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香几步就跨进了大厅,紧接着就听到一个老人在里面大声道:“说什么老身也不同意!谁都明白只有在神杯的旁边才有‘燃灯草’生长,但这就要打开神洞的洞口,风险太大了!要知道,天冥那个老怪物就在外面盯着咱们!”
接着便是叶留痕轻轻地声音:“欧阳长老的话确实不错,可是,咱们确实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当年始祖虽然为情所困,可这圣域的名号却也不是浪有虚名吧?倘若咱们真的如此自私,那圣域的存在与无又有什么区别呢?”
厅中众人不由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叶留痕方轻轻叹道:“好吧!这件事毕竟关系着咱们圣域的生死存亡,大家就举手表决吧!”
里面响起一阵簌簌的声响,就听叶留痕长叹道:“好吧,四比三,我输了,只是我总觉得咱们……”
突然,脚步声响起,何天香从一根大柱子后面转了出来。叶留痕回首,美丽的大眸子里充满了遗憾:“你来了,可实在对不起,方才的事情你也听到了!”
何天香苦笑,却静静的上前:“没什么,天冥老怪我也对付不了,你有你的苦衷,我明白!这是你的伞,谢谢!”
何天香微笑着将伞交到叶留痕手上缓缓的转身向外走,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的背已开始变弯,他的脚步也开始蹒跚,一刹那,他已不少年!薛沉香的脸色依旧苍白,白的如玉,白得耀眼,但却有清清的东西滑下了她那凄美的眼睑,是泪水,竟是薛沉香的泪水!薛沉香居然还会有泪?!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何天香有知,却已无感;薛沉香已无知,但却依旧有感。天香还在,沉香却要走远,岁岁年年,永永远远,此情何堪?此情何堪?!拥有是共同的,失去也同样是相互的;薛沉香是在为自己的死而悲伤,何天香却是在为自己的生而悲伤!
叶留痕的眸子中也突然有晶莹的东西滑下,滴在她雪白的衣裳上,裙子上,也白的如雪,但却好凉!
有的人不得不死去,有的人却不得不活着,死亦悲伤,生也痛苦,何天香已被彻底的击垮!薛沉香不是他的至爱,但却是他一生中再也离不开的红颜知己!如果说婷儿的死会夺去他的全部生命的话,那么,薛沉香的死,留给他的同样也只不过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罢了。
何天香早已没有泪,但七大长老的眼睛却开始湿润,终于联成一片,湿湿的,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何天香佝偻的肩。
突然,叶留痕轻轻地叹道:“你们刚才忘了一点儿,我还没有表态!”
“圣女!”欧阳长老不由急叫道。
“怎么?圣域中历代神规规定圣女一般不参加表决,但倘一参加便可以坐三位长老的位置,你难道忘了吗?”叶留痕轻声道。
“欧阳月不敢!只是神洞开闭之事事关重大,尚请圣女三思!”欧阳长老连忙道。
“作为圣域的圣女,神洞的开闭关系着本谷的生死存亡,我又怎敢不三思?但神洞一日不开,咱们同样就一日没有击败天冥老怪的希望!长此以往,本谷必遭其毒手,倒不如大家将神杯取出,共商退敌大计!”叶留痕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齐不做声,好{炫&书&网}久,欧阳长老方道:“大难临头,夫复何言?圣女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可不可靠?”
何天香正要说话,却听叶留痕轻笑道:“他们若是不可靠,又怎会走到这里来?”
何天香抬起头,却见叶留痕正轻轻地看着自己,嘴角依旧挂着那份淡淡的笑。
“明天咱们就要打开神洞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月光朦胧,叶留痕白衣胜雪,嘴角依然挂着那份淡淡的笑意从如烟似雾的月光中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好轻,轻的就如同一只蝴蝶的精灵!
“薛姑娘身上的毒还没有拔出来;更何况,明天神洞打开的时候,天冥老怪很可能会来捣乱,万一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天香不由叹道。
“我果然没要看错你!”叶留痕不由轻笑道:“不过,这是我们全谷的人的选择,并不仅仅是为了你,你明白吗?”
“谢谢!”何天香点了点头却又道:“只是你如此轻易便相信了我,不怕将来后悔吗?”
叶留痕却笑:“如果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相信你了!”
“怎么?我昨天晚上被雨淋的样子很可笑吗?”何天香不由问道。
“可笑?”叶留痕的语调突然变了,变得有些深沉,有些痴迷:“如果那也算作是可笑的话,我倒宁愿就这样被人可笑一辈子。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叶留痕突然抬起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何天香轻轻地道:“何公子,你很深沉,你知道吗?”
何天香只觉得叶留痕两道火辣辣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朝自己直射过来,脸上不由有些发烫,连忙轻笑着掩饰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叶留痕不由缓缓的收回了目光,低了头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薛沉香轻声道:“她好美!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薛楼主,我真羡慕你们!”
“是的,但你也并不比她逊色多少!”何天香也低头看着她脸上稀疏细长的墨眉,想到明天就可以找到“燃灯草”不由笑了:“以后,你也一样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的!”
“可圣域的圣女是从来不能嫁人的!”叶留痕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叫道。
何天香不由呆住,叶留痕也突然呆住。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吧?”良久,叶留痕方平静下来,长叹道。
“没有!叶姑娘刚才即便说过些什么,我也已经忘记了!”何天香也不由叹道。
“谢谢你!”叶留痕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叶姑娘不必太介意!”何天香连忙道。
叶留痕点点头:“那我走了!”
“我送姑娘!”
“不用了,但愿明天薛姑娘的病就会好起来!”叶留痕抬起头,忧伤的看了何天香一眼。
“谢谢!”何天香轻轻地道,却依旧走了出来,轻轻的伴在叶留痕身旁送她回房。
叶留痕不说话,何天香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都这么默默的走着,人月光似水一般泻在两个人同样雪白的衣衫上,散出一片朦胧的薄雾,似幻若梦,说寒还暖,说暖还寒!
叶留痕的房间,叶留痕轻轻的抬起头:“我说过你不用送我的!”
何天香点点头,却道:“我知道姑娘心里难过,可人活着有时候确实就不是单单为了自己而活着,再见!”
“可人活着有时候确实就不是单单为了自己而活着,我为了谁而活着?圣域吗?”看着何天香渐渐远去的身影,叶留痕不由摇摇头,轻轻叹道:“我为什么偏偏要遇上他?为什么?”
月华如烟,月华如嫣。
叶留痕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底已被何天香荡起层层的波澜,但却薛沉香依旧在酣眠。何天香在房中忧虑的盘旋,他已经伤害了叶留痕,尽管是在不经意间,这固非他所愿,可这同样又是叶留痕所愿吗?
缘,无可奈何的缘,怨,无可奈何的怨!
明天,明天!转眼就要到明天,明天的事怎么办?明天以后的事又怎么办?何天香的心突然好乱!
树木,花草;花草,树木;山崖,石壁;石壁,山崖;石壁,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
格格格……
一阵机括的格格声响,石壁缓缓的向右挪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我进去取神杯,你们在外面等我!”叶留痕白衣如雪,立在洞口下令道:“千万要注意天冥老怪的行踪,咱们行动虽然隐秘,但天冥老怪也不是那么好易与的!”
“是!”七名长老齐齐应道。
何天香抱着薛沉香刚要往里走,却被欧阳长老拦住:“何公子,此处是本谷重地,你不能进去!”
何天香抬起头,看着叶留痕。
“欧阳长老,放他进来。‘燃灯草’只能现采现用,否则对‘清人泪’毫无用处!”叶留痕叹道。
“可是……”欧阳长老不由急道。
“没有什么可是,若真出了事,我负责!”山风阵阵吹来,叶留痕雪白的罗裙飘舞,翩若飞仙,更增添了一种威严。
石洞并不长,刚走得几步,推开一扇石门,眼前突然红光摄目夺魄,刺眼至极,叶留痕和何天香都不由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逐渐适应过来,缓缓向前看去,就见不远处一座石台上,一只遍体通红的血杯高高的立在那里,通体散发着夺目的血色的光华,将整座石室耀的通红一片,就连叶留痕的白色罗裙也染上了一层血色的赤,一如残阳,却远比残阳更赤!一股更浓的血样的液体在杯中不停的翻滚着,沸腾着,冒出一股股永不枯竭的紫气,向洞顶升腾,又向四方反激回来,飘在两人身上,泛出无穷的凉意。
苍天血泪杯!传说中的苍天血泪杯!
杯中所储的据说就是“梦幻神君”当年的泪水!“梦幻神君”虽然已经不在,但人们犹可从这血杯上想象出当年“梦幻神君”手持血杯叱咤江湖所向无敌的英雄气概;甚至有人说:当年若不是“梦幻神君”情场失意而退隐江湖,二百年前屠鬼杀魔的恐怕不是“玉树书生”而第一个就是这位已被尊为神了的“梦幻神君”了!但斯人已去,血杯空存,他的英魂也如同这只血杯一般,里面已都是百年不逝的眼泪了吧?
神杯之旁,稀疏的长着两三株火一样透明的草,也同样放射着血一样的光华!“燃灯草”!传说中的“燃灯草”!何天香终于笑了,一个月了,他首次这样放心的笑了。灯火通明却又微微泛寒的血赤之中,怀中的薛沉香的嘴角竟也似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沉香,我终于找到‘燃灯草’了!你马上就可以站起来了,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何天香跟在叶留痕后面慢慢的向前走,心中轻轻的呼唤着薛沉香道。
“沉香,还记得我吻你那一次吗?你的唇好软,好香!我做梦都想再来一次,做梦都想……”“燃灯草”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已在咫尺,伸手可及,火红的光华已开始灼人的肌肤。
叶留痕伸手去取石台上的“苍天血泪杯”,何天香却缓缓的低头向薛沉香的红唇凝望。
突然,一道人影似闪电般的钻了进来,双掌一错,威猛无铸的攻向高台边将要碰到血杯的叶留痕。
半空中突然有火焰喷出,怒火狂奔,如烈马,似奔豹呼啸着撞向叶留痕。火光与血泪杯的光华一映,呼的一声,整座石室内突然紫雾升腾,流火四窜!
“天冥断命血火遁形掌!”
“天冥老怪!”叶留痕一声惊呼,手中的白鹤伞突然打开。
嘭!火束奔撞到伞上,立即炸散开来,四散迸射,石台都已被烤的焦黑,半束的烈火竟神使鬼差的激射到那三束“燃灯草”上,火焰摧过,与石俱焚!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若闪电,使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何天香抬起头,然后便看见一束的火焰狂奔而来,眼前‘燃灯草’便在火焰中飞速的燃烧,断裂,然后便成了一片片的飞灰,在火束的冲击之下片片飞散,飞散……
何天香的大脑突然麻木,眼前只有无数的“燃灯草”的灰末在飞飘,飞飘……
“‘苍天血泪杯’是老夫的,你快给老夫让开!”天冥老怪朝着叶留痕大叫道,外面早已杀声刺耳,七大长老已与十八殿主杀作了一团。
叶留痕缓缓的收伞,傲然立在神台之下,坚决的道:“血泪杯是本谷圣物,只要本圣女还在,就绝不许你拿走!”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天冥老怪哈哈笑道,突然又是一掌打来。
热浪滔天,声势惊人,叶留痕不敢硬接,哗!突然又把伞打了开来。
嘭!火束又一次激射到伞上,流火四溅,绚丽至极。
“没想到你的伞还挺经打的!”天冥老怪不由叫道。
“废话!这是本门三宝之一的‘太白伞罩’,就凭你也想毁了它?做梦!”叶留痕冷冷笑道。
“哦?三宝?那还有一宝是什么?让老夫见识见识!”天冥老怪大笑道,又加了一成功力,一掌拍来。
掌势刚出,突然尖啸刺耳,太白伞后一道刺目的白光利剑般射出,直刺天冥老怪的眉心。
尚距老远,天冥老怪便觉得眉心透凉,不由大骇,竟只得一个懒驴打滚,滚出数丈,方才躲过一劫。
啪!碎石纷飞,白光打进对面的石壁上,入石尺许。
“这是什么功夫?”天冥老怪不由惊叫道。
“你不是想见识一下吗?这就是本谷的‘七彩梦幻忘忧指’!怎么样,怕了吧?”叶留痕冷冷的道。
“放屁!七彩忘忧指怎么会是白色的?”天冥老怪怒叫道。
叶留痕不由一愣却随即道:“天冥老怪,识相的,你就快给本圣女出去,否则可别怪本圣女指下无情!”
“哈哈哈哈……”天冥老怪突然又笑了:“你吓唬老夫?老夫是被唬大的吗?”说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