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咽了下口水,转动眸子瞟了瞟两边。
只是她做这个举动的时候,头并没有转动分毫,所以显得有些心虚。
胤禛大笑了两声,拉着她的手便往她的屋子走去:“婵婵想探讨什么我都允,既然婵婵想探讨那事儿,我自然也没有意见。”
妍华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却还是薄脸皮地红了红脸。
她知道胤禛这两个月很辛苦,朝堂上忙着应付各种事情,回了府又要顾及各个妻妾,饶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告急了。她也劝诫过自己许多次,不要小心眼,不要使小性子,可是一旦脾气上来了,她便也顾不得那么多道理了,总是先同他怄个气再说。
她觉得她也好哄得很,柔声细气地跟她说两句话,她便不觉得委屈难受了,谁叫她满心满意都是他呢。
她心里扭捏着等他同自己探讨人生大事儿,还暗地里使眼色让灵犀她们赶紧下去,只留了她自己与胤禛在。却不想胤禛却拿着她写的小札一一与她探讨起来,当即叫她傻了眼,这都什么事儿?
“……婵婵在这个小札中提了这么两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觉得这话里颇有些怨怼,婵婵可能解释与我听听?约莫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惹你难受?”胤禛抽出其中一张小札,指着里面被他圈出来的那句话,疑惑地盯着她发烫的脸颊直看。
妍华压根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口干舌燥。
她觉着胤禛是故意在折磨她,他放着好端端的椅子不坐,非要坐到床头来,还非要她坐在他腿上。这像是要好好探讨学问的样子吗?这要是也叫做认真探讨,那些已经化为黄土的老夫子约莫都要跳出来指着他们鼻子大骂“不知廉耻”了。
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角,她感觉自己又发热了,身子烫得很。
咽了下口水后,他也不顾胤禛丢过来的揶揄目光,抱住他的脖子便将嘴巴凑了上去。她承认,他这副美男计施得不错。她不想承认是她自己定力太差,因为他明明还未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不过是在方才问话的时候用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她腰臀上摸了两把而已。
他自是不甘于被她亲两下便偃旗息鼓的,这两个月他确实没好好解过饥渴,除了在耿氏屋子里度过几夜外,他便没有碰过旁人了,眼下被她亲了几下,心里当真痒得很。
外面一片白雪茫茫,这厢里却春光旖旎。
灵犀竖着耳朵偷听了好一会儿,待终于听到羞人的呻吟后,忙红着脸裂开嘴笑了。
她觉得她家格格好哄得很,哪次不是被爷扑倒了之后,缠绵一番便忘了先前是在生什么气了的?
虽然她也觉得妍华确实委屈,但是她并不赞同妍华同胤禛怄气。堂堂和硕雍亲王,有个三妻四妾本就正常,爷能花一小半心思在万福阁,她觉得她家格格已经该感恩戴德了,要求再多便是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容易伤和气。
她的高兴劲儿还没缓过去,魏长安突然来了:“爷呢?”
良辰看到他皱着眉头,忙问了一声:“出事儿了?”
魏长安点了点头:“要爷出面才得解决的大事,爷呢?”
良辰尴尬地看了灵犀一眼,有些犯难:“爷……在里面,不过……”
她话还未说完,跟在魏长安身后的汐儿却突然往里跑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灵犀还来不及制止,汐儿便已经扯着喉咙急急叫了起来:“求王爷速速去救我家小姐……侧福晋!爷再不去,侧福晋就要被福晋……呜呜……就要没命了啊……”
里面本是热火朝天,灵犀前一刻还能听到羞人的呻吟,待她急急捂住汐儿的嘴巴后,再惊恐地竖耳倾听时,里面已经静得出奇了。
“你嚷嚷些什么呀!你知不知道爷……”灵犀刚想斥骂汐儿两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灵犀立马知道里面已经完事儿了,只好气愤地松开了汐儿的嘴巴,委屈地朝里面瞄了瞄。
果然是胤禛匆匆地走了出来,他走得急,领口的盘扣还未系好。良辰忙上前帮他整理穿戴,汐儿复又哽咽着开了口:“爷快去救救侧福晋吧,福晋罚侧福晋在雪里跪着呢……侧福晋从小便气血虚,寒气重,若是这么跪下去……定是连命都要送了的啊……”
胤禛面色一冷,拂开良辰的手便抬脚往外走去:“真是胡闹!你带我过去。”
灵犀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这才回过神来,她赶紧跑进去看妍华。
屋子里还有未散的淫靡之气,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却是一动未动,任由未着寸缕的手臂露在外面受凉。
“格格……”灵犀叹了一口气,忙走上前去将妍华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奴婢……伺候格格穿衣吧。”
妍华木然地应了一声,待穿好亵衣后却又躺了下去:“你去给我准备热水,我泡一会儿。”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刚才正沉浸在极致的享受中,他却突然离开了。一股强所谓有的空虚感席卷而来,迅速淹没了她的心智,她只是本能地抱住了他,他却皱着眉将她推开了:“婵婵别闹。”
别闹,这种情况下,他说她是在闹……
心里泛起滚滚酸楚,失落、失望、空虚、委屈……各种复杂的情感盘绕在她心头,纠缠在她仅有的那点理智上。
他不来解释清楚,她便自己在心里替他想好了各种理由提前将自己说服。
他来了不解释半句,她便抛下所有的脸面与她缠绵天涯,因为她不想被那些莫须有的事情羁绊住感情。
她知道,他想争夺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以前她想不明白胤禛为何会想要那个位置,因为他每日都锦衣玉食,而且他并不是贪图权势之人;可是眼下十三落了这样一个下场,她知道胤禛是不得不争了——因为他想救十三。
她一直都这么理解他,可他为何却总是让她那么心累呢?
直到日落西山,胤禛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再度回到万福阁。
灵犀看到胤禛进来的时候,气鼓鼓地行了礼,并不愿意说话。
芍药见状,只好上前伺候:“爷用过膳没有?格格心里不痛快,已经歇下了。”
胤禛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随便来两个小菜吧,我喝点粥便可。”
他也没有急着进去看一眼妍华,只是清清冷冷地喝了小半碗粥,便不再吃了:“良辰呢?良辰没来跟婵婵说一声吗?”
芍药端了热水来让他洗手擦脸,听到他问话,低着头答道:“良辰姑娘来过了,陪格格说了会儿子话后,又赶回去了。格格说,既然爷那么忙,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爷便少为她操那份心就好,她不会给爷添乱的。”
胤禛默了默,淡淡地看了芍药一眼,颇为肯定地说道:“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定不是叫我安心的语气。”
芍药愣怔了下,埋下头去,没有应声。胤禛说得确实对,妍华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听了简直心凉。
胤禛走进去的时候,妍华正倚在床头看话本子,这是以前花影偷偷带进府的,她还有好几本没看过的话本子正藏在箱子了。以前灵犀收拾的时候没敢没收她藏在箱子里的那几本,所以妍华便自己翻了一本出来看。
看到胤禛走进来,她无声地将话本子放到了里侧,然后起身下床向他行礼。
胤禛就那样定定地站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她起身、下床、行礼。这样疏离的客套,摆明了是在同他怄气。
“静怡去跟文瑶赔罪,文瑶想不开,便罚她在雪里跪上一个时辰。静怡也傻,还真的跪下去了。其实她即便跪满一个时辰,文瑶心里的怨气也还是不会消的。”胤禛见她不起身,便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妍华见他说其福晋与年静怡的事情,便淡淡地听着没有出声。
“文瑶向来识大体,这一次却太过激了……”
妍华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心里蛰伏已久的愤怒突然就被勾了出来。
她的眼里突然窜起两道小火苗,不待胤禛说完,便突然冷哼了一声:“爷可想过福晋的感受?即便侧福晋当时不是故意的,可福晋的孩子却是因为她而没了,这是事实!爷倒是好,两头都不责备,两头劝,可爷想过没有,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伤得最深的便是福晋!福晋不过是罚她跪了一小会儿,便是不识大体了吗?”
胤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却突然黯了黯。
他静静地盯着妍华,眸子里的感情越来越淡,最后他冰冷着脸对她说道:“我一直以为,最懂我的是你。静怡入府前我与你说的那些话,看来都白说了。”
本想就此离开,他却觉得腿上被灌满了铅一般,沉重得很。艰难地转过身子后,他剧烈地喘了两口粗气:“你以为,就只有文瑶伤得深吗?”
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妍华趄趔了下,颓然地坐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冰裂
灵犀疑惑着走进来时,便看到妍华穿着单薄的衣衫颓坐在地上:“格格!地上这么凉,你这是做什么?”
“他说,他以为最懂他的人是我……”妍华目光呆滞,茫茫然地不知在看什么。
灵犀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一惊,只怕她是失了魂儿,忙喊来芍药一起将她扶上床安置好,然后便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妍华的额上冒着凉凉的虚汗,身子也在瑟瑟发抖。
灵犀赶紧又着急地捧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回头吩咐了芍药一声:“你快去灌个汤婆子,格格定是方才坐地上冻着了,身子一直发凉呢。碧荷去祥和殿或者静莲居看看,让柳大夫赶紧来一趟。病不是都好了吗?怎得又突然个样子了。”
妍华却跟失了魂一般,六神无主地盯着帷帐顶端,全然不知在看什么。
胤禛何曾像方才那样对她说过话啊,以前他虽然凶过她罚过他,可那时的她很清楚地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心里都是有着她的。
可是刚刚,虽然他也如平常那般清清冷冷,可语里的失望却清晰地传达进了她心里。他失望了,可是她却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让他失望了。
是她责备他不该说福晋不识大体吗?还是因为她与他怄气了这么久?
她一点儿也不想帮福晋,她不过是就事论事,换作她是福晋,看到胤禛如此维护一个侧福晋,她心里也是要不好受的。
灵犀关了窗,屋子里热得发闷,她却觉得身子出奇得冷。也许,只是心冷。
年静怡入府前,他都跟她说过些什么?
她脑子混混沌沌的,竟然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想,他约莫是指在酒肆里的那一次吧,那一次他说了许多话,还主动跟她说起娉娘的事情,当时她虽然有些纳闷,却并没有怀疑他的动机,只当他是愿意向自己吐露心声了。
别的话都模模糊糊地不太拎得清了,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很认真地跟她说:你不是她的影子,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婵婵。
得了这句话,她可以从委屈中将自己捞出来许多次。
可如今他失望了,她要怎么办?
心里揪着揪着她便觉得胸口发闷,明明伤心难过的该是她啊,可是为何每次到头来都是她先妥协?灵犀说因为她是一个格格,所以不该要求太多,爷能宠着她便已经是万幸。
她明白这个理儿,却无法妥协自己的感情。
凡事累积久了,也有爆发的时候,就如她对他的理解与体谅,不是每次他给个甜头,之前的委屈与难受就都能平白消散的。因为那些情绪都藏在她心里,不过是被她给压制下去了而已啊。
胸口翻滚着太多的情绪,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委屈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泪水悄悄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将她心底的怨念全都带了出来……
春寒料峭,如同妍华心底的希冀,结了冰冻了霜。
自从那一日之后,胤禛已经接连半个月未踏足万福阁了,只召耿氏去雍华殿侍过两次寝,别的院子他也未去留宿过。
整个雍亲王府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几个主子都不高兴,是以下人们也都不敢大声喧笑。
那一日约莫是入春后的最后一场雪,雪后初霁,湖面上闪着泽泽银光,颇为好看。
弘时调皮,在东来湖边与巧翠他们玩捉迷藏的间隙,看到湖面上结了冰,便大着胆子踩上去玩儿。
巧翠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连走带滑地跑到离岸十几丈远的地方了。巧翠吓得小心肝都扑腾到嗓子眼儿了,连连唤他上岸,弘时却故意做着鬼脸蹦跶起来。
巧翠情急之下就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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