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吧?
李氏站在自家门口,看见她们娘三个叽叽咕咕的,便扯高了嗓门询问。见她问了,麦芽又只得跑过去,把事情又给她讲了一遍。李氏的反应跟田氏一样,她转身也叫李元青去家拿上几十文钱给麦芽带着,以防万一。
李元青正在家里做家具,听见李氏喊他,赶忙放下东西,过一会又去拿了一吊子钱出来塞进麦芽手里,“就你们两人去行吗?要不要我陪着一块去?”
麦芽知道他这会正忙着,哪里分得开身,便道:“不用了,有我跟哥哥去就行了,我瞧着她俩应该就是一般的发热,不会是啥疫症的,再说了,我到县城里请陈掌柜帮我找大夫,他对那里的人比较熟,有他照应着,人家不会多收我们钱。”
李氏一听说,不是疫病,心就放下了,“不是疫症就好,小娃儿有个小病小灾的,那也是正常的,行了,那你们赶紧去吧,赶早回来。”
“哎,知道了!”
因为要带了她们两个,于是田氏又从家里抱了两床旧棉被铺在上面。之前他们拉砖的板车,早都坏了,后来李元青琢磨着,又自己用木板做了一个板车,这车轱辘当然是从专门的铺子里买的。不过这板车经过了改良,由原先的两轮,改为四轮,这样人坐在上面就舒服多了,而且他们家的驴子也长大了,喂的料子也好,身板长的很结实,拉上几百斤的货物都能跑上一天,这也得归功于麦芽平时对它的照顾。
板车上面没有挡风的地方,所以田氏在棉被下面又垫了些稻草。等他们弄好之后,天也不早了,于是冬生拉着妹妹赶到林大姑家,准备接上她们两个就往县城去。
林大姑在麦芽走了之后,赶紧给她的两上娃穿好衣服。因为发烧,大花跟小花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直到麦芽给她们带了板栗姐妹俩才有胃口吃东西。林大姑带孩子粗糙的很,基本就是有什么吃什么,不会专门为她俩说饭,经常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她俩身板才这样瘦弱。
听说要去县城,一穿好衣服,两个小娃就顶着风,眼巴巴的等在家门口。瞧见板车来了,两人欢叫着迎上去。
冬生把她俩一个接着一个的抱上板车,麦芽急着替她俩脱了鞋,让她俩钻进被子里去,又试了试她俩额头上的温度,还是没退烧,瞧着体温,只怕是有三十九度了。
孩子的抗病性比大人强,若是大人烧这种程度,哪还想动弹,可小娃不一样,烧成这样,都还有精神嘻嘻哈哈。
林大姑听见动静,赶忙追出来。
冬生对她道:“婶,你放心,我们会把她俩照顾好的。”
林大姑还是愁眉不展,她拿了个布包塞给麦芽,“丫头,你把这些钱带上,要是不够的话,回来我再给你们。”
麦芽道:“你家困难,这些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娘跟李婶听说她俩病了,都拿了钱给我,这些钱够她们看病了。”
“哎哟,这哪成,我哪能用她们的钱给娃儿看病,谁家庭也不容易,麦芽你听话,把这钱带上,一定得带上,”林大姑哪里肯答应。
冬生见她俩推辞不下,就让麦芽先把钱都带着,等回来之后再说。
林大姑也道:“就是就是,万一不够呢,都带着吧!”
麦芽只得把钱收下,看着准备好了,冬生便挥鞭子赶着驴车走了。经过二妞家门口时,又碰上二妞。她听说大花跟小花病了,又听说她们要去县城找大夫,便自告奋勇的要同他们一块去,要是不找陈掌柜,找她哥哥帮忙也行啊!二妞是急性子,不等他们同意,便回家跟她娘讲了一声,随后风风火火的跑出来,窜上板车,就嚷嚷着冬生快些赶车。
麦芽被她弄的哭笑不得,瞧她坐的那样稳当,只得带着她一块去。也因为路上有了她,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的讲个不停,这一路才没那么寂寞。
路上小花体力差一些,再被板车一晃一颠的,很快又睡着了,大花好一些,可也经不过摇篮似的摇晃,眼睛一闭一闭的打着瞌睡。
麦芽冲二妞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再讲话,让她俩睡一会。
她跟二妞一边坐一个,给她俩挡着些风,冬生边走着路,边赶着驴车。
快到城门口时,她俩才睡醒,冬生问道:“咱们是不是先去陈掌柜那?”
麦芽替她俩盖好被子,才道:“先去找他,不然咱也不晓得哪个大夫好一些。”
到了陈掌柜家店铺门口,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认得他们,瞧见他们来了,赶忙招呼着请他们进去坐,又替他们把驴子牵到后院去了喂料子。
他们上回到陈掌柜店铺的时候,也是在二楼雅间坐的,现在快临近中午了,他的店里热闹不已,进进出出的成绩,看样子生意还不错,在跨过门槛时,麦芽回头瞧了眼宏记客栈,大概是还没到中午,他那边住店的客人不多,显得冷冷清清。想起林翠跟宏宝的事,她还真想冲过去把宏宝臭骂一顿,或者干脆将他痛扁一顿。想归想,现在还不到真要找他算账的时候。
陈掌柜一如既往的热情,即使店里客人很多,楼上雅间也紧张的很,但还是将他们引到了楼上,替他们安排了个雅间,又叫小二给他们上两个热锅子,再烫些青菜,想着这锅子也是麦芽烧出来的,陈掌柜又叫厨子另外做了几个新鲜菜色,给他们尝尝。
二妞怀里抱着小花,冬生也背着大花,到了雅间之后才将她俩放下。二妞头一次进这么贵的酒楼吃饭,一到里面眼睛就转个不停,嘴里还在啧啧称赞。
麦芽却惦记着请大夫的事,便对陈掌柜说道:“陈叔,您这附近有相熟的郎中吗?这两个娃生病了,我想带她们去瞧瞧去。”
打从他们一进店,陈掌柜就瞧见大花姐妹俩,小脸蛋泛着不一样的红色,像是发热的模样,他也是个善心人,听麦芽问了,便道:“有有,出了我们店几步远,就有家药铺,里面坐诊的郎中就是药铺的老板,他为人实在,也好替穷人看病,而且医术也不错,你们找他一定行。”
此事不宜耽搁,反正菜也没上来,他们便决定先给两个小娃看病。陈掌柜马上搁下店里的事务,亲自带他们过去找郎中,反正店里的一切事情都分工明确,他离开这一时半会的,也没啥问题。
于是,二妞抱着小花,冬生也将大花背起来,麦芽跟陈掌柜在前面走着,他们几个一道往药铺去了。
那家药铺的确没多远,才经过三个店面,就瞧见一处古色古香双开的门脸,门上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同济堂,三个字。还没走进里面,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舒服的不得了。
陈掌柜第一个进去,走进去便问:“秦大夫在吗?”
坐在堂中,一个身着青布粗衣的年轻男子,闻言站起身,只见他面容清瘦,身材挺拔,眉宇间有股子书生气息,要是细看了就会发现,他的面容,已不光是清秀可以形容,甚至算得上俊朗。他一见陈掌柜来了,连忙起身,拱手对他施以一礼,“原来是陈掌柜,您是来买药,还是要看病?”
“是来看病的,劳烦您给这两个小娃看看,”陈掌柜招手让麦芽他们进来。
走到药铺里面,那股药香更浓了。
麦芽进来的时候,快速扫了一眼这间药铺,正对着门的,是一排药柜,零零总总有不下上百个小抽屉,与外面隔开的地方摆着个高木柜子,显然是他们抓药称量的地方,而这位秦大夫问病看诊的桌子,则是摆在门的一边。陈掌柜进来的时候,他大概正在看书,因为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卷。
二妞跟冬生两个,将小花姐妹两放下。秦大夫见陈掌柜带来的是两个小娃,又见她们脸色很红,便赶忙叫她们过来看诊。
他看诊的时候十分专注,陈掌柜便小声的招呼麦芽他们在一边坐下,麦芽不想再耽搁陈掌柜的时间,便让他先回去,等这边看完了,再过去吃饭。
陈掌柜心里也惦记着自己的生意,便跟秦大夫张嘴打了个无声的招呼,转而回店里去了。
二妞坐不下来,就在药铺里面到处转,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冬生不像她那般好奇心重,他也跟麦芽一样,十分担心大花姐妹两的病情,他便跟麦芽一同坐着,等待郎中问诊的结果。
秦大夫仔细看了两个小娃的眼睑,舌头,以及手心,甚至连脚心都看了,然后问道:“她俩发热多久了?”
麦芽如实将林大姑讲的话,同她说了,也加上自己的看法,“大夫,她俩除了发烧之外,一路上就叫嚷着嗓子疼,而且呼吸的时候肺部还有杂音,要不您瞧瞧她们的嗓子是不是红了?如果是红了话,可能是支气管有炎症,所以才倒置的发烧。”
秦语堂颇为惊讶的看着眼前清灵秀雅的少女,其实从他们几人一进店门起,他只注意到两个生病的女娃,因为在一个郎中眼里,除了病人之外,其他人基本都长的一个模样,直到听见她这一番话之后,才对她另眼相看,“你刚刚说……肺部?还有支气管?那是什么?”
麦芽听见他的问话,才恍然回过神,她刚刚一时情急,没注意到自己说什么,现在被人家逮个正着。完了,这要她怎么解释呢!难不成她解释出连人家郎中都不知道的东西?那人家还不把她当怪物看!
本来她想糊弄过去的,可秦语堂一直盯着她,身为大夫,强烈的求知欲是肯定要有的,不然还怎么提高自己。
麦芽清了清嗓子,眼睛滴溜溜的转,“呃……我以前看过一本医书,就说过什么内器分五脏,当时也不懂,就随便记着了,以前人家不也说嗓子眼,嗓子眼的,而且我娘杀鸡的时候,都要抽出一截气管,我……我就想着既然鸡都有气管,人当然也有了,你说对吧?”她这番解释,若是仔细去琢磨,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因为秦语堂问的绝不是名称,他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晓得炎症会倒置发烧的,这个就连他也不敢妄下断论。毕竟这里没有专业检测仪器,看不到身体内部的病症。
冬生见妹妹为难,一时也不知道怎样替妹妹解围,只得询问起两个小娃的病,“大夫,她俩得的不是疫症吧?”
秦语堂终于拉回心思,又细细给她们把了脉,才说道:“不是疫症,如果只是一味的发烧,还伴着咳嗽的话,就只是普通的风寒,我看她们身骨瘦弱,应该是因为她们体质太弱,加上时节骤冷,风邪侵入肌表而引起,才会久热不退,我给她们开些去风寒的药,不过即使是普通的风寒也得小心调理,内经有云,冬伤于寒,春必温病,若是现在不调理好,总会留下病根。”
其实麦芽刚刚进来的时候,瞧见里面坐堂的大夫是个年轻俊雅的男子,着实有些意外,按着她的想像,大夫应该都是五十多的中年人,脸上蓄着山羊胡,说话的时候慢慢腾腾,不急不燥。却没想到陈掌柜介绍的人,竟然这么年轻,要说不怀疑他的医术那是假话。
但是看他刚才的一番讲述,的确是句句在点子上。就像他说的,即使是风寒之症,但因为患者本身体质较弱,需得小心调养,免得留下后患。古代的医疗条件,以及生活的环境,虽说十分的纯朴,但相对的,生病得病的几率也要大上很多。甚至小娃在十岁之前夭折的比例都高的惊人,所以就算是小小的风寒,也不能怠慢了。要是换作其他郎中,说不定就是开几副药,让他们自己回去煎服就成了。
病症找到了,秦语堂便专注着写下药方,然后自己亲自去抓药配药,他这店里连个抓药的学徒都没有,什么事都得他亲自来。
在称量分装的时候,他居然也跟冬生闲聊起来,“你们是哪儿的人?这两个是你们的妹妹?”
冬生一直站在柜台边上,看着他抓药,他可能没想到人家大夫会主动跟他讲话,所以在呆愣了片刻之后,才微笑着回答道:“我们家就住榆树村,您不常下乡,可能没听过这个地方,哦,她们两个是我们邻居家的小娃,因为家里大人病着,正好我进县城有事,便随道带着她们一块过来了。”既然人家大夫主动开口问了,冬生便把麦芽跟二妞都一一介绍了。
见秦语堂看过来,麦芽淡淡的笑着,冲她点点头,并没有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福身施礼。而二妞干脆就冲他挥挥手,就算打招呼了。
秦语堂一边称重药材,一边多看了麦芽几眼,他只觉得这女娃不似一般的乡下丫头,笑起来,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深沉的味道。
二妞悄悄拐了下麦芽,用嘴巴朝秦语堂的方向努了努,无声的告诉她,人家秦大夫,正在打量她,麦芽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只将目关切的目光,放在小花身上。
秦语堂收回视线,脸色依旧平静的跟死水潭似的,“哦?你们是榆树村的?你们那里常常有个猎户往我这里送药材,他跟你们也是一个村子的。”
冬生眼睛一亮,“你说的是李元青吧?”
秦语堂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把装好的几包药材递给他,“没错,就是他。”
冬生笑道:“他跟我们当然是一个村的,到了明年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