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同事听着刘青台训斥三三,都低着头哂笑起来,幸灾乐祸地想:这位仁兄还是殿试的榜眼呢,居然连时不我待都不懂,看来皇上钦点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三三默默无言,捧着奏折回到自己的位上,费劲忍了好 久:炫:书:网:,眼泪还是拼命要往外涌,只好趁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一个人把茅厕的门反锁了,躲在里面痛哭流涕。过了一会儿,三三听见外面有人推门,连忙慌慌张张擦干眼泪把门打开,却见是张容玮站在外面。
三公主》刘凌嫣 ˇ就任第一天ˇ 最新更新:2011…07…05 20:14:35
张容玮身为皇子,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抚大的,并非很观事的人,对三三和刘青台的争执一无所知。他本来想进茅厕方便一下,推门却看见三三眼睛红肿,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不由吃了一惊:“三三,你怎么了?”他听刘青台唤她三三,也很自然地这样喊她。
三三掩饰道:“没有什么,眼睛里迷了沙子了。”说完低着头与张容玮擦身而过,转瞬就消失不见。张容玮瞪着她离去的方向心想,真可怜,才刚刚就任第一天就被整哭了,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整整一天他都忘不了三三的泪眼,寻思着该为她做点什么才好。
三三回到府衙,见刘青台已经将奏折亲自理了,放在她的桌上。看到她坐下,刘青台和颜悦色地道:“折子我已经写好了,你看一看,没有什么问题就交给他们送出去吧。”三三默不作声,打开奏折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觉得无非也就是字写得漂亮一点,废话堆砌得多一点,词藻用得华丽一点,没有什么特别的。她飞快地扫了一遍,将奏折递还给刘青台。
“你这 么 快‘炫’‘书’‘网’就看完了?”刘青台愕然道。
三三红着眼睛,火药味十足地回答:“是的,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写得挺好的,我学习了。”刘青台本来还想训斥她几句,但看到她脸上泪痕还未干,终于还是没忍心骂出口。
午时未到,朱府的家丁来到府衙,说朱大将军下朝了,正在院外候着,准备接王海杉回去。几位监察御史面面相觑,心想这位新科进士不是等闲之辈,刘青台尚在院中未走,他倒要早退了。三三面红耳赤,低着头绞着双手,等着刘青台骂她。哪知刘青台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对她说:“既然是这样,你就先去吧。”
三三气急败坏地出了都察院,一上马车就哭了,责怪朱宇昂不该提前来接她下班,害得她在同事面前没有面子。朱宇昂气得大吼:“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我接你还接坏了?要不是昆昆千叮呤万嘱咐,你以为我想来接你?明天求着我来我都不来了,你一个人走回去!”二人吵吵嚷嚷地回到朱府,三三哭哭啼啼地找王海洁告状去了。王海洁听明原委,劝三三道:“这不能怪宇昂,的确是我让他去接你的。你参加科举考试,考上了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这件事就应该到此为止了,我是一向不赞同你去做什么官的。”
三三不高兴地问:“你说话怎么跟刘青台一模一样,是不是跟他串过口供的?”
王海洁笑道:“听你这样说,我就更确信我这么做是对的,今后还是得让宇昂去接你。你上班早退,不过让同事觉得你没有上进心,总比你在这个乱世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强。反正你不住在我这便罢;你若在我家住一日,我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我也劝你一句,以你的性格,恐怕是当不了武则天的,你不必在仕途上太过用心了。”
三三听王海洁轻飘飘地就枪毙了她在古代从政的凌云壮志,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她忽然又笑了起来,对王海洁说:“你知道我的顶头上司是谁?”
王海洁漫不经心地问:“是谁?总不至于是刘青台吧?”
三三笑道:“还真就是刘青台。”她见王海洁不吭声,自顾自地说,“你不是总希望我和刘青台言归于好吗,那你就得支持我按时上下班,这样才能够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相处机会。”
王海洁倒真没想到三三的顶头上司是刘青台,沉默片刻道:“好,你搞赢了,今后我安排两辆马车,一辆送你,另一辆送朱宇昂。”三三见她让步,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三三得意洋洋地坐了自己的专车去都察院,一进院中就看到几个同僚围在一起,挤进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张容玮带了一小筐时令水果过来,都察院的人都没见过,因此围着筐子七嘴八舌地议论。三三马上拣起一个欢呼道:“我知道,这个叫山竹,号称热带水果之王,我最爱吃了。”她看着张容玮热切地问,“我可不可以吃一个呀?”
张容玮微笑地看着她,爽快地回答:“你吃吧,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旁边的同事闻言开始起哄,三三大言不惭地道:“你们嫉妒什么?王玮也是体恤我昨天挨训,这才带了水果过来慰问我的。你们也有本事当当刘大人的出气筒,我保证给你们带车厘子来尝。”
张容玮呵呵笑道:“三三,你知道的还真多,不但尝过山竹,还知道车厘子。这两样我也才吃过几次呢。”
三三说:“我最爱吃水果了。每天都要吃顿水果大餐,这样皮肤才能好呀。”张容玮听了她的话,留心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有一张极其精致的脸,皮肤几乎吹弹得破,一瞬间不禁又有些失神。
三三拿着山竹每位同事手里塞了两个:“大家都来尝尝鲜吧。”轮到经过刘青台的桌子时,她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了两个上去,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王海杉对领导还是很尊重的。”众人都笑道:“你是个好样的。”
一圈分完,三三的筐中还剩五个。她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笑着说:“剩下都是我的了。”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了起来。等刘青台进来,她不但已经吃完,连嘴也抹干净了。刘青台看见桌上的山竹,拾了一个起来问:“这是什么?”
有人回答:“这是一种叫山竹的水果,是张容玮拿来让大家尝的。”
刘青台“哦”了一声,放下山竹,坐了一会又出去了。
此时其他人的水果都吃完了,三三盯着对面刘青台桌上的山竹,觉得对她简直是一种诱惑,忍不住小声对张容玮道:“我可不可以再吃一个刘青台的山竹呀?反正他又不吃,放着也是浪费了。”
张容玮为难地回答:“这样不好吧。你先忍一忍,我明天再给你带。”
三三说:“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呀。”她把心一横,说了声,“管它呢。”从位子上站起来,飞快地从刘青台桌上捞了一个山竹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了皮塞进了嘴里,把张容玮看得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刘青台回来了。他一坐下就发现山竹少了一个,用膝盖想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故意扬声问众人:“我的山竹怎么少了一个?”
三三和旁人一样低着头不言不语。张容玮无奈,只得在一旁答道:“不清楚,是不是被老鼠吃了?”刘青台笑着应了声:“是吗?”不再吭声了。
张容玮瞅了个空子找到三三,私下责怪她道:“我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吃。刘大人心细如发,这种事情不可能瞒住他。”
三三愤懑地道:“他知道了就知道了,我怕他作甚。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改改错别字,管管下属穿不穿鞋子,看看水果少了没有,他指望他有多大的本事呢?”
张容玮轻声喝止她:“你不要这样说,他是你的上司。”
三三怒目圆睁道:“我说了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去告诉他呀。”
张容玮无奈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为你好。行了行了,就当我没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院外有人击鼓喊冤。三三惊呼道:“哇,想不到真的还有人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伸冤。”给张容玮使了个眼色,趿了鞋子拖泥带水地跑出来看个究竟,却见击鼓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已由一位官差引着走进了院中。
刘青台迎了出去,和颜悦色地对老妇人道:“老人家,这里人多,你随我到厢房去细谈。”又回头吩咐三三,“你准备好纸笔,过来记录一下。”三三心想,终于有学习业务的机会了,取了纸笔,欢快地随他们走进厢房。她也不知道古代办案的规矩是什么样的,只能按照现代上班的习惯,一进厢房就给老妇人端了把椅子,又倒了一杯热茶。刘青台笑眯眯地看着她在房中忙碌,也不去阻止。三三收拾妥当,挨着刘青台下首坐下,摊好笔墨准备记录。刘青台这才转头对老妇人道:“老人家,你有何冤屈,但讲无妨。”
老妇人进门后就一直拘束地站着,三三给她端的椅子她也不敢坐,茶也不敢喝,此时听刘青台问话,忽然大恸,扑倒在地不断磕头道:“求大人为老妇做主!”
她的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三三吓得惊呼了一声,毛笔也没拿住掉到了桌上,把面前的宣纸上溅得到处都是墨迹。刘青台看了三三一眼,起身将老妇扶了起来,搀她在椅子上坐好,柔声道:“老人家,不要着急,先喝一口水,慢慢地把情况说给我听,我自会为你作主的。”
刘青台的话仿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老妇人喝了一口水,流着眼泪开始诉说她的冤情。她像大多数文化程度不高的老人一样,讲话有点语无伦次,东扯西拉的。三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她是要告白思辰。她自述名叫孟方氏,丈夫去世得早,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孟博文,她节衣缩食,守寡将孟博文抚养成人。孟博文也很争气,二十岁就考中了秀才,不久就娶了一房美丽的妻子。一家三口本来其乐融融,但两年前白思辰窥见了孟妻的美色,想办法绞杀了孟博文,谋夺了孟妻。孟方氏一夕间失去了儿子儿媳,每日以泪洗面,眼睛几乎都要哭瞎了。
刘青台一言不发地听完孟方氏的叙述,沉吟着问:“老人家,此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你如今又是怎么忽然知道白思辰是杀你儿子,夺你儿媳的真凶呢?”
三公主》刘凌嫣 ˇ首起案子ˇ 最新更新:2011…07…06 21:51:27
孟方氏哭着回答:“我那苦命的儿媳,前天早晨被人从青螺湖中捞了起来,已经命丧黄泉了。我听村里人说起,这才急急忙忙地卖了棺材,凑足了钱进衙门喊冤,被好心人指着往这里来了……”她说完这些,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刘青台见问不出多的情况,柔声抚慰了孟方氏几句,目示三三退了出来,叫来一个伶俐随和的公人进去招呼孟方氏。三三紧紧拽着她的纸笔,茫然地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她殿试的成绩仅仅排在刘青台之后,自己觉得不过是刘青台运气比较好而已,才能或许还不及她,等到办起案来才发现她什么都忍不住请示他,唯他马首是瞻,却没意识到他也不过和她一样,也是才上任而已。刘青台看着她摸头不是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她:“你刚刚的笔录都做好了吗?”
三三红着脸答:“做好了。”将手中的笔录寄给刘青台。她的书法是突击练的,认真写还好,但一遇到紧急情况就像鬼画符,加上先前又把醮满了墨汁的笔掉到了宣纸上,整个笔录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连她自己都不忍猝睹。刘青台接过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奇 怪{炫;书;网的是,他这次并没有批评三三的书法。
过了半晌,他将笔录拣了起来,还给三三道:“你收好,我们现在到李羚皑那里去一趟。”
三三迷惑地问:“为什么要去找李羚皑?”
刘青台对她永远都不会缺乏耐心,好脾气地解释:“我想如果有人大清早从青螺湖中捞起一具女尸,一般会去报给金陵太守的。”
三三暗忖,确实是他说的这么回事。这么简单的推理,我怎么就没想出来,还要跑去问他,又让他看我笑话了。她没好气地问:“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吗?”
刘青台笑着看她一眼,柔声道:“当然,如果你今天不打算提前回去的话。”
三三的脸又红了,急忙向他表白道:“你放心吧,我是个自觉的人,做的事情会抵得上我每月三两银子的俸禄。”
刘青台又笑了起来,忽然发现留她呆在都察院其实是一件非 常(炫…书…网)有趣的事。他本来根本不想让她来,现在却渐渐有点舍不得放她走了。
三三随刘青台上了他的马车,一进去就有点局促了起来,只觉得呼吸急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和脚简直就像是多出来似的。刘青台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一直盯着车顶的某处若有所思。“你怎么看待孟方氏的案子?”他忽然冷不丁问三三。
三三一怔,随即快人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