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有些愧疚。他与婵婵才经历过一场大磨难,他如今其实也不想碰别的女子,今日确实是个意外。
妍华堪堪一笑,轻轻摇了下头。
胤禛与她相处二十余载,自是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扬声道:“苏培盛,传旨下去,让苏答应这两个月不得出储秀宫。”
妍华扯了扯嘴角,这个人,方才刚与那答应欢好过,眼下便罚了她不得出来行走,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皇上也忒无情了些,这样传下去,倒是要叫那苏答应伤心了。”
原来方才那个人便是苏答应,不过她低着眉眼,妍华也没有瞧清楚模样,不过确实生得粉嫩,男人看了是会喜欢。
妍华说他无情,他也不恼,只贴在她耳畔问道:“婵婵可是不醋了?”
妍华无奈地将身子往后撤了撤,作势要从他腿上起来,可他却是抱得紧,不肯撒手:“让我再抱一会儿。”
她也只好由了他去,嘴里叹道:“你好好儿地关她两个月,也不怕她日后同你闹?日后等她知道你是为了哄臣妾才关的她,倒要变成臣妾的不是了,臣妾担不起这样的罪过。皇上若是当真想让臣妾高兴啊,就将这后宫里头好看的人都关了才是。否则皇上只关这一个,说不定明儿变找别人去了。”
妍华说完,听到胤禛沉默不语,便又挣了挣身子,要从他腿上站起来。说实话,他身上还留着那个答应身上的香气,她闻了很是不喜欢。
胤禛这次松了手,由着她站了起来,双目微凛,似在沉思。
妍华站在他面前,见他当真若有所思,便兀自翻了个白眼:“臣妾说着玩玩儿的,皇上当真了不成?臣妾哪里能这般善妒?”
女子要三从四德,若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她可当真活不到今天,因为她会意早就被醋淹死的。她是独他一人的,而他从来都不专属于她,这一点,她早在被指给他之前就明白了。不过她好歹是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有时候脾气上来了,难免要吃吃味儿,实属正常。
胤禛拉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婆娑了会儿:“你与旁人不同,你妒一妒,我也是很高兴的。”
妍华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皇上这会儿子说得好听,若臣妾当真妒得厉害了,只怕皇上又要嫌臣妾烦人不懂事了。”
“呵呵,”胤禛闷笑两声,知道她还记着以前的事情,忙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就不能不挤兑我吗?你怎得不叫我禛郎了?”
禛郎,还假郎呢。那不过是她年少情怀时,胡乱叫的,哪里有人真会郎啊郎的叫皇上的?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真的说出口。
她从小在她阿玛那个老腐朽的感染下,对古人的诗词也是颇感兴趣的。当初爱恋那个背影之时,也读了不少酸腐诗词来安抚自己心里的那股子萌动情愫,所以每每与胤禛花前月下之时,听到他说那些子酸牙的情话,她到时候也心中欢喜。欢喜,是因为她听得懂那些话里的意思。
眼见暮色渐浓,妍华也不愿再与他说叨,道了辞别想回去。她知道他下午定是与那个答应做了荒唐事儿了,不然方才那一会儿子也不会让她帮忙捏肩揉背,她想想便觉着心里有些犯堵,下手的时候便不免加重了几分力道。他闷哼了两声,倒是也由着她去。不过她终究舍不得让他吃痛,只重重地按捏了那么几下,便又恢复了正常的力道。
眼下天色暗了下来,她便想着要回去。他如今毕竟四十九了,哪里还经得住那么折腾,既然他下午已经酣畅过,晚上自是不能再累着,所以她并没有心思在此继续逗留。
无奈胤禛跟个孩子似的,颤着她不肯让她走:“这天色已经黯了,婵婵何故非要离开?留下来陪陪我,我今儿耽搁了不少工夫,还有一大摞折子要批。你陪我说会儿子话,夜里就在此宿着。”
妍华听到这话,心里又柔软了下来。
她以往并不知道,一般而言,嫔妃是不得与皇上同床而眠的,只因她每次侍完寝便在胤禛怀里睡到天明,也无人让她离开。她后来才知道,是胤禛没允许敬事房的太监扰她,别人侍完寝都会被送去别的屋子宿夜,天明再离开,独独她是不同的。
得知此事,说她心里不欢喜那是假的。既然他这么盼着她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吧,所以她浅浅一笑,点头道:“好,臣妾陪着。”
话说苏答应前脚刚离开养心殿没多久,还未回到储秀宫呢,后头便有太监追了上来,传口谕说皇上让她在两个月内不得擅离储秀宫!她正喜滋滋儿地因为大白日里便得了皇上的隆宠而喜悦,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眼下突然得了这么一个噩耗,冷不丁地便僵在了那里,半晌没有动弹。
传话的太监安慰了她两句,便送她回了储秀宫,而后便有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当真将她紧了起来。
回了储秀宫后,服侍苏答应的小宫女如意这才忿忿不平地朝外头啐了一口。
苏答应噙着泪花儿,恨恨地瞪着外头,咬牙切齿道:“定是熹妃看不得我受宠,故意在皇上面前挤兑我!哼!”
如意倒了杯茶端与苏答应吃,嘴里不住地附和道:“定是这样的,奴婢方才瞧到熹妃娘娘面上不高兴了。”
“哼~”苏答应擦了擦眼角,蹙眉冷哼。
第四百九十四章 凄凉
夜里就寝时,妍华又在胤禛耳边吹了几句耳旁风,还是为弘时求情的话。
胤禛虽然未生气,不过搂着她也没回应半分。妍华啰嗦了几句后,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没再继续说下去。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既然这个老顽固不肯撤回圣旨,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翌日,胤禛没让她去永寿宫请安,还说日后他会跟皇后说说,让她将请安这件事情给免了去,省得她天天要往永寿宫跑。妍华自是不依,笑笑还在永寿宫里头养着呢,她每日过去走走就当串门子,还能顺便看看笑笑,何乐而不为?再说,如今她与皇后处得也极好,去请个安又不会受气。
胤禛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去,不过今日却是没让她过去。他兀自先起了身去用膳,再与几位军机大臣商议朝事,走之前还让妍华再多睡一会儿。
他走后,妍华也睡不着了,眯瞪了一会儿后还是起了身。
伺候她穿衣的小宫女面上笑盈盈的,妍华问她笑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后,看妍华面相和善,方壮着胆子道:“皇上真疼娘娘,奴婢在宫里头伺候了这么多年,都没瞧见过这样的情况。娘娘真是好福气呢。”
哪个嫔妃不是巴巴儿地要将皇上伺候好的?可是方才,皇上非但不让熹妃帮忙穿衣,还非按着熹妃不让她起,贴心地哄着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想想都叫人羡慕得紧。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除了熹妃,谁人能得他这般恩宠?
妍华莞尔,轻轻扬起嘴角:“是吗?”
她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习惯了被他宠着哄着的,眼下听到小宫女这么一说,她才禁不住微微红了脸,心里甜得如同裹了蜜。还记得她第一次被胤禛亲吻时,接连羞赧了好几日,连做梦都要回味一回。如今与他亲密如斯,却再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感觉了。所以啊,知道他图新鲜让别人侍寝,她也不会那么吃味儿了,只不过还是不能亲眼瞧见,瞧见了还是要不舒服的。
不过,那些个莺莺燕燕虽然样貌比她嫩,可脑子也比她嫩,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担心。
等她出去伺候胤禛批阅折子的时候,才知道胤禛又下了一道圣旨,说将阿其那之子弘时,交由十三王爷允裪养赡。妍华颇感欣慰,觉着他终究是静心思索过了,不忍心让弘时挨冻受饿。毕竟弘时已经被逐出宫了,委实可怜。
不过,如此一来,便没人跟弘历争皇位了。这件事倒是让妍华欣慰不已,又觉着自己为此暗自庆幸似乎有些不大厚道,所以并没有将这份欣喜表露出来半分……
齐妃如今只剩下弘时这么一个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是让她感觉天昏地暗。她起初还会每日都来养心殿跪上一跪,求见皇上。不过胤禛并不愿意听她为弘时求情,狠了心一次也没见她。
齐妃一连跪了小半个月,最后痛心不已大病了一场,待身子大好后,眼里的神采都变了,阴郁、萧索、毫无生气。
等她再次出来走动时,已经过去两个月,御花园里面的花儿都已经开完又败了。
彼时已经五月初,很快便要办千秋节了。皇后的诞辰是五月十三,之前因了丧期的缘故,一直未大办,这一次虽然她并不同意铺张,胤禛却还是吩咐下去到了那一日要好好热闹热闹。所以,齐妃走出承乾宫后,才发觉宫里头处处喜气洋洋,就连碰巧路过承乾宫的太监宫女都挂着笑。
原来,皇上皇后因着千秋节快到了,个个都很高兴,动不动便会打赏他们。
齐妃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放眼望去,也只有她如斯悲凉了吧。
“银票送出去了吗?弘时如今过得可还好?”她让梳月搀着她,往御花园去了,散散心去去闷气。
“娘娘,都送出去了。三阿哥如今在十二王爷府上将养,也未受什么委屈,娘娘放心吧。”梳月苦着脸,只敢在心里叹息。主子永远是主子,虽然三阿哥如今不是皇子了,可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小主子。
齐妃又揩了一把泪,哀戚地点了几下头。沿着长廊走着走着,她便听到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循声望去,是假山另一头传过来的,像是新进宫的那些个年轻女子在说话。
“咱们新进宫的几位姐妹,就属苏姐姐最为出挑,模样俊俏不说,还最为得宠……”一个清脆的声音飘了过来,听声音都这般稚嫩,模样约莫更为稚嫩。
齐妃默了默,神色愈发黯然起来。
饶是她再注重保养,年纪也在这儿摆着呢。她的年纪可是比皇上都要大上两岁,所以她也清楚自己再无重新获宠的机会。她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几个孩子身上,结果只得了一个弘时好好儿地活到今天,可结果却还是落了这样一个下场。她一夕之间便没了依仗,心里别说有多苦了。
“得宠?得宠又怎得会被罚了两个月紧闭?”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语气里有难掩的醋意。
“哟~姐姐这是嫉妒苏姐姐吧?苏姐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方才那个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嫉妒她作甚?她不就是侍了几回寝吗?以后机会多得是。她再怎么着,也比不上熹妃娘娘,别以为被人叫了几回小熹妃,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妃子了,哼!若是真受宠,皇上怎得不封你个贵人?贵人不成,起码也晋做常在也好啊……”
“你!我再不如熹妃那个老女人,也总比你强,你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到过呢……”
假山那边的几个人吵了起来,一个小宫女不知怎得转到了假山这边,看到长廊里有人立在那里,似在偷听,忙轻喝了一声:“谁在那里偷听……齐……齐妃娘娘吉祥!娘娘恕罪!奴婢不知是娘娘在此……”
她刚斥出声,便看清了旁边的梳月。饶是她不大认识齐妃,却是认识梳月的。梳月是承乾宫里掌事的姑姑,她们做宫女的,进宫头一天就将这些给摸了个清。
她这一声惊呼过后,假山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模样稚嫩的女子转了过来,跟着跪了下去,然后便再也没人转过来了。
齐妃冷冷地睨了她们两眼,骨子里的傲气使得她在看到这样娇嫩的答应时不自觉地便流露出了一股子蔑视。她也未吭声,也没心思追究假山那头躲着的人儿为何不出来行礼,只是让梳月扶着她,继续沿着长廊往前走去。
待人走远后,假山旁跪着的小答应才擦着冷汗站起了身子。
这时候,苏答应也从加上那头探过头来:“走了?”瞧了瞧齐妃远去的背影,她从鼻间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老女人,也没几年好风光了!哼!”
“苏姐姐说得是,日后姐姐风光了,可莫要将妹妹忘了啊。”小答应忙堆着笑脸上前,讨好地往苏答应身边凑了凑……
五月十三千秋节那一日,皇后一早便去了交泰殿接受百官的朝贺,然后又与皇上一道与众人看了几场歌舞,喝了几杯小酒,还要应付百官的命妇上前或真心或讨好的祝贺……半日下来,她已经累得抬不起腰了。
永寿宫里也一早摆了晚宴,是熹妃裕嫔她们非要给她庆贺的,她也没有拂她们的好意,便默认了。所以她在交泰殿中端庄了半日后,眼看众人吃吃喝喝得差不多了,便端庄地离了席。
回到永寿宫的时候,才发现妍华并未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