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夫人的名义,想要取走林依依所有在她们看来“不伦不类、花枝招展、艳丽低俗”的衣服。
林依依自然是奋力反抗,一来,这些衣服都是君意辛苦替她画的图纸,专门订做的衣服,在这世界上可谓独一无二;再来,她现在越表现得惊世骇俗,丞相府的人越受不了她,那她自然更容易被赶出相府。
所以那天下午,林依依整个就像被人无意中捅到的马蜂窝,疯狂了似地大吵大闹。最后,她的举动如愿引来了相府夫人,但她只是随便数落了几句林依依,就带着那几名丫鬟离开。
接下来几日,院子更是死寂般的安静。林依依赶走了所有伺候她的丫鬟,换来的则是丞相下令,派了好几名家奴守在她的院子外,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林依依似乎习惯了这样安静地坐在凉亭下,看着院门,期望有人前来找碴!
今日,她甚至换上那套看似“最低俗”的短衣短裤,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哼着现代流行歌曲。这显然十分幼稚,但或许在古人眼中,她这样的行为,完全是疯子才会做的事。
唱累了,抬头看了看此时的万里碧空,但在她心底,却没有一丝晴天的明媚。林依依无奈叹了口气,闷哼自语道:“天杀的不走寻常路?”转而露出一抹自嘲笑意。
“二小姐,你已经在这坐了半天了,奴婢给你端来了酸梅汤,解解暑气。”
林依依应声回过头来,看向暖香,淡淡问道:“暖香,这院子里的丫鬟家奴都被我赶走了,你怎么还不离开?”
暖香闻言后低下头来,诺诺道:“二小姐,奴婢以前在夫人那里当差。因为做错了事,被罚到厨房当差。若不是二小姐回来了,奴婢一定还在厨房受苦。”
想来,暖香在厨房也就一烧火丫鬟。
这无疑勾起了林依依过往的回忆,她蹙了蹙眉,接过暖香手中的酸梅汤,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暖香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林依依,又转头看了看院外,咬唇道:“二小姐,月儿姑娘在院子外等了半天了。”
因为蓝芯的事,林依依现在完全不想再和满春院的所谓姐妹们有任何瓜葛。她完全没有想到,月儿竟然在满春院被查封后,进了相府。在这其中,或许会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想到这些,林依依淡淡吩咐道:“让她进来。”
“是,二小姐,奴婢这就去。”
暖香高高兴兴去了,而林依依则是依旧端着那碗酸梅汤坐下。手腕不停扭动,看着白玉瓷碗中的液汁不停翻搅,如同她此刻有些混乱的思绪。
月儿看到林依依的瞬间,显然被她此刻的穿着吓到,脚步明显一顿。片刻后,她才继续走上前来,笑着打招呼,“依依妹妹。”
林依依转头看向月儿,她今日身穿白色底子,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外披薄纱;下身则是百花曳地裙,看起来清丽飘逸。梳的风籫,发中别着几朵小花,别有一番韵味。相比她在满春院中的打扮,这身翩若仙子,又不失媚态的着装,显然更适合她该有的气质。林依依不由笑着夸赞道:“月姐姐这身装扮极美,晃眼一看,还真以为是仙子下凡。”
月儿侧脸低眉,抬手掩口柔柔一笑,自有几分女子的娇羞。手中丝绢半遮半掩,更添了几分妖娆。“妹妹说笑了,倒是你今日的穿着,有些……”
“哈哈。”看她欲言又止,林依依爽朗一笑。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兴奋道:“这么穿很凉快啊。”
看她那样子,月儿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而拉着林依依坐下,有些急切道:“妹妹,这里可不是满春院,由不得你胡闹。”
林依依巧妙推开她的手,抬起桌上的酸梅汤喝了几口,笑道:“我还真想她们把我赶出丞相府才好。”
月儿蹙了蹙眉,柔声道:“妹妹,关于你的事,我多多少少从公子哪里听到一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丞相府二小姐?”
林依依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五年前我受了重伤,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妹妹,既然满春院已经被查封,我们无法再回去,你又何必……”
“姐姐,你今日前来,是帮谁当说客来了?”林依依粗声打断她的话,突然觉得不妥,忙放柔声音道:“姐姐,依依这么做,自然有理由。现下不便多说,还望姐姐见谅。”
月儿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林依依一脸烦躁、闷闷不乐的样子,顿时无法开口,转而问道:“妹妹,你可还记得满春院当晚的事?”
对于那晚的事,林依依并没有过多记忆。她只记得当时跳完了大腿舞,然后……总觉似乎忘记了很多关键的部分。此时她不愿多想,所以转移话题道:“姐姐,那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满春院?”
看出她有意避开问题,月儿也不追问,笑道:“这还得谢谢长公主殿下,当晚她女扮男装,和公子一起乔装出宫……”
“等等。”林依依打断她的话,惊讶问道:“你是说,长公主殿下女扮男装,乔装出宫?”
这些镜头,不都是穿越女主会做的事吗?难道那个长公主,也是穿越人?但上次看到她时,并没有觉得怪异啊?
月儿表情惊讶,木讷地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妹妹,可是有什么不妥?”
林依依回过神来,目光有些闪避,笑道:“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怎也会这么顽皮?竟然乔装出宫,呵呵。”
“咯咯。”月儿掩口轻笑几声,继续道:“那天晚上,我一眼就看出长公主殿下是女扮男装,替她解了围。所以在混乱中,是她救了我。但她不可能带我进宫,只好把我安排在丞相府。”
林依依似是了悟地点了点头应和道:“原来如此。”心底却暗暗下定主意,下次再遇到长公主的时候,一定要试探一番,看看她是不是穿越人。
两人继续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气氛倒也不赖。月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倾身贴近林依依,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妹妹,你有没有妈妈的消息?”
提起烟柳,林依依自然而然想起了萧琴师,心底莫名有些酸楚。表情僵硬了几分,摇了摇头。
“哎。”烟柳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远处,道:“也不知她现在身处何方?这可苦了萧琴师,我听说,他找遍了宜城,都没能找到烟柳姐姐。”
闻言,林依依也不由蹙眉,疑惑道:“满春院毕竟是烟柳姐姐的地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可能是寻个地方暂时避开风头,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
月儿面色凝重,低头思索了片刻后道:“可是,当晚太子殿下不仅封了满春院,还下令杀光所有的人。若非长公主殿下,我也已经……”月儿抿了抿唇,凝重道:“我担心烟柳姐姐遭到不测。”
林依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声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当晚下令杀光了满春院所有人?”
月儿慌忙抬手捂住林依依,压低声音道:“当晚的事,太子殿下严令不能再提,妹妹还是小心为好。”
林依依点了点头,推开月儿的手,压低了声音,急切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当时我晕倒了,之后的事都没有印象。”
月儿一直盯着她,似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话。待对上她急切的眼神,忙如实道:“听说当晚闹事的人,是无息楼楼主,是朝廷钦犯。置于太子殿下为何杀光满春院的人……”月儿抬头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继续低声道:“太子殿下暴虐狂妄,就连当今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听说他为了修炼神功,竟然杀光了景阳宫所有宫女太监。”
林依依此时已经从之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月儿话中不时提及太子殿下,让她顿觉生疑。若是寻常百姓,又怎敢议论皇族是非?所以林依依一直不发一言,静静听完她的话后,才低声问道:“姐姐,你有主意到君意吗?有没有他的消息?”
月儿直了直身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几日在相府,她曾见过君意,但他俨然成了皇朝七皇子。她又怎敢妄言?本想说出的话,又匆匆收回,摇了摇头道:“自那以后,我一直在相府,没有他的消息。”
她的闪烁其词,林依依自然看在眼底。也知除非是她想要告诉自己的事,否则无法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淡淡道:“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也觉累了。姐姐若是没有其它事,依依就先回房休息。”
月儿愣了愣,笑道:“你看,都是我不好,打扰了妹妹休息。”说完,她匆匆起身离开。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林依依不由眉头紧蹙,喃喃道:“看来,一直在我身边的这些人还真是不简单呐!蓝芯姐姐是这样,阿伯也是这样,烟柳……哎,老天!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鬼地方?”
相府风云 第十章 暗宫
夜,如此静谧。月光如水,更像朦胧的银纱编织成的薄雾一样,在这皇宫高大雄伟的宫墙上,殿堂楼宇上,檐廊上,假山上,树枝上,花瓣上……一切暴露在月光下的物件上,闪现出一种庄严、圣洁而又神秘的光芒。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停在高高枝头,俯瞰整个皇宫。似是要和当今皇帝一比高下,带有一种傲然的姿态。
突然,一阵奇异带着犀利杀气的风掠过,惊得鸟儿铺展开翅膀,全身羽毛簌簌立起。但只是转瞬,那阵奇 怪{炫;书;网的风已然逝去,就像不似存在。
鸟儿还来不及展翅高飞,黑黑的小眼睛中,闪过害怕,然后是迷糊。不停左右观望的小脑袋,似在显示着它们此刻的无助。嗈嗈地叫唤声,穿透响彻皇宫上方苍穹。
一队巡逻地禁军排成整齐的竖排,沿着预定的官道紧密巡逻。整齐的步伐声,以及铠甲相互摩擦的声音,终于惊得枝头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
“什么人?”队伍中,突然传来一个颤抖惊叫的声音。
队伍里的其它人顿时进入戒备状态,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剑,弓着身体四处查看。最终,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只是高处枝头几只被惊飞的鸟儿而已?
为首男子,看起来是这队禁军守卫的头儿,本是严阵以待。待他发现周围并没有异样后,顿时一脸怒色,怒喝道:“是哪个龟儿子乱吼乱叫,给老子滚出来!”
之前发出惊叫的那个禁军小兵,从队伍中颤抖着走出来,唯唯诺诺道:“是……是我。”仔细看来,他不仅个头很小,而且很瘦弱,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禁军头儿骂骂咧咧说了几句什么,转而朝着他吐了口吐沫,扬声大笑:“看你这身板,是爷们?……”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甚至有人朝着他做出鄙夷的动作。
那禁军小兵一直低着头,对于旁人的取笑,他全然不在意。只是眉头紧蹙,心底暗道:不可能出错,定是有什么人闯入了皇宫。
就在不远处的宫殿房头,一个黑色身影趴伏在房顶上,注视着这队禁军守卫。他浑身上下,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其它部位全都由黑布包裹,是以完全隐蔽在黑暗中。
待那队禁军守卫离开后,黑色身影这才趴伏着微微直起身来。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朝着皇宫深处飞掠而去。即使是这皎洁的月光,都似不能捕捉他过快的身影。
皇宫深处,一座寻常的宫殿,依山而建,看起来年久失修,有些破落。黑影飞身入了宫殿后院,走至最边缘的石壁处。转头确认没有人跟来后,这才迅速寻到机关,右手微微用力,厚重的石门竟然斜斜开出一条缝来。
黑衣人在黑暗中,竟然就像身处白昼一样,穿梭如常。过了好一会,周围才慢慢转亮。仔细一看,原来现在他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地下宫殿。地宫正中挂着数颗月明珠,正是光亮的由来。
地宫正前方,是一张巨大的龙椅,却不是寻常的金色,而是黑色。这样的氛围中,那张黑色的龙椅显得异常诡异。
黑衣人瞥了一眼背身站在龙椅前的主子,单膝跪下,恭敬道:“主上。”
被黑衣人称为主上的男子,一身绛紫色锦袍,双手向后背着,立在那里。光是背影,就给人十分压抑、强大的感觉。但他的身形,显然有些瘦小。他并未转过身来,只是抬了抬右手,沉声问道:“情形如何?”
“主上。寿王府守卫森严,我们未能潜入府内,还请主上息怒。”
“一群废物!”紫衣男子转过身来,银色面具在月明珠的光亮中,闪现出怪异的荧光。
一种死物般的凄凉冷漠,顿时让黑衣男子全身战栗,却还要勉强稳住声线,“主上,据探子回报,目标人物如今身处丞相府。”
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