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法术的人能掩去自己的妖气。”
“为什么不将她抓起来,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听说她的武功很利害,很多人都打不过她。”
“为什么要让她坐在那里?”
“可她那样看上去象仙女,不象妖孽。”
“没有邪气。”
“没有妖气。”
听着人们的议论,李月已经不再有情绪波动,反正都是要死了,随便人去骂,去说吧。
队伍出了城,继续想祭天坛走去,走了不远,前面的队伍停止了前进。
有人跑过来,单膝跪倒:“报,皇上,前面有一群人拦住去路。”
“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拦路?不要命了?” 酃祈霖不悦地说道。
“他们说要见他们的救命恩人最后一面。”
酃祈霖顿了一下,“救命恩人 ?'…'那就让他们过来。”
不一会儿,约有四、五十人被领了过来,按照要求,他们先是向酃祈霖行了礼,然后便对着李月所坐的轿子叩起头来,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李月对他们的出现除了惊奇,还是惊奇,对酃祈霖让他们过来的举动也颇为奇怪。到了现在,她已经隐隐的感觉,今天似乎不是只处死她祭天那么简单。
她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她说话,但她还是微笑地对那些人点点头,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跪拜完李月后,其中一人走到酃祈霖马前,重新跪下,他就是槐树村的村长。
“草民代表槐树村村民斗胆向皇上替恩人求情。”
“有话就快点说,不要耽误了祭天的时辰。”
“皇上要明察,她不是妖孽,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救了那么多人的命,杀她有违天理。”
马上的酃祈霖有些动怒:“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拉开,她是妖孽还是神仙,上天会给我们启示。”
立刻有人将村长拉开,队伍继续前行,那些村民先是跪在了路边,叩着头,等前面的士兵队伍过后,便尾随后面的百姓,继续跟着走了过去,边走边向其他人介绍着李月当初是如何只身和那些得了瘟疫,快要死的病人在一起,最后救他们性命的经过。
“你们说,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是妖孽?”
“是啊,你看她长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妖劲,倒像九天神女。”
“可别杀错人,那会遭天谴的。”
等到队伍到了祭天坛时,这个故事几乎已经人人皆知。再加上以前就传过的酃祈霖和李月之间的故事,百姓中已经开始有人为李月的遭遇感叹流泪。
祭天坛上已经布置完毕,先是做法事,然后祭天,按照程序,待酃祈霖祭完天后,就应该处死李月。
轿子已经落下,李月仍然端坐在上面,她的眸光一直在追随着酃祈霖的身影在动。
到了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她是多么地爱这个人,这个爱早已经深入至骨髓,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字可以说得清。
因为爱,她一直在拒绝这份感情,一次又一次地想将他推给别人,只因怕这份感情耽误了他。
因为爱,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陪着他走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连尊严都放了下来,整个身心都给了他。
明黄色的身影越走越高,却不觉得离她很远,随着那身影登上最高位,她也看到了堆在祭天坛上的干柴,嘴角向上动了动,那将是她魂飞身灭之处。
后悔吗?
李月问着自己。
这么多天,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目的就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祭天坛颇大,那个高高在上的明黄色身影远远地看上去,那么地孤单,想起第一次陪他祭天的情景,仿佛就是昨天,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重叠到了一起,还是同样地感觉。
她不后悔,但她很遗憾,终是无法继续陪伴这个孤单的人继续走完人的一生,尽管他们曾经有过誓约。
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甜美时光,她不再怀疑他对她的爱,那些都是活生生的,那么清晰,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她有了临来时的怀疑,说到底,都是因为她的不舍。
多么想继续和他在一起,能够天荒地老,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小子,等着我,不会太长,只需十几年,我还会回来继续陪伴你,不让你孤单,不让你寂寞,到那时,你一定要认出我,不管我是男还是女,不管我是丑还是美。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酃祈霖开始了祭天祈祷,这么远都可以听得清,她知道他是在用内力推出。
她笑了,那是自豪的笑。小子今天的成就,有她的功劳,谁也抹不掉,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相信,人们在谈论她的小子时,也不会忘掉她这个为他而死的妖孽。
是妖孽又能怎样?她没有祸害过谁,却可以让她为小子奉献更多。
她曾经象兄弟般地照顾过他,给过他亲人的温暖,她也曾经象女人一样承欢于他的身下,给过他世间的美好。不管她是男,还是女,她都将她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她让他有了快乐。
够了,她自足了,她做了她该做的一切,也得到过小子倾情的爱。
在这一刻,李月的心平静如水。她闭上眼睛,两只手不自觉地合掌端于胸前。
如果上天能够听到,让她为她的小子祈求上天的庇佑。
然而,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打破了刚刚建立起的内心平静,因为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如巨石,砸在她的心里,激起浪花飞溅。
那不是什么祷词,而是在深情地述说着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朕的江山是天所赐,但朕的今天是她所给,当天下万民感谢朕为你们祈来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你们可曾知道是谁在替你们守护着朕,她才是为你们带来一切的人。朕爱她胜自己的生命,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她都将是朕唯一的爱,无论她是怎样的人,男人,女人,太监,还是妖孽的阴阳人,这份爱都不会改变。几百年前,我朝曾有一位得到天授医术的圣天皇后,也是大家所熟知的医仙皇后,她在她所著的天下奇症》中说,身体畸形,不是妖孽附身,大多因为母亲怀孕其间有病所致,所谓的阴阳人不过是一种畸形,就如有人生有六指一样。上天本对他们不公,没有赐给他们完美的身体,却还要承受世人的歧视。朕生下就有阴阳脸,也曾被叫做妖孽,但朕是幸运的,在千辛万苦中活了下来,得到了她的守护。今天,朕要为她向百姓求情,求百姓与朕一起向上天祈祷,如果她真的是妖孽,请赐三天朗朗晴空,以示斩妖除怪,玉宇澄清,如果她不是妖孽,杀她有违天意,那就在三天内让天狗食日,日月无光,警示天下。”
李月哭了,泪水犹如无法断掉的珠链,她的嘴角却是上翘,她是在笑。
她的小子真的做到了,向全天下的人宣布,她李月是他一生唯一的爱。
从古到今,天底下的人,有谁可以象她这么幸运?
她真的死而无憾!
天狗食日,哪里可能发生?但已经无所谓了,只是留下小子一人独活在世上,让她好心疼。
祭天坛上的明黄色的高大身躯跪了下去,带着坚定,充满着希望。
怪不得不见他悲痛,因为他早就这样打算着。李月扫视着其他众人,只见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为她祈祷。
忽然,她感觉有道目光向他射来,那眸光中有着不一样的安慰。
星云齐,她怎么忘记了他,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家伙,天狗食日,应该就是他所预测的天象。
李月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她动了动身体,改成跪坐,她要和所有人一起,为她自己,为她的小子,向上天乞求。
第一天晴空万里地过去了,第二天来临,祈祷的人们有的去,有的来,有的人累了歇一下,但祭天台上的明黄身影和莲花座上的白色仙姿却是没有动,在跪拜的人群中,有两个人也没有动过,尽管没有人注意到,那就是星云齐和风四。
明知那绝色天姿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不是他们可以得到的,可心中的这份守护却不差分毫。
第二天又晴空万里地过去了,还是未见任何天象异常。
第三天,一轮红日仍从东方冉冉升起,蔚蓝的天空不见一丝白云,人们的心开始变得沉重。
有的百姓遗憾地说道:“为什么要发那么重的誓?天狗食日怎么可能说有就有。”
李月还是跪在那里,两条腿早就没了知觉。
但她仍然没有任何失望,因为不管最后的结局怎样,她都会坦然接受。
天当正午,本该是最明亮的时刻,人们突然感觉到万里晴空似乎在暗淡下来。
有人开始喊道:“快看,天狗开始食日了。”
在那一刻,欢呼声响彻云霄,飞出天外。
李月再也忍耐不下去,从莲花座上滚了下来,两条腿早已经失去知觉,她不顾一切地以手代步,向祭天坛爬去。
风字兄弟想要帮她,被她拒绝,她要自己回到小子身边,因为她曾经有那么一刻怀疑过她的小子。
虽然腿已经动不了,多天的饥渴让她头晕眼花,但她还是奋力的向上攀爬着,渐渐的,高高的台阶上留下一串血迹。
天色越来越暗,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那个向上艰难攀爬的白色身影,为她加着油。
上千个台阶被她甩在了后面,高高的祭天坛上,两个跪着的身影终于合二为一,天地间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你就是不听话,告诉你不要从那里下来。” 酃祈霖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两条腿,心疼地埋怨着。
李月只是笑,终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吧,那又怎样,她爱他!就是爱!
天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繁星闪烁,人们刹时安静下来。
突然,一声炮响,一抹亮光在天空中闪过,随后是更多的礼花开始在天空中绽放,将漆黑的大地照亮。
人们又开始欢呼起来,并敲起了手中已经准备好的铁桶铜盆。
“好看吗?” 酃祈霖笑着问道。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李月指着满天的礼花。
“整个策划者在那儿呢。” 酃祈霖指了下底下已经坐在地上,让别人替他揉腿的星云齐。
星云齐脸望着他们,在礼花的闪耀中,一双星眸,满是祝福的笑意。
她又看着风字十六虎,他们也都在笑着看着她。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为你抬轿吗?” 酃祈霖在李月的耳边小声问道。
“你不是让他们来看着我的吗?” 李月的声音里带这那么点小小的委屈。怎么可以这样的轻视她,她难到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
“他们说,如果星云齐的预测有了错,他们就会把你劫走。”
李月无法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那你还让他们抬轿?”
“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死?傻瓜,你死了,我该怎么活?你以为这天下会比你重要?我要这天下,就是为了今天,我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爱你,我做到了。” 乌黑的眼眸全是得意和骄傲,那是夙愿的实现。
“要是这一切没有发生,我又被他们救走,你该怎么办?”
“那只能委屈你一辈子,换个脸,我再把你迎回来,还是做我的皇后。”
”那你可就食言了,你当全天下的人说过,一生只爱我一个。” 李月说这句话时,心里这个舒畅。
“不爱也得有皇后啊!那是君王的责任。” 借口总是有的。
“你说过让我做你的并肩王,现在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你皇后?” 李月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似乎有明知故问的嫌疑,但的确是想证明什么。
酃祈霖笑得暧昧:“你到现在还不承认你是女的?”
李月的脸立刻变红,心软嘴硬地说道:“我不是女的。”
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现在说她是女人,还是不能接受,况且,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真正的证明。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酃祈霖笑得那叫个邪气。
“你还敢那样笑,天下的人都在看你。” 那样的笑,李月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酃祈霖却吻了她一下:“那又怎样,我还敢现在就做。”
李月的头发都块立了起来,要不是在祭坛上,她会动手揍酃祈霖的,这也挑起她的另一个怒气。
“你为什么瞒我做这一切?” 想到这些天被骗得那么苦,李月开始秋后算帐。
“告诉你你能配合吗?就这样,你还差点都不穿女人的衣服上轿。”
“可那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都怪你了。”
酃祈霖却是严肃:“可你的确让人知道你是愿意为我去死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
说到这儿,他眼睛溜了一下底下的人,眸光有些寒:“惦记你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我要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就是说,当我难过得要哭的时候,你是在笑?” 李月有些抓狂,实在是太想扁眼前的这个腹黑霸道的家伙。
酃祈霖警惕地看着她:“你可不许胡来,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事实上,他并没有笑,在那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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