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满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试验结果”。
宝玉被领来了,安安分分的给贾母请安,赔罪他前日在学堂犯下的错,自愿请罚。贾母暗观宝玉如今跟当初从五台山回来的样儿没什么差别,安了心。
周瑞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给老太太下跪赔错:“那道士突然使了蛮力,挣脱开,跑了!说来也怪,他明明是个跛脚,怎么眨眼间就跑不见了呢。”
“早料到了,不用管他。”贾母说完,问宝玉,“你近来与秦家大爷走的近,可曾听他提起过她姐姐的病情?”
宝玉听贾母提起秦钟,又羞又愧,他不明白自己前几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脑子糊涂干出那些事儿。就感觉干那事儿的人不是自己,但偏偏自己有这样的记忆,不得不认下。
王熙凤也在,也好奇秦可卿的情况,催宝玉快说。
宝玉摇头:“似乎是不大好了,珍大哥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大夫,下的药很见效,说熬过了今冬就能好。”
贾母点头。
周瑞家的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王熙凤见着她此状,叫她有话快说。周瑞家的方开口道:“二爷这是两天前的消息了,今儿个一早我听东府的周婆子说她人不大好了。秦大爷不争气的事儿传到她耳朵里,气得药也吃不下,滴水不沾,耗得整个人好似被掏空了。后来再劝她用药,也不见好了。”
贾母估量着秦可卿这日子是快到了。宁府必然会大办丧事,荣府这份礼到底送不送去,不好抉择。
王熙凤明白贾母的心思,建议道:“咱们早些准备着吧。亲戚之间虽冷了关系,但还是同宗,都姓贾,礼数到了别被人笑话就是。至于‘人力’出不出,就另说了。”王熙凤估摸着宁府办丧事一准人手不够用,需要人帮忙。
贾母听着王熙凤的分析,谅她是个有分寸的,便不操心此事,全权交与王熙凤去处理。贾母则能偷闲就偷闲,品尝人间美食。
宝玉悔悟前错,一心窝在梅舍里读书,倒忘了先前另一个他曾约见过俩人。一人是宁府的贾珍,另一人是柳湘莲。
贾珍苦等宝玉不得见,只好想办法使钱拖荣府的人去捎话,二人偷偷在梅舍直通府外的角门相见。
宝玉记不大清之前的事儿了,问贾珍到底找他有什么事。
贾珍无奈了,一口一个小祖宗叫着,将尤二姐托付给他的事儿说给了宝玉。
“什么?珍大嫂子的娘家妹妹瞧上了柳湘莲?”宝玉惊讶的问。
贾珍点点头:“就是这事儿,你跟柳湘莲说的如何了?”
宝玉皱眉摇头,生疏的看着贾珍。他不大愿意跟这人接触,这位珍大哥在荣府的风评很不好,老祖宗亦是不喜他。宝玉不想与其有过多接触,遂胡乱摇了摇头,拒绝了贾珍,转身就逃进府里去。贾珍叫人无法,只得回去告知了尤二姐。
尤二姐生气,“妹妹就这么点心愿,你都帮不了,跟你这位珍大老爷做什么用,以后别再见我。”
贾珍嘿嘿笑,忙赔不是,从袖子里变出一只花钗哄弄尤二姐。尤二姐推他一把,故作气恼的往外走,贾珍扯住她的袖子,劲儿用大了,把她衣裳领子扯开了,露出白皙的脖颈。贾珍瞧着口干,刚要扑上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位脸色惨白的妇人,正是秦可卿。
贾珍大惊,上前问:“你怎么下床了?”
秦可卿看眼尤二姐,垂眸颤颤巍巍的弯下腿给贾珍行礼,“媳妇儿想着许久没来请安,故要给……咳咳……”
贾珍忙叫瑞珠扶走秦可卿,心乱如麻。尤二姐瞧他那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当即带着三妹妹回家。贾珍失魂落魄的坐在屋里呆滞,忽听人说尤二姐走了,叹了口气,转即叫人去请贾琏来。
贾琏打发小厮来回话:“我家二爷说近来忙着查账,实在是抽不开身。二爷说珍大老爷若有什么话尽管让小的捎去就可。”
分明就是拒绝他!贾珍气得骂爹,挥挥手打发走小厮,转即又叫住他,问他贾琏最近都在哪儿活动。小厮告知他123言情书局。贾珍愣了,万万没想到临街那家火的要命的123言情产业是荣府的。
小厮小心的纠正道:“大老爷误会了,这不是荣府的产业,是我们家老太太的产业。”
“还不是一样。”老太太一死,不就成了荣府子弟的了,没什么分别。贾珍惊讶之余,眼馋的流口水。他脑子转的飞快,打发走小厮后,立马穿上衣服出去找贾琏。123言情在京挂牌的铺子很多,书局、客栈、酒楼以及各式的铺子。贾珍找的全身出汗,还是没看见贾琏。正要放弃乘车回家时,忽听身后有贾琏的声音传来,却见贾琏从一家收拾铺子出来,正跟掌柜的商量店铺易手的正式时间。
123言情又要开新铺子了!
贾珍艳羡的感慨一句,上去就拿住了贾琏,不管其怎么说,硬拉他去就近的酒馆。
贾琏听说贾珍要扯红线,笑得不行。不过这件事跟他以往求自己的事儿大有不同,也不算怎么难,权当亲戚给个面子。贾琏顺口应承了。贾珍闹着请吃饭,贾琏快速吃饱,命人结了账告辞了。
贾珍原地呆滞半晌,最后幽幽的感慨一句:“琏二爷都不差钱了。”
腊月十三,柳湘莲如约来荣府见宝玉。宝玉却与贾琮、贾环等去了林府,讨教林如海学问一日,并不在。柳湘莲有几分不爽快,大骂宝玉不守诺。“他请我来,我不愿,几番求我,我方点头,到头来他竟忘了这事。可见此人是个轻浮小人,不值得信,那我何苦在此,这就走!”
周瑞见状忙拦下解释:“请息怒,确实是我家宝二爷近来得了病,把前几日发生的事都忘了。我这就请他回来见您,您稍等片刻,可好?”
柳湘莲以为周瑞只是帮他们家主子借口托辞罢了,不信,他怎么也不等了,这就要走。
贾琏来梅舍见夫子,正好碰见柳湘莲。他稀奇的打量他一番,与柳湘莲互相引荐后,贾琏便告知其尤三姐的心意。柳湘莲没多想就应了。
贾琏回身在府外见贾珍告知了,贾珍笑着要感谢贾琏,领他去一处宅院。寒酸了些,倒不算是小户。贾珍冲院里喊人,有一女子应声,声音销魂蚀骨。贾琏抬手,就见东厢房走出来一貌美女子来,身量苗条,五官俏媚。
“这是尤二姐,你珍大嫂子的二妹妹。”贾珍看出了贾琏眼中的惊艳之色,胸有成足的笑起来。当初贾琏拒绝他是因他没见过尤二姐的风韵。今儿,贾珍倒要看看贾琏怎么逃得过温柔乡。
☆、第68章
尤二姐面挂着甜笑;行礼与贾琏。
贾琏呆愣了一会子;在贾珍的呼唤下才回神儿。他笑着伸手示意尤二姐起身,脚步微微前错,转即止住了。
尤二姐笑了笑,尴尬的起了身,看眼贾珍,这就要告辞。贾珍忙叫住她,笑道:“我们正觉得口渴呢,你怎么就走了;容我们些喝茶的功夫。”
尤二姐瞪一眼贾珍,转即笑着请贾琏进屋,贾珍别有意味的看俩人一眼,心里偷笑几声,乐呵呵的捻着胡子也跟着进门了。
尤二姐亲自煮茶,手指如削葱根一般,修长白皙,软若无骨。别说人,就那双手便足够贾琏看半天的。尤二姐摆好茶杯,亲自为二人斟茶,拂袖间带着娇媚女人独有的一股香气。贾琏深吸了一口,险些沉醉的闭眼。
贾珍见二人各自有意,心中大喜,自觉算计得逞。她突然拍下大腿,道有件事忘记处置了,先走一步。贾琏忙起身,要跟贾珍一起走。贾珍赶紧按住他双肩,笑着求尤二姐代他好生照顾这位弟弟。
尤二姐明白其意,瞪一眼贾珍,心中多有不爽快。不过谅在他领来的这位主儿是个风流俊俏的小爷,尤二姐也便不那么恼了,笑着让贾琏再多留一会儿。
贾琏迟疑了,支吾几声,想起家里厉害的媳妇儿,还有老祖宗当初耳提面命的教诲,他万万不敢在“色”上面出事儿。贾琏内心挣扎了半天,理智终于战胜了无耻的下半身。他最终还是觉得不合适,起身要走。
尤二姐着急了,眼含泪道:“我这里是龙潭虎穴不成,让你喝碗茶的胆量都没有?”
贾琏忙摆手客气道不是,眼见着贾珍离开,心虚的坐在哪里不知怎么办,场面颇有些尴尬。
尤二姐笑着给贾琏添茶,问:“琏二爷最近忙什么,我听姐夫说你在打理123言情书局?没想到那是你们荣府的产业,可谓是名冠京城啊。”
“这不是荣府的产业,是我们府老太太的产业。”贾琏正经纠正道。提起老太太,他心里一缩,行止愈加拘谨了。他这老毛病一定要改掉,老太太神通,一旦事儿传到她耳朵里,他现在得到的东西全都得化作一阵风吹走了。
尤二姐发现贾琏突然变化了,有些急,忙拈来一块点心递到贾琏的嘴边,大有想要喂他吃的意思。贾琏慌忙别过头去,拿起桌上的茶碗,也不管水烫不烫,一口饮尽,这就跟尤二姐告辞。尤二姐喊他不急,追出门去,却只见得贾琏逃离院门时一闪而过的背影。
尤二姐气得跺脚,恨恨的骂:“不识货的东西!”
“说谁呢?”尤三姐才睡醒,就听说她姐夫贾珍领荣府的二爷进了二姐的房间。尤三姐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大姐夫打的什么主意。尤三姐二话不说,就扯起她二姐进屋,骂道,“你怎能由着他欺负你,玩够你了,转首把你甩给别人,你也愿意!什么矜持都没了,勾搭人家爷们!可知他家里头那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尤二姐抱屈道:“我若不愿,你说我怎么办?咱们姐妹并非是尤家正经的血脉,不过是老娘嫁进尤家的,我们姊妹在尤家的地位就算不得好,更别说外人怎么看我们。尤家贫困卑下,全靠贾府接济而活,咱们真得罪了荣府的爷们,能落得什么好?”
尤三姐无奈地叹口气,心软了,拿起绢帕子给大姐拭泪。待她稍好些,尤三姐又不忿道:“在宁府,大姐快跪着在姐夫跟前讨生活了,什么都做不得主,我们姊妹还不如她,受尽那帮爷们的轻视羞辱。越是这时候,咱们俩越不该自降身价,发狠了心弄死这些下流胚子才好呢。”
尤二姐瘪嘴,看眼尤三姐,口气弱弱的表示:“当谁都有你那刚烈的性儿,再说了,过富贵生活有什么不好,你跟银子有仇?”
“你——”尤三姐指了一下尤二姐,叹口气。她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没用,二姐哪儿都好,就这点爱富贵的毛病改不来。罢了,纵然是亲姐妹,道不同亦不相为谋。总之,尤三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劝她,她就是要坚持自己想要坚持的事儿。一定坚持下去!但愿她能早点脱离苦海,她受够了跟这些下流胚子虚与委蛇的日子。
尤二姐见自己妹妹似乎被气着了,忙拉住她劝慰,跟其道:“柳公子那件事儿八成成了。琏二爷跟姐夫提了句,似是愿意,说是明日就带一定情信物来,与了你。”
“真的?”尤三姐脸一红,转头害羞了。她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欢喜雀跃极了。她窝囊了这么多年,浑浊日子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日要熬出头了。
“唉,你的事是了了,可我——”尤二姐想起贾琏那张清秀样儿,禁不住心跳的飞快,脸颊上飞起一抹红霞。
尤三姐推他一把,皱眉骂道:“发什么春呢,还不明白,才刚你把人吓跑了,人家对你根本没到那个心思。”
尤二姐撅嘴,恨恨的看尤三姐,怨她说话太直。
“若我说,你该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也别嫌弃人家穷,俩人相敬如宾,夫唱妇随,一起把小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尤二姐嗤笑,点一下尤三姐的额头:“当我是你呢!”
次日柳湘莲上门,送上定情信物鸳鸯剑一把。却巧了,贾琏正忙于给贾母报账,人不在。宝玉得信儿来找了他赔昨日爽约之错。柳湘莲故意难为宝玉几句,见宝玉规矩自谦,丝毫没有懊恼之色。柳湘莲反倒觉得自己小气了,跟宝玉赔了不是,顺便报了他的大喜。宝玉连忙恭喜,询问柳湘莲定亲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听说是尤家三姑娘,尤三姐。”柳湘莲说完,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问宝玉,“你说这姑娘我也未曾见过,她怎就瞧上我了呢。我一没势力二没钱财,不过是个穷小子,她因何将心系于我这等人身上?”
宝玉摇头:“这我倒不懂,想必是出自真情的。不过这位姑娘我倒是听说过,是东府珍大嫂子的三妹妹。”
“东府?你们的东府?”柳湘莲眼珠子一动,大惊失色,忙收回手中的鸳鸯剑,转身就要走。
宝玉忙拉住他,问他这是为何。
柳湘莲一脸嫌弃的骂一顿宁国府如何不干净。宝玉慌忙解释,劝慰柳湘莲最好思考好再定夺。柳湘莲却不听这个,甩下一句“断断不愿做剩下的王八!”就去了。
宝玉气得又羞又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适逢贾琏赶过来,却见柳湘莲离去的背影,皱眉问宝玉到底是因何。宝玉将经过说与他,贾琏愣了愣,没说话。宝玉忙拉着贾琏道:“该好好的一桩姻缘,倒因我多嘴散了,我真该抽自己一巴掌。”
贾琏轻笑,拍拍宝玉的肩膀:“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