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一声“刺客”划破武王府寂静,侍卫追赶的杂乱步声惊醒睡梦中的众人,惊得满府犬吠此起彼伏,几道黑影在后院快速掠动。
“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都能进来,看来武功不错。”但也高不到哪去,否则怎么会被发现?
“要活的死的啊?”
这声一出,众人纷纷瞥向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淡淡传出一声:“别抓。”
也就是放出去然后跟上去摸窝……
“了解。”
异口同声一出,数抹人影一下散开往了不同的方向。嘿嘿,总算有事做了!
非常短的时间内,武王府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如白昼,随处可见侍卫掠动的身影,已经检查过的沁心居倒是恢复了宁静。
“没事了,都去睡吧。”
铭王妃皇甫韦氏摆摆手,示意院里被惊醒的妈妈丫鬟们都回房休息,回了自己房间上床后,也将四名贴身武婢雪青等人撤了:“你们也下去吧。”
四人应诺熄灯退下,最后离开的雪青还顺手带上了门。
而,一切归回宁静后,熄灯漆黑的房中却多了一抹挺拔的黑影,并直接就走向铭王妃皇甫韦氏的床……
天蒙蒙亮时,依旧没有找到刺客,老王妃皇甫佟氏下令停止搜索,加强戒备即可,尤其宁静苑。
辰时末,皇甫煜刚吃过早餐,八师兄就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包明显是从外面买的肉包子和煎饼,寻了个位子坐下就吃了起来:“你要不要?”
皇甫煜摇摇头,对白易道:“去把其他师兄都叫回来吧。”
白易应诺离去。
八师兄接过皇甫煜递来的茶喝下,才道:“小幺啊,你多久没去看你二哥来着?”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日子了……嗯,等玥玥回来就去。”皇甫煜说罢,蓦地就笑了,赞道:“我还真是娶了个不得了的小王妃……”
八师兄挑眉,理所当然的把空茶杯伸到皇甫煜面前,等他续了茶取回到嘴边,才边嚼边道:“恭喜恭喜,恭喜你未来的日子无限堪忧。”
“我乐意。”
*分啊分*
京都西南,萧家别院,一间房里持续了一早上的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这时候总算因为某位大小姐累得气喘吁吁而消停下来。
房门外围了一圈人,却谁也不敢进去收拾,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萧如月,就怕这小祖宗一不小心被自己摔的东西给绊倒,磕了碰了来个伤上加伤。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端木芳儿才慢悠悠出现,微摆手撤了房前那一圈妈妈和丫鬟,才踱步走进满地狼藉的房中,一一避开脚下障碍,直接走到仰着泪脸看着她的萧如月面前,扬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连守在房外的徐妈妈都吓得猛一激灵,面色微变的往里瞥余光,担忧的看着顺那一耳光的势跌倒在地上的萧如月。
头晕眼花的萧如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到端木芳儿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绝食,自残,摔东西……你就这么点儿能耐,还想跟你六姐抢男人?”
“我好不容易才住进王府,您为什……”
萧如月不服气的抬起头,就被那张阴霾狰狞的脸给吓了一跳,面色大变的琴瑟着往后缩:“母亲……”母亲这是怎么了?之前她也这么闹,母亲虽然生气,却也并没有露出这么恐怖的脸孔来……
“这就怕了?”端木芳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笑:“无勇无谋,就你这样,拿什么跟你六姐争?你以为武王府就你六姐一个女人?”
萧如月怔住,不明所以的看着端木芳儿好一会儿,猛然明白了什么似得爬跪起来抱住她的腿,又哭又笑:“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我就知道……”
房外,徐妈妈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扭头微扬脸,默默的望着阴郁不见蓝的天出神……
巳时,带着皇后口谕的长乐宫公公,也被拦在武王府外。
虽然人被拦在了门外,但皇后要召见武王妃的口谕,还是要传进去的……
“切,说好听了是聊聊顺便安慰,说难听了,不就是打听之余兼顾套交情。”半空细绳上,唐镜明懒懒的抠耳朵:“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透过受武王宠的小武王妃,帮她娘家从皇甫家这里弄到点兵。”
“哈哈……,以前我就觉得,四师兄你不入仕太可惜了。”
唐镜明撇嘴:“算了吧,伴君如伴虎,脑袋什么时候搬家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现在多逍遥啊,董家那几位趾高气扬的爷看到唐大师您,都客客气气的。”
“想把他当狗使唤,当然得先撒点肉骨头。”药痴喷道。
“不过……进宫啊,那叫秋月的丫头撑得住吗?”六师兄瞥向靠着床头翻书的某王:“可不是在府里,还有你给打掩护,万一露陷了,你的小王妃可就……”
皇甫煜啪一声合上书,笑眯眯看着赖在他新房不走的几位师兄:“有人来了。”
确实有脚步声近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闻讯而来的丑姑,晓雨晓露和假扮武王妃的秋月。萧如玥不在的这段日子,除非有人到后院这个小院来,否则她们就都呆在隔壁的院子里待命。
“切,我们这不是看死孩子你一个人可怜来陪陪你么?还敢嫌弃!”
“就是。”
“走了走了,堆雪人去。”
丑姑等人到小院门口之前,六位爱抱怨的师兄就已经从门从窗溜了个干净,等她们到门前,门外的白易意思性的报了声,就开门让她们直接进房了。
皇甫煜也已经重新翻开了那本书,头也不抬的问:“秋月,你怕痛吗?”
*分啊分*
皇宫,慈宁宫。
晋安侯世子潘瑾瑜正殷勤给太后捏肩捶背。
“虽然你肯入仕帮你爹哀家很高兴,但……”太后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待潘瑾瑜坐下,神色复杂的定定的看着他,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太后姑祖母在担心什么?”
潘瑾瑜莞尔失笑,拉过她的手轻拍安抚,道:“您就放心吧,虽然当初没娶成她我确实很失落,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现在发现其实如雪也很好,何况她们姐妹两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再说,我没笨到这时候扎进去凑热闹,之所以入仕,不过是履行当初跟爹之间的约定。”
是吗……
从他脸上看不出所以然来,太后也只能作了罢,顺势就问起萧如雪来:“说起来,如雪现在怎么样了?怎么病了这些天还不见好?”
“好像是去年武王妃失踪那会儿曾大病一场,落下了病根,身子骨变弱了许多,有个风寒发热的就不容易好。”潘瑾瑜应道:“您放心,她今天已经好了许多,等她再好一点,我就带她来看您。”
太后却明显更在意前半句,眉都拧起来了:“落下了病根?什么病根?要不要紧?不会影响生孩子吧?”
“太后姑祖母……”潘瑾瑜失笑道:“您看您,怎么比我爹还着急?我才十九,如雪更是还不满十六,还小……”
太后不认同了:“不小了不小了,你娘当初生你哥的时候,也才十五……”
潘瑾瑜一听,墨眸便暗沉了下去:“所以,她才累得常年卧床……”
太后微微蹙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潘瑾瑜走后,太后将亲信嬷嬷召到跟前:“让侯爷派人盯紧世子,绝不能让他把晋安侯府都卷进这阵风浪去。”
“是。”
潘瑾瑜跟匆忙准备出宫的御医遇上,本只是点头打招呼,却不想竟隐约听到“恐怕武王妃是劳累过度了”……
一惊变色,竟不顾自己现下还在宫里,几步追上就拉住了那位御医。
113 没法讲文明
将近三个时辰后,御医才离开武王府又回到宫中。
本来是要直接御医院的,却不想路上竟遇上侯在那里的公公,凑近的一声低语,便被领到一处偏静的角落,见到了左丞相左乐之。
细声交谈了几句,御医便直接离开了。
“难道你怀疑那位小武王妃已经出府去了?”轻声间,一抹明黄身影来到左丞相身侧。
“不是说她会武还很不错么?再怎么,也不至于照顾个人就累到磕破头吧?”左丞相淡道,目不斜视的看着御医离开的方向:“何况御医刚才也说了,现在王府里那位受伤的‘武王妃’并没有内力。”
“那又如何?”斜瞥了左丞相一眼,淡淡又道:“莫说武王府因为出事暂时闭门谢客理所当然,无过无错之下朕能做的无非就是派人去关切关切聊表心意,就是全天下都知道武王妃这时候出府去了,又能如何?”
谁规定说这个时候武王妃不能出门?若是百姓得知她是因为代替病重的武王出这一趟门,恐怕……只会赢得一片盛赞而不是唾弃,只会让武王府这棵树,更大!
“这世上最容易的事,莫过于给死人套罪名……”
左丞相淡淡说着,转头看向身侧跟他差不多高的人:“皇上当初,不就是这么想的,才定了萧家的女儿当武王妃吗?”只是不想,阴差阳错反而给武王冲了个帮手出来:“拔了这颗钉子,说不定能同时打击到武王府和萧家!”
“朕还是想不明白,那小武王妃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堂堂左相你一再高抬?她的死竟然已经到了能同时打击武王府和萧家的地步了?”皇帝笑得不置可否。
“皇上应该想的是,那位被萧家遗弃了十四年,如今不过未满十六的孩子,到底如何在回萧家那么短的时间内,毫发不伤一跃取代被誉为萧家天女的孪生姐姐萧如雪,成为萧家萧云轩最宠爱的女儿,和……又如何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得到武王皇甫煜的青睐宠爱!”
狭长的眸微眯,左丞相又道:“虽说当初皇上定了她当武王妃一切如愿理所当然,但……皇上就真的一点不奇怪吗?她既然是萧云轩最宠爱的女儿,萧云轩为何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让她嫁进了武王府了?为了守护偌大的家门所以让她做了牺牲品?还是……别的?
再有,她主动提出嫁入武王府当冲喜新娘,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那孪生姐姐?就算她真的是凭着聪慧看出了这一场围绕武王而暗潮汹涌的风浪站出来保护孪生姐姐,那么,为何她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博得那位看似无害的武王的青睐?本以为这一代武王皇甫煜最容易对付,却不想,他竟然比上代武王还难缠的撑到现在,上次那么惹眼的出行通城还险些踏平萧家,真的全只是为了他那小王妃而不是做给人看的?”
“你怀疑萧家和武王府已经达成某种共识?”皇帝蹙眉,神色凝重起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左丞相道:“何况,就是那小武王妃嫁进武王府后,原本顺利的一切就忽然没了进展……武王现在不但还活着,似乎,还越活越好了,而御医们却完全没有发现……”
“所以,你怀疑是那小武王妃及时救了他?”皇帝的面色隐隐变得难看起来。所以,他一手导演的冲喜,反而给那年轻的武王冲出个帮手来了?
哦不,那小武王妃的身后,还有萧云轩,还有百余年根基不知根深至何种程度的萧家!
“一切现在还只是猜测,皇上不必太过忧心。”左丞相转头看了皇帝一眼,一向清冷的声音缓了些:“不管是皇甫煜本来就有能人在身边,所谓的病重不过是佯装上当,还是那小武王妃阴差阳错救了他,但,他至今都只守不攻不是吗?想必……他要么是还没确定对手到底是谁?要么就是……死守着他们皇甫家那个祖训!
倘若他是没确定对手,寻个背黑锅的就是了,恰好现在不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而倘若他是死守那个祖训,那就更好办,只要我们不露马脚,他就是到死,也绝不会主动撕破皇甫家和凤家的关系发动战争毁了这片凤国江山!”
“呵呵……瞧你分析得多好,这一路若不是有你扶着,我……”皇帝苦笑:“我啊,确实不适合当这个皇帝啊,却偏偏……”低头深深的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转眸望天,低声无限的惆怅失意:“可笑可笑,可笑至极……”
是我!而不是……朕!
左丞相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别开,手却缓缓伸了过去,拉住那只比他的大得多的手,难得的软声细语:“造化弄人而已,你不必如此,何况事在人为……只要我们齐心合力,我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乐之……”皇帝感动的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虽然四下都守着人不可能有人忽然冲进来煞风景,但这么突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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