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姿容娇,布衣荆钗不挡其貌,金玉美珠不遮其色。
云盼秋,你等着吧,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别怪本宫心狠手辣,如果你知趣的话应该早早离开这里,而不是挡在本宫通往后位的道路上。
一路从元凌宫,走到了明德殿,这地方,云盼秋是很熟悉了,她曾经在这里指正了叶仁香当年干的事情,只是上一次,这殿里,可没有这么多人啊。
殿下一共坐了四十官员,从他们的花翎来看,都至少是二品以上的官员。这里面她认识李茂,还有一个是雅姐姐的父亲她能勉强认出,因为上次指着她骂了一顿,她有些印象。
坐在最靠近宝座的地方,有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约莫六十岁的年纪,看到了云盼秋之后,他慈眉善目地笑着,除了他和李茂之外,其他朝臣的脸上都擦了厚厚的煤灰,面色及其阴沉难看。
这老者,云盼秋觉得自己是见过的,他的服饰和别人有所区别,又坐在高位,所以……应该是柳相爷吧,也就是柳慕珩的父亲。
话说这两父子长得还真不像,从相貌到神态,从举止到气场,很难觉得这两个人是父子。
“皇上驾到。”
此刻的云君壑,头戴紫金掐丝镂空冠,身披一席明黄鎏金缂丝缎袍,腰系明黄织锦缎卐字文刺绣腰带,一扫先前的颓废之色,看起来精神矍铄,英朗俊挺。
“盼秋,莲儿,你们来了。”众人还没有来得及起身说一句“参见皇上”,云君壑便开口对云盼秋和贾惠莲说道。
眯起了眼睛,云君壑欣赏起了面前的美景,他从来没有见过盼秋打扮到如此华贵,可这身华贵却又显得特别的得体,想必莲儿是用了心思的,想到这里,他给了贾惠莲一个赞许的笑容,惹得她一阵娇羞,低下了头去。
“臣妾参见皇上。”贾惠莲弯下了身子,然后扯了扯云盼秋,小声说,“妹妹你该行礼了。”
“参见皇上。”云盼秋也学着贾惠莲的模样,然后弯腰行礼。
这重心真是难掌握,云盼秋只觉得虽然这不是主要目的,但是贾惠莲如果很顺便看到自己摔一跤,心里应该很爽吧!
“参见皇上。”重臣起身,也朝着云君壑行礼。
“众爱卿平身吧!”云君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盼秋的身上,越看越觉得她真好看,雍容华贵,芳懿端庄,果然是他想要的皇后,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今天朕要宣布一件大事。”想到这里,云君壑心中就有一些激动,昨日贾惠莲一劝说,他心里又动摇了,本来打算听她的,慢慢对她好来感动她,却被贾惠莲说,对所有的女人来说,得到皇上的宠幸就是最大的恩赐,得到皇上的怜爱就是最大的荣幸,于是云君壑决定,封她为贵妃。
立后这件事情还要再请示父皇母后,因为迎娶的是景亲王家的郡主,所以也要请示他。先赐封她为贵妃好了,等到各位长辈的允许,再行立后之礼。直接赐封贵妃已经是非常破格的事情了,比如宫内的三妃入宫的时候,都只赐了妃位。
太监的圣旨已经拟好,就等着宣读之后,行赐封小典,等日后再择良辰吉日,再行大典。
他……等不及了……
他想要拥有她,每每想到她那娇美的模样,她那柔软的身子,她的一颦一笑,云君壑都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朝着一处奔去了,即便现在的册封小典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他想尽快宠幸于她,以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启禀皇上,臣有话说。”一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对着云君壑说道。
“萧大人有何要说?”云君壑正在憧憬着云盼秋在自己身下娇喘的模样,对于这突然跳出来的人很是不满。
这说话之人,正是萧依梦的父亲礼部侍郎萧滕浦,因为云盼秋要“抢”自己女儿的“后位”,萧滕浦怎么会高兴呢?
“盼秋郡主这身打扮,严重逾制。身为郡主,本为从一品阶等,朝服浅黄为最,而郡主身穿明黄,此乃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才能穿着的服色。此外,这袍服上的龙凤团纹共有八团,严重逾越郡主服制应有的四团龙凤团纹。郡主头上的发钗数量也逾越定制,身为郡主,为从一品,不得用金冠,金钗步摇不得过四枚。从此装扮可见,郡主不懂礼数,依照祖制,应剥夺郡主爵位,并交由礼部处置。”萧滕浦越说,越觉得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这样一来,看她云盼秋怎么服众。
他作为礼部尚书,这些是他的职责所在,更重要的是,看着云盼秋公然穿成这样来众官面前,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啊!
“这……”云君壑当然知道有这样一个服饰制度在这里,只是他平时从没有在意这么多,“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萧大人别介意太多了。”
“皇上,礼法不可废,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身为郡主自然懂得宫中礼数,而她居然公然穿着皇后该穿着的服饰,明显是居心叵测,还请皇上从严处罚。”皇上越是偏袒,萧滕浦越是来劲,更想要打压云盼秋了。
“皇上,这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喝茶的时候无意打翻了茶杯,弄脏了盼秋妹妹的衣服,然后盼秋妹妹当时执意要穿这件,臣妾当时想着也没留意这衣服的颜色,想着盼秋妹妹喜欢就给她穿了,还请皇上不要责罚妹妹,责罚臣妾吧!”贾惠莲捏着帕子,擦着自己的眼角,装成一幅痛彻心扉的样子。
“启禀皇上,老臣时常见到盼秋郡主,她平日穿着素雅,从未穿着过如此华贵的服饰,只怕今天之事,是遭人陷害。”柳颟峥站起身来,颇有深意地说道。
李茂其实心里同意柳颟峥的观点,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不敢站出来帮云盼秋说话。
“请问萧大人,既然这是皇后才能穿着的服饰,那么为什么莲贵妃那里会有呢?即便事实真是向莲贵妃诬陷的那样,是我自己选择的,那也至少,要莲贵妃手中有这样一套不合定制的衣服才行啊?”无辜的表情,她是最擅长的了,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本来就是非常非常无辜的。
终于看出贾惠莲的目的来了,云盼秋嫣然一笑,那茶水并不太热,且茶叶很多,颜色很深,说明贾惠莲往她身上泼茶,自然不是为了用茶烫她。
贾惠莲一再坚持让她换衣服,她就知道这衣服多半是有问题的,换上的衣服,一身鲜艳的明黄色,云盼秋从未见过除皇帝之外的人穿着,更是加强了她的推断,只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有如此之大呢。
“……”贾惠莲现在是懊悔无比,这件衣服……自然是她私自做的了,本来是等着自己当皇后时候穿的,当时想着陷害云盼秋就拿出来了,早知道应该拿她自己的朝服的,她是正一品妃子,可以穿杏黄色,这种也是云盼秋不能穿的。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云盼秋只是轻轻说出这句话来,贾惠莲那表情就让她觉得没意思了,连这个问题都没想好,就来陷害她了。
“启禀皇上,莲贵妃私藏违反定制服饰,理应问罪,而盼秋郡主此身衣着,按照莲贵妃娘娘所说,是她亲手所选,是故意为之,也请皇上一并降罪。”能打击云盼秋,又能打击贾惠莲,这样一笔好买卖,他萧滕浦是不会放过的。
“皇上,莲贵妃娘娘有这样的服饰,也许是太后娘娘所赐……而这盼秋郡主不知礼数,居然选了这衣服穿,其心之大,可见一斑。”
“皇上,莲贵妃娘娘深居宫中,对服饰制度怎么能不了解?就算盼秋郡主选择,她也不会故意‘忘记’而不去阻拦。”
“皇上……”
“皇上……”
……
这争吵的局面,颇有些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意思,所有人分成了四派,主张惩罚云盼秋和主张二人一起惩罚的人,占据了多数,剩下的就是以柳相为首的力挺云盼秋派和以李茂为首的中立派。
宝座上坐着的皇帝扶额中,他只觉得头疼无比,这些人在平时上朝的时候,为了一点点事情就会吵成这样,一件衣服而已,穿了就穿了,至于么这是。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莲贵妃正在努力想着对策,好在皇上并非想要真心处罚她们,虽然她不甘心云盼秋大概会逃过一劫,但是现在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眼珠在眼眶之中滴溜溜地转着,可是偏偏越着急心里越乱。
作为事情中心的云盼秋,她是最为淡定的一个,仿佛这些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似的。
贾惠莲实在是太不值得看了,云盼秋摇摇头,只怕这样下去,贾惠莲迟早会自己害死自己的,她可算是间接答应了刘硝,尽量保住贾惠莲的性命的。
看来只有把贾惠莲逼下这个位置了,也许不在宫里,不当妃子,说不定还能最后留一条性命。
“各位大人,请别吵了。”那柔软的眸子扫过众人,白皙的脸上依旧是无比自信的淡笑,“莲贵妃娘娘刚才确实不小心把茶水泼到我的身上,只是后来,她命人拿来了这些衣服给我换上,而并非是我去亲自选取。当然,我虽然不知情,穿了这违反定制的服饰是有过错,可这罪魁祸首,不应该是引诱我穿上这件衣服并陷害于我的莲贵妃吗?”
“你!”贾惠莲听云盼秋这样一说,自然又是拼命擦着“眼泪”,带着哭腔说道,“皇上,盼秋妹妹血口喷人,明明这衣服就是她自己选的,却偏偏赖在臣妾身上,如果皇上不信,可唤臣妾的宫人来询问一番。”
贾惠莲还是吸取了教训的,上次的巧儿实在是太没用了,这次她精心准备,所有的宫人都是反复练习了好多次这些场景,就好像云盼秋真的自己去选了那件衣服穿上似的。
“莲贵妃娘娘的宫人都是自己人,这样的作证是算不得数的。”柳颟峥又站起身来,正声而言,“那些宫人都是什么身份,娘娘说话岂敢不从,这是黑是白,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柳相爷这样处处维护自己,云盼秋心中非常感动,虽然听柳慕珩说,他想自己嫁给他的儿子这一点有些小尴尬,但是这一点小问题不影响她对柳颟峥的尊敬。
“李大人应该知道,举证不避亲,既然是在莲贵妃娘娘那边发生的事情,想要有外人看见应该很难。”不满意云盼秋的何止是萧尚书一人,户部的顾尚书也因为云盼秋“搅和”了自己女儿入宫的事情,心存不满。
云君壑当然不想因为这件衣服处罚云盼秋,但是这些老家伙们看起来有誓不罢休的意思,这样让他进退两难。
“启禀皇上,不妨请传那些宫人来,我自有办法让她们说出真情。让各位大人知道,她们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受人胁迫胡编乱造。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皇上恩准换下这身衣服,既然我现在知道了不合规矩,自然不能再穿了。”
“岂有此理,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自称‘我’?”萧滕浦又抓住了云盼秋的一个把柄,然后转向云君壑说道,“还请皇上先治她大不敬之罪,以儆效尤。”
“请问萧大人,微臣——认为,尊重皇上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尊敬,而是要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仰。”故意拖长了“微臣”二字,云盼秋知道有些大臣对自己的敌意仅仅是来源于自己身为女性却在朝为官,所以故意气他们一般地说道,“微臣是太医院的副院判,理应为皇上的身体着想,做好本职工作,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才是尊重皇上的最好方法。萧大人若是真心爱戴皇上,就不应该拿眼下的事情来给皇上增添烦恼,一而再再二三的出言挑衅,扰乱这宫中安静的氛围。言语上的尊敬都是虚的,只有为对方真心实意地考虑,才是最实在的。各位大人你们说对不对?”
“你!”被云盼秋这样一说,萧滕浦一下被噎住了,她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表面尊敬皇上实际没有为皇上着想么?自己今天确实是有些咄咄逼人,这不都是因为想要为梦儿铺路吗?
“皇上,莲贵妃的宫人日前诬陷微臣宫中私藏男眷,而布局如此复杂,一个伺候的姑姑如何做到呢?只怕这其间还有说法。如今莲贵妃再次陷害微臣,微臣实在是忍无可忍,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证明自身清白!”把刚才的话几乎重新说了一遍,只不过按照他们“希望”的换掉了自称,云盼秋已经不想在这些细节上和他们计较了。
贱人就是矫情,这句话云盼秋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意识到,就是有那么些人,喜欢蹬鼻子上脸。
“一切都随了盼秋你的意思吧!”云君壑闭上了眼睛,他有些不想来掺和这件事情了。
前日心情烦闷,走到了元凌宫,贾惠莲对自己百般安慰,他心里自然是感激万分,加上打心眼里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