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毕竟大一点,每天削尖脑袋往胤禛和尼楚赫跟前挤还是有收获的,起码知道八叔真疼他们,八叔也最最喜欢小孩。望着满天星辰,弘晖阿哥悠悠道,“听说京城来了几个红毛洋人?八叔见过么?是不是跟大哥讲的一样非常高?”
“什么洋人?”八福晋端几杯酸梅汤走过来。
胤禩从来不认为小孩就该心无旁骛地好好读书,放开两个侄子,把沙俄使臣为何过来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讲一遍。弘晖刚到手的酸梅汤“啪嗒”摔在地上,“混蛋!”
弘昼怕怕,“大哥?”
“哥不是冲你。”弘晖伸手把弟弟拉到跟前,“咱们会怎么做?八叔。”
“当然先打他们一顿。”李卫突然开口。
魏珠儿唉叹一声,怎么能忘了教他规矩?忙走向前,“新来的小子不懂事,八爷见谅。”说完扭头瞪他一眼,主人说话没咱下人的事。
李卫不觉得他有错,打洋人又不是打自己人,怎么了?
胤禩骨子里也极重规矩,正想教他做人,对上说话之人的麻子脸,不禁扶额,老四这到底什么运气,简直逆天了!
张廷玉被太子提前收了,最后仍免不了从他手上过一遍……戴铎、李卫、年羹尧,还差谁?鄂尔泰?田文镜,岳钟琪……八爷无力地摆摆手,“没事,他说的也对,却不是最好的办法,弘晖也别气,相信你阿玛有办法。”
四爷有什么办法?
胤禛腾出手又开始养狗大业,仿佛忘了京城还有一群歪果仁。每天蹲在刑部后院,带着刑部的小子们训练刑犬。接孩子上下学的任务交给李卫和魏珠儿,以致于康熙好久没见到他在眼前晃,有点想得慌……康熙也是醉的不要不要。
堵住即将出去的弘晖,康熙问他胤禛在做什么。弘晖不懂大人的世界,“阿玛在刑部做事。”
这话只有弘晖哥几个信,反正刑部离皇宫近,康熙便搭孙儿的顺风车去刑部逮人,看到胤禛正在给狗洗澡,康熙无语,这就是所谓的忙?
“汗阿玛别小看它们,它们不是凡狗。”胤禛说着话冲脚边的狗摆摆手,大公主派人送来的牧羊犬非常听话的匍匐在地。
胤禛又伸出一只手,康熙就看到他手里多出一只狗爪子……以前听奴才说胤禛的哈巴成精了,康熙确定其中有夸大成分,然而看到冲胤禛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皇帝大人瞬间忘了来此的初衷。
牵着两只特训过的牧羊犬回到乾清宫,康熙不禁扶额,又被胤禛糊弄了。再想宣他,翌日一早,胤禛和十二去了驿馆。
此时,沙俄使臣已在驿馆住十天,其中几个多疑的俄人每天寝食不安,胤禛装作没看到对方眼底下的黑影,见面一通抱歉,最近实在忙怎么怎么的。
为表歉意,带他们去外城戏楼潇洒,权当赔罪,根本不容对方拒绝。而戏台上咿咿呀呀的越剧,别说歪果仁,胤禛也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
不过他学过乐理,手里的扇子跟着二胡合着节拍,看起来悠然自得,可把使者急死了。
他们来大清不是进行友好访问,也不是文化交流,是向他们讨个说法。怎奈周围坐满人,使者惧怕清廷的军师火力,不敢拂袖离去得罪死手握实权的四皇子,等曲终人散时,使者快憋晕了。
胤禛才不管他们,听半天戏,饿了。于是直奔不远处的川菜馆,什么辣点什么。偏偏胤禛一脸和气,话里话外都是为了赔罪,对方要是不吃,就是不给他面子等等。
翻译人员来自钦天监,向着胤禛,知道四爷的打算,经过他翻译,比胤禛说的还要暖人心。使者听到翻译的话,有种他们如果不坐下好好吃饭,良心都过不去……这便是四爷要的效果。
☆、第218章 不同寻常的胎动
皇家膳食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大鱼大肉在胤禛成年后变成偶尔为之。
红红火火的毛血旺、水煮鱼,胤禛重生后第一次见,那个怕啊……便让跑堂小二拿点醋来,吃的时候中和一下。在此之前,他得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边为俄人讲解桌上都有哪些菜边请他们先尝尝。
理藩院这几天没亏待沙俄来使,十天三十顿饭,顿顿不重样,使者从最初惊奇到后来折服,万万想不到有一日还能在饭桌上,看到红白黄绿黑等各种颜色的饭菜。
不是使者见识少,而是邻居太会吃。
面对这么多花样,使者无从下手,想一会儿便挑看起来颜色最鲜艳的水煮鱼下勺子。十二阿哥下意识捂着眼,仍然听到一阵吸气声。
敦厚的十二爷忙递出一个奶油小馒头,对方感动得痛哭流涕,看都没看就往嘴里塞。
十二阿哥被他闹个大红脸,眼神示意胤禛,“悠着点。”
胤禛冲他晒然一笑,鱼片在醋里刷一下送到嘴里。沙俄使者瞪大眼,看着胤禛又来一块,面不改色道,“吃呀。”
不需要翻译,来使听懂了。
前一刻认为四皇子故意为之,现在看到人家一脸坦然,歪果仁暗道自己小人之心。虽然很赧然,俄人也不敢再尝试红火的东西,转而挑金黄色的豆腐下勺子。
清廷有钱有粮不怕打仗,康熙、胤禛以及众皇子其实不想打仗,不然早收拾朝鲜了。既如此就不能做得太过分,胤禛一个“别”字刚吐出来,外国人又要哭了。
豆腐上面有个麻椒,十二阿哥忙递过去一杯水,让翻译告诉他们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结果又收获一脸感激,胤裪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顿丰盛的午饭,胤禛吃的肚儿圆,俄人吃的百感交集。饭后众人移到理藩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清廷不想劳民伤财,沙俄不敢跟大清硬碰硬,这样的结果就是双方扯皮,显然不适合简单直接的四爷,于是一直围观他四哥整人的十二阿哥走到谈判桌前。
沙俄使者盼星星盼月亮,最后盼来的还是被他们温柔拒绝的十二皇子,突然感觉脸有点疼,心有点方。不过,输人不输阵,俄方率先发难,请清廷处罚伤害俄方百姓的士兵。
胤禛坐镇,十二爷底气足足的,既然俄方提出伤人事件,十二便摆出被杀牧民。俄方双手一摊,大清的牧民是沙俄的百姓误伤的,对此沙俄皇室表示非常难过。然而只有难过,没有别的。
十二爷天天见他四哥如何如何不要脸,也被俄方的厚脸皮惊到了,于是把对方刚才讲的话说一遍,大清皇室也表示难过,如果捉到伤害沙俄渔民的人,清皇室一定严惩不贷。
俄方懵逼了。
谈判到此终止,没法下去啦。
你说是误杀,他也说是误杀,十二皇子又承诺要严惩凶手……事实怎样彼此都清楚。沙俄故意挑衅在前,清海军报复在后。这种话如果直白的说出来,有两个结果,沙俄使者白来一趟,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第二,两国兵戎相见。
沙俄虽然没搞清楚大清军事实力,可打在边境渔村里的炮弹侧面告诉他们大清火器之凶猛,真刀真枪刚正面,吃亏的一定是沙俄。因此,沙俄使者更不能承认杀害牧民的人是他们故意派去的,一口咬定百姓所为。然而,十二阿哥却改口说不法分子所为。
双方大眼瞪小眼,胤禛站起来伸个懒腰,“要不明天再谈,你们回去商量商量,我们也讨论讨论?”
翻译把这话传过去,沙俄来使相互看一眼,表示明天继续。
他们一走十二就问,“四哥,明天怎么谈?”
“跟今天一样,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胤禛道,“找人盯紧他们别乱跑,想在此次事件中占便宜的又不是咱们。”
十二阿哥明白了。
双方拒不承认彼此故意为之,又扯四五天,沙俄那边越来越烦躁,十二阿哥倒不着急了,有次谈判过程中还让下属出去买包糖炒栗子,可把对方气得不轻。
康熙也关注着谈判进展,有次派人去旁观,回来后讲给康熙听,康熙根本不信,“就那几句话来回扯这么多天?”
围观者点头,“俄方想要赔偿,十二阿哥就让他们皇室出一份书面道歉,承认牧民是他们故意杀的。对方不承认,十二爷就把十三爷他们做的事推到不法分子身上,还问对方有没有人见过不法之徒长什么样,刑部好发通缉令。”
“十三他们不是没下船?”康熙道。
小太监说,“是的。炮弹从海上飞过去的,即便渔村有幸存者,也看到是什么人所为。”
康熙乐了,让他出去把胤禛找来,问他十三一行人什么时候回来。
胤禛道:“十三弟来信说在清俄边境训练一下士兵,过些天吧。”
“你的主意?”康熙直接问。
四爷摇头,“这次跟我真没关系,早知道他俩这么能折腾,就让九弟去了。”
康熙将信将疑,转天谈判有了变化。
十三和十四先前轰人家一个渔村,后来又每天带人在沙俄边境放枪打炮,沙俄军队赶忙把海边的渔民撤到内陆,严禁一切渔船出海打渔。
一天两天还好,十天半个月,靠海吃海的渔民受不了。
沙俄的自然环境跟大清不同,过了九月份,大部分地区开始下雪,劳作时间也就六七八九这几个月。而此时正值夏季,如果这几个月耽搁下去,渔民冬天得饿肚子……被沙俄杀害的牧民家人没闹,沙俄的渔民反倒闹起来。
天天炮声不断,沙俄国内局势变得非常紧张,百姓开始抢购物资,以防战争爆发,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找个地方躲起来。
起初彼得帝没当回事,后来粮食价格莫名飞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叫停,沙俄使者不得不回去。
而没有书面道歉信,十三和十四拿到胤禛的信后继续在边关勤练兵,不得已,沙俄皇室出一份道歉信。只不过不是对大清,而是对死伤的牧民的家属,也没管清廷要赔偿。
胤禛对此非常满意,康熙也满意的不得了,十三和十四回到京城,时间已到九月底。
胤禛把此事当成笑话一样讲给尼楚赫听,尼楚赫还没笑,肚皮突然动一下。
“胎动?”胤禛忙问。
尼楚赫道:“算着日子有四个月了,也该有动静了。”说着话手抚在肚子上,“也不知这次是男是女。”
胤禛叹气:“爷不想承认也不行啊,这辈子没女儿命。”摸摸尼楚赫的肚子,“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像你还是像我。”
“弘晖像咱们——啊!”尼楚赫惊呼一声,“以后准是个调皮鬼。”
“别闹腾你额娘啊。”胤禛的手轻轻拍拍尼楚赫的肚子,“小心等你出来阿玛揍憨你。”
话音刚落,尼楚赫的肚皮又动一下,“爷别讲了,孩子听见不高兴了。”
“他知道个什么。”胤禛说出这句话尼楚赫肚皮居然没动,胤禛见此笑笑,“弘昼他们呢?”
尼楚赫道:“八弟带他们去街上玩了。爷,你说八弟有问题还是八弟妹不能生,他们成婚这么多年再没孩子该抢咱家的了。”脸上尽是担忧。
“福晋说什么啊。”胤禛好笑,“八弟没问题。孩子是上天给咱们的宝贝,没孩子只能说缘分没到。““爷,富察夫人来了。”白芨走过来说。
胤禛拿开放在四福晋肚子上的手,“你额娘怎么来了?”
白芨说:“马齐大人也来了。”
“你阿玛?”胤禛站起来,“快请他进来。”顿了顿,“福晋要不要回房休息,爷就说你睡着了。”
“那是我额娘,总不能以后都不见。”尼楚赫叹气。
那天御医为尼楚赫把过脉,胤禛就找机会把这个喜讯告诉马齐。
马齐想着尼楚赫的年龄大了,怕胎不稳,回头石氏再说什么不中听的刺激到尼楚赫,就不准她过来,直到四个月,从胤禛口中得知大人孩子都很健康,才陪石氏一起过来。
石氏见着尼楚赫就递出她给孩子置办的东西,接着嘘寒问暖一番,如果不知道她先前做的事,真真一个慈母。
有马齐在跟前看着,石氏最后到回去没敢像以前一样说什么尼楚赫有孕在身不方便,找几个丫鬟服侍胤禛的话。这次过府,结果还算不错,最明显,尼楚赫晌午比平时多吃半碗饭。
若干不是胤禛怕他撑到,尼楚赫还能吃更多。
一家人有午睡的习惯,饭后过一会儿胤禛和尼楚赫并排睡下,他肚子里的孩子反倒是异常精神。
☆、第219章 雍正爷驾到
雍正记得他在处理奏折时,感觉到手发抖,浑身无力便想喊奴才扶他去休息,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他知道那是累的。而没等他喊出来,身体一晃,脑袋磕在案几上,砰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宫人们呼天抢地的声音,雍正知道他走到了生命尽头。
随着意识越来越涣散,最后一刻暗幸早已立下传位昭书,他的儿子们不必像他兄弟们那样互相残杀。
雍正以为接下来会见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