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毕云英突然惊颤的叫了起来。
蓝袍道人平静的道:“她叫钟藏珠,住在山下,父母早亡,平日以女红度日,这天是上山采柴,为毒蛇所伤,此女善何人意,在忘忧谷养了几夭伤,深得老人喜爱,于是很快就成了老人的义女。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平时就跟着她师兄练武,她天资颖悟,什么武功,都是一学就会……”
蓝袍道人语声渐低,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毕云英心思较细,发现这道人颇有可疑之处,只是从他年龄推算,却又不像。
蓝袍道人又接着道:“过了一年,老人突然仙逝……唔,这也就是金仙童夫妇搬到忘忧谷的第三年……忘忧谷依然像老人在时一样,安闲平静……司马长春除了传授师妹武功,也时常外出采药和采办粮食……日子久了,这位做师兄的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话声一顿,仰头作沉吟之状。
许庭瑶、毕云英都没有作声。
蓝袍道人忽然笑了,但笑得不大自然,续道:“原来他发现竟然爱上了这位师妹!爱情常常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在被发觉的时候,它已经成熟。论年龄,那时候司马长春已是三十出头的人,而他师妹,还不到二十,这也许是孽绿……”
他叹息说道:“于是,他们很自然的结成夫妇,照说,钟藏珠也深深地爱着她师兄,既然结为夫妇之后,她应该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但她……背地里却时常紧锁双眉,好像怀着极重心事一般?渐渐地,司马长春也发觉了,几次温言探问,钟藏珠总是不肯承认,过了不久,她也怀了身孕,司马长春只当爱妻身体不适所引起,也就不以为意。”
许庭瑶对自己只见到一具骷髅的恩师,心中敬仰已久,如今听出蓝袍道人的口风,似乎师父和师母之间,隐藏着某种危机,心中一急,忍不住问道:“听道长口气,莫非有什么事故吗?”
蓝袍道人望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贫道早已说过,这也许是孽绿!他们成亲后的第二年,钟藏珠也生了女孩,她比玉面罗刹生的女儿小了两岁,夫妻两人当真爱若掌珠。这样又过了一年,也就是金仙童夫妇迁到忘忧谷的第五年上,这是初夏时光,司马长春从市集上采办东西回到忘忧谷,不见了爱妻和女儿,前后找寻了一遍,也没有丝毫踪影,心知有异。这一下,几乎把他急疯了心!但前后思量,他夫妻并没有仇人,而且也没有人吃了豹子胆,敢上忘忧谷找事?”
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瞧了许庭瑶身边挂着的剑鞘一眼,道:“他提着短剑,搜遍忘忧谷,依然找不到半点痕迹,最后给他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说着:”大侠妻女,暂为人质,但请勿插手本教之事,三日内当安然送上,情非得已,诸乞谅察。”下面赫然画着一颗骷髅标记。司马长春看完这张字条,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金仙童夫妇移居忘忧谷,是他师父的意思,师父虽然已归道山,但贼人们找到忘忧谷来滋事,他能不管吗?匆匆赶到后山,金仙童已是伤重垂危,大群匪徒,围在四周,正在逼他交出三颗纯金骷髅,也有人在金仙童住的茅屋周围,堆起干柴,准备纵火。这情形,瞧得司马长舂怒不可遏,扬手打出了几支袖箭,惨叫起处,那纵火的几个贼人,首先倒了下去。
匪徒们骤睹司马长春突然赶到,而且一出手就伤了七八个同党,一时全被震住了。当时就有一个头目朝他拱拱手道:“司马大侠,这是敝教教内之事,与大侠无关,而且敝教也已向大侠打过了招呼,大侠最好别淌浑水。”司马长春怒笑道:“骷髅教如果尚未解散,金道兄是你们一教之主,你们这般聚众犯上,已经犯了江湖大忌,但骷髅教已在五年前宣告解散,你们所称这是你们教内之事,这句话就已不能成立。你们总该知道忘忧谷是什么地方?好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快放下金道兄,统统给我退出谷去!”为首贼人一来仗着人多,二来他们掳有人质,有恃无恐,这就狞笑道:“忘忧谷是什么地方,咱们自然早已调查清楚,司马大侠,咱们的话说在前面,你真要淌这场浑水,替姓金的撑腰,可别怪骷髅教的人不顾义气!”司马长春喝道:“我要你们退出谷去,原是好意,你们掳了我妻女,认为就能胁迫司马长春?那你可就错了,忘忧谷是先师隐居之地,不准任何人惊动,你们既然事先已经调查清楚,当然认为我七修剑不够锋利了。”那为首贼人威胁的道:“司马大侠为了顾全忘忧谷,想来是不想顾全妻女了?”他这句话可把司马长春激得勃然大怒,口中喝了声:“你们这此一匪徒估恶不俊,看来不想活着出谷了?”他堪堪抽出七修剑,那知为首敌人突冷笑一声,欺身而入先发制人,一剑当胸刺来。这一下,可把司马长春瞧得、心头大骇,对方这一出手,不但身法是师门绝技“乘隙蹈虚”,而且使的剑招也是师门绝学“十三游龙剑诀”中的一式“神龙探爪”。这刹那之间,其余的匪徒,也纷纷围了上来,贼人们居然偷学了师门武功,这倒真是不能放他们活着回去了!他心头狂震之余,立下杀手,这此一匪徒,那里是司马长春的对手,不到片刻工夫,业已全数解决,只有为首那个匪徒,被他剑尖制住穴道,躺在地上。他趋近金仙童身边,金仙童已只余下一缕弱息,到了无法支撑之境,立时一手按在他背心之上,度入真气。金仙童转目瞧了他一眼,道:“司马兄,我不成了,三颗金骷髅在我靴统之中,白莲教藏金,兄弟不敢妄取,今后,但凭司马兄如何处理,我女儿拜托你了。”说完,气绝而逝。司马长春依言取出金骷髅,回身拍活了那个为首匪徒,正待追问妻女的下落,那知他口中暗藏毒药,穴道一活,立即自碎毒丸,毒发身死。
许庭瑶道:“那毕千岁呢,可是又被漏网了?”
蓝袍道人道:“毕千岁是个心机极深的人,他只是在幕后主使,哪肯亲自前来冒险?”
许庭瑶想到连九里关名宴上,他都没亲自露面,只叫毕姐姐率领四名香主主持大会,由此可见这老贼当真狡猾已极!
毕云英道:“道长,后来呢?”
蓝袍道人道:“司马长春受了金仙童临终之托,四处一找,那有小女孩的踪影,从此,他爱妻幼女和金仙童女儿都没有下落。不久,江湖上却出了一件极端隐秘,却又震惊武林的大事!那是五派一帮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失了他们镇山秘岌,这事引起司马长春的疑窦,认为可能就是骷髅教匪徒干出来的。他化了三年时间的查访和四下印证,方才发觉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唉!这真是出人意料之事!原来他爱妻钟藏珠,竟然是受骷髅教毕千岁操纵利用,前来忘忧谷卧底的好细。”
他此话一出,听得许庭瑶、毕云英两人都大感意外。
许庭瑶怒声道:“卑鄙、无耻,这老贼太可怕了!”
蓝袍道人道:“其实钟藏珠倒确是黔灵山下的人,她不会武功,她因父母被毕千岁掳为人质,被迫而来。她每学会一种武功,便把它记在纸上,暗中传递到毕千岁手里,但也差幸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三年时光,除了一此一基本武功之外,只学会了一式‘乘隙蹈虚’身法和六式‘游龙剑诀’。她深爱司马长春,也爱父母,她几次要想吐露真情,又怕因此害了父亲,才铸下大错。毕千岁把她父母掳去之后,自知武功仍非司马长春之敌,于是动上了五派一帮的念头,认为如能再把五派一帮的武功学全,司马长春也就不足为惧。这就强迫她盗取五派一帮的武功秘笈,同时答应她事完之后,即可放释她母女。她为了丈夫,为了女儿,只好铤而走险,盗取五派一帮的武功秘笈,夭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居然完成了这番震撼武林的使命。”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声音渐嘶哑,继续说道:“司马长春得到了这一秘密,也查到了毕千岁的巢穴,他为整个武林,为了自己妻女,自然要仗剑独闯魔窟。两位请想想看,毕千岁是个狡诈阴险的人,这种机密之事,五派一帮出动了无数高手,明查暗访,经三年之久,依然石沉大海,一无所获。司马长春平日很少在江湖走动,那会查访得到这一秘密?”
许庭瑶瞿然道:“莫非这也是毕老贼的阴谋?”
蓝袍道人朝他点点头,意似嘉许,说道:“不错,毕千岁纵目武林,只是忌着司马长春一人,处心积虑,非把他除去不可,因此,授意手下之人,在司马长春面前隐约透露了不少蛛丝马迹,让他自投陷阱……”
许庭瑶想起师父遗体,只剩了一具骷髅,而且在遗简上也有:“余为仇人所伤”之言,不禁心头热血沸腾,切齿道:“这老贼,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蓝袍道人瞧得暗暗点头,一面和声道:“天道好还,因果不爽,自作孽,不可活,毕千岁自有他报应临头之日。”
毕云英一双妙目,紧注着蓝袍道人,心中有如十七八只吊桶,不住上下,她渐渐觉得这段往事,好像和自己身世大有关连,因此迫不及待的问道:“道长,那母女两人,后来怎么了?”
蓝袍道人道:“司马长春单身只剑,赶到地头,自投罗网,踏入陷阱,还不知道这是毕千岁的恶毒阴谋,他在案头发现了五派一帮的武功秘笈,堪堪伸手取过,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惊颤的叫道:‘夫君,果然是你!’司马长春回头瞧去,那正是自己爱妻钟藏珠,他口中方叫了声:‘珠娘……’钟藏珠满眶泪水,脸色苍白,焦急的道:‘这是教主设下的陷阱,你快走吧!’司马长春已把武功秘岌揣入怀里,问道:‘珠娘,我总算见到你了,你母女可好吗?’钟藏珠急道:‘夫君,你快快走吧,越快越好……这里耽搁不得……’话声未落,但听一阵嘶嘶之声,千百缕细如牛毛的毒针,朝两人急射而来。钟藏珠大惊之色,怒骂道:‘毕千岁,你这狠心狗肺的恶贼,原来你早就安排好,要害死我夫妻……’她在叱骂声中,身子闪电挡在司马长春前面。司马长春大喝一声:‘珠娘别怕!’一手拉过钟藏珠,
一手朝前急挥,他练的是‘一元气功’,区区毒针,原也奈何不得……”
“啊!”许庭瑶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他从蓝袍道人口中知道《黔灵真传》上十三式剑法,叫做“游龙剑诀”,如今又听到自己练的叫做“一元气功”。
蓝袍道人并没理会,继续说道:“那知钟藏珠不知就理,一心只想救她丈夫,拚死以身挡针,挣扎着道:‘夫君,你不用管我了,你快逃吧!’原是电光石火、间不容发之事,她这一挣扎,背后已被毒针打中,司马长春心头大急,长啸一声,抱起她身子腾身破屋而出。那毒针虽然众多恶毒,但没打到他身上,便自纷纷震落,毕千岁满以为这﹂次,他难逃毒手,焉知仍然伤他不得,只好任他冲了出去。司马长春抱着爱妻,飞奔出一段路,发觉手上的她,已是奄奄一息,急忙停住身形,低头问道:‘珠娘你身中毒针,可知解药在何人身上?’钟藏珠叹息一声,道:‘我不行了,夫君不用为我担心,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我死也瞑目了。’司马长春急急道:‘我都已知道,我不会怪你的,你快说出解药究在何人身上,我就是杀尽这批匪徒,也非把解药取到手不可。’钟藏珠摇摇头道:‘你就是杀尽他们也没有用,毕老贼是个心机极深的人,他始终没有露面,说不定早已躲了起来,你找不到的,我还有……很重要……’司马长舂眼看她渐渐不行,心如箭攒,急忙用手按在她命脉之上,一股热流滚滚度入,一面急急问道:‘珠娘,我们的女儿呢?’钟藏珠睁开眼睛,流泪道:‘我也不知道,这二年来,我从没有看到过,只听老贼说,他雇了奶妈扶养着她……’”
毕云英听到这里,忍不住全身起了一阵颤栗,突然昏厥过去!
许庭瑶顾不得当着蓝袍道人面前,急忙伸手抱住她娇躯,轻声喊道:“毕姐姐,你怎么了?快醒一醒!”
毕云英被许庭瑶在胸口抚摩了一阵,悠悠醒转,一见自己偎在许庭瑶怀内,忙急挺身坐起,垂泪道:“她一定是我的娘,毕老贼害死了我的娘,我还像做梦一般认贼作父,过了二十年,我记得小时候,奶妈说过,我娘姓毕,我问她,我爹是谁?奶妈说她不知道,但从那一天起,奶妈忽然不见了,如今想来,奶妈就是为了这句话被老贼害了。天可怜!今天遇到道长,使我知道了自己身世,道长,你知道我爹还在人世吗?”
蓝袍道人瞧她这般伤心,也不禁脸色一黯,默默无语,过了半晌,才叹息道:“姑娘快不可伤心,数由前定,哭也无用,姑娘听贫道说下去,也许可以知道令尊是否尚在人间?”
许庭瑶想不到毕姐姐会是自己师父的女儿,但他想起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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