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道:“你不是来跟我抢的吗?”
沈廷钧就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道:“好!我看着你吃,总行了吧?”
玉烟摇摇头,没有半点儿放慢的意思,嘴里含着食物,含混不清道:“你不吃,是傻了!呆会儿若是有人闯进来,被夺了筷子,那才悲催呢!”
沈廷钧道:“悲催到底什么意思?”
玉烟道:“听字面意思就好了,悲伤加催人泪下。”
沈廷钧就笑了,道:“好牵强!”看一眼丫鬟,“你先下去吧!”
玉烟奇怪的看着他,道:“干吗把她支走,可是有悄悄话对我说?”
沈廷钧的脸上就现出被人戳中心事的表情,道:“咳咳!那个------玉儿,毕竟是第一次,我该好好陪陪你的。”
玉烟就扔了筷子,道:“然后?”
沈廷钧抬手,擦去她唇角的饭粒,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与你在这里厮磨三天。”
玉烟就起身,走到门口,道:“好吧!咱们回去!”
沈廷钧就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道:“玉儿,我会补偿你的!”
“不用!”玉烟任他抱着,“你只记得,下次要和我说悄悄话或想这般亲热的时候,不用把下人支走。”
沈廷钧扳过她的身子,道:“我还以为------”
玉烟翘起嘴角看着他,道:“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趁机提条件要你负责吗?”
沈廷钧道:“你是个不吃亏的呀!”
玉烟魅惑的一笑,道:“你傻啊!此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吃亏,莫非你觉得赚了我的便宜?”
沈廷钧当场傻住,他真的以为她会趁机提条件的,大康朝的女人不都是那样子吗?一旦逮着机会,绝对会要物要地位。
她居然用了个“你情我愿”,而只这四个字,已经让他心花怒放。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慨叹,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玉烟道:“来人不可能是皇上派来的。”
沈廷钧就停脚,看她一眼,道:“为何?”
玉烟道:“我下令剁掉了贾夫人的一根手指,又逮着了贾鹏程。贾家自然是一团糟。那么,宫中的那个贵妃娘娘会没有反应吗?”
沈廷钧蹙眉,道:“你是说桃妃会拴住皇上?”
玉烟道:“皇上听闻此事,必然会震怒。但是桃妃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爬上贵妃的宝座。别忘了,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一个金疙瘩的。”
沈廷钧道:“那是你对皇上不够了解,他不会任由妇人干政的。”
玉烟道:“那是你对女人不了解。桃妃只需先行跑到皇上面前请罪,怒娘家人不争,然后来个身体不适,比方说晕倒什么的。皇上肯定就会立刻心软,然后守在她身边挪不动
tang脚步。”
沈廷钧道:“会这样子吗?她不该跟皇上哭诉,然后保她的亲弟弟吗?这才是人之常情啊!”
玉烟道:“贾鹏程在乎人之常情了吗?他若在乎,就会乖乖就范,我又怎会要了他母亲的手指。”
沈廷钧道:“他只是在赌你的妇人之仁。”
玉烟道:“那你要不要跟我赌?咱们就看看那桃妃的狠绝能到什么程度。”
沈廷钧摸摸她的头发,皱了眉头道:“还不是太干,仔细着凉了。来人,去取带帽子的斗篷来。”
院外就有脚步急速离去的声音。
玉烟道:“我可以理解你这是不敢跟我赌吗?”
沈廷钧想的却是该交代王叔在这个住处多放些女人的衣物之类的东西。“我对那桃妃虽然也是看不顺眼,但是,宫中的女人的目的都差不多。她们肯进宫伺候皇上,努力争取上位,为的不过是家族的利益。”
玉烟道:“我没说桃妃要舍弃家族的利益呀!只是,那是个狡猾的。与皇帝朝夕相处,早就摸透了皇帝的心性。如果在皇上盛怒的时候,去硬碰,怕是会弄巧成拙。倒不如以退为进,再做谋略。”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对那个桃妃似乎很上心呢!”
玉烟道:“因为她比那个柳烟有些脑子,算是个不错的对手。”
沈廷钧道:“她的男人是皇上,你的男人是王爷,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啊?”
没有冲突,何来的对手?
玉烟邪邪一笑,道:“你以为,我们女人之间只有为了男人才会争斗吗?贾鹏程为何会对我动手,你可想过了原因?”
沈廷钧握着她的手就稍稍用力,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因为我所从事的事,而连累于你。”
玉烟叹气,道:“从十六年前开始,命运交织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当初在昭县的贾府,她预测柳烟的死与眼前的这个王爷有关,只是戏耍的成分多一点儿。现在看来,那时的戏言已经渐渐成真了。
她越来越有理由相信,柳烟的死应该与他脱不了关系,也可以说,就是死于跟他的婚约。
沈廷钧道:“什么十六年前?什么命运交织?”
玉烟就抬手弹他的脑门,道:“笨男人!”
沈廷钧就吹胡子瞪眼,这可是他用来对付她的招数啊!没想到她不但这么快就学会了,而且还用在了他身上。
丫鬟拿了斗篷来,沈廷钧顺手接了过去,亲自为玉烟披上。
玉烟看看天色,居然已是日薄西山。
两人走到拱桥上,沈廷钧道:“你那聪明的小脑袋再猜猜,来人是谁?”
玉烟道:“应该也不是云竹。”
沈廷钧道:“理由!”
玉烟道:“他亲手剁掉了贾夫人的手指,就算皇上不找他的事。皇后那边怕是也不消停了。所以,他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才对。对你这边的事,就算想管,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沈廷钧蹙眉,道:“皇后出事了?”
玉烟道:“拖了这么久,她也该出事了。”
沈廷钧道:“玉儿,宫中的那些个女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哪个都不是善茬。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与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有瓜葛。”
玉烟道:“除非你现在就带我浪迹天涯,从此不问俗事,沈廷钧,你能做到吗?”
沈廷钧用力的捏她的手,道:“待清算官场案子一结,我就带你离开。游遍天下,只我和你!”
玉烟微微一笑,道:“大康朝损失良将,肯定会骂我是千古祸国红颜的。”
沈廷钧道:“我觉得此骂名,你完全可以担得起。”
玉烟就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道:“快走吧!你父亲怕要等急了。”
沈廷钧龇牙咧嘴了一下,道:“为何来的不是我母亲?”
她居然猜到了!他相信刚才来伺候她的丫鬟对于来人是不知情的,她能一口喊出是他父亲,脑子已经将所有的人过滤了一遍。虽然知道她的谋略异于常人,但每一次来临,却还是忍不住惊讶。
玉烟道:“你母亲可是护国公主!六丰楼那个烂摊子,恐怕也只有她能镇住了。说到这里,你带我不管不顾的私奔,好像有点儿不太负责任啊!”
沈廷钧眉头紧锁,道:“这都是你逼的!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玉烟就低头,吐了吐舌头,触他的眉头绝不是明智之举。
玉烟主动拉起他的手,往庄外走。
能调动官兵的,也就只有他那个将军爹了。猜测应验,不过如此简单。
玉烟上前,给沈瑸行礼,道:“将军费心了!”
沈瑸道:“勿需多礼!玉烟,你可知道京城之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吗?”
玉烟道:“粥总要煮烂了才好喝。
”
沈瑸道:“好!那你就把你煮的这锅烂粥赶紧回去处理了吧!”
玉烟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玉烟这就回去清算。”
沈瑸就拿眼瞪沈廷钧,道:“臭小子!跟着玉烟学着点儿,脾气别那么拧。”率先上马,带着官兵扬长而去。
玉烟和沈廷钧告别了王叔,追了上去。
沈瑸的最后那句话,让玉烟心里犯起了嘀咕。定是沈瑸让他们回去,沈廷钧顶了他。
身后的这个男人行事的确任性了些,但是她喜欢。
“玉儿,你放心!一切有我!”沈廷钧用力的抱紧她。
玉烟就翘起嘴角,有他,就能万事大吉吗?但至少有他,她做什么心里都是有底的。
沈瑸直接回了公主府。
沈廷钧他们则到了六丰楼。马在楼前停住,楼里已是灯火通明。
沈廷钧与玉烟对看一眼,道:“我相信那帮人已经被我母亲关进了天牢。”
玉烟道:“那的确是他们的归宿。”
沈廷钧道:“我对贾鹏程是他们的头目这件事,至今还无法相信。”
玉烟道:“你说,猎杀组织还有没有余党?”
沈廷钧道:“你如此惊心的布局,还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玉烟道:“一个在暗处经营了多年的组织,怎么可能说覆灭就覆灭呢?”
沈廷钧道:“我连夜去审贾鹏程!”
玉烟道:“人就在那儿,你还担心他跑了不成?来吧!先来认识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玉烟拉着沈廷钧往里走,正好碰到薛梅往外走。
薛梅的眼睛一亮,道:“主子,你回来了!”
她这一喊,里面的人就全都围拢了来。
忍冬更是上来就抱住了玉烟的胳膊,竟是喜极而泣。
玉烟就拍拍忍冬的肩膀,道:“是王爷带走的我,又不是歹人带走的我,你们看到我,至于像久别重逢,甚至我是死而复生的吗?”
忍冬道:“奴婢算是发现了,主子哪次不把我们吓个半死,不算完。”
玉烟笑笑,道:“你们是第一天跟我吗?迄今为止,有我镇不住的场吗?”
忍冬就破涕为笑。
沈廷钧就无奈的叹息,他的女人还真够自大的,当然了,也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玉烟看看,柳雪安静的站着,却少了两个人,问道:“丹若和百结呢?”
忍冬道:“百结受了惊吓,我让丹若送她先回府了。阿楠少爷不是还在府内嘛,对那孩子也是不放心。她们俩回去,也好照应一下。”
沈廷钧看向外围,府里的那些个他是熟悉的,阿牛也算是玉烟的心腹,再有就是那五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算是陌生的了。
玉烟拉他过去,道:“五位哥哥今儿个辛苦了!我来介绍,这位是平祝王爷!沈廷钧,他们五个就是我在昭县时相认的五行哥哥。”
五行冲着沈廷钧抱拳施礼。神情上就都有些局促,毕竟他们曾经可都是贼啊!而眼前这个,怕是专门捉贼的人!
如果不是遇到了玉烟,他们这一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一个王爷吧!而且还得到了这个王爷的颔首回礼。
金大道:“玉烟喊我们一声哥哥,当真是折煞我们了。你现在可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啊!”
玉烟道:“哥哥何出此言?若非哥哥们三番两次相救,玉烟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他日就算玉烟真成了平祝王府的王妃,玉烟与哥哥们的情分也不会变。”
沈廷钧道:“玉儿生性随意,不喜拘束。五位壮士,就不必拘礼了。”
火四咧嘴笑道:“我就说嘛!小烟子永远都是小烟子!从在昭县的大牢中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她是个投脾气的。”
木二道:“火四,别乱说话!”
昭县的大牢岂是随随便便能提的吗?一旦掀了老底,他们失去自由不说,怕是要连累玉烟呀!
火四就搓手嘿嘿笑。
玉烟道:“木二哥心思太缜密了!玉烟佩服啊!”
木二道:“哪里!还是玉烟妹子冰雪聪明啊!”
“就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土五道,“昨日在俱全楼,玉烟的表演连我都给镇傻了!”
这土五,正是俱全楼的店小二阿土。
薛梅恍然道:“原来主子昨日在俱全楼,牛肉里挑毛,是故意的呀!属下当时只是觉得阿土面熟,却原来在凌岱山见过的。”
沈廷钧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皱了眉头,道:“怎么回事?”
玉烟看向外面,道:“春天风大,把门关上吧!咱们去二楼说!”
阿牛很是激灵,赶紧跑去关门。
一行人到了二楼,忍冬为大家奉上茶水。
玉烟缓缓道:“今日刺杀之事,是这六丰楼的原老
板曾安透露给我的。因为他长期在俱全楼放有眼线。如果此次行动与俱全楼有关,那么我的心中就很有底了。因为五行哥哥就在那里!”
薛梅道:“属下与主子算是寸步不离,但主子什么时候跟五行接上的头,属下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沈廷钧抿了嘴巴,道:“是不是你落水以后的事?”
玉烟摇摇头道:“在那之前!五位哥哥落脚于每心庵,后来我派人去接,却是扑了个空。没想到,六丰楼改名当日,去了一趟俱全楼。高飞当时等附送的时候,有人塞了张字条。”
水三小声道:“是二哥让我做的!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我当时以为他就是瞎胡闹。”
木二道:“你那个笨脑袋,哪会知道玉烟的聪明。”
玉烟道:“‘六安’两个字,的确寓意颇深啊!虽然是紧跟着‘六丰’来的,但是应该跟六丰楼没有关系。那么这六会指什么呢?联想到你们的失踪,我就想到了你们六个人。说到这里,小六现在哪里?”
那两个字就是要对她报平安的!说到这一点儿,这五个人虽是草莽英雄,却也算是有勇有谋的。
“玉烟!”金大站了起来,其他四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玉烟惊讶道:“莫不是小六出事了?”
金大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