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我知道你平日里忙碌,也不敢做出让爷为难的事情。贝勒爷也不要随便听信了别人的话自个儿生闷气……”
胤禛叹了一口气,闭上眸子揉了揉眉心:“木槿的话可该听听?”
妍华半张的嘴巴在听到这话后,讶异地张在了那里。她与木槿无过节,木槿也不是个会挑拨是非的人。
“她说,前段时候文瑶说动婉儿,让婉儿教你习舞。婉儿说你拒绝了,还把她气着了,今日里头疼难忍……我知你是个好性子,这一次却为何要违了文瑶的意思让我为难?她是我府里的福晋,你若是不听,叫其他人怎么想?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这……”妍华心头惊得一跳,原来宋氏主动去找她要教她跳舞,是受了福晋的意思?可……
“贝勒爷,奴婢斗胆替格格说一句公道话。宋格格当日说要教格格跳舞时,并未提是福晋要求的,所以小格格并不知那是福晋的意思。小格格素来不擅长唱曲和跳舞,所以当时便婉拒了。”花影心惊肉跳地磕头伏地,壮着胆子将实情说了出来。
“宋姐姐擅长跳舞,想必她今儿又想起奴婢不愿意习舞之事,一时难受便气着了。正好今儿日头太烈,可能因此气得头痛了。如此说来,确实是奴婢的错,奴婢领罚便是。”妍华听到他生气的缘由后,心里反而踏实了。
“你一句领罚说得轻松,却又是想叫我如何做?”胤禛眼里的清冷变淡,看到她脸上的坦然倒是觉得有些无奈。
妍华心里本是委屈至极,可看到他的为难,心里暖了一下:“若是不罚,难以服众,毕竟旁人不知道实情。贝勒爷不用为难,只要贝勒爷心里肯信婵婵便好,我受个罚也是无怨言的。”
这件事给了她一个警醒,这看似平淡快乐的日子,背后总有些见不得光的算计。所以她想,她以后要多留个心眼,该像刚进府时那般小心翼翼,不能仗着胤禛宠她便无所忌惮了。
“你能懂我的意思,那便好。”胤禛点了点头,起身近前将她扶了起来。
他的双手本是扶在她小臂下,待她起身后,便顺着她的衣裳滑到了她的手腕,堪堪将她冰凉的手掌握在了手心。他的大手暖暖的,仿若有炭火在烘烤一般。
胤禛看到她眼里的纯真,终究不愿再怀疑她,只缓缓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在她耳边道:“你待会儿便去佛堂诵会儿经吧,便当是这次的惩罚了。”
“嗯。”妍华乖乖地应了一声。
方才觉着委屈,泪水都能被憋回去,这会儿子不委屈了,胤禛这么一温言温语,她反而有想流泪的冲动。她使劲儿挤了两下眼睛,待泪水流出来后,便假装回抱他,趁机将泪水楷在了他胸口的衣襟上。
“再过几日,皇阿玛要在畅春园办一个家宴,算是庆贺他的寿诞,到时候我让文瑶带了你去吧。那里山水秀丽,漂亮得很,你便当开开眼界。”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安慰,胤禛拥了她一会儿后,主动提了这样一件事情。
妍华有些受宠若惊,她不过是个格格,那种皇家盛宴,胤禛居然能想到叫她一起去,禁不住伸出双手来抱住了他的腰:“我真的可以去吗?”
“我叫你去自然是可以去,到时你跟紧文瑶就好,莫要乱走。”
“那里能比皇宫里都漂亮吗?”她想起参选秀女的时候,看到宫里处处都透着富丽堂皇,已经很震撼了,如今见胤禛这样夸畅春园,怎么也想像不出畅春园该是什么样的漂亮。
胤禛“嗯”了一声:“自是如此,不然皇阿玛也不会喜欢在那里避喧听证了。”
妍华心头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胤禛给的这块“糖果”诱惑力极大,她只觉得到时非但可以开眼界,更是能迟到宫廷里的琼浆玉露,心里立马跟灌满了蜜一样甜。
心思单纯之人,总是容易满足。
胤禛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憧憬,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到时我若得了空,便偷偷带你在园子里转转。”
“好,谢贝勒爷惦记。”妍华甜甜地笑了起来,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她心里高兴,就连离开雍华殿去佛堂受罚时,眼里都堆满了笑。
“格格快收着些,毕竟是去受罚,还是做做样子得好。”花影远远看到有人朝着她们走过来,忙出声提醒。
妍华转了转眼珠,看到有人过来,忙敛起笑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做出刚哭过的样子来。
花影见她举动夸张,差点儿笑出声来。
等她们拐进佛堂时,花影才发现那个走近的女子正是惜云。
妍华主仆进去佛堂后没多久,惜云便跟着她们进去了。
待看到妍华一脸苦瓜相的瘪着嘴跪在那里诵经时,惜云得意地白了她们一眼,摇头晃脑地对着守在佛堂里的一个小丫鬟说道:“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贝勒爷当她是根葱,她还就真当自己是个宝了。也不自己拿镜子照照,怎么看都是个贱妾的命,还想着攀上枝头当凤凰呢,呸!”
若是灵犀在场,定是要冲上前去与她厮杀了,不刮她两巴掌才怪!
花影却镇定了许多,她微微瞥了一眼妍华,见她眉头微微蹙起,旋即舒展了开来,便知道她没有将惜云的话放在心里。
只是花影见不得惜云这样嚣张,从蒲团垫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守着佛堂的那个小丫鬟面前:“这是贝勒府的佛堂,哪里容得下满嘴污言秽语的人在此放肆。若是冲撞了神灵,只怕是不好。你还是赶紧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撵出去吧,污了佛祖的眼可就不好了。”
“你!”惜云自是听明白了她言语中的讽刺,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来就想动粗。
守佛堂的丫鬟名唤依兰,也不是个懦弱角色,只见她横眉一凛,扬声呵斥了一句:“惜云姐姐请自重!若想在此闹事,福晋不依!我也不依!”
惜云终究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儿,听到依兰的这一声呵斥,当场便吓得抖了两下,也不敢再造次,嘴角哆嗦了两下,恨恨地放下了手。
花影见好就收,说罢便走了回去在妍华身后的一张蒲团垫子上跟着跪了下去。她不屑地斜睨了惜云一眼,心道这惜云跟武格格颇像,都是个没脑子的主儿。她看到妍华脸上神情淡淡的并没有放在心上,叹她是个豁达的性子,放心地弯起了嘴角。
惜云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响,却又无处发泄,便一直在佛堂外面转悠,看看妍华主仆要在这里跪多久。
花影中途起来去给妍华倒水喝,看到惜云还在外面晃荡,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我还道佛堂外面突然多了条看门狗儿呢,原来是她。”
她声音小,所以惜云听不到,依兰倒是听见了,忍不住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你嘴皮子倒是厉害,惜云向来刁钻得很,今儿倒是在你这里吃了亏。”
花影嘴巴甜,听到依兰说话,忙转过头去看她:“还得多亏依兰姐姐出言相助,以后我定要谢谢姐姐!”
依兰又笑了一声:“我在做本分之内的事情而已,没有偏帮着谁。”
第一百六十五章 蜜枣
胤禛并没有说罚妍华跪多久,所以她本打算跪半个时辰便离开。可当她听到惜云一直在外面看着时,为了做足受罚的样子,便又继续跪了下去。
她刚开始选蒲团垫子下跪时,便留了心眼,特意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惜云在外面压根看不到。所以她跪累了之后便跪坐到小腿上歇息一会儿,等膝盖缓过痛来之后,再继续跪直身子。
“花影,你不必跟着跪,站一边儿去等着就是了。”妍华回眸瞥了一眼,见花影一直跟着跪在那里,心里不忍,忙出声让她起来。
“格格跪着,奴婢哪儿有站着的理儿。”花影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然后还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格格放心,奴婢的膝盖比格格的结实,跪这一会儿一点也不累。”
这话一说,妍华听了就更心疼了。她也不知花影小时候受了多少苦,可相处久了,总是能听到她无意间说出让人心酸的只言片语来。想想也是,卖身伺候别人的人,都是穷苦命。
想到这里,妍华心里更加不忍了,只幽幽说道:“过会儿回去,你若是也站不起来了,谁扶我回去呀。”
花影听她这样说,当真愣了一下,细细一想,便揣测到妍华终究不忍心让她跟着跪,所以轻轻应了一声后,过了一会儿便站起了身。
她悄悄地活动了下筋骨,发觉腿酸酸麻麻的有点儿痛,又忧心地看了一眼妍华:“格格可以起身了,这么久了也当是受过罚了,不用跪那么久的。”
“没事,我想点儿事情。”妍华的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闭着眼仿佛在许愿一般突然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
花影见状也不再多言,只噤声候在一旁。
妍华确实在想事情,在想进府以后与宋氏接触的点点滴滴,实际上俩人出了每次请安的时候会碰到之外,私下里接触的很少。可是这一会儿静下心来细细思索了一番,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可是她却发觉宋氏狠起来的时候很吓人。
妍华后来因为得了宋氏的友好相待,所以有些被麻痹。她这会儿一细想,才想起当初锦秋被撵出府的事情,虽然她不知道宋氏小产的时候是否真的该怪锦秋,可是锦秋的枉死多少证明了锦秋有冤。宋氏当初怀了孩子,也敢拿自己做试验,坚持喝那种偏方,细细想来着实可怖。
她一直觉得,人泰半都爱惜自己,能对自己狠心的人,都不简单。
没人再说话后,佛堂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妍华心里平静至极,仿佛能听到花影与依兰的呼吸声。她思索了一会儿后,就那样嘴角噙着笑,又大大方方地打起了瞌睡……
胤禛当晚便去了万福阁,自然是找妍华去了。
他悄没声儿地走进去时,妍华正大喇喇地半躺在榻上,灵犀坐在旁边喂糕点给她吃,盈袖与花影一人负责一条腿,在给她捏腿。
天气渐暖,所以门上用来遮寒的厚帘子早就撤了,门又大敞着,是以胤禛走进来的时候她们一个都没有发现!
胤禛看到眼前这个情景的时候,蓦地呆在了原地,看了半晌才哑然失笑。
妍华本是一脸的享受,谁叫她有三个这么好的丫鬟呢,个个把她当心头宝,知道她跪了一个多时辰后,争先恐后地要给她捏腿揉肩。
几人听到那么突兀的一声笑后,俱是一惊,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妍华见来人是胤禛,忙爬起了身子要起身行礼,只是她的腿本架在俩人的腿上,又没有穿鞋子,这么一抽,倒是弄得盈袖与花影差点儿从凳子上跌了个跤。灵犀则慌忙放下手里的碟子要从榻上下去,却不小心踩到了花影的脚,花影一个吃痛轻呼了一声,将身后的凳子撞倒了。
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胤禛就那样请冷冷地看着她们闹笑话,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一般,时不时地轻笑两声。
妍华的脸红得像那熟透的柿子,讪讪地穿好花盆底鞋,也顾不得再打理发髻,干笑着走近两步行了礼:“贝勒爷怎么来了?”说罢还偷偷瞪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魏长安,怪他不出声通报。
魏长安尴尬地一愣,忙低下了头,不再看她。
胤禛似笑非笑地弯起半边嘴角:“你倒是会享受。”
“贝勒爷,格格本来不肯,不过格格今儿在佛堂跪了近两个时辰,腿脚酸痛,所以奴婢们求了格格给她捏的。”花影胆大,也不知胤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忙跪下身子做了解释。
胤禛淡淡地瞟了伏地的花影一眼:“你倒是忠心。都起吧。”
盈袖见胤禛并未有生气的征兆,忙带着灵犀将方才惊慌中弄乱的地方给收拾了一下,而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胤禛看到榻上摆着的碟子里,装了几块暗红色的糕点,有些陌生,便捏了一块放在鼻子前嗅了下。透过光线看去,这糕点微微有些剔透,嗅着酸酸甜甜的倒是开胃。
“这是山楂糕,贝勒爷尝尝吧,很好吃的。”妍华忙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大献殷勤地将这山楂糕的美味说了一番。
胤禛斜睨了她一眼,缓缓张开嘴来将手上那一小块山楂糕送进了嘴巴。
咬了一口,便有一股酸甜从齿间漫延出来,传至整个口舌;再咬一口,酸味儿中混杂的甜味儿便悄悄占据了舌尖。
胤禛细嚼慢咽地吃完口中的那块山楂糕后,淡淡笑了一声儿:“你这里倒是总有好吃的东西。”
妍华羞赧着坐到了他旁边:“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些个好吃的,哥哥们便四处搜罗了许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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