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左使!”
“挫骨左使?没有听说过!”何梅芳眉角一挑道。
“听说不听说已不重要。本左使今天来是向霓借一件东西来的。”
“哦,什么东西?”
“你的《七十二章经》!”
“《七十二章经》?”何梅芳显然吃了一惊:“你要那本看不透的怪书做什么?”却又摇头叹道:“只可惜我已将它送人了。”
“什么?送人了?”挫骨左使如遭雷击:“送谁了?”
“送给……”何梅芳刚要说出那人的名字,却陡觉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之话锋一转顺口道:“《七十二章经》乃先祖所留,在下无论将之送与何人,似乎都与阁下没有太大的干系吧?”
“这干系可大了,你最好还是说出来,否则没有你的好处!”挫骨左使怒道。
“如果何某一定不说呢?”何梅芳冷冷道。
挫骨左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语调陡冷的让人泛寒:“听说何大侠当年很会用剑?”
何梅芳心中一沉,却依旧淡淡地道:“剑道无边,何某人又何曾敢言‘会’?只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好!那么本左使今日就向何大侠讨教这一二了!”
何梅芳反倒笑了:“难道阁下不知道何某早已经退出江湖三年了吗?”
“人在江湖,又有谁能真正退出?”挫骨左使突然大笑:“何大侠今天是非出手不可了!”
“哦,为什么?”何梅芳眉头不由一皱。
“本左使好像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声音!”挫骨左使得意的笑道。
何梅芳的脸色不由变了,一冷如铁:“你到底想干什么?”
“交出《七十二章经》咱们万事俱休!”挫骨左使明确地道。
“何某已经声明《七十二章经》不在此处!”何梅芳双手背立,不卑不亢地道。
“那就说出真经的下落,本左使自不会再为难你!”
“哼!”何梅芳冷笑:“何某是那种卖友求安的人吗?”
“你!”挫骨左使不由为之气结。
“我已准备好了!不管阁下是软的、硬的,何某都替我那位朋友接下了!”何梅芳凛然道。
“好!好!果然不愧是让‘武林四仙’心动的‘冰梅剑客’,接剑!”挫骨左使点点头,却突然扔过一把剑来。
剑入手,好重!何梅芳的心也好重!
锵——长剑出鞘,寒华耀眼!
“怎么样?”挫骨左使阴阴笑道、“好剑!剑宽一寸五,剑长三尺三,净重七斤五钱!好剑!!!”何梅芳神色木然。
“还使的惯吧?”挫骨左使冷笑。
“我的剑我又怎会使不惯?”何梅芳的脸上依旧一片木然。
寒翠剑本在嵩山,三年前封剑寄于天愿大师处,但又在此出现,唯一的解释便是天愿已去,魂登西天,何梅芳又夫复何言?
“那就好!”挫骨左使道,空中,又有枯叶落下。
“你现在说还不晚!”挫骨左使看着缓缓下落的枯叶,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剑。
唰!枯叶在何梅芳的剑下一分为二。挫骨左使的话便也打住。
挫骨左使的剑对准了何梅芳,何梅芳的剑对准了挫骨左使。
挫骨左使突然出剑,一剑攻向何梅芳的胸口,何梅芳冷笑,剑出,梅开六片,片片飞散,迎向攻来的挫骨左使。
“梅开六度!”冰梅剑法中的最后一式,也是最凌厉的一式,当年何梅芳虽没有击败天愿,但却用这一式为自己博得了“冰梅剑客”的美名!
但挫骨左使的小剑突然一分为三,再一分为九,铮地一声错开何梅芳的长剑,刺进了何梅芳的体内。
“魔剑九星,你用的魔王剑?”
剑已入体,但何梅芳的眸子却还在收缩。
挫骨左使大笑:“三百年了,世上居然还有人识得是魔王剑!不错!不错!”
“你是魔王的传人?”何梅芳又问。
“我不是,但总有人是!”挫骨左使回答道,眼睛却看向门口。
何梅芳的眼睛也看向门口,门口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水一样的人;她长的并不美,但她是那样的亲切,柔和,将你的心也融合,不能容得一丝杂波。
挫骨左使刚要说话,她却朝着何梅芳一笑,手腕一翻已显出一柄剪刀来,再一反手,剪刀已深深地扎了进去。
挫骨左使不由呆住,却陡觉手上一紧,何梅芳也笑着在手下的小剑更深的刺入中缓缓软倒。
雪凤也扶着门框缓缓软倒,但两人却依旧相视而笑,笑得那样从容,那样幸福,竟没有一丝的痛苦。挫骨左使的脸色不由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突然砰地!一脚将何梅芳的尸体踢开,噗的剑插下,又是一剑……原野中,有火光蔓野,早已将整个村庄淹没……
清晨,火势渐小,屋子的残墟中却突然传说一阵阵婴儿清亮的啼哭声。
“呱呱呱……”蓦然,一双云履出现了,他从远处停脚,仔细一听,直奔废墟,掀开一块已被烧裂的铁板,从下面抱出一个已被熏得满脸烟火的婴儿来。
“呱呱……”婴儿依旧哭着,只留下天边那道人远远的背影。
第一部
第一章
傻瓜蛋(婷儿)
天仙给了芭蕉扇
你却烧火做了饭
雷公给了一把伞呢
你却用来把书担
傻瓜蛋傻瓜蛋 气死我了傻瓜蛋
有人为你裁衣衫
你却嫌新不爱穿
有人给你抛眉眼哪
你却眼花看不见
傻瓜蛋傻瓜蛋 气死我呀傻瓜蛋
真想把你一脚踹翻天
真想拧着你的耳朵转两转哪—
—唉
今生还要和你修姻缘
古道林边凤凰如火
龙泉镇里天香买扇
“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濛濛。”——温州雁荡山。
沈括曾誉之为“天下奇秀”,不错的,这里又奇山,有秀峰,有清泉,还有常开不败,如火如荼的雁荡山花。这里很少有人来,宛如一块圣洁之地,世外桃源。
雁荡龙湫瀑布前的一大块岩石上,有一间小茅屋,茅屋前坐了一个白眉皓发的道士,正自闭目养神,于身后哗哗的流水声,置若罔闻。
突然,山崖下转出一个年青的小道士来,穿一身破旧的宽大道袍,但却遮不住他天生的朗眉星目;他双手各平端一桶瀑水,行云般向前走来。
到了老倒是面前,他把水桶放下,轻轻地叫了一声:“师父!”
老倒是眉头皱了一皱,却没有睁眼,似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道士不敢惊动他,便在一旁垂首侍立。
过了好{炫&书&网}久,老道士才睁开双眼,缓缓地道:“天香,十八载弹指一挥间,你也该下山了。”
小道士一惊,忙躬身道:“师父,我不下山,我陪师父。”
老道士一笑,慈祥地道:“傻话!你能陪师父一时,你能陪师父一世吗?更何况,你确该下山了。你在山上十八载,世间已不知如何变幻,这寻仇一事也就更是难了。我也不知你父母是谁,唯此碧玉一块,是你项上的。还有玉笛一支,是为师多年所用,你一并拿去,好自为之吧!”
“是,师父!”小道士将碧笛从老道士手中接过收进怀里,却仔细打量起那块碧玉来。玉圆如桂,望之晶莹滑润,一看便知是上等的蓝田好玉,上镌流云扶苏图案,正中是“何天香”三个篆字,反面则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怨不得我叫天香,原来母亲生我的时节,正是桂花飘落的时节,只是花已自飘落,天香复又能留得几日呢?何天香心下不由黯然,收了碧玉,轻身回屋。
不一会,何天香从屋中出来,肩上挎了一个小包袱,到老道面前深施一礼:“师父,徒儿走了,您老多保重!”想到就要与这位十八年来相依为命的老人告别,何天香心中不由一酸,清泪顺颊就下来了。
“这孩子还是如此的淳厚善良,将来到了江湖之上,恐非他福!”老道心中不由暗道,嘴上却说:“还记得为师赠你的那四句偈语吗?”
“徒儿记得,不敢有忘!”
“念来我听听!”
“是!”何天香直起身来,朗声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照。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老道点点头:“好!你下山之后,凡事但莫强求,唯是心到也就罢了,而至于是非到底如何,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你明白吗?”
“谢师父!”何天香双膝一软,跪倒坡,轻轻地向老道磕下三个头,然后转身向峰下走去。
直到此时,两行老泪才从老道士脸上轻轻滑下,滴在岩石上,溅开……
细细的小雨朦胧着,微风中似乎还有燕子在斜飞。桃花早已盛开,处处洋溢着淡淡的花香,路上来来回回都是赏花的人。
虽然那一场《七十二章经》的风波轰动一时,但随之便再无波浪;虽然十六派弟子时时想着报仇雪恨,虽然有的武林人士时时打听着那名魔尊和他手下四大使者的下落,不管他们的真心是出于愤怒还是源于恐惧,但这些人陡已似泥牛沉海般再无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武林又回复了十八年前的武林,人们似终于已忘却了那一场血劫,该狂的还狂,该癫的还癫,江湖又成了那外表平静,内里隐风含浪的江湖。
中午,日已中天,赣南大道上急匆匆走着一个人衣衫褴褛的年青道人。虽然他衣衫破烂,但他那高逸的气质,那行云流水般的步子,立刻将那些穿绸挂缎的富家子弟比了下去。几个坐在香车里的闺秀不时的打开车帘偷偷地睨他几眼,直恨的那些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儿们暗暗咬牙不已。
但他依旧对这些一无所觉,急急地向前走着,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快,但这种步子他已走了十几年了,想改也改不了,他走的正是流云步法。他也正是刚刚下山的何天香。
路边,一架大草棚,几张桌子,十几条凳子,一挂大招牌:“徐二包子”名字起的土,但谁也不好说些什么,因为卖包子的就叫徐严,排行老二。
内中已坐了几人,何天香也觉得有些饿了,便一转身,迈步跨了进去。
“哟!道爷,你要些什么?”徐二哈哈着迎了上来。
何天香一愣:“你叫我道爷?”
“?”徐二也是一愣“客官,我不叫你道爷叫什么?”
何天香低头,一眼瞥见师父道袍改制的长衫,随即醒悟,不由笑道:“呵呵,不要紧,你给我弄一个小菜,两个馒头,就行了。”当下找一个僻静之处坐了。
徐二一怔,连忙跟了过来,陪笑道:“道爷,小号不卖馒头!”
“不卖馒头?那你们卖什么呢?”何天香不由道。
“小号只有包子,又鲜又大的牛肉包子……”徐二指着门外的招牌笑道:“另外还有老酒……”
“好吧!你就只给我来几个包子,酒就免了吧!”何天香端起桌上的一碗凉茶喝了下去。
“好咧,又香又热的包子一份——”徐二喝道,自顾去了。
正等着,却听得门外马蹄声响,紧接着,门帘儿一挑,进来两个姑娘,领头的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长的丰肌玉骨,明眸皓齿,一身猩红的大披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艳,艳的如火,整个木棚也因为她的到来而突然炙热了许多。
身后的一个则长得纤纤细细,一身青衫,显然是个丫头。
两位少女一进马棚,顿时使得原本阴暗的木棚一亮,何天香也不由抬了头。
那小姐扭头淡淡的将棚中诸人扫了一遍,掠过何天香,竟不由为之一停,随之别去。
天香久居深山,何曾见过如此殊色,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天香如此,棚中诸人又怎能可免,顿时,棚中鸦雀无声,沉寂一片。
那小姐似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儿,眉头不由一皱,身边的小丫头立即看出来了,马上柳眉一竖,小手一叉腰,杏目一瞪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姑娘吗?”
众人一听,不由连忙低了头——凭经验,人家大有来头,还是不惹为妙。
徐二也连忙跑了过来:“小姐,姑娘,劳驾二位来小店,不知二位要些什么?”
“有什么最好的,就尽管都拿上来,姑娘会少你的钱吗?”小丫头叱道。
“是是是,两位姑娘慢等,小的这就去!”徐二连忙跑开了。
拿小丫头便自腰里拽出一条丝巾,弹了弹那张凳子,服侍姑娘坐下,然后才在旁边坐了,正对着何天香。
别人不看尚可,何天香却不管这一套,他只觉得看看又不会少什么,为什么不能看呢?于是,他继续地欣赏这姑娘,就如同他日日在岩边看那流落不息,清亮冷冽的瀑水一般,以至于徐二将一碟包子放在他面前都不曾察觉。
这时,两位姑娘的包子也上来了,那小姐伸出纤纤十指开始进食,一点一点吃的细腻至极。何天香与师父吃饭时虽不说狼吞虎咽,但也不曾见过这等久雅的吃法,一时心中不由想的远了。
不料,那小丫头却察觉到了何天香的失态,不禁眉头一挑,捂嘴在那小姐耳边低语道:“小姐,你旁边那个小白脸总盯着你看,我看不像时个好人,要不要我过去教训他一下?”
那姑娘剪水般的眸子向何天香一扭,随即略一沉思,低声道:“算了吧,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
两人语声虽低,但又如何能瞒得过何天香的耳朵?听到这儿,又见那姑娘的秋波向自己过来,何天香脸上不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