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也不想直接否定。
裴百威和裴雪津互看一眼,面对着面,就跟谁数了“预备,齐”似的,同时张着大嘴嚎了起来。
一个说:“骑马,骑马,骑马。”
另一个说:“姐姐,姐姐,姐姐。”
好吧,这是不用裴金玉的四个丫头告状,他们自己就会告状的节奏!
代王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裴天舒的恶意,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也不用倒回多远,他一定不会说那句“我来陪你们做游戏”。
话已出口,要是不做,总觉得不太对劲。
代王一咬牙,一闭眼,就从了裴百威的决定。
也就有了裴金玉眼前的这副光景。
堂堂的王爷,心甘情愿被当了马骑。
裴金玉有一种想要晕一晕的心情,她赶紧指使人抱下了百威和雪津,等到代王直起腰来,她才说:“你……”你真不需要这样地玩命……
玩命地讨好,都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实在是让人感觉负担很沉重的。
尽管被累残了的代王有一肚子的愤恨和怨言,却还是展颜一笑道:“你不回来,我哄不好他们,只能出此下策了。”
也不知触动了裴金玉的哪一根神经,她突然看着代王看直了眼睛,回过神来之时,却又突然转变了神情,道了一句:“嘉荣,送客。”就再也没有了言语。
一开始还好好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代王只觉莫名其妙又遍寻不到问题的出处在哪里,只好一言不发,默默地离开。
代王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报给了裴天舒听。
裴天舒急吼吼地往他女儿那儿赶,都进了雕山小筑又忽地意识到去的这样及时,会不会让他女儿感觉不好,就拐了个弯,先去看了看幸福的裴小虎一家。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这才去了他女儿的花厅。
这一边,裴金玉早让人将裴百威和裴雪津送回了楚氏那里,自己一个人怔怔地看着和花厅相连的暖房里盛开的秋菊。
裴天舒看见他女儿的第一感觉就是肯定出了什么问题,遂沉着脸问:“可是代王他不肯答应?”不答应没关系,还怕他脑袋一热说给了皇帝听。这就得连夜想个什么对策了。
却见裴金玉摇摇头说:“爹,你且放心,先叫二叔写一封隐秘的信。”
代王既然答应了,那他女儿为什么还是这个表情?
裴天舒脑洞一开,想的有点儿多了,该不是她和代王发生了什么让人纠结的事情?
万一真是,也不敢明打明的给他女儿添刺激,遂婉转地问:“那乖女儿,你这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你瞧,裴小虎都当爹了,裴吼吼还特别争气一生就生俩,跟你弟弟似的,还是双胞胎,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不愁吃,也不愁喝,养几只老虎还是松松的事。要不赶明儿,爹再给你捉几只其他的大型野兽回来,像豹子啊,狮子啊。要不换个花样,赶明儿爹让人在府里挖个大池子,抓几只大鱼回来给你没事儿钓着玩?”
越说越没谱儿了。裴金玉扶了扶额,直接道:“爹,你到底想说什么事?”
裴天舒也学他女儿文雅地扶了扶额,干脆地问:“是不是代王欺负你了?”紧接着,颇不文雅地撸了撸袖子,还捏了捏手指,一看就是要将代王大卸八块的架势。
裴金玉被她爹逗乐了,笑道:“没有的事儿。”遂将代王是怎么给百威和雪津当马骑的事说给了她爹听。
她爹一听,也笑了,点头道:“嗯。”这才像是想要追他女儿,从上到下玩命讨好娘家人的样子。
裴天舒心满意足地离开,裴金玉这儿因着心情烦闷,连书也看不进去,老早就洗洗睡了。
久不愿意回想往事的她,做了一个极短,却深沉的梦。
还是那年的花间,一个比花还俊的容颜,忽地对她露齿一笑,莫说是那些缤纷的花朵,就连日月星辉也抵不过那样的笑颜。
梦里的她清楚地知道那就是她和林青峦初见时的情景,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陡然记起梦里的那个容颜并不是林青峦的脸。
居然是代王。
会做这样的梦可不是没有缘由的。
裴金玉逐客之前,代王那忽而一笑竟和林青峦笑时时如出一辙的。
看的让人顿时心惊又肉跳,要不赶紧撵走他,她都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第78章
代王一直想找个机会单独问一问裴金玉;那天到底为了什么而生气。
找啊;找啊找。
事实证明,裴天舒的防御是一般人很难突破的。
转而一想,代王也算安了心。
试想,连他都突破不了的防御,更何况是其他人哩。
这不,赵王都找了大半年,总算是寻到了一个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武陵长公主府喽。当然;必须得走正常的社交程序,先递上拜帖。
帖子的内容满满的都是怨念,大概的意思是:要不是我送你了一只雌虎,你家的裴小虎怎能当爹;我就是算不上是老虎的娘家人,也可以算得上是个媒人吧!可如今,两虎结合都生出了幼崽,怎能还不给我一杯媒人酒喝喝呢?
裴天舒一看,鼻子都气歪了,这哪是想喝媒人酒啊,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请他进来喝杯酒,他还会说要看看虎崽。虎崽离不了虎娘,虎娘离不了虎园,虎园就在雕山小筑里呢。都去了那里,主人还能一直不现身相见!
这个贼心不死的大混球。裴天舒最近看皇帝特别不顺眼,连带着看赵王也顺眼不到哪里去,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就又差人去请代王了。
代王又以为裴天舒要找他打架……好吧,虽然不想承认,可就算现在他能打得过裴天舒,也是不敢下手的。总之,说来说去,他都得是被打的那一个。
这是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代王忐忑地去了,就听脸色很黑的裴天舒说了一句,“老子今天要开宴。”
干啥?
“请你赵王哥哥。”
请他,你告诉我干啥?代王还是一脸的戒备。
“你作陪。”裴天舒嘴一张,说的又自然又强硬,根本就不是在征求他的意思,是直接板上钉了钉。
代王觉得这得和裴天舒好好地谈谈了。“为啥要我作陪?”
裴天舒眼睛一挑道:“怎地,你还不愿意了?”
“我是挺乐意的,关键在于你让我以什么身份作陪?赵王弟弟的身份?武陵七子的身份?还是……”还是你未来女婿的身份,这关乎了我能否将他彻底秒杀。
裴天舒还能摸不准他那点儿小心思,遂道:“什么什么身份?不过是让你作陪,你怎么这么多话说?愿意就是愿意,竭尽全力就行。不愿意,更好办,两字,拉倒。”那是你的竞争对手,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想办法对付他,小样儿,还想从我这儿要走点儿什么特权,门儿都没有。
说完,还不忘在心里骂了代王一句“小狐狸”。
无独有偶,这会儿代王也正在心里骂他“老狐狸”。
这叫代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头一次见他的情形。
那还是他叫做林青峦,假死准备去武陵的时候,作为他贴身侍卫的裴天诚要留守在洛阳城混淆视听,遂提议由己三弟跟随他一起去武陵。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裴天舒之时,就觉得此子非凡,虽只穿了一身灰色的普通布衣,却映衬的他熠熠生辉的眼睛更加的光华没有边际。
躲躲藏藏的一路上,裴天舒的各种机变反应,也很快就证实了他看人的独到和精准。
那时他就想,以裴天舒的谋略和才智注定了不会是一个寻常之辈。事实证明亦是如此。
再加上裴天诚的英勇善战,裴家三兄弟里,一人善战,一人善谋。说句真心话,幸亏裴天诚早逝,若不然他还是林青峦那会儿,一定会将裴家视作必须铲除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怕还会比如今林峻游惧怕裴天舒惧怕的更要多。
在裴天舒那里没能讨得好处,还正如裴天舒所料,代王照样还是得卯足了力气去对付赵王。
赵王那里本没有想到裴天舒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本还在沾沾自喜,完全没想到,武陵长公主府打开了大门迎接他的正是他的堂弟。
赵王一看见代王,就忍不住后牙槽疼。心说,这不是已到了课毕的时间,你怎么还不快回府去。
代王一看见赵王,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想,早要知道这小兔崽子想撬他的墙角根,谁还会封他做王爷啊,直接贬为庶民永不入皇家族谱,也解不了气。
可是面上还道:“赵王哥哥,快里面请。”
赵王晃了晃神,还特地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匾,上头写的是“武陵长公主府”,绝对没有出错的。可看林錾那架势,搞的就跟在他代王府一样,就差说“这是我家,别客气了”。
赵王憋了一口气,可他这些日子长得不止有年纪,脑袋也跟着长大了不少,更别说他本来就很有心计。
还有一关键忘了提,最近太子越发的不受皇帝喜欢,而他这个本不大受皇帝重视的二子,却越发的被皇帝器重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他离皇位已经越来越近,只差一锤子就能钉钉了。至于是哪一锤子,自然是要先废了太子。
赵王觉得一个很可能成为正统继承人的王爷,在裴天舒的眼里,自然要比一个无权无势的傻王爷强。
是以,他觉得自己还是比代王更有优越性的。
还是以,他此来是想给裴天舒下个空头支票,譬如说一句“我要是继承了大统,长公主就是皇后”这样的稳定且是贿赂人心的话语。
说白了,他还是希望裴天舒能在废太子这件事情上出一把力。
所以说,裴天舒猜错了,他只当赵王此来是为了裴金玉,谁知这小兔崽子竟是为他而来的。
也算是误打误撞,将代王拖了进来,如此像废太子这种隐秘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赵王还寻不到时机开口表明。
赵王很郁闷,大口大口地和代王喝酒,想要快点儿将他灌醉,自己好跟裴天舒套套关系。
赵王的酒量那也是很好的,也就是没机会跟裴天舒对练过,要不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哩。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裴小七单给林枞配制的解酒丸也成了武陵七子的福音。
裴小七当然没那么好心,可搁不住有谭中秀那个混蛋在一旁偷师。再说了,本来就是他徒弟,裴小七巴不得谭中秀赶紧把这些都学会。嗯……以后像这样费时间的事情,刚好全都可以由徒弟代劳了不是!
是以,谭中秀将裴小七这段时间配制的什么解酒丸了,防迷药的药包了,防春药的药包了,还有剧毒药包了,各拷贝了数份,散发给其他的兄弟。获得好人卡无数张。
这不是代王从谭中秀那儿得来的解酒丸,今日就派上了大用场。
觉得头有点儿晕了,就偷偷塞一粒放在嘴里,顿时清醒百倍,还精神振奋。
要知道武陵长公主府里的都是裴天舒特别酿造出来的烈酒,赵王这儿都快糊涂了,一看代王还精神的很,不由地在心里连连叫起了苦。他是不是和林錾八字不合啊,怎么一碰上了这货,他的好运就像是走到了头呢。
如今摆在赵王面前的问题就是喝,还是不喝?
裴天舒已经过了动不动就要将人灌醉的年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悠闲地自斟自饮。看两王对碰,到底是心细如丝的那个赢,还是扮猪吃虎的这个赢。
要不是宴席上没有第四人,他早就拉着人下赌注了,反正他敢出一百两金子押扮猪吃虎的代王赢。不仅会赢,还会赢的漂亮。
连裴天舒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会对代王有这么大的信心。
代王表示,自己的压力还真是怪大的。
喝着喝着,赵王就是不开口要见裴金玉,他已经猜到了赵王来此另有目的。
于是,头一偏,“醉了”。
裴天舒真想掂起酒坛将这个临阵脱逃的小狐狸给浇醒,可这样做也实在是用意太过明显了。
裴天舒强忍下冲动,本想喊人将代王拖走。
那边也喝的差不多的赵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了一句:“忠义王,且慢。”
太子虽说是个没用的,可在裴天舒的眼里,赵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天舒不悦地道:“赵王有话要说?”
赵王很激动,也可能是酒喝的多了,嘴皮子被辣麻了,直接影响了语言能力,想好的说辞到了嘴边,竟死活想不起来该说哪一句。
裴天舒见他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语气不善地道:“那就是没话要说了。”
这就站起来,准备出门透透气。嗯,透一透被代王那个小狐狸生生气出来的火气。
赵王一着急,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说:“忠义王,请你收了我做女婿。”
别说裴天舒惊讶了,差点儿没忍住使出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