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锦狡黠一笑,点头道:“成交,你我都发了誓,话一出口,可不能反悔。”
“只要你给我三千两银子,我绝不反悔,否则下辈子也赚不到银子。”
“荷风,把三千两银票给他,让他先检验真伪。”
周氏这几天特别高兴,到处施舍银钱米粮,汶锦想办学堂,她就给了三千两银子。汶锦想跟海诚商量银子的用向,来接海诚时,就把银票带到了身上。
“姑娘,这银子……”
“给他,我都发誓了,不能反悔。”汶锦脸上笑意奸诈,语气坚决。
荷风几经犹豫,才从荷包里掏出银票,极不情愿地递给了男子。男子接过银票,仔细查验了一遍,确定无假,想装进口袋,又被荷风拼命抢回来了。
“这位公子急着抢银票,忘记自己发的誓了吗?”
“没忘。”男子解虎裘皮大氅的毛领,都脱下来,扔给了汶锦。
汶锦把他的裘皮大氅递给修竹,说:“竹青、竹紫,你们帮这位公子把棉袍、棉裤和棉靴也收好。荷风,这位公子的衣服脱完,你就给他银票,不能犹豫。”
“是,姑娘。”
几个丫头明白了
丫头明白了汶锦的意思,都觉得好笑,但也心疼那三千两银子。汶锦满不在乎,这三千两银票只是让此人暂时保管一会儿,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回到她手里。她向四周看了看,又交待了丫头几句,转身往寺里走。
男子见汶锦要走,拦住她,“还有件事,你告诉我,我让他们放了你的人。”
“什么事?说。”
“听说这寺里有一位姓周的富婆,到处施舍银钱米粮,只要遇到她,就有所收获。实不相瞒,我今天到兰若寺,就是来找她的,跟她讨些银子花。”
原来这男子是慕名来找周氏要救济的,碰到汶锦,他可要得不偿失了。
汶锦暗自冷笑,说:“这寺里确实有一位周妈妈,人特别善良,最是怜老惜贫。这不快过年了,她到处施舍,为子女家人求福德,很大方。不过她现在没在寺里,听说她丈夫要上山,她从西侧的山路下山,却接她丈夫了。”
“西侧?”男子眼珠转了一圈,才锁定了西边一条弯曲的山路。
“是呀!她带了不少银子出去,要沿路施舍呢。”
男子点点头,喊道:“金大、银二,快过来,今天真是好日子,爷发财了。”
两名黑衣男子见他们达成了交易,就放了唐融,又慢腾腾朝这边走。看到男子把棉袍都脱了,他们互看一眼,明白了,就悄无声息地朝相反的方向溜去。
“太冷了,要不……”男子不想脱棉裤和棉靴了。
“你若反悔,下辈子都无银子可赚。”汶锦丢下一句话,转身朝寺里走去。
“我是一言九鼎之人,绝不会输给你一个小女子。”男子冷哼一声,脱掉棉靴,又脱掉了棉裤,身上就剩了一套暗红色夹薄棉的中衣中裤,还有一层里衣。
荷风见男子如此爽快,赶紧给了他银票,竹青和竹紫拿上他的衣服回寺里了。
男子把银票清点了遍,确定是三千两,当即放声大笑,“金大、银二,你们死哪去了?爷说今天能赚到银子,你们还不信,这回服我了吧?你们快写信告诉小璘子,爷在西南省已经捞到一笔了,不赚到十万两,我绝不回京城。”
金大和银二没应声,只有男子自说自话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金大、银二,你们两个龟孙死快出来?这天可真冷,还好有银票在,爷心里暖和。哈哈哈哈,爷那身衣服不是自己花银子买的,全新时满打满算值一千两银子顶天。爷不怕冷,马车就在山坳里,爷半盏茶的功夫就能上车。”
男子意识到金大、银二嫌他体面尽失,弃他而去了,他很无奈,撒腿就往山下跑。他也是练过武的人,连跑带跳,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能钻进马车。
一盏茶的时间还冻不透。
马车的车厢内外都加了羊皮,车里还有绒毯、有炭炉、有热茶,也有备用的衣服,肯定冻不到。这么容易就赚到三千两银子,这可是打着灯笼难寻的好事。
汶锦笑意吟吟等在兰若寺侧门,准备看热闹,几个丫头抱着衣服走过来。
荷风噘嘴冷哼,“冻他这么一会儿,就给他三千两银子,太便宜他了。”
“是呀!姑娘,他的马车就在山坳里,他很快就能跑到车上。”
汶锦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他的衣服在我们手里吗?”
“他这套衣服能值多少银子呀?肯定不值三千两,要不他会这么轻易就脱得只剩下中衣吗?说不定他现在早跑车里暖和去了,这也算教训他?”
“姑娘做事自有章法,哪有你们胡乱质疑的份儿?”
“还是竹青聪明。”乌兰察飞落在侧门外,冲竹青挤眉弄眼,又道:“你家姑娘的便宜这么好占吗?她是多么奸诈的人你们不知道吗?比我都更胜一筹。”
汶锦笑了笑,问:“事成了?”
“当然,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我比唐融聪明多了。”乌兰察卖弄了一番,又说:“山坳里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两匹马,一个车夫看着。我把车夫打昏了,把那两匹马放了,把拉车的马打惊了,马车也被拉跑了,连马带车都跑没影了。”
“好,太好了。”汶锦阴恻恻一笑,那人想占她的便宜,这回倒大霉了。
“啊?这么说那人可惨了。”几个丫头这才明白过来。
刚才,唐融和乌兰察在一起,看到有陌生男子难为汶锦主仆,两人一起出来替汶锦主仆解围。乌兰察机灵诡诈,让唐融先上,试试那两个人的功夫。
看到唐融很快就被金大和银二控制,乌兰察知道自己跟他们打斗也白给,就想另使奸计。他想到这几名男子的车马肯定停在山坳里,就想把他们的车马都赶跑。没有车马做脚力,这几个人下山就要步行,武功再好也要累个臭死。
汶锦看到乌兰察往山坳溜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才要买下男子的衣服。
“金大、银二,龟孙子……冻死爷了……”男子颤抖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看来金大和银二都不是那男子忠心的护卫,主子有麻烦,他们都跑没影了。
“我们回房暖和着,等那人花银子买回他的衣服。”汶锦让唐融和乌兰察等在侧门口,若男子想买回自己的衣服,就由他们出面讨价还价,多加一千两。
回到客院的正房,汶锦见周氏正吩咐下人准备年货,知道周氏还想在兰若寺过年,她心里
年,她心里很不舒服。海诚没来,她不便多说,说了些家常闲话,就回了卧房。
她脱掉裘皮大氅,坐到软榻上,拥着厚厚的绒毯取暖,品茶看书,无比舒适。
“姑娘,你的信,太太让人送过来的。”
汶锦接过信打开,看到信是苏滟写来的,她一声轻叹。她在兰若寺住了这两个月的时间,最多隔七日,便收到苏滟的信,每封信都写一大堆家常闲话。
苏滟在信里说苏知府和萧氏都后悔退掉苏宏仁与她的婚事。事到如今,无法挽回,他们也只能惋惜哀叹了,倒是苏宏仁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苏知府一直不想退掉这门亲事,若不是范成白出面搅和,苏宏仁坚持退婚也没用。萧氏是势利小人,她现在后悔,不过是看海诚升了官,周氏也有了封诰。
苏宏仁当然不后悔,他心有所属,现在正做要抱得美人归的美梦呢。
苏滟怕两家的事影响她与汶锦的友情,每次来信都向汶锦道歉,弄得汶锦都不好意思了。苏滟心思纯净,有此话汶锦不想跟她直说,她一辈子不明白才好。
周贮做完法事回京,汶锦托他给锦乡侯府的四小姐苏滢带去了几筐上好的金桔,还有一些新鲜果品。当然,她是以苏滟的名誉给苏滢送这些东西的。
苏滢收到了汶锦让周贮带回去的东西,写信给苏滟,让苏滟转达对汶锦的谢意,还说会托人给苏滟和汶锦捎一些回礼过来。
汶锦不期待苏滢给她回礼,她想交苏滢这个朋友,建立比跟苏滟还亲密的关系。苏滢救了她的孩子,这是对她的恩情,她无以为报。那孩子在锦乡侯府这龌龊之地成长,也需苏滢看顾,她跟苏滢成为朋友,也为自己搭起了便利之桥。
“我写封回信,一会儿你安排人给苏八姑娘送去,再让文妈妈准备一些干鲜果品,挑苏八姑娘爱吃的,当年货送去。”汶锦边吩咐荷风边给苏滟写信。
她刚写完信,还没来得及吹干墨汁,竹青就慌慌张张跑进了卧房。
“姑娘,老爷来了,让姑娘快过去。”
“老爷来了你慌什么?姑娘算到老爷今天要来,刚才不是还出去等了吗?”
“听孙嬷嬷说老爷不知为什么气得脸都黑了,她不敢让太太见老爷,就让奴婢来告诉姑娘。她还说让姑娘快点,要是老爷跟太太见了面,两人不打起来才怪。”
汶锦顾不上给苏滟回信的事了,赶紧披上裘皮大氅,去了前院。听说海诚在门房的客厅里等她,没进周氏的院子,两人暂时没起冲突,汶锦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来了?女儿……”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真是无法无天了。”没等汶锦行礼问安,海诚就黑着脸高声斥呵她,“今天若不好好管教你,再放任你任性胡为,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闺阁女孩如此心术不正,它日闯下大祸,还不知要连累多少人。”
汶锦见海诚大发雷霆,很吃惊,也很委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喜事连连,她首功一件,确实有些头脑发热,今日被海诚痛骂,才渐渐冷静了。
就算有人陷害她,可海诚不是不辨真伪的糊涂人,不至于见面就发火。
“父亲痛骂女儿,女儿本不该多问,可若是误会了,岂不让女儿……”
“误会?亏你说得出口,人证物证俱在,我还能误会你不成?”
“你胡乱喊叫什么?这是你能随便吵闹的地方吗?我的女儿是你能随便骂的吗?”周氏还是来了,进门就嚷,一点也不畏惧海诚一家之主的威严。
海诚瞪了周氏一眼,冲汶锦喊道:“你给我出来,看看这是不是误会。”
周氏被忽略了,更加气愤,要阻拦海诚一较长短,被文妈妈几人拉住了。汶锦冲周氏安慰一笑,跟着海诚往大门外走去,周氏等人也跟出来了。
大门口停着一顶轿子,是海诚的,轿子轻轻颤抖,里面应该有人。至于轿子为什么颤抖,汶锦已顾不上多想,她只望海诚不要给她太多的“惊喜”。
海诚冷哼一声,亲自掀开轿帘,瞪着汶锦喊道:“我是不是误会你了?”
轿子里坐着一个人,身体都缩到一起了,正披着海诚的棉衣瑟瑟发抖呢。整座轿子都被带动得一起颤抖,可见这人抖得太厉害了。
看清轿子里坐的正是被她骗了衣服的人,汶锦就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她让唐融和乌兰察等在寺院门口,就想到男子会回来找她要衣服。男子若想要回自己的衣服,就多加一千两银子,没想到银子没捞到,还要倒大霉了。
汶锦小心翼翼陪笑说:“父亲,还是先让这位公子到房里暖和暖和吧!”
海诚沉着脸斥问:“我是不是误会你了?你说。”
“父亲,女儿……”汶锦无话可说了,只能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周氏见汶锦打蔫了,就猜到汶锦闯了祸,让海诚抓了一个现形。可她是不轻易认输的人,又想维护女儿,要冲过来跟海诚吵闹,被汶锦以眼神制止了。
“你们、你们先别吵,给、给我衣服,我给你银票,不、不是我反悔。”男子递给汶锦一叠银票,还跟汶锦表示歉意,又痛骂金大和银二跟他们的主子一样没人性,“我本不想反悔,实在太冷了,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总不能冻死。”
没等汶锦
没等汶锦吩咐,丫头们就进去给男子取衣服了。
冻了个半死的大活人已经堵到院门口了,任汶锦心思活络、牙尖嘴厉,此时也想不出开脱之辞了。尤其男子不责怪她,反而为她开脱,她就更过意不去了。
汶锦不敢接银票,男子还是把银票扔出来了。想赚一笔银子是不可能了,不得一顿打骂就是佛祖关照。好在这男子还算耿直仗义,没想趁火打劫,讹她一笔。
海诚躬身施礼,“微臣教女无方,请钱王殿下恕罪,微臣必会重罚于她。”
等等,这人是谁?钱王殿下?
谁也别拦着,让我一头撞死算了。汶锦好不容易得了一条命,此时真心想再死一次了。戏耍谁不行?老天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