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南梁就不去!难道你就不下天雪山了?”南凌睿瞪眼。
“也是!”云浅月点头,立即抬步跟上二人。她走了几步发现气息有些不对,回头,就见容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还是有些硬邦邦,“走吧!难道还等着我抱着你下山?”
“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容景幽幽地问。
废话!不原谅能跟你说话?云浅月白了他一眼,“我不原谅你就在这里站着了?”
“嗯!”容景应声。
“那你就站着吧!”云浅月转身就走。明明做错了事情的人是他,还拿起乔来了。
“我冻死你也不管是不是?”容景幽幽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不管!”云浅月恶声恶气地道。
“那我就冻死得了!”容景语气有些幽怨。
“那就等着冻死吧!”云浅月语气更恶。
“啊,小丫头,我想起了来,距离这里不远就是雪山老头的家了。我和娘今天晚上不走了。咱们就去雪山老头的家里住好不好?让娘给我们做饭吃。十几年没吃到了。”南凌睿欢喜地道。
“嗯!那是最好了。”云浅月笑着点头,她也舍不得这么快就和她娘分开。母女两个人今日还没好好说话呢!她还有好多的话要问她呢。也好几年没有去雪山老头那里了。正好去看看。
“那就走吧!咱们小火炉,暖炕头,吃着娘做的饭菜,喝两杯好酒。多么惬意,就让某人站在这里反省吧!”南凌睿过来拉云浅月。
“嗯,让他反省!”云浅月没躲开,任南凌睿拉住,“不过半坡崖谷内气候宜人,你说的小火炉用不到。”
“那就只吃菜喝酒。”南凌睿对容景炫耀地看了一眼,一手拉着云浅月,一手拉着玉青晴,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容景无声地道:“笨蛋!”
容景眸光变了几变,在簌簌飘雪中几乎看不出颜色。
玉青晴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叹息地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也任由南凌睿拉着向前走去。
三人来到下山的缺口处,南凌睿也不松手,拉着二人足尖轻点,就要飞身而下。
这时,云浅月忽然甩开他的手,转身气冲冲地向容景走去。
“小丫头,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南凌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云浅月。
“我就没出息了!能怎么办?”云浅月头也不回,几步就来到容景面前,一把拽住他,“走!”
容景嘴角勾起,笑容一寸寸蔓开,即便戴着银色面具,几乎遮住了全部容貌,但这一瞬间给人的感觉比这天雪山的冰雪还要艳几分。
“再笑嘴都掉了!”云浅月被惊艳了一下,语气更是恶劣地道。
“有你在,不怕!”容景声音忽然柔暖如三月的清风,早先那碎了冰雪的冷冽完全不见。他忽然拦腰将云浅月抱起,也不在意前面那两双眼睛,低头吻了吻她比冰雪还要清透的脸颊,笑问,“原谅我了是不是?”
“你还犯不犯了?”云浅月脸一红,上次在十里桃花林有过一次被他碎不及防抱起的经验,这回到没惊呼,而是理智地寻问。
“不犯了!”容景摇头,“以后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带着你。”
“这还差不多,那原谅你了!”云浅月很痛快地答应。
容景轻笑,低头,又吻向她脸颊。
“容景,我们还没死!要欺负她也等没人的时候!”南凌睿彻底被二人打败了。恶声恶气地提醒二人。
“真是一对冤家!”玉青晴笑着摇头。
“我看不是冤家,而是你生的女儿不值钱。人家对她笑一笑,她魂儿都丢了。”南凌睿鄙夷地看着云浅月熏红的脸,“丢人现眼!”
“没见到你丢人现眼的时候呢!你妹妹好歹有人要了!你呢?别到时候给娘说不到儿媳妇。”玉青晴笑骂了一句,伸手扯他,“走了!”
南凌睿哼了一声,甩开玉青晴的手,“你还没老掉牙,自己走!”话落,他飞身而下。
“臭小子!”玉青晴又笑骂了一句,也飞身而下。
云浅月看着二人转眼间就没了身影,她红着脸仰头问容景,“我很丢脸吗?”
“不丢脸!”容景笑着摇头,那一双眸子似乎要碎出笑意来。
“唉,我怎么感觉自己真的很丢女人的脸呢!”云浅月无奈叹息一声。这个男人就吃准他这一点了。明明他做错了事情,最后下台阶哄人的那个人变成了她?这还不叫丢脸?
“你的脸就是我的脸,我的脸就是你的脸。所以,如今你丢的是我的脸,你不丢脸!”容景笑着吻了她一下。
云浅月无语,和着账还能这么算的?服了他了!
“我们下去了!”容景抱着云浅月来到缺口处,笑着道。
“嗯,你放我下来。”云浅月点头。
“就抱着你下去!这一日没抱,想得紧。”容景吐出一句话,足尖轻点,抱着云浅月飞身而下。
云浅月躺在他怀里,四周是一片雪白,他墨色锦袍云缎包裹着她,冰雪山峰下,寒风凛冽,她却感觉到了浓浓暖意。
“冷吗?”容景低声问。
“不冷,很暖!”云浅月摇头。
容景笑了笑,将她娇软的身子搂紧,“脾气真大!”
云浅月想起今日的情绪,轻哼了一声,问道:“在蓝家哥哥拉我走时你为什么不追我出来?”她想着他要追出来的话,她非得对他拳打脚踢一阵出气不行。可惜他没跟出来,遭她拳打脚踢泄愤的那个人变成了她娘。
“要听真话吗?”容景低头问。
“废话!”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怕你打我。”容景幽幽地道。
“嗯?”云浅月眯起眼睛,他还怕她打?
“当时我进入阵里,看到青姨和南凌睿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容景道。
“你是因为看到他们没事儿才后悔?”云浅月挑眉。
“也不是!”容景摇摇头,“南凌睿见我进来,见到你在外面气的模样,对我第一句话就说‘你完了。’我就明白我做错了,那时候是真后悔了。出来后,你理也不理我。我很想抱着你说以后不会了,但看着你的脸色就怎么也上不了前。”
云浅月微哼一声。想着难得他也有怕的时候!不容易!
“我不该丢下你,以后一定不会了。”容景轻声郑重地道。
“我给你记着你说的话!”云浅月觉得不但记住,还要牢牢给他记住。
“我帮你一起记着。”容景笑。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想着今日的事情就这样吧!打打吵吵无数次,她再学不会原谅和包容,忍让和迁就,以及将心比心地换位思考就白活了。容景今日将她拦在外的事情的确让她很恼火,当时恨不得和他一刀两断了。但过了这半日,看到了娘亲,对着娘亲发泄了一通,又冷静下来想想他是因为爱护她才将她拦在外面,便也就不那么恼了。如今他既然明白她的想法,知错能改,总比她真大怒一场折腾得轰天震地要强。
“想什么呢?”容景凑近她耳边,低柔询问。
“在想今日我们没打起来,便宜你了。”云浅月道。
容景轻笑,“那现在打我两下解恨吧!今日苦了青姨了,替我挨了你的拳脚。”
“现在打你?我还不想我们一起泡下山崖尸骨无存。”云浅月瞥了一眼外面,只见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但还是没看到她娘和她哥哥的身影。
“那就给我存着,等下了山再打。”容景道。
“好!”云浅月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容景抱着云浅月掌控着身形,每隔几十丈时会落脚踩一下山崖凸起的巨石或者树枝,微微停顿再直直而下。
云浅月抬头看天空,如今天色虽然已暗,但天空澄净,依然可以看到湛蓝的天,天空上点点繁星。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片美好,如今父母健在,她躺在爱她的人怀里。即便她还要在风雨飘摇的天下中倾扎,但有何畏惧?相信总有一条路是出路,出路的尽头就是柳暗花明。
半个时辰后,容景脚尖落地,抱着云浅月下了天雪山。
玉青晴和南凌睿已经下来,正等着他们。
云浅月从容景怀里出来,便见华笙等七人跪在地上对她请罪,“小主,属下等人今日不对,不该听景世子的,违背小主意愿,请小主惩罚。”
云浅月板着脸看着七人,“你们知道错了?”
“属下知错了!”七人齐齐点头。
“错在哪里?”云浅月问。
“小主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不该违背小主意愿。”七人齐声道。
云浅月沉默,偏头去看容景,容景对她笑了一下,这一笑居然和往日不同,有些讨好的意味。她看着他,忽然道:“今日若换做是我拦你,比如青影或者弦歌,他们会听我的吗?”
“应该会!”容景道。
云浅月伸手扶额,“果然是我们太近了,连他们都觉得你可以当我的家了!”
“你也可以当我的家!”容景笑看着她。
“凡事哪里能分得清清楚楚!”云浅月忽然一笑,对七人摆摆手,“你们起来吧!”
七人一怔,看着云浅月,试探地问,“小主不责罚我们了?”
“责罚什么?责罚你们不应该听容景的吗?他是容景!你们怎么可能不听?罢了!反正他也没有害我之心,等有朝一日他有害我之心,你们再不听他的。这一次,就算了。”云浅月摇摇头。
“景世子怎么可能会害小姐?”七人齐齐出声。
云浅月忽然抬脚踹了容景一脚,怒道:“看看你收买人心的手段,果然黑心!”
容景结结实实地受了一脚,苦笑道:“就知道躲不过这一脚。”
“我还想再踹你第二脚呢!”云浅月佯装恼怒地瞪着他。
“小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笨?民间不都是有跪搓衣板一说吗?你让他跪搓衣板。正好娘亲和我也顺便检查检查他跪的合不合格。”南凌睿觉得云浅月踹容景这一脚真解气,他在山上的气闷一消而散。觉得她妹妹还不是那么没出息,还是有些威慑的,不是太丢脸。
“那也得有搓衣板啊!”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走!雪山老头那里定然有搓衣板。”南凌睿一听精神来了,当先抬步引路。
玉青晴在他身后踹了他一脚,他心情好,躲也不躲,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头也不回,还哼起了小调。玉青晴看着他也是好气又好笑。
“走!看看雪山老头家有没有搓衣板,借来给你用用。”云浅月伸手拉上容景,也脚步轻松地跟上南凌睿。
容景深深地看了南凌睿背影一眼,点点头,“好!”
云浅月讶异容景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但当她偏头看到他目光锁定在南凌睿的背上,忽然明白,她的哥哥说对了一点,这个家伙是黑心,但他不止黑心,还记仇。本来想提醒南凌睿,但看着那人在前面兴冲冲地走着,觉得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
华笙、花落等七人对看一眼,见小主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齐齐松了一口气。今日他们的确不该违背小主,但不单单是因为景世子的吩咐,也是因为他们有一颗想要保护小主的心。毕竟当时情况实在骇然,他们不想小主出事。但主子方才先一步下山对他们说的一句话让他们明白了。他们是红阁的人,效忠的不是小主一个人,而是整个红阁。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却让他们找到了矛盾之处,顿时恍然大悟。下定决心,下一次定不犯此错误。
一行人向雪山老人的住处走去。
雪山老人住在距离十里桃花林二十里的半坡崖。半坡崖一半是常年不化的积雪,一半是春暖花开,可谓是个级寒暑两季泾渭分明的好地方。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处。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一行人来到了半坡崖。
半坡崖和十里桃花林的十大世家虽然相距不远,但双方互不干涉。除了十年前的苍家老家主为了一桩私怨约定和雪山老人斗棋却输了自刎而死埋在了天雪山外,这些年,半坡崖和十里桃花林一直延续以往,安静如常。
云浅月当年代替雪山老人下那一局棋时只为了容枫,并没有究其原因,也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后来在摩天崖,才从苍家记录的秘辛内知道了雪山老人和苍老家主的纠葛来源。
雪山派一直隐世在半坡崖,名下弟子要求严格。一个人一生只准收一至两名弟子,在雪山老人那一代,收了一男一女,雪山老人和他师妹,可谓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极好,二人长大后,师傅给二人主了婚,三拜天地。但就在那一日,雪山老人家里来信,出了事情,他只能连洞房也顾不得入,便连夜启程,回了兰陵。师妹等了他十几日,依然不见回来,也不见来信,便等不住了,收拾行囊找去了兰陵。这一路她都一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