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画淡淡瞥向他,“你身上还有没有风云堂杀手留下的飞镖?”
“……那破烂玩意儿谁还留在身上啊?”东方陵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她,随即一顿,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打算。如果将飞镖插入城墙上,中途运用气功的时候可以借力,这样就算轻功很差的人也能飞上去这十多丈高的城墙。
东方陵心里那个恨啊、悔啊,早知道就留几个飞镖在身上了。
“没事,用这个也是一样的。”水依画不知何时已经从怀里摸出了四根银针,月光之下,银色的光泽从眼中一闪而过。
东方陵嘴角微抽,“什么?!这么细小的针,插到墙里头后根本看不到影儿了,你还指望我踩着这小玩意儿半空借力?开玩笑吧,如果从半空中摔下来的话,我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水依画直接从他衣袍子又撕下两条布料子,在针屁股那头各拴了一根。
东方陵见了后,双眼蓦地一亮,“王妃果然聪明。”
水依画微微侧目看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说:你好白痴。
东方陵忍了,谁叫他的脑子不比这女人聪明。但是他绝不承认自己是白痴,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这种办法。
手臂对着那高墙正中一挥,四根银针稳稳地扎进了墙缝儿里,针屁股的青衣料子还在风中来回晃荡着,两人一眼就能瞧见银针的位置。
“快些,不能继续耽搁了!”水依画急急吩咐一句,已经一提气飞了过去,行至一半的时候,两脚在细针上轻轻一借力,换了一口气后,毫无压力地飞上了城墙之上,然后对着那还在打瞌睡的巡逻兵,一掌就劈了下去。
城墙上的巡逻兵还在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继续酣睡起来。
东方陵如法炮制。两人越过了高墙便急急朝下一个城镇行去。
到了下个城镇后,水依画用自己仅剩的一锭金子买了两匹上好的千里马,两人这下轻松了,不用自己使劲儿,骑着高头大马哒哒地往目的地驶去。
等到两人没日没夜地出了东耀国境内后,火麒王府的悬赏榜和拘捕令也已经送到了各个城镇,只是送到边城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那守门的几个士兵会悔痛不已,早知道就拦下那两人了。银子啊,好多悬赏银子都没了。
悬赏榜上画着水依画的像,画像竟与水依画本人有五六分相似,有传闻道火麒王亲自画了此人的画像,再有画艺不错的画师临摹了数十张。
悬赏榜上只画了一人的像,悬赏奖金却有两个,一为举报画上白衣男子者,奖励黄金百两,二位举报与白衣男子同行的青衣男子者,奖励白银百两。
众人叹道:这两人的差别好大啊。
要是东方陵亲眼看到了,一定会捶胸大呼:端木碎风你这王八羔子,不带这么差别待遇的!爷爷我才是真正的价值千金好不好?爷是逍遥宫的四大护法之一,青龙护法!身价高得很!
出了东耀国边城的两人已经是畅通无阻,水依画帮东方陵换了药和“简易绷带”,呼呼大睡了半日后才往火羽国去。
·
“我说东方陵,你师父的小茅屋还没到?”水依画抹了把汗,问道。
如今两人已经到了火羽国境内,只是东方陵所指的小茅屋位于某处深山老林的某座山的山顶上。两人到现在已经爬了足足两个时辰有余。
东方陵现在也已是满头大汗,汗珠子豆大一颗颗地往下落,若不是他成了个病号,也不至于累成这样,每走上一下,胳膊就疼一分。
“这……我记得应该快到了,当初下山的时候没这么累的。”东方陵顿了顿,回道。
水依画无语地瞅他一眼,然后继续默默爬山。你也不想想,下山跟上山能相提并论么?能么?!
等到两人累得跟狗一样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上顶上那间遗世独立的小茅屋。东方陵激动得差点儿抹一把辛酸泪。
“师父,徒儿回来了——”东方陵冲着那小茅屋大喊道。
“十一——”
“师父——”
声音在空山之中回荡了好几声,听得水依画耳膜都跟着震了好几下。
等到回音也静下来后,两人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难道他俩根本没回来?”水依画皱眉问。
东方陵摇头,无比自信道:“虽然师父他老人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是这一次我特意跟他说了事情的重要性,而且还有剑十一跟着,师父不可能糊弄我。”
“可——”
水依画一句可是还没念完,山顶上那小茅屋里就传来敲锣震鼓的一声大吼,振聋发聩。
“你个死兔崽子,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老子就一脚踢了你,改认剑小子当徒儿了!”话毕,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别啊,师父,徒儿这不是赶回来了么,为了赶来见您,徒儿还被歹徒趁机伤了条大胳膊。”东方陵笑脸顿时变成哭脸。
“啥?你小子居然被人给欺负了?谁,哪个混蛋敢欺负老子的乖徒儿!”暴怒的话音一落,小茅屋一道青影闪过,东方陵和水依画的面前瞬间就立着了个青衣老头儿。
这老头的满头发丝虽然已经花白,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小老头穿着一身同东方陵相似的情意长袍,个子不高,身形中等,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张脸,还不是因为长得俊,而是因为看起来十分喜庆。就算他在发怒,你也觉得这人在笑似的。
此时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瞧着东方陵那只伤了的胳膊,大吼一声,“陵小子你就怎么就这点儿出息?!老子教你的那些毒药都是白教的吗?你不知道拿出来毒死他们啊,啊?”
东方陵听到这久违的大吼声,笑呵呵地倾听着老头子的教诲,一个劲儿地点头,“这次是徒儿给人暗算了,没来得及施毒。师父放心,徒儿可没败坏您的名声。”
小老头这才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要是在外面坏了老头子我的名声,老子一定要拿你去练毒,把你练成个毒人儿!”
得,师父还念叨着毒人呢。也不知几年前的那个毒人到底练成了没。
水依画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总算明白了东方陵的傻劲儿来自何处。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东方陵这么棵好苗子就被这糟老头给教成这副二傻模样了。瞧瞧这两人,居然穿的是师徒装,统一的青色。
这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正是江湖人皆知的万毒药圣,对于毒药的研究研制可谓精通,世上再无一人可与其相媲美。
几日不见的剑十一也从茅屋里不紧不慢地跟了出来,看到东方陵和水依画后,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
“咦?”万毒药圣的注意力一转移便转到了男装的水依画身上,眼里明显掠过一丝惊讶。
东方陵浑身一紧,难不成水依画真是老头子在外头收的野弟子?不要啊,师父!
“小女娃?”万毒药圣唤了一声,这话刚一出口,他又连忙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她,那小女娃的容貌虽跟你极为相似,但细细一看还是有些差别。”
水依画微微蹙眉,“我明明穿着男装,老头你怎么一样就看出来我是女子了?”
“哼,老头我火眼金睛。这一开口,果然不是一个人,那小女娃好歹尊称我一声前辈,你这小女娃居然叫我老头?”万毒药圣不高兴了,下巴上稀疏的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
水依画嘴角一弯,“老头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我不过是跟着你说而已。”这老头的模样实在喜感,这一声前辈水依画是真叫不出口。
“陵小子,赶紧把这不识相的臭丫头红下山,老头我看见她糟心得很。”小老头的犟脾气上来了。
东方陵连忙哄道:“师父,她没有恶意,她就是嘴巴毒,说出的话难听些,其实这女娃娃就是慕名而来的。”说完,拿胳膊肘儿顶了她一下。
水依画立马朝他作一长揖,工工整整地行了个大礼,“晚辈水依画见过前辈,还望前辈不计前嫌,让晚辈进屋吧。”
万毒药圣花白的粗眉毛往高一挑,“你姓水?那你该不会是那女娃的女儿吧?”
水依画刚才便有些狐疑,此时听了这老头的话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当即便问,“前辈难道认识我娘?如果认识的话,还望前辈告知!”
万毒药圣见她态度还算诚恳,就将人带回了小茅屋,怪腔怪调道:“先伺候老头我两日,等老子觉得舒服了再告诉你。”说完便晃头晃脑地回了茅屋。
剑十一听到万毒药圣的话,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笑意,有点儿像是在幸灾乐祸。东方陵无意间瞧见后,会意一笑。
一炷香之后。
“丫头啊,这边再捶两下,哎哎,不是那儿,是这边,这边!”小老头躺在藤椅上,水依画正端在他身后,给他一寸一寸地捏着肩膀。
死老头,还挺会享受的!
“丫头啊,再去给老头我泡杯茶水吧。对了,这水必须要山下的泉水,不然老头我喝不下去。知道那泉水在哪儿吧,就是下了山后左拐右拐再左拐,记得取干净些的泉水。”
水依画朝他呵呵两声,一转身就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死老头,你这是专门整我的吧?喝,给你喝,喝死你!
于是,水依画拿着茅屋里唯一的容器——缺了口的木桶,去山下打泉水去了。
剑十一默默看着一切,送去同情的目光。用不用告诉这女人,其实那个木桶……是漏的。
水依画走后,剑十一自觉走上前接了活儿,给那小老头捏起肩膀来。
“剑小子,还是你最孝顺老头。不如你以后就留在山上陪老头子吧?”万毒药圣眯着眼,舒服地哼唧道。
剑十一嘴角抽了抽,没有答话。
一边的东方陵捂脸看着自己为老不尊的师父折腾两个后生,不敢上去帮忙,他知道这就是老头子的恶趣味,你越帮着外人,老头便越要整他们。所以,东方陵秉着为两人好的原则,啥都没说。
“前辈,前两日晚辈跟你提的那事,您看……”剑十一低声下气地问。
万毒药圣伸手抠了抠下巴,漫不经心道:“既然你那朋友中的是蛊毒,那你该去找会蛊毒和蛊术的人才对,老头子我只会施毒解毒。”
剑十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捏起来,“我知道前辈一定有法子,就算前辈不想亲自出山,告知晚辈解蛊毒的方法也行。”
东方陵又默默捂脸,该不该跟十一说,其实王妃已经找到解嗜血蛊的方子了?算了,还是让师父他老人家多享受一下这恶趣味儿好了,毕竟王妃好像还有事相求。
两个时辰后,水依画提着满满一桶水回来了。
万毒药圣两眼微亮,“小丫头轻功不错呀,这么快就回来了?哎呀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小老头立马从藤椅上跳蹿起来,盯着那慢慢一桶水,“丫头你居然把老头我的漏桶给修好了?”
水依画心中哒哒哒地奔腾过一群草泥马。
这死老头存心折腾她!让她拿着个漏桶去打水,好在她在山下见到了几个木桩子,用自己的内力将木桩子劈成了木板子,再以银针将那成了片的木板钉在了桶底,这桶才终于不漏了。下山的时候本就容易,只花了两盏茶的功夫,上山自然使上了轻功。
万毒药圣在看到多年的老伙伴——漏桶被补好后,心情大好,将青衣袍子一撩,坐回藤椅上,道:“看在你们这么有诚信的份儿上,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有什么需要老头子帮忙的也只管提。”
水依画和东方陵听后双眼齐齐一亮,剑十一却是吃惊地瞪圆了眼。
死死死死老头,小爷我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将近四天,还抵不过水依画替你补了个烂桶?!你是纯心欺负小爷吧!
想起还有正事,剑十一浑身怒气一敛,闷声不吭地蹲到了一边。连个板凳都没有,这烂房子他早就呆够了。
水依画目光幽亮地盯着那小老头,语气诚恳地问道:“晚辈想问前辈的第一件事就是剑十一问您的。嗜血蛊可有其他解法?”
万毒药圣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鄙夷地瞅了她一眼,“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娘了,竟然先问蛊毒一事,而不是你娘。”
水依画汗颜。这死老头又是如何得知中蛊毒之人是她的心上人的?虽然裴雨萱是她名义上的娘,但是她们俩真的没有半分感情,而且人都死了好多年了,她当然是以活人为主,所以先问了姬沐离身上的蛊毒一事。
万毒药圣表达完自己的鄙视后,轻咳了两声,不急不缓道:“说实话,老头我对蛊毒蛊术这些玩意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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