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咬,便会有鲜美的汁水溢出,端得是无比鲜美。
妍华忍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轻轻捏了一颗滴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微微蹙眉,转过眼来刚想呵斥一句,妍华却笑眯眯地开了口:“贝勒爷尝一尝吧,吃些爽口的东西,心情也会跟着变好的。这杨梅虽是去年的,可是贮藏得好,还是鲜美得很呢。”
胤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到妍华的脸笑得有些僵了,这才微微张口,含住了那颗杨梅。一股酸甜的汁水立马从他齿间溢出,润湿了他有些发干的喉咙。
良辰立在一边都看呆了,胤禛生气的时候向来都没人敢劝的,从来都是他自个儿静静待到自己消了火气,才愿意搭理人。她曾经看到有个小丫鬟不知情,在他动气的时候端了杯茶水给他,正好一紧张将茶弄翻了,他当即便将那个小丫鬟撵出了府。
她还见过福晋在胤禛动气的时候试图安慰他,他极为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她:“文瑶!别说了,让我自己静一静!”
方才,若不是魏长安说胤禛一路回来说了许多话,定是口渴了,所以让良辰端一杯茶给他润润口,良辰是死也不愿此刻端茶来的。她虽然心里叫苦,却也不敢怠慢,可是端了来又不敢送上前,没想到不知情的妍华却误打误撞地端了去。她方才还替妍华捏了把汗,眼下看到胤禛的脸色有所缓和,心里不禁啧啧称奇。
胤禛吃完口中的那颗杨梅后,缓下脸色来:“我越发叫不动你了。”
妍华一怔,知他是说昨儿下午的事情,尴尬地别开了眼,低着声音道:“昨儿下午……我身子不适,夜里……贝勒爷又回来得晚,所以就……拖到了今儿才来……”
胤禛轻哼了一声,哼地妍华不敢再多找托辞。
“拿来。”胤禛伸出手来,摊在妍华的面前。
妍华又愣怔了下,有些跟不上胤禛的思维。她傻了一会儿眼,才突然醒悟过来,忙从桌上拿起早上刚写好的小札来放进了他手中。
胤禛的眸子微微眨了眨,不动声色地捏住小札的上下两角,细细看了起来。
他刚看了个开头便笑了:“禛郎?还假郎呢!哼哼~”
妍华忙张口解释道:“我只觉得唤贝勒爷显得生分了,便……想了这么个称呼,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下次不这样叫就是了。”
“见字如晤?嗯?你就在我面前,以后这种废话可省了,多写点其他话。”
妍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腹诽道:我明明就在你面前,那你为何还要我写信与你?这不过是四个字,怎得就废话了?你若是不喜欢,就别让我写了,非得这般强求,强求出不了真心呀!
“头一回嫁人?此处说得不妥。你难道还想再嫁人不成?怎可说头一回嫁人?是不是还想说一回生二回熟?”胤禛才读了几句,已经挑出了好几处毛病来,他将小札放到桌子上,提笔在不满的地方画了圈做标识。
妍华不满地嘟起了嘴巴:“我没跟先生学过文章,学识不渊博,贝勒爷将就着看吧。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确实缺了德,以后不该再读书了才是。”
“我看你缺的不是德,倒是缺管教~”胤禛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指着小札上末尾处写的话说道,“这里写的是什么,读来与我听听。”
妍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眸子看过去时,脸色变了变:
“婵婵定当谨记,禛郎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婵婵日后一定谨记禛郎的教诲,不敢不听。如若不听,愿谨听禛郎发落。”
这真的是她写的?谨听发落这样严重的话怎能写出来呢?
她眼下后悔却也是来不及了,唯有暗暗祈求胤禛不要难为她。
“我昨日让你过来,你为何宁愿睡一下午,都不过来?”胤禛转过脸来,微微眯起了眸子。
妍华咋舌,怎么说来说去,还是扯到昨儿下午的事情上去呢?要让她扯即便谎话才够呀:“奴婢身子不适,所以……”
“到底是身子不适还是故意不听,你自己清楚,哼~”胤禛仿佛知道她在说谎一般,冷冷地轻哼了一声,“这话每日都写一遍,你还是记不住是吗?那我倒要另想……”
“记得住的!记得住的!我记得住!”妍华眨巴了两下眼睛,忙打断了他的话,频频点头。
“那好,今夜就宿在雍华殿吧!”
“啊?奴婢眼下不适合侍寝……”她下意识地又要回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笑嘻嘻地转了口,“贝勒爷是天底下顶好的好人,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贝勒爷不会叫婵婵侍寝的!”
“哼~”胤禛冷笑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来。
“贝勒爷,有书信!”魏长安垂着头走进来,见胤禛的脸色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惊诧地看了一眼妍华,便躬身递上一封书信来。
魏长安见胤禛点头,便挑开了信封的封泥,将书信递交到了他手上。
胤禛看过书信后,眉头却是蹙得更深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惊雷
信是十三写的,不过是随口话些近来随同南巡遇到的琐事,只是临末他提起了太子。
信上说,太子前段时日抽空逛了一次青楼,被皇上知道后,私下里严词厉色地责骂了许久。
许是因为那件事导致他近来神思紧张,前几日夜里船行于黄河之上时,岸边有两个妇人点着火把在河边洗物什,太子以为有人要行刺,命人一箭射之,其中一个妇人当场毙命落入了河中,差点连尸身都没有打捞到。
错杀民妇之事,太子本欲瞒下去,实在是因为民妇落水声音太大,而另一名妇人连声惊叫,闹得皇上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样一来,太子少不得又被责骂了一番,皇上当即便下令停船上岸,直到打捞到那妇人的尸身……
胤禛看完这封信后,刚刚舒缓的眉头又渐渐拧在了一起。
妍华看到他这个神情后,知道信里必定写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也不好出声打岔。待胤禛放下书信后,妍华见他抬手捏住了鼻梁两侧捏啊捏的,便轻轻上前为他捏起肩膀来。
他微微侧头,抬手覆在了妍华的一只手上,宽慰地呼出一口气来:“十三弟说想喝酒了,南巡这么久,他倒是没能好好喝上一喝。”
“去年酿的桂花酿已是可以喝了,昨儿夜里耿姐姐喝了一些,我闻着挺香的。十三阿哥若是不嫌弃,等回来后倒是可以拿两坛去解解味。”
胤禛轻笑了一声:“你这次倒是乖了,怎得没有偷偷喝上几杯?”
妍华的眸子转了转,小手微微紧了紧,握住他的那只大掌道:“贝勒爷说过,不得你的允许,婵婵不能私下独自喝酒呀,我都记着呢。”
胤禛闻言微微抬眸,怀疑地睨了她一眼:“我倒是不信你会这般听话,多半是怕肚子疼才忍了没喝的。”
妍华一听这话,惊讶地轻轻倒抽了一口气,不想他已经将自己看得这般透彻,着实有些吓人。只是她也不愿意就这般被他轻看了去,忙笑眯眯地说道:“贝勒爷这是哪里话,婵婵向来听话,贝勒爷让读书,我便读了,贝勒爷让写字,我也写了……”
“你方才说没有跟先生学过文章?那你都是跟谁学的?”
“都是阿妈教的,小时候哥哥们挨先生板子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过。”
胤禛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让你写的字,你写是写了,却只当是受罚,写得当真不用心。用词不当不说,还有别字。”
“呃……”妍华尴尬,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我是用了心的,只是……”有些话不好意思写出来,更不好意思让他看到。
胤禛的眸子微微闪动,笑了一声,在她绵软的手背上婆娑了两下:“研墨吧,我要写封信给十三弟。”
妍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里却不禁生出一抹惆怅来。
她分担不了胤禛的忧愁,只盼自己能为他多添两抹欢喜。可先前,她还那般不懂事,只当这些是他愚弄她的手段。究竟是这段时日他太过宠溺她,还是她仗着摸清了他的脾性而太过骄纵?她不知,或许都有。
只是毕竟赵嬷嬷说得对,她不该贪图自己的享乐而忽略了他的感受。她是他的格格,他便是她的天和地。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胤禛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柔情了许多。
“贝勒爷,武格格来了。”良辰见胤禛在写信,不敢打扰,只趁着他蘸墨的空挡赶紧禀了一声。
胤禛捏着毛笔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良辰一眼便又继续下笔写起来,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她来做什么?”
“武格格说她已经将规矩册子都誊抄了一份,特地拿了来给贝勒爷看。”
“让她拿去祥和殿吧。”胤禛没有抬眼,只低头继续写下去。良辰闻言退下。
待他写完信走出书房时,武氏主仆还站在书房外的长廊上等着,旁边的紫烟手中则捧着一摞册子。
武氏今日穿得亮眼,粉色暗纹底子上绣着金边大红花,衬得她本就明艳的肌肤更加吹弹可破。
妍华的眸子闪了闪,看到武氏眼里波动的柔情后微微愣了一下。她觉得此时的武氏眼下较往常有些不同,不似在她面前时那般张扬与嚣张,浑身散发出款款柔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小女儿的娇羞情态。
“娴儿几日未见到贝勒爷,心里有些记挂,便过来看看。”武氏两颊泛着粉嫩的红晕,抬眼看了胤禛一下,又怕被灼伤了眼一般旋即低了下去。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旋即再垂下去,那种楚楚动人的娇羞模样,饶是妍华看了,也不禁泛起一层涟漪。
“娴儿的头痛病可是好些了?大夫这两日都来看过吗?”胤禛随手从紫烟的手中拿起一本册子在手里翻了翻,眼里神色淡淡的,没有惊喜倒是有些鄙弃。
妍华悄悄走近了一步,偷睨了一眼。
看完后她就乐了,不过是乐在心里。因为武氏的字实在恭维不得,想来她定是识字不多,有些字只消一眼便能看出她并不会写,只是依葫芦画瓢照着样子画出来的。
偷瞥完这一眼后,妍华心里倒是又好过了些。
武氏却并不知情,依旧娇羞地风情无限:“好些了,就是早晚会有些低热。”
胤禛也不愿再看下去,不着痕迹地恢复了神色,将那本册子放回了紫烟手中:“嗯,娴儿要多加休息才是,我还有事,娴儿且将抄好的这些册子送去祥和殿吧。”
他说罢,便欲离开。
武氏却突然脚一扭,没有站稳,直直地扑进胤禛的怀里。
看到妍华眼里的惊愕,武氏得意地白了她一眼,旋即红了脸作势要站起身子:“贝勒爷,娴儿失礼了~”
胤禛一言不发地扶起她,点了点头,便回头看了妍华一眼,毫不留恋地抬脚走开了。
武氏看到他毫不留恋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明明那两夜耳鬓厮磨到让她以为日后能够常常侍奉左右了,为何眼下又突然这样生疏了?她不舍地咬着唇角,手里扭着一根丝帕,伸长脖子探了好一会儿,眼里闪着盈盈的泪光。
“格格?是不是现在就将这些送去祥和殿?”紫烟捧着那些册子觉得手臂有些发酸,见胤禛已经走远,武氏还巴巴儿地望着他的背影不肯挪步,忍不住问出了声。
武氏心中恼闷,回头瞪了她一眼:“要你多嘴!”抬手便想打过去,可看到紫烟躲闪着缩起了脖子,哼了一声后还是收回了手,“你以后机灵点,不要成天笨手笨脚的给我惹麻烦就是!”
紫烟讪讪地干咽了下口水,后怕地看了她一眼:“格格不打奴婢了吧?格格打了奴婢自己也会手疼……格格,奴婢觉着格格越来越美了呢。刚才站在小格格面前,显然比她美多了呢。”
紫烟憨憨地赞了一句,她确实觉得武氏近来美得厉害,即便没有上妆,也是眼里带了水,肤上抹了胭脂一般,俏生生地如一朵娇嫩的鲜花,妩媚动人。
武氏听了这句话,觉得很是受用,旋即笑开了眼:“小嘴倒是越来越甜了,走吧~”
妍华跟着胤禛走出一段路后,发觉他往府邸正门走,心下疑惑,便疾走两步拉住了他的袖子:“这是要去哪里?我可是能回去了?”
“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拉在袖口上的那只小手拿了下来,牵在了手中。她的手光滑细腻,柔柔软软的,握着很舒服。
妍华见他不似平常那般故意逗他,知道他心里有事,微笑着点了下头,反手握紧了他的大掌。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担心地;拉了拉胤禛的袖子:“这天看着要下雨,就在近处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