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方才还喝着的小酒,回来之后便立马让人撤掉了。
之前的打算,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而悉数撤消。胤禛满心满意都是妍华的肚子,也没心思再去骑马。筱七因为挂记十三,更没心思独自去骑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哪儿还有心思一个人跑去逍遥。
所以没过多久,两对鸳鸯便各自回去了。
胤禛一回宫,便掀起了一大番动静。
先是晓谕六宫,皇后养病期间,六宫诸事都交由熹妃打理。他是觉着,如此便确定了妍华在后宫里不可撼动的地位,不想再有人找她麻烦。
接着他又将良辰差遣去了景仁宫,毕竟良辰以前在潜邸的时候,一直帮忙打理潜邸的事情,对此种事情很有经验。是以,让她帮着妍华一起打理,自然是万无一失。良辰虽然早已年逾四十,且进宫后的那一场大病也折腾掉她不少的精神气,可她如今已经大好,去了也可手把手地教教芍药和灵犀,两全其美。
再接着,他又叮嘱了一遍魏长安,让他差人好好守着承乾宫,他不想看到承乾宫里头的任何一个人,未经过他的允许便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让太医院拨出几个医术最高明的太医,随时待命,且每日都要给熹妃请平安脉,请完脉后需得跟他禀报。太医院里头自从出了秦太医与庞太医的事情,便没人再敢大意了。要知道,那两个太医的下场,可不是只有一点点惨而已——凌迟处死,据说哀嚎声令闻者心惊肉跳。
妍华怀了身子,又大权在握后,景仁宫便较往常热闹许多。那些个新答应们一拨拨地来讨好,这一个送点儿小玩意儿,那一个送点儿小物件,都是些费了心思而宫里头又鲜少见到的东西。
灵犀怕她们扰了熹妃的清静,从未让她们进去见过熹妃的面儿,都是在外头便将人给拦住了,然后用几句话打发掉了事。
皇后一走,熹妃尊大。因此妍华每日也不用再去永寿宫里请安,而笑笑因为跟着皇后一起去了圆明园,所以她也不必去担心笑笑的起居饮食。如是一来,她便突然多了许多工夫可以由着自个儿支配。
潜邸的老人如今只有她与裕嫔、武贵人,还好好儿地在宫里头待着。裕嫔每日都过来探望她,武贵人因着一直留有心结,而妍华也不打算再与她废话解释,所以除了听从裕嫔的建议来景仁宫道过一次贺外,她便再也没来过景仁宫。
这个月底便是万寿节了,妍华本想因着头一次掌权,该好生半个让胤禛印象深刻的万寿节才是。结果胤禛怕她累着,一早便说不用大办,让良辰按照去年的样子,到时候安排好让百官朝贺的事情便可。至于别的,全都减免即可,他说他那一日只想陪着她、陪着她肚里的孩子。
左右闲着无事,妍华突然想起齐妃逼死木槿的事情。当时齐妃的那个模样,显然是胸有成足。她若是不知晓木槿早已没了清白,以她的脾性,怎得会做那种没把握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郑福,那个逃逸多年的潜邸旧侍卫,这个人,还活着吗?妍华心中挂记,立马便让钱贵去找魏长安,让他得空了过来一趟。
她捏了捏拳头,暗自忖道:倘若真是齐妃安排了人所为,那此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就算不是为木槿,她也要为自己报这个仇。当初若不是胤禛去得及时,她可是也要被毁掉的。若是那些人得逞,她此时此刻也不会站在这景仁宫里享着荣华富贵了,更不会得了机会与胤禛长相厮守。
她并不知道,年羹尧生前便将郑福藏起来了,还暗中杀了两个知晓郑福行踪的暗卫。只是那郑福在年羹尧出事后,又偷偷潜逃了。他逃了这么多年,早已逃出了经验,所以那些暗卫才没能及时寻到他。只是,他逃亡这么久,妻没娶到,老母也病逝了,委实有些生无可恋。可人性的本能驱使他不断地逃逸着,只为了多活几日。
魏长安得空见熹妃时,已是三日后,他因着御前侍卫的身份,进出后宫比较便利。熹妃如今掌着大权,断也不会有人敢再多嚼口舌。所以魏长安便径直去了景仁宫,将郑福出现在西陲一带的事情做了禀报。
“娘娘,奴才一定会尽快找到他的。”木槿待他的心意,他心里清楚得很,只可惜,他有了盈袖后再也分不出心思到木槿身上。木槿的遭遇他是最清楚的,怜惜、同情,更多的却是敬佩。
其实,当初只要木槿开口跟乌拉那拉氏说一声,就必然能顺顺利利地嫁给魏长安。可是木槿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成全了他与盈袖。
万寿节那一日,胤禛将弘历叫道了景仁宫,当着妍华的面,说要将暖心指给弘历做嫡福晋。弘历大喜,拜了寿后立马又磕头谢恩。
“不过,这圣旨待明年再下吧。你额娘如今怀了孩子,若是操办你的婚事免不得要动胎气,朕看还是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择日完婚为好。”胤禛无线柔情地摸了摸妍华还未隆起的小腹,无害地笑着。
弘历的欢喜在他的视而无见中,悄然出现了裂纹:皇阿玛、额娘,你们只顾自个儿,不顾儿臣了吗?儿臣等了这么久,你们却一拖再拖,就是不想让儿臣顺心吗?
第五百一十章 指婚
“娘娘,吃点儿东西吧。”承乾宫里,齐妃正站在院子里发愣。
已经入冬了,风也开始凌冽起来,吹在身上如有刀在刮。
她本来让梳月安排那么一出戏,意在指使苏答应去将事情闹大,好撂倒木槿伤垮皇后。因为苏答应才落了胎,就算皇上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应该会顾惜苏答应的身子,不予大追究的。如若不是……若不是……罢了,她已然心灰意冷,如今又落得这样一个境地,还能有什么作为?
她不小了,比皇上还年长两岁,年逾半百,年老色衰。好不容易将苏答应收为己用,怀了个孩子还没捂热就落掉了,那个安答应又不会来事儿,总是得不到皇上的垂怜……她想想便觉得再无出头之日,只可怜了她的弘时,也不知在十二叔那里过得如何。
“还吃什么吃,饿死便一了百了了。他如今为了一个木槿便狠了心关我,明儿说不定就一个不高兴会要了我的命!服侍他这么多年,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是我该啊!我活该!”她恨恨地咬着牙,抬头看了看天,阴森森的,似乎要下雨。
“娘娘……何苦跟自个儿过不去?娘娘若是不爱惜着自个儿,赶明儿可怎么救三阿哥出来?”梳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五脏六腑都难受得拧了起来,却也只得轻声劝慰着她,毕竟她在宫中也不过是一个年迈的老姑姑,又能有什么旁的法子给主子出气呢。
“他无凭无据,就因我说了几句公允话就关我,你觉着我还能有法子救时儿吗?”齐妃哀戚地看了她一眼,回转身往正殿走去。
她想过了,就算她亲自出面逼皇后逼木槿了又如何?她是后妃,主张让皇后验一个宫女的清白都不能吗?除此之外,她还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他如今弃她如敝屣,哪里还有半分怜惜,当真是她投错了情看走了眼啊!
“娘娘,这……”梳月欲言又止,看到齐妃脸上的恨意,只好不再说话。怪她,将听来的事情告诉给了齐妃。她听人说,隆科多大人透露,那“正大光明”匾额后面装的是四阿哥弘历的名字。
她觉着隆科多大人说的话应当属实,因为隆科多大人如今也没甚权势了,人之将死其言必真啊。可是她觉着匾额后写了弘历的名字也实属正常,毕竟弘时已经被撵出宫了,以他如今的境况,根本不可能再与皇位有缘。
也许,齐妃气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
“娘娘是在为……皇上说过,永不得再让三阿哥回宫之事生气吗?”梳月面露怔色,眼里涌起痛惜之色。这件事情,也是无意中从那小余儿口中听来的,正是她遵从齐妃的话,想安排木槿与宫外头的男子搂抱在一处时听闻的。
“可是……娘娘,就算皇上不让三阿哥回宫,也可以封个亲王赏个府邸给三阿哥啊,娘娘不必如此泄气……”她小心翼翼地宽慰着,实则颇有些无奈,她何尝不知道,她宽慰齐妃的这些话连她自个儿都不肯相信呢。
“呵,呵呵……亲王……”齐妃果然冷笑出声,她停下步子,微微扬起脸来,“事到如今,我怎会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他若是肯发那个慈悲,当初便不会舍得将他送给八叔当儿子了……”
眼角微微湿润,她拢了拢眼,将那份湿意收回……
冬去春来,转眼便到了雍正五年桃花盛开的三月,彼时妍华的身子已经有七个月了,挺着个肚子走路都很费力。
胤禛一直呵护备至,因为不放心妍华四处走动,说过许多遍,让她没事就在景仁宫里头待着。毕竟她偶尔走路会摔跤啊!他看到这种情况,每次都要吓得心惊胆战,生怕她当真摔倒了摔出问题来!
待她显怀了之后,他不舍得让她大老远的往养心殿跑,干脆让人在景仁宫弄了间僻静的屋子,收拾了出来给他批折子。如若不然,她总是隔三差五便往养心殿跑,说是想他,想陪着他。
弘历每次看到他皇阿玛和额娘腻歪在一处,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也想搂着他的暖心恩爱有加啊,可是他皇阿玛至今还未给指婚,委实让他着急!他已经遵着他额娘的意思,与那两个格格耍过把式了,如今他什么都会了,她也不会再问他耍把式的事情了。可看到他皇阿玛与额娘情意绵绵的样子,他心里变发酸,便想起他心里那个温柔又漂亮的娇人儿。哎,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妍华虽然挺着大肚子,却依旧耳聪目明。所以待她注意到弘历日益往古怪里发展的眼神后,转了转心思便知道他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了。
她拉了拉胤禛的袖子,示意他看弘历。
胤禛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弘历拿古怪的眼神看向妍华,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待转头看向妍华时,他已经微微扬起了嘴角:“不理他,他不过是看你如今腻着我,心里吃味罢了。你虽是他额娘,却是我的婵婵,终究要跟我过一辈子,所以你莫要总是念着他,多念着我才好。”
妍华翻了个白眼,掐了他的手一把:“皇上这是瞎说些什么?弘历定然是因为你迟迟不给他指婚难受呢,哪里是在吃味儿?”
他将眉头微微一蹙,迟疑地往弘历那里看了一眼:“果真如此吗?”这一看,果真觉着弘历的眼神有些幽怨。
“自是如此,皇上怎得也不多关心关心他。”
“他这个年纪,若是不思进取,日后怎能有大成就?”胤禛收起笑容,将手里的书放到了旁边。
“可你不让他娶嫡福晋,他便能思进取了不成……暖心那个孩子我看很好,若是让她嫁过来,还能帮着咱们督促他莫要玩物丧志,岂不是很好?”妍华将想好的理由娓娓道来,声音柔得如一汪春水,多情又温暖。
“哼,当初同意让他晚点娶福晋的是你,如今催着让他早点娶到手的也是你。到头来,我倒是变成被他怨怼的那一个了。”胤禛酸溜溜地轻哼了一声,旋即便摆手示意弘历过来。
弘历忙敛起各种酸涩、嫉妒、幽怨……之类的复杂情绪,端正了脸色上前一躬身:“皇阿玛。”
“你额娘让朕早些给你指婚,朕看就今年吧,如何?”
弘历大喜,眸子一亮,立马朝妍华看去:“多谢额娘成全!”待听到胤禛不高兴地清咳了一声,又赶紧向他磕了个头,“儿臣多谢皇阿玛成全!”
胤禛不高兴地轻哼了一下,转头看向妍华道:“婵婵觉得那田文镜的幺女如何?年方十四,青葱水灵……嗯,朕觉着李卫之女亦不错,年纪虽小了点儿,嫁过来养几年可是没甚大问题……”
弘历一听这话,急了,怎么?不是指暖心给他吗?如何说到别个女儿身上去了?
妍华憋着笑,看这俩父子一个兀自耍着人,一个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便掩着嘴轻笑起来:“皇上说得这两个孩子,臣妾倒是一个都没见着过。要不,臣妾明儿宣她们进宫看看?倒是帮弘历挑一个模样俏品性好……”
“嗯,朕觉着这个法子好,朕明日让内务府的帮你参详参详,多挑几个进来一起……”胤禛憋着笑,与妍华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聊起来。
弘历的脸色却红一阵青一阵,他判别不出他皇阿玛是在说玩笑话还是真话,可他看得出来他额娘是在逗着他玩儿!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担心他皇阿玛当真指了别人给他!
“皇阿玛,儿臣觉着暖心就很好!”他听两个人简直没玩没了,咬了咬牙,又跪下去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