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室山脚。
行君咬牙将萧寿臣由山上拖了下来,连同他那神剑期颐一起埋在这山脚下。
无墓无碑,只有一坯黄土。
行君望着自己眼前的土堆,眼中神色复杂之极,萧寿臣做出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埋在山上,就算自己师兄同意,行君也要顾及万剑宗上下的眼光,虽说他并不在乎这些,可却不想累得自己师兄为难。
行君将萧寿臣由山上拖下埋了,已是尽了全力,此刻虚汗淋漓,如非他本性坚韧,硬咬牙坚持下来,怕此刻早就倒了下去。
''正暗自支撑间,一把温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道:“你又在勉强自己了。”那声音虽在埋怨,可却满是温柔。
^炫^行君的内伤未复,又满怀心事,耳目自然不灵,当下闻声一怔,面露戒备,不过转瞬便又放下心来,因为他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书^回头看去,水仙那张虽不美丽,可却是清秀的容颜呈现在自己面前,那满是关怀的目光,令行君的心下一暖。
^网^“你怎么来了?你那脚伤远未痊愈,这么来回奔走,落了隐患,日后要是万一连丹神也治你不了,岂不是真要跛了?”
行君一把抓了住水仙的肩膀,他虽已无力,可却仍是要强,这一抓,本意是要去扶水仙,可谁知脚下虚浮,反被水仙架了住。
行君心下藏着自己,虽是口中责怪,可水仙却仍听的欢喜,当下笑道:“跛便跛了,只要少门主不嫌弃便好。”
行君闻言,登时不愉起来。
看着眉头大皱的行君,水仙摇头道:“水仙可非是说笑,方才秦老来与我说了些事,眼前我们便有一大难关,这难关如果过不去,便是日后寻了到丹神老前辈,也是无用。”
行君被水仙这话说的一怔,不自觉道:“难关?”
水仙轻声道:“少门主且先坐下再说,那难关虽是难过,可却非这一日二日之事,也不急在这一刻。”
二人伤势都是不轻,不过相较之下,水仙的是外伤,又得行君日夜照顾,自然要比行君强上不少,当下也不顾行君的眉头大皱,硬是扶着他来到一旁,寻了块大石坐下。
这两天行君在水仙的塌旁日夜守护,衣不解带,二人关系又近一步,在水仙面前,行君到也不再强撑,终是坐下,随后任由水仙将一丝内力输了进来。
等精神略好了些,行君再是问道:“万剑宗的内乱已平,究竟还有什么难关?”
水仙当下也不隐瞒,将萧寿臣最后的阴谋说了一遍,看着行君面色变幻,她的芳心大痛,不禁更恨萧寿臣,恨他就是死了,还要拖累行君,这要是朝剑门下知道日后大派围攻的原由竟还与萧寿臣有关,不知又会如何看待行君呢?
“宗主已经决定在继位大典之上,将朝剑门正式交与少门主,这本是喜事,可如今却前途飘渺。”水仙看着行君,心下分外怜惜。
行君没有接话,便就这么沉思起来,水仙也不去打扰,就这么看着行君,萧寿臣一去,缠绕已久的噩梦终是没了,如今能堂而皇之的与行君在一起,就算月后战死也不枉了。
又是过了良久,行君才终是呼了口气出来,心绪平复下来,望了望山上,轻声道:“师弟定不会让师兄失望的。”
……
行云救下残派,旋又破去萧寿臣的惊天阴谋,此刻在宗主威望已到顶峰,不用费什么口舌,万剑宗上下自都惟他是从,领了行云命令,加快本院建设,更无丝毫的迟疑。
至于护法院的那些高手,虽也算萧寿臣的亲近之人,可除了已死的冉炎外,其余都还不算真正的心腹,萧寿臣从未真心待过他们,如今他们也不会对萧寿臣有多忠心,经秦百程晓以一番大义,又有韩庸等人的实证,自是无话可说。
更何况秦百程将萧寿臣临死一击的事告知这些人,想那夜袭少林,他们都有份参与,自然更是心愧,纷纷保证,要守得万剑宗平安不提。
便如此,万剑宗内乱彻底平定,行云再度闭关,夜魔则被派了去寻水仙,其余人等,养伤的养伤,建设的建设,太室山上重现热火朝天的景象。
与此相比,太室山外的江湖则是暗潮汹涌。
几日间,萧寿臣散将出去的书信陆续到了各大派手中,一时各派震动!万剑宗太过强大,又与各大派有深仇,这是各派心中阴影,挥之难去!
只不过此前大派面合神离,万剑宗又没有提及报仇之事,再有行云的善名,这才维持了如今的局面,可如今却被这一纸书信彻底打破!
正如行云所料,各派有心印证这信中内容的真伪,又要相互联系,所以暂未有什么行动,江湖中,大批武林人士都在准备着参加月后万剑宗的继位大典,却不知这江湖已是暗流汹涌,大战在既。
七日后。
焉清涵连夜而回,行云再度出关,此次闭关,行云的伤势已是好了不少,亲自将焉清涵接到已经提前粉饰好了的宗主府内,屋中还有秦百程、行君和水仙三人。
众人落座。
行云只见到焉清涵一人回来,当下疑道:“夜魔呢?”
焉清涵闻言道:“夜魔被清涵留在了柴贤的身旁,一是为了代替清涵,为增加车队实力,二也是为了给柴贤震慑。
柴贤这么精明的人,清涵此番急回太室,他自然会有联想,所以清涵便干脆将前几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毕竟他在外六令中的根基影响也是不小,与其瞒着他,到不如将实情说了的好。
他要是一心来助宗主,那自是好事,否则夜魔便会将他杀了,绝了这个隐患!”
说着,焉清涵站了起来道:“清涵擅做了主张,还望宗主降罪。”
行云一怔,随即笑道:“清涵智计,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我身在太室,距车队数千里之遥,清涵哪能事事来报?更何况早在安乐谷时,我便给了清涵便宜行事的权利,清涵何罪之有?更何况此事行的好,行的谨慎,我只有感谢清涵,又怎能怪罪?”
焉清涵当下谢过,坐了回去,行云看着风尘仆仆的焉清涵,心下暗愧,不禁歉道:“千里而回却未能有片刻休息,可真是辛苦清涵了,只是此事太过重大,不得不借重清涵的智慧,也不得不早些定下主意,还望清涵见谅。”
焉清涵闻言,没有谦虚,反是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道:“清涵确是累了,这些天连夜兼程而回,一路上更是费尽了心力来计算,说不累,那可是骗人的。”
见行云听的又是一怔,焉清涵随即话锋一转,轻笑道:“可只要有宗主这关心话,就是再苦再累,清涵也是无怨。”
行云这才知道她是在捉弄自己,此刻如此危急,她还有此心情,行云只有苦笑,可再见到焉清涵的狡黠模样,行云心下忽是一动,不禁暗道:“清涵如此轻松,莫非已有对策?”
第四十五卷【患难人心】
第580章 今有劫难谁同当(一)
行云本以为焉清涵已是成竹在胸,却不想焉清涵闻言却是摇头道:“清涵这一路思来,萧寿臣临死前的这鱼死网破之计实是难解。”
行云一怔,疑道:“可我见清涵这么轻松,还以为清涵有了定计。”
焉清涵噗嗤一笑道:“那是清涵另有心事,到让宗主误会了。”
见行云不解,焉清涵轻笑道:“清涵只是觉得此次一战,胜自是好,就算败了,清涵能与宗主死在一起,到反比日后与他人合嫁一夫强上许多,谁知以后清涵是大是小呢?”
行云哪想到焉清涵会突然这么说,可虽是看似戏言,听在耳中,却也能体会到焉清涵的真意,行云不禁大是感动。
行君和水仙本是坐在一起,此刻听了,都不禁一震,彼此望了望,就连行君也是难得的一笑。
历来,就算夫妻,能同甘者众,可能共苦的却是少上许多,能同死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正是患难见真情。
行云此刻心绪翻腾,暗道:“前有思蓉,后又有清涵,老天算是待我行云不薄了。”
只不过大事便在眼前,行云也没有太多时间感叹,焉清涵似是以捉弄自己为乐,看着她那狡黠的笑容,行云的心下也拿不准她是否在说笑,只好摇头道:“此战关乎的不只是你我生死,万剑宗上上下虽是无惧,可这毕竟是两千余性命,我岂能不为他们着想?他们亦有妻儿父母,亦有未来希望,总不能就真的让萧寿臣阴谋得逞,毁于一旦。
我身为宗主,得他们信任,便有这责任。”
顿了一顿,行云言道:“所以能不战,便不战为好,虽是希望渺茫,可我还是想听听清涵的意见,以清涵的智计,不会一点办法对策都没有。”
叹了口气,行云再道:“更何况我与青城的关系,世人皆知,万剑宗如果一倒,我怕会累及我那师门。”
行君闻言,暗点了点头,这世上仅有的几个亲近之人,木乌道人是最亲的一个,行君也不愿他被连累,更何况萧寿臣是自己父亲,万剑宗如今处境,可都是摆萧寿臣所赐,因此波及到青城,伤害了老师父,行君心下也是愧疚。
行君正想了到这里,就听旁边的水仙忽道:“焉姐,你定是有法子的,大家这些天也商量不出个对策,都在等你回来出主意呢,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的,说出来,也好安安大家的心。”
焉清涵见水仙靠在行君的身旁,一脸的幸福,笑骂道:“别人急我到还看的出来,可要说你急,到不一定,这些日子,怕是你心里正美着呢,终是能与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是明天大派合力攻上太室,你都不会急的。”
水仙轻笑了笑,也不反驳,她与焉清涵手帕之交,彼此的心思为人都是清楚的很,此刻闻言反是贴的行君更紧了。
这几天行君和水仙二人感情日深,秦百程早便是知道,行云此时见了,心下也是欢喜,自然不以为异,当下便顺着水仙的话道:“清涵智计在我们之上,如果没有清涵的计策,我们也难胜的了萧寿臣,想来此番以清涵的智慧,也不会真的就无解吧?”
众人闻言也都再望向焉清涵。
焉清涵见状,面色终是一肃道:“萧寿臣这一招狠辣,行的是鱼死网破的伎俩,孤注一掷之下确实不好破解。
不过要说完全没有破解之法,到也不是,只不过其中的关键在宗主和少门主的师门,清涵不好轻易开口。”
自己和行君的师门就是青城,焉清涵这么一说,行云心下一动,也隐约知道了她的方法,当下眉头便是一皱,看了看行君,就见行君的眼里满是戒备,当下轻摇了摇头道:“师弟莫要如此,师兄相信清涵。”
转过头来,行云对焉清涵道:“不论什么,清涵只管说来,此次危机关系重大,不论对错好坏,只要是办法,总要说出来,大家才好一起参祥。”
焉清涵闻言朝行君一笑,行君一想焉清涵与行云的关系,怎也不会害了青城,否则木乌道人受到波及,行云也不会愿意,想到这里,行君子才是释然,当下点了点头。
水仙不想焉清涵和行君有什么误会,当下在旁催促道:“焉姐有什么法子,到是快说啊,妹妹这里等着着急呢。”
焉清涵闻言笑道:“萧寿臣之所以能设下这一计,便是算定大派心中的恐惧,见我们夜袭了少林,恐我们日后来个逐一击破,大派自然要团结起来,将这威胁消灭,好安自己的心。
就算各派之前有多少龃龉,也不敌自己的生死重要。”
行云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正是萧寿臣敢认为他死后,大派怎都会按其意愿来攻的道理。”
焉清涵道:“不错,正是此理。而大派来攻,我们的选择不多,留下一战,或者放弃太室逃走。”
秦百程插口道:“我们不能逃!且不说全宗上下委屈了二百年,此番出山,得赖宗主所赐,声势大壮,一逃,则前功尽弃!
更何况安乐谷的位置已经暴露,万剑宗再无藏身之所,据山而守,还可一战,一逃之下,便再难幸免了,就算逃的出几人,又有何用?名声尽毁,留下几人,在这大派控制的江湖之中,还能翻的出天来?”
行云点了点头,秦百程说的自然不错,所以行云自一开始便没有想过逃走,否则以他的武功,天下之大,任他去得。
行云皱眉道:“既然不能逃走,那清涵的意思是要留下一战了?”
这说来说去,仍是逃不出萧寿臣的设计,行云怎不大皱眉头?
焉清涵见状,笑道:“留下,有两大好处,其一,如果逃了,不仅如秦老所言,名声尽丧,更会落人口实,到似我们畏罪而逃,那可就再难解释清楚了。
而留下来据山而守,再如何都是大派来攻我们,只要我们能将那夜袭少林和金刚门惨案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就算大派不信,那理字我们也不缺了。
这江湖虽是看实力说话,可理字却也不能忽视,否则宗主也不会有如今的声势,大派也不会行事那么多的顾忌。”
行云闻言,点头道:“这到也是,我本就打算要将那两件事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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