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代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花粉过敏,十多岁的丫头已经知道难受了,既然是花粉过敏,是没有道理去折荷花的。
“二嫂你先别哭,你好好和我说说丽姑娘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蒋氏将将的收住了眼泪,声音嘶哑痛苦的回忆:“那天早上我在房里给雪丫头绣一个肚兜,就听见外头一声噗通的落水声,我心头一阵猛跳,总觉得出事了,匆匆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出去了,到了荷花池那,就看到一个小人在水里浮着,边上空无一人,我喊人救命,家丁来的时候跳去把人捞起来,是我家丽丫头,我当时就晕了过去。”
那段回忆太痛苦,她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后来,我醒过来,她们告诉我丽丫头没了,我可怜的孩子……我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说怕尸体放家里发臭了,已经找了处风水宝地入土为安了,那哪里是什么风水宝地,就是一块偏僻的山坡,苏锦源那个混蛋那个杀千刀的那个该死的怎么这么狠心,他好歹要我看一眼孩子。”
苏蒋氏说着,又嚎啕起来,许绣忆耐心的安慰她,闻者心酸,说者更是何等的痛苦。
苏蒋氏哭了会儿,抽抽噎噎的止住眼泪,继续道:“绣忆,这件事绝对不是苏锦艺和那贱人告诉我的那么简单,他们说是丽英自己折荷花掉下去的,还说荷花池边缘丽英掉下去的石头那都是松动的,可是我记的清清楚楚,我去荷花池看的时候,边上没有一块松动的脱落的石头,我还是沿着荷花池找了一圈我猜发现我家丽英的尸体。如果真是石头松动脱落掉到了水里,我当时为什么还要找那 一圈,我早早就该发现了啊。”
“二嫂你记得清楚?”
“怎能不清楚,他们说是石头松动我还去看了一圈,那一大个豁口子,我当时怎么可能没发现还要沿着荷花池找一圈。后来有个丫鬟被袁师师打了一顿不干了,走之前来找我,偷偷告诉我那天其实她看见了袁师师那贼儿子和丽英在一起玩的。”
“她说看到袁师师儿子把丽姑娘推下去了?”
“没说,就说一起在荷花池边,两个人还吵了起来,因为这两个孩子经常吵架,府上的下人早就习以为常就没多管,可是那之后没多久丽英就出事了,你说如果真是我们丽英自己掉下去的,他们怎么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弄出一个豁口子来?”
苏蒋氏所言如果属实,那苏锦艺这一招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许绣忆道:“那个丫头还找的见吗?”
“好找,是京城里的人,她娘亲是在豆腐坊做豆腐的,别人叫她娘四婶,叫她四姐儿。”
“二嫂,你先什么都别管好好休息,雪英那你不用担心,明儿我先去查查你说的事情,后儿我带你去看她,那孩子身子不好,锦源又要照顾娘亲不得空,就先放在保宁堂二部让大哥大嫂照顾,你就先在家里住着,谁也动不了你。”
苏蒋氏膝盖一软就跪在了许绣忆面前磕头:“绣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没法活了,谢谢你,以前万般都是二嫂不对,你以德报怨,二嫂当真心里有愧,在这里你就受二嫂三拜吧。”
许绣忆忙是将她搀起,脸色柔和:“二嫂,使不得,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往后二嫂你为了雪英也要坚强点儿,别哭了,回头哭坏了眼睛。”
苏蒋氏点点头,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我不会垮的,那双狗男女没有遭到报应之前,我不会垮的,绣忆,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许绣忆知道,不然他也不用想出那种损招来对付老东家,想要苏家人回心转意接纳他。
“他欠了一屁股债,债主三天两头就上门逼债,绣忆我无意间听到袁师师给他拿主意,说是要他也开一家银行,想把那些债还上,然后再敛些银钱东山再起,你要提防着他点。”
苏锦艺,算盘居然打到这上面来了,许绣忆倒是不愁,苏锦艺是苏家赶出去的儿子,是保安堂赶走的伙计,他如今外表虽然还风光着,但是大约骨子里都已经烂了,他想要打着苏家的招牌招摇撞骗,那表象是能吸引点人来,可是但凡靠近闻见他骨子里腐烂味,谁还敢往他那送钱。
而且,他有这个胆子打苏家的金子招牌吗?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知识产权保护和商标法,但是有一样东西却不缺,那就是人的嘴,许绣忆到时候放出去苏锦艺的银行和她们苏家银行没有半毛钱关系,看他还怎么招摇撞骗。
这个许绣忆不担心,许绣忆倒是更担心苏蒋氏过几天去看雪姑娘,到时候雪姑娘的病肯定是瞒不住的,不过此刻,能瞒着就瞒着吧,好歹苏蒋氏能睡一两个舒心觉。
许绣忆回屋,苏锦源刚回来,一脸倦怠之色,许绣忆见他在洗手,上前给他递了帕子:“怎么了?娘如何了?”
“绣忆。”他擦干手,忽然疲累的埋首在了许绣忆的肩膀上,许绣忆身子僵在他,他声音几分倦怠的嘶哑:“让我靠会儿,就一会儿。”
“怎么了?”
许绣忆问,身子没有动弹,在苏锦源身上,她感觉得到一股无边的倦怠和的浓浓的伤悲。
苏锦源嘶哑着声音:“没什么,就让我靠会儿。”
时间静谧,彼此也没有言语,直到银玉又匆匆退出,苏锦源才从许绣忆肩头起身,表情已经恢复了一些平静,对许绣忆道:“银玉这不敲门就进来的习惯,要调教调教了。”
“我知道,娘怎么样了?”
“醒了几次,又惊厥了过去,我点了安息香,又用银针稳住了她的心神,勉强睡去了,我给她配了一盏宁神茶,估计能好好睡一觉,对了,你去过二嫂那了吗?”
“刚就是从那回来。”
苏锦源走到桌子边,许绣忆才看到桌子上放着饭菜,他招呼许绣忆:“你也还没吃吧。”
“恩!”
落座,苏锦源骂了一句:“二哥可真不是个东西,好歹二嫂是雪丫头的母亲,孩子病了怎么也不让二嫂看一眼。”
“你二哥恐怕也不知道,是他那姨娘捣的鬼,我今天去他府上抢人的时候,看到雪丫头抱出来那样,他也吃了一惊,看袁师师,袁师师把头埋的很低,都不敢看你二哥。”
“雪丫头很严重吗?”
“大约是疟疾。”
“疟疾!”苏锦源惊了一跳,很快又平静下来,“大哥在这方面是内行的,疟疾如今也不至于致命了,大哥治得好,就是雪丫头身体底子差,大哥怎么说?”
“说尽力而为,我没敢告诉二嫂,怕她受不了。”
“迟早要知道的,等不到明天她就会去看孩子的。雪丫头得了疟疾,这病到了夏日里传染的厉害,你少去店里了。”
许绣忆知道古代人对疟疾都有误解,他们没有找到疟疾的传播之法,以为疟疾就是瘟疫一样会通过唾液和空气传播,其实不然,疟疾只会通过蚊虫叮咬血液传播。
不过她如今也怀着孩子,她在这方面也小心。
“恩,我知道了,锦源,二嫂今天和我说,丽姑娘不是自己掉下水溺毙的。”
苏锦源停了筷子:“怎么说?”
“你是不是也知道丽英不能闻花香?”
苏锦源表情一怔,旋即猛然道:“是啊,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丽丫头怕花怕的很,因为一闻花香就全身起疙瘩,那时候爹爹七十大寿,府上多摆了几盆花,她都病的躲到了她外祖家去了。”
“二嫂也说她怕话,还说了当日她听到荷花池那的落水声,出去沿着荷花池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二哥和他那姨娘之后说的石头松动的迹象。可是她昏迷醒来,丽姑娘被埋了,那荷花池边上也多了一个大的豁口。”
“二嫂的意思,这豁口是人为的?”
苏锦源面色震惊,“难道丽姑娘死的冤枉。”
“二嫂说是袁师师的儿子推了丽姑娘下水,因为丽姑娘落水前不久,有个丫鬟看到丽姑娘和袁师师那儿子在荷花池边吵嘴。”
苏锦源眉心紧蹙,眼神略显纠结:“这件事,你觉得当怎么办?”
“杀人自然要偿命,就算孩子小不懂事,那也不能让丽姑娘死的冤枉,至少要还事情一个真相,而且这件事,保不齐没这么简单,小孩子吵架再怎么闹,丽姑娘总要比那小子大那么多岁,丽姑娘怕花粉不会靠近荷花池边缘,那小子也推不动她到荷花池边上啊。”
苏锦源闻言,道:“难道你怀疑是大人 ?'…'”
“说不准,反正这件事我不管心里不舒服,明天我想去走一躺,问问那个当日目睹了的袁师师儿子和丽姑娘吵架的丫鬟。”
苏锦源沉默了片刻,点头应允:“我想不可能是二哥,二哥对这三个闺女也是十分疼爱的,如果真是那袁师师伤了我苏家子孙,我必要她付出代价,你要小心点,那个女人明知道雪英身体不好却还如此虐待隐瞒病情,绝对不是个善类。”
“呵,我不怕她,她没这个本事动我,赶紧吃饭吧,都冷了。”
她给苏锦源盛了一碗汤,苏锦源一双眼睛复杂的看着她,之道她把汤送到面前,他才说回了目光,眼底复杂依旧。
当个朋友,说出去是何等荒唐,更荒唐的是他明明这么爱她,却只能说服自己不要逼她,让一切归零慢慢开始。
*
苏府,苏家老太太房内。
夜班起了风,把那窗户吹的哗啦啦作响,苏家老太太床边守护了四个丫头,轮流值班, 夜半起风的时候,尹喜和尹珠正正襟危坐着守着苏家老太太。
前天晚上把苏家老太太给守丢了,她们挨了好一顿骂,四爷差点都动手打人了,还好那四奶奶嫌她们哭哭啼啼烦把她们给轰走了,这两天,她们是打了十二分精神,甚至辣椒水,绣花针都准备好了,一旦可是,就啃一口辣椒扎自己一针。
这样熬到了子时,好不容易可以换班,外头狂风大作,把窗户吹的噼里啪啦作响。
两人起身,互相抱怨了一句:“不是让你关窗了吗?怎么没关。”
另一个道:“我关了的啊,你不是看着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困的睁不开眼了,插销都没插上。”
“小声点了,老太太醒来了我们就全不用睡了,关上就是了。”
两人走到窗口,外面狂风阵阵,两扇窗户被吹的有些摇摇欲坠的,两人一人拉了其中一扇门,猛然间,呼吸一窒,有个影子闪过,白花花一个。
两人浑身汗毛倒数,尖叫就屏在喉咙口。
“你,你看到了吗?”
“别问,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关窗,关窗。”
用是用力拉上窗户,只是在窗户闭合的一瞬间,透过窗户的缝隙,窗户外那几乎狰狞惨白的女人面孔,吓的两人双双跌坐在了地上,那拉上的窗户,猛然被大封吹开,哐当哐当作响,窗户外,女人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终于吓的两人那喉咙口屏着的尖叫,再也忍不住。
“啊……”
整个苏府,在这声尖叫中醒来,静谧的午夜,苏家老太太的房门口,涌入了许多人进来,为首的,是苏锦源。
“怎么了,怎么了?”
苏锦源本就没有睡熟,怕那鬼怪晚上再把苏家老太太搬到门口,苏家老太太的身子已经经不住折腾了。
所以这一声从他母亲房间传来的尖叫,瞬间就机的他从床上跳了起来,衣裳都来不及穿好,就冲进了苏家老太太房里。
进去只看到两个丫鬟跌坐在地上,地上拥有一大滩水渍,冒着一股子尿臭味,显见的这两个丫鬟是给吓尿了。
另外两个首页的丫头,被苏家老太太紧紧拽着手半坐半跪在床上,见到苏锦源进来,苏家老太太跌跌撞撞的起来往苏锦源怀中扑去。
“锦源,她来了,她来了,锦源,她来了。”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床上的两个丫头显然也看到了什么,吓的没地上的那两个那么厉害,却也是惨白着脸色,冷汗都浸润了长发。
“三爷,有个鬼。”
苏锦源身子一颤。
而他怀中的苏家老太太也往他怀里使劲贴,身子瑟瑟发抖,只不停的重复:“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
“娘。”
“娘。”
门口几声呼喊,进来的是苏锦郁夫妇,苏雅兰和苏蒋氏。
看到苏家老太太被吓成这样,一个个都六神无主:“三哥,这是怎么了?”
“老三,娘看到什么了?”
“别问了都,娘,她不敢靠近你的,我们都陪着你,来人,把这两个丫头拖出去,把房间打扫干净。”
地上两个丫头显然是吓破了点,几乎是身子僵硬的被人给拖了出去,苏锦源把床上两个丫头哄下去,放了苏家老太太在床上,苏家老太太却是紧紧熨贴着苏锦源,身子瑟瑟发抖。
苏锦郁心头难过,上前坐在苏老太太另一边,苏老太太另一只手又抱住苏锦郁,身子依旧如同那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娘,别怕,别怕,我们都在呢。”
“锦源,绣忆呢?”
苏雅兰一句,苏锦源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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