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他,怎么?清儿认识他吗?”
微微点点头,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清儿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易然能不能告诉我他好不好?”
轻皱了一下略显秀气的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云易然有点黯然的答道,
“他很不好……”
清儿脸上的笑容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裂痕,
“是吗?……又是因为我吗?……”几不可闻的低语一声,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眼中闪过的莫名意味,清儿静静地等着云易然往下说,她知道他会的。
果然,云易然并没有让她久等,他微微一笑,轻轻地道,
“不过清儿放心吧,前些天夏堂主传来消息说季兄服了草草姑娘的碧凝丸,现在已经没事了,清儿也可以不用担心了。”
他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他知道她最想知道的事就是季青白的平安吧。
“恩,他没事就好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吹着风,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云卷云舒,有一种异常和谐的宁静和悠远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自从清儿向云易然问过季青白的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青白的缘故让他们有了一种熟悉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反正两个人经常静静地坐在一起,或席地而坐看风起风落,或对着青竹林泡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花茶,听青竹摇曳的清雅,不用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听着,偶尔漫无天际地说上几句有的没的,清儿还是一如从前笑得眉眼弯弯,而云易然总是微勾唇角,笑得云淡风轻。
三月期满,云易然离开湖心小筑,清儿微微笑着挥手却没有说再见,因为她知道他们还会相见,只是没想到再次的相见竟然隔了许久。
清儿的日子又恢复了宁静,每天跟着草草学习辨认各种各样的药草,识记人体的骨骼神经穴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刺绣而练就的敏锐和耐心,她拿着长长银针的感觉出乎意料地合拍,仿佛那根针原本就应该在她指间一样,就连草草也一个劲地夸她是个医术天才。
期间,莫君闲师徒来过几次,不过呆不了一天就会匆匆离去,留下古意的求饶哀号一片。而莫君闲也把清儿在草草这里学艺的消息传回了韩家,这让一直头疼怎么才能不回韩家的清儿微微松了口气。
因为和草草的长期相处,现在的清儿已经对草草千变万化的本领完全免疫,如果现在再让她看到草草怒揍恶少的样子,她肯定不会再像第一次见到草草时那么惊讶,生气时或怒骂,或抓狂的草草,开心时或哈哈大笑,或微微而笑的草草,娴静时或静静读书,或做一大堆精致可口的点心的草草,心情不好时或拿着银针狂射,或蹂躏药圃里药草的草草,作弄人时或得意,或邪气的草草,每一个草草都是真实的草草,真情真性,一张俏脸演绎着诸般心情,或晴,或阴,或雨,这就是草草的魅力所在。
草草能唱很美丽,很飘渺的歌谣,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唱起歌谣的她会和平常有些微的不同,只要微微张嘴,她就能情不自禁地吐出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曾熟悉的歌谣,她说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能感觉到她的心中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似乎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落了一样,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这时的草草会有点点的失落和忧郁……
经常,草草会带她离开湖心小筑,去到周围的地方,或纯粹玩闹,或施针治病,草草说,这是给她试验学习过的东西的机会,于是,清儿号了第一次脉,开了第一张药方,施了第一次银针,收获了第一声因为救人的谢谢。
不知不觉,秋去春来,又是两年。
两年,清儿发现自己似乎很少再想起曾经的自己,昕初和妍惜的身影渐渐淡去,就连子馨,她也只是偶尔在梦里相聚,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还是因为她习惯了草草,习惯了湖心小筑,习惯了她手指间的小小银针?
不过她还是无法忽略给过她温暖的人呢,即使不想去回应什么,可是思念还是不期而至,夜深人静,她会回忆起欣儿的热情和泼辣,绿歌微带羞涩的浅浅笑意,回忆起她住了两年的小小院落,甚至只是偶尔给她一个略带温度的眼神的方若华和韩守儒,回忆起初见莫君闲时的惊艳,与古意相处时的淡淡闲适,也回忆起云易然对着她平静的眼神和云淡风轻的笑意……
她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平静,似乎已经很少有事情牵动她的情绪了,她学会了将更多的事情和心情藏在心里,深深掩埋,不管是怀念也好,害怕也好,渴望也好,疑惑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收在心底,等着时间慢慢地给她答案,因为子馨虽然让她明白怎么做,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两年,清儿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稍稍长高了些,却仍然略显娇小柔弱,眉眼弯弯的样子还是一如两年前的可爱甜美,和草草一起的她,不间歇的染上了和草草一样的变幻莫测,或动若脱兔,或静如处子,原本甜美单纯的笑意会偶尔加入一丝邪魅,弯弯的月牙里也会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犹如黑色的小恶魔扇动可爱的小小翅膀。而有幸经常见识清儿这样微笑的就是莫君闲师徒,尤其是古意……
两年,清儿不知何时又开始给自己做精致漂亮的点心,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再也没有做过,是草草经常性的爆发让她也开始技痒了吗?前世,只有子馨知道她会做点心,却只有她自己尝过,因为子馨不喜欢甜食,至于昕初和妍惜,那时侯她的确有做给他们吃的想法,后来却……而现在,她和草草会在阳光灿烂的午后,一起做一大堆精巧细致的小点心,然后一样一样地品尝……
两年,会发生很多事,而她真的变了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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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飞鸽传书
更新时间2008…10…17 21:04:49 字数:2782
清柔的月光洒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一漾一漾地晕开无数细细密密的银白色光圈,如临梦幻。清儿轻轻地走在湖边,夜风吹起她长长的发丝和身上薄薄的衣衫,现在的清儿,即使是这样已入初秋的沁凉夜风也只能给她微微凉凉的舒适感觉。
感受这令人迷醉其中的夜色,清儿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她轻轻一点足尖,整个人便似慢实快地向着湖面飘去,正是飘逸如云,曼妙如舞,飘渺如雾的若柳扶风。轻轻巧巧的立在湖面之上,长发轻扬,衣袂翻飞,宛如湖中亭亭而立的玉荷,清幽,淡雅……
轻轻地舒展双臂,洁白的衣袖飞舞,足尖划过一弯优美的弧形,微微转身,带起点点碎碎的水花,折射出银月淡淡的清辉,似乎是沉浸在这一片宁静和安详中,轻轻舞动中的人儿慢慢地闭上了原本半眯的双眼,风过,青竹摇曳,湖光微动,带起翻飞的洁白衣袂……
忽然,扑棱棱---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清儿轻点足尖,轻飘飘地落在岸边,犹如风过无痕……。
清儿抬眼望向刚才飞过的东西,竟是一只全身洁白无暇,身体线条圆滑优美,两只眼睛嘿嘿圆圆的鸽子,现在这只鸽子正“咕咕”的叫着一跳一跳地漫步在草草宝贝如命的药圃里,似乎是听到鸽子的叫声了,草草从小竹楼了轻轻地走来。
“咕咕---”小小的鸽子仿佛很高兴地向草草冲去,看到鸽子,草草似乎有点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白云---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爹爹叫你传了什么消息来?”草草清脆悦耳的嗓音穿过宁静的空气清晰地传了过来。
“咕咕---”鸽子---白云答应了一声,飞向草草伸出的左手掌心。
托着飞入自己掌心的白云,草草伸出右手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白云咕咕叫着蹭蹭草草的指腹,仿佛很满足的样子,草草开心地咯咯笑了,然后轻轻地解下白云左脚带着的一个小巧精致的小竹管,右手轻轻向上一扬,白云再次扑棱棱地飞向紫黑色的夜空,渐渐变成一个几不可见的小黑点消失在远方。
轻轻地用指甲剥开竹管上覆盖着的蜡,草草从小竹管里抽出一小卷大约半寸长的纸卷,慢慢地摊开来,草草快速的扫了两眼,然后喃喃自语道,
“这样吗?恩……我在外面也够久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喃喃着忽然转向清儿道,
“清儿,你就跟我一起去药庐吧,反正你还没去过那,去看看也不错,而且,你也很久没有见到师兄和意儿了吧,恩……告诉你哦,这次去药庐的人还有很多哦,这可是一次凑热闹的好机会……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走……”说完,也不等清儿的回答,就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回了青竹小楼。
清儿有点无语的望着草草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中却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草草要回家了,药庐就是她的家,那么她呢?她的家又在哪里呢?韩家吗?虽然想念欣儿,绿歌,想念自己曾经住了两年的小院,但清儿并不认为那里是她的家。在心底微微低叹一声,清儿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最近,随着她的心情越来越平静,她开始思考很多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过答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年龄的增长已经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了?微微摇摇头,清儿将这个猜测抛在脑后,去药庐吗?似乎也不错,最近的确有去外面走走的想法,现在的生活似乎太单调了一点。
单调?她竟然也会觉得生活单调了,看来她受草草的影响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呢。微微眯起眼睛,清儿向着青竹小楼慢慢走去,走进屋内,她拉过一张竹椅静静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温的菊花茶,轻轻地抿一口,顿时淡淡的菊花香传遍了全身,暖暖的,温馨的,然后,转头静静地看着跑上跑下,忙里忙外收拾行李的草草,微微将笑意加深,现在的草草似乎很开心呢,是因为要回家了吗?
“既然这么开心,以前怎么不回去?”一不小心,清儿竟然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我爹那个老头子一个劲拾掇着叫我掌管药庐,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呢,我看几位师兄都比我合适……”
“那这次……”
“这次嘛,”草草神秘地笑笑,“凑热闹啊,这次老头子可没有时间来找我麻烦,要是一不对,我还不会溜吗?”
草草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地宣告着,清儿也只是微微笑着点点头同意着,可是她们谁都没想到这次的药庐之行会发生如此多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也许她们会希望永远也没有接到过那封飞鸽传书,没有回去过药庐……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还没有完全褪去属于黑夜的蒙蒙灰色,草草清脆清亮的嗓音便传入了清儿的耳朵,将她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拉起,
“清儿,清儿,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清儿……”草草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把拉起还在揉着眼睛的清儿,一边给她套衣服,一边碎碎念道,
“清儿啊,你怎么还在睡啊?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出发去药庐吗?你竟然还能睡得着,快点快点了,我都等不及了,行李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早餐我也做好了,就等你……”
“草草,你昨晚什么时辰睡的?”听着草草滔滔不绝的声音,清儿忍不住打断她问道。
“昨晚啊,我没睡过啊,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困呢,我只要一想起……”天哪,你不困,可是我好困呢,清儿哀叹一声,她知道草草的间歇性兴奋症状又发作了,这个时候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配合着她,不然她是不会完的,而且这个时候无论和她说什么,除了那件让她兴奋的事,其他的她都不会管的。
清儿只有努力甩甩头,让自己迷糊的脑袋能快速地清醒过来,配合着草草的动作穿上那件白色的有着同色绣花的外衫,套上同色的平底绣花鞋,将长长的发丝理顺收拢用与衣服同色的丝带在脑后扎成简单的马尾,整个人看上去顿时在飘逸中增加了一丝活泼和灵动。
在草草连声的催促中,清儿快速洗漱完毕,只拿了几块糕点在路上吃,就跟着草草出门了。
“草草,药庐还有多远啊?”清儿轻声询问道。
草草状似无奈地回答,
“清儿啊,你已经问了几十次这个问题了,而且,请你不要装出一副好像自己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的样子,”叹口气,草草再次重复道,“再走五天……”
“哦,五天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草草,有没有搞错啊?五天哪,我们难道一定要用走的吗?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了,而且晚上还用轻功赶路呢,你就不能去找辆马车吗?”说着,清儿还用状似撒娇地眼神看向草草。
一拍脑袋,草草惊奇地叫道,“马车,天呢,我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