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出去,苏锦业神色混沌的回了屋,看着一屋子啜泣的人,伸手一挥:“都出去吧,我想和大奶奶单独待一会儿。”
众人也不忍打扰,抹着眼泪纷纷出去,苏锦业起身,拧了一块帕子替苏李氏揩去眼角嘴角的鲜血,然后合衣躺在了苏李氏身边,伸手握住了苏李氏的手:“等办完了这些事,把晴儿托付给承少,我就来陪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
苏家老太太杀了人,这消息几乎是一经传出就轰动了整个京城。
几乎是谁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对簿公堂,衙门在她蒲团下搜查到的毒药粉包,还有那抹了毒粉的陶瓷碗却都成了铁证。
物证俱在,而人证也不缺,庵堂里两个小姑子怯怯诺诺出来作证,说当日听见了房内有争吵声,苏家老太太逼苏李氏交出保宁堂二部和苏家银行的房地契。
如此,苏家老太太毒杀苏李氏的罪名,已然成立。
公堂之上,苏家老太太跪在下首,苏锦业在其边上,满目泪水,看之让人动情伤感。
“苏何氏,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毒杀了你的大儿媳?”
苏老太太自是摇头:“大人冤枉,请大人明察。”
“冤枉?在你房内查出了余下的半包毒药,还有你的陶瓷碗上也摸了毒药,你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苏家老太太当真是气结心头,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苏李氏会来这样一招鱼死网破,而苏李氏搭上性命也要至她于死地的原因,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人证物证皆对她不利,她几乎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大人,真的冤枉啊,我若是真的要下毒害她,何以下完毒后不处理了那些东西?”
“那是因为你没时间处理。”惊堂木一拍,那堂上大人一声令下,道,“带证人。”
少卿,几个小尼姑被带了进来,在苏家老太太和苏锦源身后跪成了一排。
官老爷惊堂木又是一拍,问道:“你们可有人目睹苏家大奶奶走后,苏家老太太做了什么?”
“回大人的话,大奶奶刚走,我们师太就进了老太太房间给老太太讲禅,直到衙门里来了人,师太都还在给老太太讲禅。”
苏家老太太巨为震惊,如果说物证是苏李氏给她埋下的,那这些人证?这些信口雌黄胡说的姑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给苏李氏收买的。
“胡说,师太根本没进来。”
“静慧师太,你来说。”官老爷问向其中一个年长的姑子。
但见那尼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开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奶奶走后,贫尼就进去给老太太讲禅了。”
“中间可有离开过?”
“不曾。”
“你,你,你血口喷人,你信口雌黄,枉你念佛信教,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大人请明察。”
第159章 苏老太太杀人了
“公堂之上,休得你吵吵闹闹,如此放肆。”惊堂木一拍,苏家老太太给吓的脸色惨白,心中叫苦不迭,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居然都给收买了,如今她是钻进了别人设的天罗地网中,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了。
这些人,那词儿几乎是早就窜好了的,一个个都将她生生的定为了一个争夺财产不成,下毒毒杀媳妇的恶毒老妇人。
如今,她似乎只能听天由命。
接下去一个多时辰的审讯,她几乎是没了辩白的力气,身子虚弱,她跪的时间良久有些迷迷糊糊摇摇晃晃,耳畔一阵阵的嘈杂,嘈杂过后,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眼前缓缓似有人朝她走来,她睁开眼睛也看不完全那人是谁,只听得一句:“这就是报应。”
“不,不要!”惊厥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牢狱之中,四周黑压压一片只一盏昏黄的烛火跳跃着,原来她晕过去了, 方才是在做梦而已。
“来人呢,来人。”扒在门边吵外头喊,半晌过来一个狱卒,横眉冷眼的看着她:“大晚上叫什么叫?”
“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她厉声喊。
那狱卒却冷眼斜睨了她一眼:“但凡进来这个地方,你就别想着出去了。”
苏家老太太警觉的问道:“什,什么意思?”
“公堂之上,你自己签字画押对毒杀你儿媳妇的事情供认不讳,当堂判处了死刑,你别说你记不得了,这里是死牢,苏老太太,您就多担待点儿,安生的在这里度过你余下的日子吧。”
“什么,死牢?我签字画押,我怎么可能签字画押?”
“这要问你自己,你亲自签的字,画的押还能有假,懒得理你个死囚犯,浪费我时间,别再嚷嚷了,不然就别怪我不尊老爱幼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根本没有杀她,是个套,是个套,是她给我下的套,那毒是她自己下的,站住,站住你回来,我要见我儿子,我儿子,我儿子……”
*
“嘶!”苏府,苏锦源眉目深锁,一筹莫展的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了些东西,却又撕了个粉碎,猛然间心口一阵疼痛,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夫君,怎么了?”
唐梦上前,送了一盏热茶。
苏锦源摇摇头:“去把锦郁叫来。”
“夫君,你先喝点茶吧,你已经一日茶米未进了,我现在就让人去喊四弟。”
唐梦吩咐了丫鬟去叫苏锦郁,回身看向六神无主,满面愁容的苏锦源,一阵的疼惜:“夫君,你先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要吃不消的。”
苏锦源眉头更紧:“你让我冷静一下。”
“可是夫君,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怎么还有力气替婆婆申冤,你好歹吃点东西,喝点水,你这样我真的好担心。”
“我说让我冷静一下。”
知道唐梦是为自己好,可是在这种时候,唐梦的声音无疑是聒噪的,聒噪的让苏锦源起了怒。
一声吼,唐梦显见红了眼眶,大抵是觉得委屈。
苏锦源却并没有要安抚的意思,只是道:“你先出去,不要管我。”
唐梦眼泪即要落下,可是却强忍着不想更讨了苏锦源的嫌,诺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在门口同苏锦郁撞个正着,苏锦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没长眼睛啊你。”
苏锦郁打小就是高傲的,对于母家的那些穷亲戚素来看不上眼,唐梦虽是他兄长的妾,可是一个姨娘,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唐梦越发的是委屈,却安慰自己人家兄弟两人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如此,她让到一边,苏锦郁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进门。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大概只有进宫求大姐了。”
“我想也只能这样,事不宜迟,哥,我们明儿一早就进宫吧。”
“我只怕拖累了大姐,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位分。”
“哪里还比得上母亲性命重要,若是没有母亲,也根本就没有大姐,哥,你说娘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不相信娘会这么笨,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毒杀那个女人。”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娘自己还签字画押了。”
“娘签字画押,说不定是被屈打成招的,我们并未亲眼看见不是吗?”
苏锦郁的怀疑不无道理,苏锦源起身,眉目沉重:“明儿一早你进宫,我去看娘。”
“恩,好,哥,如果大姐不肯帮忙,那怎么办?”
“大姐不至于不帮,大姐若是不肯帮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不许她帮。”
“谁?”苏锦郁问。
苏锦源反问:“你说是谁?”
苏锦郁一怔,旋即明白了。
是他大姐充其量就是个妃子,得宠失宠都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若然皇上不许她沾染家里头这些晦气事情,即便他大姐再怎么有心帮衬也是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苏锦郁真的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说她娘何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苏李氏下毒,便说公堂之上那些小尼姑们,就像是对好了口供似的矛头都指向他娘,甚至连官老爷给人的感觉都像是在刻意帮衬苏锦业。
可是他想即便是有人蓄意要陷害她娘,何至于要搭上苏李氏的性命,而且那碗粥是苏李氏亲口喝下去的没有人逼她,这样看来又像是她娘蓄意在粥碗里下了毒,想要毒害苏李氏。
他现在都有些不明白到底今儿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庵堂的尼姑说是因为苏家老太太问苏李氏讨要房地契引发了矛盾,这点他其实是相信的,是他娘的个性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是下毒杀人,这未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对,只是出乎意料而已,并不是完全不信,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想到这,苏锦郁竟也有些相信,他娘是真的杀了人。
第160章 支走秦烟
此刻,城外一处幽静的山庄,吕青端着洗脸盆进屋,看着床榻上挑灯夜看的安承少,道:“爷,别看了,该洗洗睡了。”
“恩!”收了书,安承少的面色依旧虚弱憔悴。
吕青拧了帕子给他递送过去,道:“爷,等天亮了,我去一趟城里吧,总得让许小姐记起来一切,不然主子做这一切都是白费了。”
“是我伤她太深,早知道我就该直接对她和盘托出,是我不够信任她,刻意对她隐瞒。”
吕青听他语气里有几分自责,忙道:“也不能这样说,主子你只是不想让她分担你的痛苦罢了,主子,其实你从来没想过要报仇不是吗?如果你愿意,你也不会等这么久了,你要灭了苏家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安承少一怔,报仇,是,他执着于仇恨,却从未做过伤害苏家的事情,他其实自己也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一家人,虽然亏钱他母亲甚多,可是当苏锦源的死讯传来,苏雅兰的死讯,甚至是下一辈中苏丽英,苏柔英之死,他的心都会莫名刺痛。
从来,他都以复仇为目的而活着,可是当真正接近这家人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孤独的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亲情的渴望,其实早已经超过了对仇恨的执着。
谁都没有错,一切的错都是苏家老太太造就的,他唯一不能放过的只有那个人,不过现在那个人大约也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吕青,五王爷那可传来了消息?”
“爷放心吧,皇上再怎么宠爱月妃,也及不上手足之情来的深,五王爷开了口,皇上断然不会给月妃求情的机会。”
“呵呵!”一抹冷笑,自安承少的嘴角浮起,“对我娘做下的种种,我必当让他以命来偿还,明天飞鸽传书给金子多,告诉他,时间提早了,既我大嫂动了手,那一切都要尽快。”
“可是爷,许小姐。”
安承少片眼底闪过一丝疼痛,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个笑意:“她是我的,就算记不得我,我也会让她重新爱上我。”
吕青一怔,旋即笑道:“爷霸气,威武。”
安承少目光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身影,似乎等候多时了,他淡漠一句:“听够了就进来。”
一抹浅粉色的身影,一张满是戾气的脸,秦烟的出现,丝毫不在预料之外,事实上是安承少让那细作婢女把秦烟给“请”来的。
所以放下他们说的话,秦烟都听见了。
他无所谓她听见,甚至说,他的目的就是让她听见。
“你到底在计划什么?”秦烟柳眉深锁,一双黑眸落在安承少身上,眼底深处有些几不可查的慌张。
她在害怕,因为她知道他在暗地里计划什么,而这个计划,肯定是离开她,所以,她在害怕。
“吕青,你先出去。”
安承少一声吩咐,吕青斜睨了秦烟一眼,颇为得意又甚是瞧不上,秦烟叫他这一眼看的心底一痛,曾经她是何等的讨吕青吕红兄妹喜欢,可是如今,为了得到安承少,所有人都唾弃她,她为了安承少付出了太多,所以,她绝对不允许他离开。
吕青出去,安承少动作优雅的自床上起来,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想知道?”
那样的神态语气,更让秦烟不安。
她不得不重复:“我不想知道,也不必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我手里捏着足够多的证据至你大哥于死地,所以如果想让你大哥活命,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要想着吃毒药病死,我告诉过你如果你死了,你大哥一家都会去给你陪葬。”
安承少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无疑是张狂的,秦烟在那近乎张狂的笑声里,越发的不安。
“我再给你十天时间,如果你还不肯好起来,那好,我们就在京城成亲。”
安承少停止了笑声,斜眼冷睨了她一眼:“十天后,我会成全你一场冥婚。”
秦烟面色瞬间惨白:“你敢死,我说过你若是敢死,我就让你大哥一家给你陪葬。”
他笑的悠哉:“没问题,只是我得先给你提个醒,杀人是要偿命。”
“官府自会处决了你大哥,你以为你大哥杀了那么多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官府是不会冤枉一个清白无辜的人的。”安承少好整以暇的落座,比起之前秦烟拿着那些证据去威胁他的时候,他如今的深情太过淡然。
秦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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