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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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三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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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着他一步步离开,觉得纳闷。明明是开拓新生活的好事儿哪,这个人的肢体语言怎么显得去送死似的。
  等到黄昏,静非尘才回来,怀里揣着个纸包,里面是几个包子还有半只鸡。看样子是谈判成功的战利品。
  我欢呼一声,扯了鸡腿就吃,咬了一口才想起静非尘来。
  “嗯,哥,你不吃?”
  “我吃过了。”静非尘淡淡说,自从回来他就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谈判怎样了?我什么时候去讲课?”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老板娘答应了。讲课的事情……老板娘说要腾出厢房来准备一下。”
  “嗯,那就好。”我很满意,忍不住拍了静非尘的肩膀,“哥,你真能干!”
  静非尘飞快的往后缩了缩,躲开了我的手:“小棠,哥累了,想先去歇歇。”
  奇(…提供下载…)怪,是道德观遭到我的扭曲,连带对我这个人也鄙视起来了吗?算了,虽然要改变你脑壳里的封建道德观念是项大工程,但我别的没有,坐在电脑前面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所培养出来的耐性还是有几分,慢火炖着,不怕你不软去。
  第二天一大早,静非尘就爬了起来。
  我睁眼看他:“哥,你这么早?”
  “我,我今天要去‘掩月’帮忙准备。”
  “哦,那你快去吧。”我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还没有动静,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静非尘还站在门口发呆,很不想动身的样子。
  “哥,你不是要去帮忙吗?早点到比较好喔。”
  “没,没错,我这就去。小棠你好好在此休息,记住,千万不可到处乱跑。火堆旁边还有昨晚吃剩的包子,门外瓦盆里面的水是给你洗脸用的,喝的水要到村里找李大娘讨……”他絮絮叨叨的好似在交代后事。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都知道了,哥,时候不早了。”
  一番叨扰,静非尘终于是走了。
  我躺着又合了一会儿眼,然后从稻草堆里爬起来,走到门外,掬起瓦盆里的水喝了两口,跟着乱洗了把脸,拿身上的衣服擦擦干。想了想,再回屋拿了两个包子。
  静非尘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谈判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想起他那不擅说谎的神情我就来气,这样就想瞒过二十三岁的我,比他多出来的那些岁数难道是长到狗身上去了吗?
  昨天一定是感情跟道德激烈交战后什么都没做吧,然后就当了逃兵。
  不过,竟然跟人家讨来了包子和鸡,你的讨饭本领真是一日千里啊。
  唉,开办减肥塑身班的事情看来还是得本姑娘亲自出马啊。
  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城里的“掩月”而去。
  进得城来,发觉旁边没事忙的人都在往一个地方涌。那些人神色兴奋,奔走呼告,隐约听到片语是说什么“兰溪公子”的,引得我也好奇起来。难不成是这个时代的天王巨星突现街头,大家赶去拿签名来着?
  跟着众人方向走,忽地面前出现黑压压一群人,看来这个巨星号召力还蛮惊人。
  我仗着身子小,在人堆里像只锥子一般往里直钻。不一会儿钻到最前面。果然看到人都围着青石大街中间五六米宽的一块空地,空地中间就坐着个白衣人,面前放着一架琴。从这里看过去,只看到那人背影。身形瘦削,长发随便披下,用根淡青色的缎带束着。衣饰不见得华贵,但气度却很潇洒。
  我悄悄绕到人圈的对面,这下可看清楚这巨星的样子。只见他看不出年纪,五官疏朗,俊秀的脸上一股恬然之色,看上去竟像是一朵白云一般清雅飘忽。
  我躲在人堆里,对这兰溪公子瞧了又瞧,人道美人会令人如痴如醉,这个人就有这样的本钱。长得也不见得特别的帅,但就是将人的目光牢牢吸住,无法转移。
  正在这时,旁边的人一阵骚动,都在说:“来了,来了。”跟着清脆的马蹄声就从青石大街另一头响起,正是往这边而来。
  “哗啦”一声,原本围在兰溪公子前面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那乘车马对着兰溪迎面而来。
  只见那马车越来越近,近到马身上紧绷的肌肉,车帘上藏青的花纹都已瞧见,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是直冲坐在地上的兰溪而来。
  再驶近数丈,车上一人沉声道:“让开!”
  兰溪不语不动,手从面前的七弦琴上拂过,发出清脆一声,作为回答。
  “让开,车刹不住了。”这回却是赶车的马夫急了。
  围观的大伙也都急了:“兰溪公子快闪开,这奔马危险着呢。”
  兰溪恍若未闻,只是垂头看着面前的琴。长街微风拂过,他白色的衣袂飘然欲飞,人却是淡然不动。
  马夫见人不动,只得拼命勒马。那健马奔得正得意,不得已收步,前蹄一抬,身子歪过一边,长嘶表示心中不满。
  马停,马车却不得骤停,只见那乌篷大车依旧往前猛冲,扯到停步的马儿一趔趄,顺势往兰溪公子身上碾去。
  哎哟,这还了得。我回身在后面一个摊挡中拣起样趁手的东西就往车轮子扔了去。
  与此同时,车厢内飞身跳出一人,立定车侧,伸掌猛的往马车一拍,竟将那车硬生生的推得一歪,转了方向。突听车轮子“嘞嘞”怪响,飞转的车轮被我丢进的东西一下绞住,喏大的马车骤然失去平衡,竟然平平翻倒。
  跳出来那人脸寒如水,一步步走了过来:“步兰溪,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年纪很青,长得也很帅气,一双眼睛好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就是脸色太冷,让人看了觉得不舒服。
  兰溪公子道:“你学艺未精,此去不但丢脸失仪,还会有危险。”
  那人道:“我清楚自己的斤两,不劳你费心。”
  兰溪公子摇头道:“我不能让你丢了我的脸。”
  那人眼里爆出几点火星:“你拦得住我的车,拦不住我的人。”抬步从兰溪身边走过。
  兰溪公子忽道:“我奏一曲,你若能当场奏得出来,我不拦你。”也不待答应,拂袖开弦,自顾自铮铮琮琮的弹了起来。
  我不懂古琴,但也听得这一曲行云流水,极是动人。旁边的观众中已有人叹息起来,有人道:“这东霖也真是狠心,为了荣华富贵这便撇下师傅而去。”又有人道:“可怜兰溪把毕生技艺传他,今日当街留人,他却不屑不顾。”又一人道:“东霖找了根高枝啊,若我是东霖,得到太子垂青,当然也得去,难道还屈在乐坊做一辈子琴师不成?”
  只见那东霖昂首直走,于那琴音议论充耳不闻。
  琴音骤歇,他已走出了百十步。
  兰溪公子忽轻笑道:“这曲‘远留’也留你不住,此后便不必有这只曲子了。嗯,挽云啊挽云,连你家主人都不要你了,我留你何用。”说着便立起身子,围观众人齐齐惊呼,只见兰溪双手托琴,用力便往地上砸去。
  “不可!”大家眼睛一花,那百十步开外的东霖不知怎地一晃就转了回来,再一看,兰溪公子要砸的琴好端端的拿在东霖手里。
  “知道你舍不得。”兰溪公子含笑道,一双细长的眼睛波光四漾,让人不敢逼视。
  东霖道:“我照样弹出一曲‘远留’来你便让我走?”
  兰溪公子点了点头。
  “好。”东霖右膝往外一屈放平,身子一旋,盘膝坐倒,琴已平放双膝之上。依着方才的音调,挥手弹来。
  只听同样的一首曲调,在东霖手上弹来,却多了几分慷慨悲歌之意。曲名“远留”,听来却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肃杀之感。
  围观众人鸦雀无声,连我都暗想:听来这曲子平平无奇,也就是名字特别一点儿。如果单是想靠感情把人留下,恐怕不大容易。
  正在替兰溪公子担心,忽地听到一声刺耳的声响,琴弦断了。
  东霖一怔,抬起头来,满脸不置信的神色:“你竟使这般手段?”
  “一语既出,望你留下。”兰溪公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东霖愣了半晌,忽地把琴推到地上,大笑站起。
  “想不到你为阻我前程竟这般不择手段,这挽云琴竟成了束缚我的枷锁。也罢,从此以后,它已不是我的琴,毁了也罢,断了也罢,都与我无关。”他霍然背过身去,宽宽的背影散发出一股冷绝:“从今以后,我东霖此后是生是灭,与你再无半点瓜葛。”竟是拂袖不顾而去。
  兰溪公子寂然望着被弃于地的挽云琴,眼帘低垂,谁也无法看清他脸上表情。众人有替他不忿的,都来相劝,也有骂那东霖忘恩负义的。兰溪公子脾气却好,只是一概微笑摇头,间而只加一句“不是那样的。”语气带了几分萧索。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琴来,抱在怀里,回身便走。
  众人见热闹已看完,渐渐散去。我才想起要赶去“掩月”找我大哥,正要离开,忽地眼前人影一晃,兰溪拦在我面前。
  “你可会操琴?”他忽然开口问我。
  被大众偶像这般近距离凝视,只觉心跳加速,一时难以呼吸,我深深吸了口气,才红着脸摇头。
  “可惜。”兰溪摇头,“不然今日便将此琴赠你。”说毕一笑而过。
  我还怔怔站在原地。
  过了半晌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哪!人家不要的废品你就拿来敷衍我这救命恩人,真是会糊弄人哪!
  抬头想骂他两句,人跟琴都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红尘(上)

  给兰溪公子这么一耽搁,到了掩月楼前已是午饭时间,看见不少公子哥儿进入,还是蛮热闹的。
  别说当日不知道,就算现在知道了,还是觉得这里更像个高级饭馆。
  守在门前的还是那两个保安。我想了想,走过去跟其中一个说:“这位大叔,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有?”
  那个人认出我来,毛都竖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连忙后退两步,“别生气啊大叔,前日我有眼不识泰山,心直口快,冒犯了大叔,实在是我的不是。今日特地先来给您陪罪。我兄弟俩呢可不是普通人,今天我是特地来找你们老板娘谈一笔生意来着。说实在的,这里百十家店铺,我单单找上你家老板娘合作,便是看在两位大叔忠心耿耿的份上。要知道一个打开门做生意的店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掩月连两位守门的大叔都这般忠直,一定深得顾客的信任了。试想一下,有了两位的保护,在里面吃饭听曲儿是多么的安全陿意呢。就是冲着这点,我今天才会站在这里,如果生意谈成,届时一定少不了两位大叔的好处。”
  两个保安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插不上嘴,就连手臂上还缠着圈白布那位脸部表情也柔和了很多。果然是千穿百穿,马屁不穿啊。
  连忙笑眯眯的加上一句,“不知小弟有没有幸请大叔们通传一声呢?”
  两个保安对望一下,还是被我咬过那位走进楼去了。
  我笑眯眯的瞧着剩下的那位:“大叔,您在这陵州城最旺的地头最有人气的店铺工作了这么久,一定是见多识广了。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行吗?”
  那人受宠若惊:“可以。”
  “请问你今天有见过我大哥吗?”
  那人一怔,正想回答,忽然有人恶狠狠的骂道:“你这闯祸精,上次还没被揍怕吗?今天还来做什么?”正是凶大姐。
  我连忙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挺胸道:“哎哟,老板娘,今天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你这样讲不是要把上门的财神爷给赶跑吗?”
  “你?”凶大姐打量我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也敢跟我杏姑谈生意?滚回家去,把毛长全再来吧。”
  我不出声,装模作样的看天望地,打量了楼里一番。那天仓促,一进来就被带进厢房去了,现在仔细一看,两道好像括号一般的楼梯分别从大厅两侧搭上二楼,弯弯的两道楼梯组成一个圆月的形状,显得一楼的大堂更空阔,二楼的一个个的包厢花厅更精致。嗯,这里的装修还真有一套。
  心里赞叹,嘴里却啧啧有声,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凶大姐杏姑瞪了我好一会儿,不客气的说:“看够了?歇够了?舍得滚了没?”
  说真的,当天她诬陷我偷她的银子,还调戏我大哥,真是对她有几分生气。但是后来她却又放了我两人离开,让我看到她身上还是藏着几分恻隐之心,是以今天才敢找上门来。此刻她根本瞧我不起,虽然一点不客气,倒是没有让保安直接拎我走,我在心里又给她加了两分。
  好吧,好计谋还是得卖给好人的。
  我故意笑得莫测高深,“杏大姐啊,你这掩月楼布置得可真精致,小弟我可是一见就上了心。想来客人们到这么雅致的地方来放松身心是多好的事情啊,不过,这里只接待男客,不是让女客们失去一个找乐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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