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走过去,笑着对花果道:“吴公公的确很忙。所以,这盘棋,不是有他来陪你下,而是由平祝王爷陪你下。”
“平祝王爷是哪棵葱?”花果皱了眉头,翻着白眼。
玉烟笑,将沈廷钧推到了棋盘前。“平祝王爷就是吴公公的师弟啊!不过,他的棋技可是远远在吴公公之上的。而且他位高权重,只要你能打败他,什么条件他都会打败你。”
“有那么厉害吗?”花果拧眉沉思,似乎是个很难下的决定。
沈廷钧也拧眉,幽怨的看着玉烟,“你这样子把我推出来,真的好吗?就不怕他火气上来
,一掌劈死我啊?”
玉烟道:“吴公公刚才说了,他的棋技是跟着先皇学的。你自幼跟在先皇身边,若说嫡传,那就绝对在吴公公之上了。我说的对吗,吴公公?”
吴公公讪笑,“厉害啊!王爷十岁时就能与先皇打成平手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厉害两个字是说给谁的。
花果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就跟你下!可是输赢总得有说法吧!”
沈廷钧道:“你若赢了,就放你离开这皇陵,如何?”
花果转动眼珠,摇摇头,“我要想走,这皇陵能困得住我?我天天在这里有棋可下,为何要离开?不好!不好!有了!就把这个小姑娘留给我说话解闷,如何?”
“噗——”云竹没忍住,笑喷了出去。
被沈廷钧两眼一瞪,立马憋得脸通红。
沈廷钧的脸色就极其难看,他原先还想着要不要让着这老头,现在看来,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那你要是输了呢?”玉烟好笑的问。
花果一摊手,冲着沈廷钧努嘴道:“愿赌服输,他说了算。”
玉烟嘻嘻笑,“他听我的!所以,你要是输了,就跟着树上的那个老头走,如何?”
花果顺着玉烟的指向看过去,“不好!他不会下棋!”
玉烟道:“你没问,怎知道他不会?”
花果恨恨的目光毕露,“他打坏了我的棋盘!真正的爱棋之人是断不会那么做的。”
魏玄机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我想到了!”花果拍手,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沈廷钧,“如果我输了,就拜你为师!”
“噗——”云竹再也忍不住,跳开到三米之外,大笑了起来。
沈廷钧就只能哭笑不得的看向玉烟了。
玉烟拉他坐到石凳上,柔声细语道:“加油!输了我,你这一辈子可要注定孤独了。”
沈廷钧重重的叹气。
他当然不能输啊!
可是,他也不想赢啊!
真要整个老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师傅师傅的叫,他肯定会疯掉。
观棋不语。
魏玄机捂着胸口,往旁边走。
玉烟追了过去,“先生,这是要走吗?”
魏玄机站住脚,“老夫是来带他走的!他不走,老夫自然是不会走的。”
玉烟道:“先生不觉得,现在的花果,过得很开心吗?”
魏玄机道:“如同傻子一般的活着,有什么可开心的?”
玉烟道:“先生真的这么想吗?敢问先生,花果他老人家为何终生未娶?”
魏玄机一愣,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玉烟道:“在我看来,他是怕他的后代还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吧!吴公公,那边有个亭子,咱们到那边说话吧!老爷子,慢点儿!”
谢老爷道:“老了!其实,真要能够返老还童,应是很快乐的吧!”
这话,就是说给有心人听的了。
几人就移身到了不远处的八角亭。
玉烟看向吴公公,“公公就是用刚才那招困住神医花果的吧?”
吴公公看戏谢老爷,道:“谢大人,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厉害丫头啊?”
谢老爷道:“老夫肯走这一遭,也正是被这丫头所折服啊!所以,公公有些事,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吴公公道:“先皇驾崩后,咱家就来守着皇陵了。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其实是有些难以打发的。后来,花神医就被送到了这里。初时怕他跑了,所以就关押着。咱家敬他医术高超,就经常跑去跟他说说话。”
玉烟道:“再后来就干脆下下棋?”
吴公公道:“正是!然后他就慢慢的沉迷。”
云竹道:“那他又是如何被放出来的呢?”
玉烟道:“对棋的沉迷是很容易上瘾的,神医花果一旦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棋局上,就慢慢的痴傻了。”
吴公公抬手,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咳咳!其实,日日的相处,也是会产生感情的。见他已经没有了离去的心,再者说了,长期关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所以就任他在皇陵内行走。”
玉烟挑眉,“真是这样的吗?单纯的下棋,没有赌注的话,应该会少了色彩吧。所以,他能够从屋子里走出来,应该是从棋局上赢来的。而吴公公能够越活越年轻,怕也是从神医花果那里赢来的吧!”
刚才花果往棋盘旁边一坐,一开口就是要输赢的说法,足见这个游戏规则应该经常用的。
吴公公叹气,“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柳二小姐。”
玉烟微微一笑,看看枰柳树下正在对弈的两人,再看看谢老爷,道:“老爷子,先皇驾崩前,应该是请过神医花果给他看病的吧?”
谢老
爷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转换话题问这个,而且还是问到了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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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大结局篇(三)
谢老爷道:“这件事,吴公公应该比老夫清楚的很!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时的朝堂都知道,先皇派了人去请了神医花果。”
玉烟道:“按照神医花果不医权贵的规矩,先皇的相请自然是被拒绝了的。”
吴公公颔首,“的确是!”
玉烟道:“所以,神医花果被抓来了这里,应该是先皇的愤恨使然了。稞”
“抓花果的,你确定是先皇而不是当今皇上?”魏玄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玉烟道:“新皇登基,的确是需要排除异己。但是,新旧交接之时,都没有看到前朝的人出来捣乱,那么,皇上还没站稳脚跟,怎么会去多事呢?真正的异己,那个时候不是花果,而是谦德王爷。”
云竹道:“听你这么说,禁锢神医花果应该是先皇的小心眼了?”
玉烟看向魏玄机,叹口气,“无论当初是什么样的,无论孰是孰非,到了现在,还重要吗?遨”
魏玄机就看向枰柳树下,整个的人显得异常的颓废,叹道:“老夫苦心布局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他不需要,让老夫情何以堪?”
玉烟道:“是啊!空落的感觉应是很不好受的。先生布局应该有七八年了吧?”
魏玄机扭转视线,木然的看着她,“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是老夫布的局?老夫一直都很少露面,你怎会怀疑到老夫头上呢?”
玉烟微微笑,“因为,这个局如此的精密,我想象不到,除了先生,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魏玄机道:“看来,才高也是错啊!你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的呢?”
玉烟道:“从皇上怀疑玉烟开始!皇上觉得玉烟的智谋可怕,就肯定有其原因。他身在其位,肯定敏锐的嗅到了什么,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的。而玉烟也翻来覆去的想过,玉烟并没有参与这一切。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就是有一个跟玉烟智谋相当的人主谋了这一切。”
魏玄机撇嘴,“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身边的平祝王爷吗?”
玉烟道:“我既是他身边的人,对他自然是有着深入了解的。他对先皇,对皇上,都有着绝对的忠诚。换句话说,他的确有着很高的筹谋,却不会用到这些事上。他根本不会算计人!”
魏玄机道:“你对他还真是信任啊!”
玉烟看看那树下的身影,“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从一开始,是我找上的他,而不是他找上的我。”
魏玄机道:“所以,最初我找上你这一点儿,成了你最大的怀疑。”
玉烟叹气,“从最初先生找上玉烟开始,玉烟对先生就是敬重和信任的。玉烟单纯的以为,先生找玉烟,只是因为玉烟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而在先生的预知里,玉烟是唯一能救神医花果的人。但是,后来,玉烟却发现,玉烟错了。”
魏玄机道:“不错!老夫从一开始找上你,就是要利用你的!”
玉烟凄然一笑,“被人利用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受。”
魏玄机道:“老夫以为自己有一颗冷硬的心,但是阻止不了你去选妃宴的时候,老夫的心居然痛了。”
玉烟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所以,到最后,柳烟也只能用死来成全先生了。在先生的算计里,应该是有这一出的吧!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柳烟身上,然后再让皇上害死柳烟,从而激起沈廷钧对皇上的愤恨。”
魏玄机抿一下干涩的唇,“这不是最初的算计,毕竟,柳烟在死而复生之前,并不是聪慧异常的。”
找上她,是因为她的聪慧。
算计她,自然还是因为她的聪慧。
到头来,不舍的她去送死,还是因为她的聪慧。
玉烟学着魏玄机刚才的口气,道:“看来,聪明也是错啊!”
魏玄机苦笑,“老夫只想知道,老夫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这样的问话就显出了聪明人的自负和不甘心。
玉烟笑笑,“前朝宝藏!那九个字!平祝王爷受封不过八年,若是前朝的,那预言之人可就太神乎其神了。”
她会因那九个字怀疑到魏玄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承念寺的时候,在沈廷钧回京之前,事先就得到了那九个字。
承念寺是姚诚的大本营。
这样的提示,应该与姚诚脱不了关系。
而对姚诚献计的人,就只有魏玄机一个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提承念寺的九字之事。
她相信,姚诚做那一切,魏玄机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要是全都说出来,无疑是出卖了姚诚。
玉烟想到这里,就看了站在亭子外的姚诚一眼,后者也正看着她。视线碰撞,姚诚又连忙扭头,继续注视枰柳树下。
魏玄机道:“那只是用来离间皇上和平祝王爷的。若是以往,皇上肯定是会视为无稽之谈的。但是,在连
tang连扳倒了谦德王府和姚家之后,在柳烟展露头角之后,皇上对平祝王爷的猜疑已经不可遏制了。”
玉烟叹气,“是啊!他不是担心‘得平祝王爷得天下’了,他是担心平祝王爷夺天下了。”
也因此,才有了柳烟的非死不可。
魏玄机道:“人心是很好利用的!”
玉烟道:“不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得有能力抓住人心的弱点才行。”
云竹忍不住的插嘴,“那前朝宝藏究竟有没有?如果有,又去了哪里?”
玉烟道:“这个问题问的好!先生可否愿意为我们解惑呢?”
魏玄机道:“前朝的确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宝藏。对于这笔宝藏能复国,却是传闻。而花果,压根儿就没把这笔宝藏放在心上。顾念姚家对花家的忠诚,花果便在姚诚的儿子阿楠出生的时候,将他随身携带的钥匙的一半送给了阿楠。却不想,埋下了祸根。”
玉烟蹙眉,“问题出在那个姚忠身上吧?”
魏玄机道:“不错!其实,前朝遗留下来的财物是一分为二的。一份儿,花果交给了姚丹福,要他作为本钱发家致富。那姚丹福也是争气,将生意做得很大。后来,随着两个儿子的长大,便想着将家族的生意逐渐移交给下一代。”
玉烟道:“却不想,两个儿子,老大自私狭隘,目光短浅,好吃懒做,实在不是堪担大业的料。姚丹福便想着,将宅心仁厚的老二培养成继承人。如此以来,老大自然是不甘心的。他可是长子啊!”
魏玄机颔首,“嗯!所以,当姚忠无意中得知了前朝宝藏的事,以及阿楠那里有钥匙后。便生出了歹念。勾结谦德王府,引狼入室,残害手足。这才有了姚家老宅的惨案!当然,这后面的事,我与姚诚也是早有怀疑,却是被玉烟证实的。”
玉烟道:“果然是人为财死啊!我猜想,那剩下的一半宝藏应是被先生取出,交个了姚诚了吧!”
魏玄机点头,“那宝藏的隐藏本就是老夫设置的!”
玉烟抬手揉揉眉心,“所以,神医花果出事后,先生就将计就计,利用红缟和钥匙,一步步将沈廷钧引入了绘稷山。”
魏玄机道:“只能说,那九个字并非老夫胡诌来的。老夫当时推算,花果定然被皇上控制了。而要想与皇上抗衡,谦德王府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唯有平祝王爷是个人才。”
“你别跪我!”枰柳树下突然传来了沈廷钧不耐烦的声音。
众人望去,沈廷钧已经起身,而花果正要弯身下跪。
如此看来,棋局结束了。
沈廷钧自然是赢了的。
玉烟道:“我相信,沈廷钧现在是很希望先生能将人带走的。”
“前提是,他得跟老夫走啊!”魏玄机眯了眼睛,“你真的不想给他治疗吗?”
玉烟道:“他自己就是大夫啊!而且还是大康朝最厉害的大夫呢!”
魏玄机就走出了亭子,走了过去。与急速往这边走的沈廷钧擦肩而过。
花果本是追着沈廷钧来的,猛的被魏玄机堵住,自然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