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丑道:“自家师兄弟,怎会吓到?不过你尝血之事,可就不一定了。”
阴是非道:“我只尝坏人的血,他会习惯的,回头见。”
说完步向江边洗血手,不再理会俗事。
王文丑知他个性,不再打扰,一刀砍下庞光脑袋,将其身子丢落江中,立即引伴回去。
阴是非仍在欣赏血水从手指滴滴掉落之韵律感。
林灵素、宋两利计算着如何收拾庞光,却等人不着,心想是否有变卦之际,王文丑已把庞光脑袋给抓回来。
宋两利诧然不已:“尊者你倒当真杀了他?!”
王文丑道:“不杀他,怎能捍卫神威,我把马文经也干掉了。”
林灵素脸面抽动:“简直心狠手辣!死了也好,把他脑袋挂在殿前高竿上,说是叛教之徒,侮逆天神、皇上及本尊之下场!”
王文丑立即喝令手下去办。
外头突又掀起一阵讨伐叛徒快感。
林灵素不禁为此殿接班人头疼。想来想去,忽得一人,转问宋两利:“你看那画我神像的王不尘落拓秀才如何?他画久了,总有仙气。”
宋两利想笑:“要把秀才变道士?”
林灵素道:“有何不可?京城多得是,我总觉他是神霄无极秀才下凡,应该归位了。”
宋两利笑道:“由师父主意便是。”
林灵素颔首,立即喝令找来王不尘。他原在后殿专事画图以供应信众结缘佛像,久而久之,本是落拓酸味已去,竟也隐现仙风道骨,只是架式弱了些。
见及本尊,王不尘赶忙恭敬拜礼。
林灵素道:“本尊画像最近结缘如何?”
王不尘道:“非常好,已聘得三十人,日夜赶工,但人手仍嫌不足,信徒成千上万,可是画像每日只能生产百张,有的已排至半年后了。”
林灵素听得大喜:“实是神光普照,加聘人手,最好日产千张以上,才能应付状况。”
王不尘应是,欣喜上心头,盘算着一张赚几文钱,日赚数千文而了不得。
林灵素道:“本尊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此殿主持由你接任!”
“我?!”王不尘似被塞个大馒头,失神几秒,干笑开来:“不会吧!我根本不懂道家法门,怎能接掌?”
林灵素道:“你可以,因为你是神霄无极仙人下凡,自有神通,只是你平常未注意罢了。”
王不尘困笑:“我是仙人下凡?!”怎么瞧都不似仙。
林灵素道:“天机不可泄漏,便是你了。”
王不尘道:“恐怕在下一人无法掌理全部……”
林灵素道:“本尊会加派人手助你进入状况,只要你平日管理帐目清楚,其它消灾祈福之事由他人代理,待你学会再说。”
王不尘道:“如此弟子方敢答应。”
林灵素畅笑开来。立即叫他穿上道袍,果然更像道士,随又教他几招符箓手势、画法。王不尘原是画画颇佳,一学便会,省了林灵素不少麻烦。
林灵素又叫宋两利前去找来两名较有功力之门徒(当年林曾在此开班授徒),宋两利凭着感应,找来两位名唤陈元斗、钟再平两中年道士当台柱。林灵素试探之后便封为神霄天尊左右大元帅,正式走马上任,为本尊解劳。
两元帅跪叩大礼,感恩不尽。
至于庞家等人,在庞光为主持时早就遣散不少,又经昨日一战,所有人皆怕波及,趁乱开溜,就连庞小珍亦难得脱困而去,如今一个不剩,省了不少麻烦。
当然,对于庞光私吞之财产因他已毙命,短暂时间恐怕不易寻得,为此林灵素特别交代王不尘查办,毕竟靠着无数信徒找寻及监视.将让非法分子无所遁形。
一切安排妥善,林灵素心头涌现一股征服天下,治理全国之快感,比起只会花天酒地的当朝天子强得多。
林灵素正待休息,忽又传来天师派张继先求见,倒让他吓一跳,自恃身分,不愿相迎。
张继先已被引入厅殿,恭敬拜礼。仍是一副仙风道骨、风度翩翩,京城一事似对他影响不大。
林灵素道:“张掌门倒是有心人,我走到哪里,你便跟到哪里?”
张继先道:“在下不敢,只是龙虎山本在江南,在下只是回老家罢了。此次前来,乃受茅山掌门之托,想和先生洽解误会。”
林灵素怔道:“方虚默?!”
张继先道:“正是。”
林灵素冷哼:“他不是很神勇?倾巢全出想收拾我?”
张继先道:“一时疏忽,他已自责万分,特地请在下前来说情,尚请先生看在同是道家分上,饶他一次。”
林灵素冷哼:“他一向瞧不起本人!说话更让人刺耳!”
张继先道:“经此一事,他将改进,日复见及先生必定拱手拜礼,虔诚相迎。”
林灵素其实不大想理这些小角色,乘机教训一顿后,才冷道:“原谅自可,日后茅山脉见及神霄弟子,自动让避,若有冲突传来,休怪我大军压境。”
张继先拱手道:“在下自会转告,既然已解去误会,在下任务已成,就此告退,来日再会。”起身拜礼
林灵素并未留他,总览那是虚情假意,做个样子。
张继先亦不多言,恭敬退去,临行瞧向宋两利一眼,目光接触,双方各有感受,张继先随即抽回目光,大步退去。
宋两利直觉对方在掩饰心灵,以免被通灵。喃喃想着对方在掩饰什么?亦或是纯粹防御举措?
杭州庞家征讨一事终告落幕。
林灵素登时宣布三日后进军仙霞岭明教总坛。
霎见信徒激喝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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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日月明教
清溪城西郊,明教圣殿。
规模适中,并未出奇宏伟,宛若双层高之三合殿,如此而已。
较醒目处,乃材质为灰黄色石岩筑成,形成下半层古堡式格局,上半层神殿式格局,别具风格。
圣公方腊年约四旬,正坐于殿内石椅,衣着蜡黄朴素,瞧不出任何高贵意味,一张沉阔脸面刚劲沉稳,似经过风霜岁月般,历练隐隐浮现脸上。
此时他眉头深锁,正为神霄派大举入侵之事烦恼。
其旁为总护法方七佛,和他具有表亲关系,年约五旬,脸面短胡渣子乱长.唯是一字眉带劲,宛若地方稍具智能之老长者。
至于门徒几乎全是农民装扮,只在头上绑着太阳巾即算数,根本瞧不出任何强势帮派亦或宗教意味。
方腊问向方七佛,道:“不知神霄帝君怎会看上我们?咱根本不想跟他为敌。”
方七佛道:“或许传言有误!他们并未真正有并吞意思。”
方腊道:“恐怕免不了了,消息传来已在百里之近,不到半天可能攻至此。”
方七佛道:“圣公却未准备迎战?”
方腊道:“战什么?不知为何而战,咱是为对抗朝廷昏君,怎跟那道家狂胡搞,徒增伤亡。”
方七佛道:“圣公意思乃不战而降?”
方腊道:“投降倒未必,只是告诉他们,真正的明教教主在仙霞岭,他要斗,到那去斗,咱可仍未成气候!”
方七佛但觉有道理,道:“那就摆明说清楚,咱只不过是明教另一宗派罢了。”
方腊道:“却不知对方是否放得过我们?”
方七佛道:“碰上再说。”
方腊道:“也只有行一步是一步了。”
他立即传令所有人不得抵抗。
明教教徒一脸纳闷,仍照指示行事。
日正当空。
神霄派人马气势如虹直往明教圣殿攻来。
林灵素夹万人威力,简直如人无人之境,迫得明教教徒不断往后退。
两千余名太阳头巾者似被穿符衫者赶鸭子般直逼往那圣殿处。
越是逼近,情势越紧张。
明教教徒退无去路,已严加布阵,准备反击。
方腊立即步出。
方七佛随后跟出。
十数名护教勇士一字排开,平添不少气势。
林灵素指示停轿。
神霄派弟子霎时静肃,个个战志高昂。
方腊一方纵使不想战斗,然情势却被神霄派带引得似有一触即发态势。
林灵素冷道:“哪一个是方腊?”感觉方七佛较老较像。
方腊立即拱手:“在下便是。”
林灵素瞧他虽是刚毅,却若老百姓,实搞不清他有何本领纠集群众,冷道:“听说你想造反?”
方腊道:“怎讲?”
林灵素道:“纠众聚民为教,就是有意造反。”
方腊道:“天下教派何其之多,怎不说他们也是有意造反?”
林灵素冷笑道:“不错,那些聚众者如今都已被本尊平定,剩下你,给你两条路,立刻解散门徒,归我神霄派,圣殿接收,第二条路就是死路!”
方腊脸色顿变:“你未免逼人太甚!”
林灵素冷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意图?那些人几乎都是农民庄汉,你利用宗教聚集他们,根本不是在传教,而是在谋反!本尊乃代表皇上,不治你罪岂能交差!”
方腊斥道:“本处常年闹水灾饥荒,皇上何时照顾可怜过?还在大搞荒淫奢华生活,我们聚集一起,互谋生活有何不可!”
林灵素冷道:“有饥荒可向官府申请补助,如此聚众就是不对!”
方腊冷笑:“申请一百次,被污九十九次,实际发到人民手中的,连三餐都吃不饱,先生是在福中不知苦,才会说出这番话。”
林灵素喝道:“我看全是你在搞鬼!不给颜色你是不会觉悟。”转向王文丑:“拿下他!擒贼擒王!”
王文丑登时引领八大护法掠冲过去。
方腊见状大喝备战,凝掌即劈。
方七佛怎敢坐视,照样扑前猛打,后头十余护卫全数攻来。
拳影脚劲打得天昏地暗,纠成一团乱。
双方门徒见状,各自激动疯狂前冲,一场大战霎时展开。
宋两利早觉对方全是可怜农民,怎忍如此缠战,登时跳出金銮轿,大喝道:“明教门徒不要打啦!只要归顺,每人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省吃俭用可过活大半年,霎时引得三分之一信徒诧惑眼神瞧来,有人道:
“你会骗人?”
宋两利道:“骗什么?这顶金轿待会拆给你们!”
信徒哗然,已见不少弃棍投降。
方七佛见状喝道:“别听他胡扯,那是骗局!”
宋两利道:“骗什么!众神霄弟子,把钱拿出来,砸个他们天昏地暗,回去重重有赏!”
狂热信徒唯命是从,在听得重重有赏之际,果然个个抓出口袋串钱,猛往空中打去。
这群农民穷惯了,哪曾见过银钱满天飞,顾不得再拚斗,反为争钱而你争我夺,乱成一团。
方腊见状心知大势已去,怎敢再战,猛地几拳迫退王文丑,喝着力七佛道:“快走!”
两人双双抽退。
王文丑猛又戳出阴阳魔指,射中方腊背脊,他闷哼一声,未敢停留,强劲闪退。
明教十数护卫已掠逃七八位,其它全部投降。
神霄护法急往前进。
王文丑却停顿下来,转往林灵素报告,道:“明教真正圣殿乃在仙霞岭,这方腊只是分教,功夫并未如想象高强,咱该往总坛攻去。”
林灵素皱眉:“原来还有总坛?难怪此处不堪一击,走吧,直捣魔窟!”转向宋两利:“小神童叫他们归队,其它教徒若要投靠者,可日后办理手续。”
宋两利安全化解双方火并,自是赏心悦目,随即宣布再前进,神霄门徒自动归队,明教教徒竟也不少扯下头巾跟在后头,算算亦有数百人,收获尚可。
夜惊容瞧得心上人此招用得漂亮,直觉他不但灵巧,且应变能力甚佳,或许亦是个引兵作战将相之材,不禁投以欣赏笑容。
宋两利歉声道:“金轿要拆了!”由于答应农民,只好将金轿留下。纵使纯金部分不多,却也守得信用。夜惊容当然支持,其实行路反而较自由自在。
神霄常胜军再次攻往明教总坛。
仙霞岭。
明教圣殿。
此殿建筑于半山壁之中,一半嵌入内殿,乃天然石洞穿凿而成,高耸数十丈,气势不凡,另一半凸出崖壁,皆石块筑成,并雕刻日月星辰图案,颇有异国风味。延伸而下乃千层石梯,每二十阶置一尊合抱粗两人高之火把台。此时已近夜晚,火台点亮,远远宛若两条火龙闪动欲飞,甚是壮观。
方腊、方七佛等人落荒逃回总坛,立即拜礼求见。
内殿并未供奉神像,而是在内壁凿有一幅日月光明图,日图明黄透亮,宛若琥珀,月图则晶白晶莹,直若水晶,两图其实雕于同一石壁上,隐现造化神奇,可以猜知,明教圣殿筑于此,应是先发现此石壁才工筑此殿。
方腊、方七佛立即向日月图叩行大礼,一副虔诚。
原来明教又称明尊教、日月教,乃崇拜四大尊严,即大明神、光明神、神之威力及神之智能,故以日月为徽,取其光明无限将战胜黑暗。
方腊叩拜完毕,内殿走出四人,乃明教四大护法。首位身着太阳图袍,乃太阳护法丘尊,年约五旬,两鬓发白,目光凝神,一股威势隐隐泛生。
次位身着明月图袍,乃一女者,名为寒天儿,中年美妇,颇有贵气,头上习惯绑鹅黄绢巾,别有灵秀。
第三位乃脑袋半秃,脸若猫熊,尤其眼眶圆黑,且留有三绺小须,瞧来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姓陈名三秋,乃天星护法。
第四位神光护法胡天鹰,脸颊削尖,相若雷公,目光如鹰,沉冷寡言。
至于教主则未现身。
太阳护法丘尊冷道:“神霄派当真无法无天.想并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