道:“走吧。”说完率先略过他,往外走去。
楚希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一抹哀伤慢慢爬上眼角,对他,她真的这么不愿意亲近吗?
*
西亭外,苍翠林荫,两道身影静离其中。
韩羽裳一身淡绿色的衣裳,披散的白发随风荡漾,吹起的衣角泛起阵阵涟漪。
世间上的女子,甚少有她那种纯洁又邪肆的气质,这两中矛盾的气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和谐得自然。
楚希一身冰蓝色的长袍,那象征皇家身份的金龙蚕玉镶在腰上,浑然天成的大将之风将他衬托得高大威猛。
沙场上的战斗,全是生与死的考验,在他身上,外露出来的霸气却另人忽视不了,也不敢忽视。
多久了……
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眼前这人儿了?
楚希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记不得日子了,只记得自己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征战沙场的时候,他想着,回去了羽裳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你的。
剿灭外番的时候,他想着,这样的他,一定能够好好保护羽裳了。
凯旋而归的时候,他想着,要是她能亲自站在城门那,等着他回来,该有多好?
这一切的一切,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却觉得是那么的遥远。
“羽裳,我回来了。”沉默半饷,楚希终于打破平静,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他在这一年来说了无数遍,不停的练习着要怎么说,要用什么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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