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何公子,咱们还得闷在府里!”
“就是,就是……”
南腔北调,顿错抑扬,只吵得何天香脑门发炸,不由大喝道:“别吵了!谁再吵,我就告诉婷儿你们总躲在我这儿偷酒喝!”
六怪听了这话,立即一个个耷拉下耳朵,各自走散。
“唉——”何天香不由双手抱天叫道:“我真不明白,婷儿怎么就受得了这群怪物呢?”
杜长缨笑道:“我看你们俩真是一对儿!”
何天香不由又笑了,却朝杜长缨道:“哎——你的枪已经擦了两个时辰了。”
杜长缨却是脸色一变,突然低下了头,又狠狠地擦着枪。
何天香叹了一口气,上床扯过一条被子,自顾先睡去。
第二天,北王府大举出猎,北王爷一身戎装,骑一匹枣红踏火烈焰驹在前,七卫前后护住,后面是婷儿,左边何天香,右边慧香,再往后是杜长缨和六怪,最后又是一队待卫,一行人几十匹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门,却也颇为壮观。
一行人出了城,何天香左顾右盼,不见小王爷和少王妃的影子,不由问道:“咦,婷儿,你哥嫂呢?他们没有一起出来?”
“今天是我嫂嫂例行回娘家的一天,他们自然不能来。”婷儿笑道:“知道我嫂嫂的娘家是谁吗?”
何天香摇摇头:“你不说我咋知道?”
“就是当今的吏部天官田寿田大人,她还有个妹妹,叫田尺儿,今年十八岁,跟她姐姐一样漂亮!”婷儿细细道。
“你告诉我这些,莫不是想让我去找她?”何天香笑道。
“你敢!”婷儿立即轻啐道,却又笑了:“其实她现在正在被五城兵马司的公子赤赤天南追得紧呢!”
何天香不由一笑,回头却见慧香也在抿着嘴笑,不由眼珠一转打趣她道:“慧香,你呢?有没有哪家公子哥儿追你呀?”
慧香不由一惊“我?”眸子却立即一黯,似有无限愁绪似的长叹一声:“我长的这么丑,又有谁会看上我?”说着却拨转马头,神色黯然地自己走到一边去了。
何天香刚要说话,却听婷儿在边上笑道:“你不用理她,王府里还有许尚书府里多少人看上她央我来做媒,她却都嫌对不上眼儿,一口给回绝了,我看她是诚心想当老姑娘!”
“是吗?”何天香也不由笑道:“说不定哪天就让她真撞上个对眼儿的,就像咱们!”
“咱们?去你的吧!马脸不知嘴长!”婷儿也笑骂道。
两个人正说笑着往前走,再转过一片小坡便是大片树林,何天香突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对婷儿道:“婷儿,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
婷儿却笑道:“怪什么怪?一样的山,一样的树,又没长出两个头来!”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林中已立起“无影血蝠”卓海池和一群黑衣人。
“有刺客!”云七惊叫一声抽出长剑,七卫连忙纵马上前半月形护住北王爷;何天香向后看去,却站了十七个青袍人,当前一人相貌出众,白发乱披,威猛无比,正是天冥宫宫主天冥老怪和十六殿殿主。
六怪一见天冥老怪,脸上也不由现出震惊之色。
何天香连忙问婷儿:“那天我在你房里写的字,你看到没有?”
婷儿一脸诧异:“什么字?我不知道!”
何天香一听,暗叫不好,连忙催马来到北王爷身边道:“王爷,今日所来之敌,不是易与之辈,在下恳请王爷与郡主突围!”
北王爷面色一寒:“何壮士,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难以对付?”
何天香双目冷峻,一字字地道:“天冥宫的天冥老怪与十六殿殿主已尽数到齐!”
北王爷不由吃了一惊:“本王并不识得他们!”
“但他们却识得李相国!”何天香暗有所指地道。
“哦——”北王爷若有所思,捻捻颔下的长须道:“何壮士,你们有把握吗?”
何天香谈谈一笑:“今日之事,咱们只有拼死护王爷脱脸而已,王爷不必想得太多!”
北王爷却盯着何天香突然道:“可你千万要记住,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
何天香猛地一怔,险些落泪,重重地一抱拳:“王爷保重!”说罢直奔七卫,低声耳语几句,又跑到后面跟婷儿和六怪耳语一阵,这才策马来在最前面,勒马昂然而立。
包围圈已渐小,对方除了天冥宫的人手,只劲装的黑衣人也是有二百余人,看来是铁了心将北王爷等人一齐葬在此处。
卓海池远远看见何天香立在最前面,杜长缨就在他后面勒马横枪,红缨飘拂,不由暗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你们都投靠了北王府,不过今日一战,老夫必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方雪前事之耻!”
何天香在山坡上,仔细地盯着两方合围的人马,在两队人马包围圈渐渐趋围的时候,何天香突然猛地挥手!
得得得……马蹄骤翻,七卫突然拥着北王爷和婷郡主居高冲下向左面的缺口冲去。
坡陡马疾,去势如电;一队待卫也同时向右前方冲击,一时马蹄雷动,黄尘滚滚,对方大吃一惊,立即左右堵截,前后反倒裂开口来,就在这一瞬间,三名待卫与痴翁,酸书生已拥着着便装了的北王爷和婷儿往后急卷而来。
卓海池与天冥老怪同时发觉上当,但时间已来不及,眼见七骑将要冲出缺口,天冥老怪突然怒喝一声,头上白发根根立起,一腾身子,从坐骑上飞身而起,长袍鼓风,风驰电掣般向北王爷回头追了过来。只见青影飞逝,竟现北王爷坐下的踏火驹还快了几倍。十六殿主也催马赶了过来。
何天香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指挥杜长缨与四怪迎向十六殿主,自己却也突然一声长啸,身子从马背上一泻而下,全力施展逍遥游身法,向北王爷追去。
原野中,但见一青一白两条人影电光流光一般成夹角儿向坡下狂泄,但何天香起步晚又隔的远,已落的远了。
北王爷刚刚冲出缺口,叭叭叭!三名待卫张牙舞爪地飞出数丈,天冥老怪已然跟踪而至,大喝一声,巨灵般的手掌向北王爷背后抓来。痴翁一见大惊,怒喝一声,双掌齐出,迎向天冥老怪的巨掌。
砰!天冥老怪的身形微微一挫,痴翁却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倒飞出去,越过酸书生的马头重重砸在地下。酸书生一见大惊,忙俯下身子伸手闪电般地捞起痴翁,贴在北王爷和郡主身边狂窜。
天冥老怪狂笑一声,喝道:“你走得了吗?”几个起落,已落在婷儿和北王爷之间,双爪齐出,哈哈笑道:“都给老夫留下吧!”
酸书生救援不及,不由亡魂大冒。
何天香也不由大惊失色,竟在半空中天马行空般地连跨三步一拳打下。
天冥老怪的双爪眼见就要沾上北王爷和婷儿的衣襟,却突觉头上劲风扑下,竟是威猛绝伦;天冥老怪大骇,哪里顾得上北王爷和婷儿,连忙双爪齐收,尽力向上一顶。
砰!一声大震,天冥老怪只觉两耳嗡嗡直响,来人却给震得往上直飞两丈,一个倒冲,头上脚下,双拳齐出又向下打来。
“九伤神拳,何天香!”天冥老怪一声怪叫,双掌再翻,砰!天冥老怪身形一怪身形一屈,双脚入土三寸,何天香却再飞两丈,复又掉头冲下,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五记,似打桩般将天冥老怪打入地里半尺,却也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斜飞五丈,踉踉跄跄地站稳。
此时,十六殿主已至,却被杜长缨,喜僧、怒道、病侯,苦员外截住,一阵厮杀,趁此空间,北王爷一行已跑出老远,再追不及。
何天香虽有伤在身,但却依旧不慌不乱,双目中电光闪动,略一察看四周形式,高叫道:“杜兄,久战不利,突围为宜!”
杜长缨点头:“听你的!”手中碎梦枪上下翻飞,势若猛虎,往外便闯。
天冥老怪却腾的一声从土坑里跳了上来,桀桀怪笑道:“何天香,你们坏了本宫主的好事,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十六殿主听令:不必留下活口,凡在场都一律格杀勿论!”
“是!”十六殿主齐声喝道,突然每人亮出一对乾坤圈,向杜长缨五人全力扑来,五人立现紧张,不用说突围,就连招架也已是困难。
何天香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转头一看,铁云七卫已陷入苦战之中,不断后退,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却若群蚁一般压了上来,不由更是焦急,天冥老怪却是一步一步狞笑着逼了上来!“嘿嘿,小子,你内功还不错嘛!只可惜你放走了北王爷,任谁也活不成了,嘿嘿,嘿嘿!”
何天香心中暗道:“今日之局,已非善了,即便我能凭轻功逃脱,但七卫与六怪和杜兄也必命丧于此,我该怎么办呢?”
天冥老怪见何天香沉吟不语,尚认为何天香怕了,不由笑道:“也罢,老夫见你年纪青青,便已有了如此修为,倒也不易,你现在投降还来的及!”
何天香抬头笑道:“何某还不是那样的人,而位列两宫三门之列的天冥宫却不过总倚多为胜罢了!”
天冥老怪怪笑道:“天冥宫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老夫也不管什么仁义道德,只知道成王败寇,如则而已!”
何天香见天冥老怪如此无赖,硬是不上套儿,却又突然道:“宫主见多识广,可知当年天冥宫第十代宫主天冥魔君败在销魂老人剑下一事?”
天冥老怪果然一愣,随即脱口骂道:“胡说八道!本宫第十代主人何曾与销魂那老匹夫动手过?”
何天香一举手中的销魂剑,冷笑道:“宫主若是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天冥老怪气得哇哇大叫:“好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老夫在江湖中成名的时候,你没出世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何天香心中暗笑,口中却继续刺激他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宫主老了,若还有些许胆性,可敢跟在下单打独斗,拼力一搏吗?”
“有何不敢?老夫先让你十招,然后再把你碎尸万段,不!万万段!”天冥老怪只气得牙都要快掉下来了。
“好!前辈果然不愧是一宫之主,好厉害!万万段!”何天香大笑道,却又一抱拳:“可是,宫主,今日已成你我二人对决,不管胜负如何,在下这几位同伴,在下斗胆向宫主求一个情,先放了他们!”
何天香前倔后恭一顶大帽子给天冥老怪戴得挺舒服,不由又看了何天香一眼,慷慨地道:“行!在你倒下之前,他们能跑掉算是他们的造化!”说着朝十六殿主和无影血蝠一挥手:“放他们走!”
十六殿主立即闪开一边,无影血福卓海池却大叫道:“宫主,这万万使不得!放虎容易擒虎难……”
天冥老怪现在却只想尽快把何天香大卸八块,然后架起柴来烤肉吃,一听卓海池罗嗦,不由立即瞪眼道:“住口!本宫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退下!”
无影血蝠脸色大变,但自量绝不是天冥老怪的对手,只得恨恨退在一边。
杜长缨与七卫看看何天香,四怪也想往何天香身边靠,何天香却怒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赶快走?”众人连忙收了兵刃,如飞而逝。
何天香见无影血蝠悄悄给属下施个眼色,脚步往后退,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不由冷笑道:“卓海池,慕容山庄的账咱们还没算清,你敢动一动,我就先杀了你!”
卓海池一听何天香向自己叫阵,不由又想起何天香那夜的可怕来,冷汗唰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大叫道:“今天是你与天冥前辈较技,关我何事?”脚下却是再也不敢妄动半分。
天冥老怪见卓海池退缩,兴致更浓不由叫道:“好!何天香,今日老夫就试试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向老夫叫阵!你准备好了吗?”
何天香后退一步牢牢站定,左手握剑,右手一引:“前辈请……”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天冥老怪怪啸一声,双掌齐出,何天香伸手招架。半空中只见拳来腿往,招招如雪,式式若电,青白两影绞作一团,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噼噼噼,啪啪啪……场中拳脚相交如瀑深潭,怒涛拍岸,天冥老怪功力深厚,掌法精绝但为试探何天香的真正实力已使出了七成真力;何天香内力颇厚,轻功卓绝,年轻气盛,又是初遇大敌,只觉精神抖擞,越打越顺手,所习何家武学与伴风绝学融为一体,脚下行若浮云静如断水,手上更是削斩别点,招招见奇,生生不息,不由天冥老怪不刮目相看,一套天复六相生死掌使了一大半,双分居然还未分出胜负,天冥老怪猛一回头,却发现杜长缨等人已快看不清影子了,不由大觉丢脸,突然,半空中似响起一声闷雷,轰——劲气四溢,何天香倒走三尺,天冥老怪身形一晃,突然又大喝一声,双掌猛地交互一拍,拍!天冥老怪的双掌突然奇迹般变得赤红如血,老怪眉心上也立即现出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血斑,锃明瓦亮,望之夺目。
“天冥断命血火遁形掌!”何天香大惊失色,又再飞退三丈,锵——销魂剑出鞘,遥遥锁定了天冥老怪的血掌,剑芒三尺,吞吐不定,裂空之声,嘶嘶不绝!
“剑罡!”天冥老怪大吃一惊,十六殿主脸上更是齐齐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