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薛沉香不由大吃一惊,只觉的黑暗中一座山向自己压了过来,不由惊叫道:“他们要把我们撞沉!”
“废话!”何天香和郭强突然同时大吼一声。
郭强突然将手中的火凳向大船扔了过去。
何天香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捡起了船尾上的那只大铁锚。
大船来势如电,眼看就要撞上何天香的座船。
“啊?”郭强作势就要往河里跳,薛沉香则往舱里冲——周遗梦晕船,还趴在那里吐!
突听嘭!的一声巨响,大船的船头突然急剧地下沉,擦着何天香他们的船帮迅速的沉了下去。
郭强不由愣住,何天香则一脸水花的从河中提起了那只大铁锚来,心有余悸的叫道:“好险!”
嗖嗖嗖—
火光曳目,直奔何天香和郭强而来。两个人连忙一起趴在甲板上。“快挡箭哪!你还发什么愣?”何天香叫道。
郭强连忙起身,从甲板上抓下一块木板来挡箭,何天香却又把那只大铁锚提了起来,约摸了一下长度,嘭!的一声,又将后面的一艘大船击沉。
“好!”郭强大觉痛快,更觉手痒,不由笑叫道。后面的船上却是一阵慌乱,不再敢靠的那么近,箭也射的不是那么密了。郭强便扔了凳子,在箭雨中来抢何天香的大铁锚:“何师弟,让我也来过过瘾!”
“你干什么?”何天香不由惊叫道。
突然,呼!的一声,船身猛的一晃,险些把两人一起晃到河里去。接着,船就在河里剧烈的颠簸,回旋起来,几欲翻倒。
“怎么回事?”何天香扔了大铁锚双手扒着舱门惊叫道,郭强则死命抱紧了何天香的双腿,也大惊失色。
“坏了!咱们已到了河中间,水流太急,又真的碰上河中的回流了!”薛沉香也在舱中被摇来撞去的道。
周遗梦则早已把湘妃琴给扔得老远,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抱住了一根柱子,拼命的往外吐,却已再也吐不出什么。
“哈哈哈哈…让他们自己去死吧!”吕洪年率着船队在后面停了下来大笑道。
水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船在水中似枯叶一般沉沉浮浮,好几次都差点翻了过去。
劈里啪啦当!船舱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互相撞击着,啪!灯灭了,整条船上一片漆黑,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片的漆黑!
水更急了,旋力更大了,风更猛了,风夹着河水似雨点一般打到船上,打的大船也有些东倒西歪。吕洪年也觉得在船头上有些立脚不住,不由大笑道:“他们肯定死定了,咱们收队回去!”
突然,吕洪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远处,又有灯光亮起!是灯光,不错的!是何天香船上的灯光!
风依旧狂,浪依旧猛,但船却笔直的前行。怒涛狂风中,何天香与郭强一左一右站在船前船后,牢牢地将怒涛压在船底。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打在他们身上,溅在他们脚底,他们却恍若未觉;风更加的猛,浪更加的急,但他们的身影依旧笔直,挺立如松,直到两人一船消失在吕洪年的视线之外,自始至终!
“帮主,要不要向京城告急?”大船上,一名帮众问吕洪年道。
“不!你给我向北王爷发信!”吕洪年突然道。
“什么?北王爷?”那帮众不由吃了一惊。
“不错!不管他们到不到的京城,这场仗,李相国他们已经输定了!返航!”吕洪年黯然的道。
周遗梦有气无力的被薛沉香扶上了马背。
“遗梦,实在不行,到前面的德州你就留下来!”何天香心痛的道。
“我说过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陪你进京的!”周遗梦强自挤出一丝笑容。
“那好吧,那大家就都慢一点,也权当是休息一下!”何天香只得道。
天已渐亮,八月三十一早上。
何天香突然缓缓勒住坐骑。
“臭小子!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天冥老怪笑叫道,身后是十六殿殿主与一干天冥宫高手。
“是紫玉派你来的?”何天香冷笑道。
“紫玉?紫玉是什么东西?”天冥老怪冷笑道:“是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何天香不由奇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这样吧!你把拭天谱交出来,老夫就放你们一马,你看怎么样?”天冥老怪叹道。
“如果在下不交呢?”何天香冷冷的道。
“你这不是明摆着叫老夫难做吗?”天冥老怪不由怒叫道:“老夫是喜欢你,可也能毁了你!”
“天冥老怪,你还记得我吗?”周遗梦突然拍马上前,脸色苍白地问道。
“无名小辈,老夫懒得理你!”天冥老怪不屑地道。
周遗梦微微一笑:“你纵已不记得我的人,但这张琴你总该认得的吧?”
天冥老怪这才注意到周遗梦怀中的琴,不由脸色大变:“湘妃竹琴,你就是音神的传人?”
“算你还没有看错!当年你师父说过什么话来着?”周遗梦冷冷道。
天冥老怪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之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脸变换了几次,突然怒道:“咱们让开!”说着将身子往外一让。
“多谢前辈,咱们后会有期!”何天香朝天冥老怪一抱拳,四人又重新上路。
眼见四人渐远,一名殿主不由担心的问道:“宫主,你就这么放他们过去了,那边会绕过我们吗?”
“放屁!”天冥老怪不由怒骂道:“老夫还是天冥宫的宫主,不是他们的奴才!纵是老夫被千刀万剐了,天冥宫的规矩还是不能改!”
“话虽是这样说,宫主屡次护着何天香,那边已经大是不满,说不定会对付咱们,宫主要早有准备呀!”那名殿主叹道。
天冥老怪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已想过,要对抗他们,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圣域’和‘九玄天’!”
“什么?你说得是三百年前梦幻神君和玉树书生分别创立的圣域和九玄天?”那名殿主不由惊道:“那可都是传说中的地方!”
“不错!”天冥老怪缓缓道:“九玄天早已在世上成了神仙幻境渺渺不知所踪,但圣域我却隐隐知道它所在的地方。当年梦幻神君怒毁血玉镯后,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储在一只血杯中,他的门人虽然历代相传,却都认为是传派之宝,都舍不得打开,只要咱们设法夺得这只血杯,对抗他们就有希望了!”
“你说得是传说中的‘苍天血泪杯’?”那名殿主惊叫道:“咱们能夺到吗?”
“圣域中最厉害的武功已储在‘苍天血泪杯’中,只要她们不打破血杯,咱们就有希望!”天冥老怪突然又冷笑道:“还有何天弃这个王八蛋,老夫不会放过他的!老夫瞎了眼,白养他十八年!他竟然为了自己的富贵勾结别人来对付老夫!”
“咱们现在就去吗?”
“那是当然,难道等在这里等他们找上门来吗?”天冥老怪冷笑道。
天冥老怪已经走远,原地却留下一名天冥宫高手。突然那名高手伸手朝脸上一抹,撕下了一张脸皮,里面竟是梅雯冷笑着的脸。
北王府,北王爷、王妃、小王爷、少王妃正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还没有醒过来?”北王爷突然问。
‘怒道受了严重的内伤,大夫说他三天两日之内是不会醒过来的!“小王爷叹道。
突然,杜长缨、五怪一齐闯了进来,老远就叫道:“王爷!查明了,昨天晚上的确有人看见李汉成带了一顶软轿回府!“
“真的?“北王爷和王妃一齐问道。
“咱们这就组织人手打进项府去,杀了李让民,救出婷郡主!”杜长缨急急叫道。
“对!对!咱们打进相府去,替老七报仇!”五怪也大叫道。
“好!好!”北王爷连忙道:“大家的心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正说着,突然一名家丁从外面奔了进来叫道:“稟王爷,天星楼从徐州来的飞鸽急件!”
“拿来我看!”北王爷忙道。
急件用白纱书成,字迹很小,北王爷越看脸色越是凝重,额上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王爷,上面说些什么?”杜长缨不由问道。
北王爷突然转过身子,一脸正容,对着众人恳切地道:“各位,你们留在府中,本王也从未将你们当外人看,这次,本王真的需要你们帮忙了!”
“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们万死不辞!”杜长缨、五怪齐齐一抱拳道。
“好!”北王爷不由叫道,却压低声音在众人耳边轻轻低语了一番。
“啊?!”众人不由齐齐大惊失色,酸书生不由问道:“王爷,难道就真的不救咱们老大了吗?”
“唉!”北王爷不由一声长叹:“婷儿是本王的女儿,本王怎么不想救她?只是咱们人手实在有限,大事要紧,就让她先自己照顾自己吧!只是,你们的任务,都记清楚了吗?”
“王爷放心,都记清楚了!”众人齐声道:“咱们这就告辞!”
“好!祝你们一路顺风!”北王爷目送他们出房。
“八月三十,离九月初三还有三天,却也不知道他们来得来不及?”北王爷突然叹道,是说何天香还是杜长缨,没有人知道。
马蹄飞扬!
八月三十一中午,何天香奔过德州。
马蹄飞扬!
八月三十一傍晚,何天香奔近任丘。
马蹄飞扬!马蹄飞扬!
“就这样走法,咱们九月初一肯定能到的京城!”郭强在马上叫道。
“那就得看紫玉让不让我们了!”薛沉香叫道。
突然,奔在最前面的何天香猛的一勒马缰。
咴—
枣红马猛的人立而起,昂首一阵长嘶!
“怎么回事?”郭强不由问道。却见何天香坚毅地坐在马背上,从背后看就如一尊铁铸的塑像,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前方。
踏上山谷,众人和何天香并肩向前看去,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都发炸,却见前面旌旗满天,枪立如云,刀横似山,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兵马,列成方阵,一层层,一层层的堵在前面,与天连成一片,望不到边,看不到沿;最前面,帅旗下,则是五千最剽悍的龙骑兵,马刀胜雪,长枪搠天;两翼则是三千弓箭手,弓若崩石,箭平似线,一齐对准了四人。
郭强不由朝何天香看去,薛沉香、周遗梦也不由朝何天香看去,何天香却已朝前催动了坐骑。
“你疯了!”郭强不由神经质似的大叫道。
但何天香恍若未闻。
“这里最少有两万兵马,你冲不过去的!”郭强又暴叫道。
但何天香依旧恍若未闻,马匹缓缓的向前行去。
周遗梦也突然向前催马,接着是薛沉香。
郭强突然闭了嘴,沉静了下来,嘴唇闭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也同样的向前催马。
前方,刀枪如林,黑压压的兵马如墨云一般压在那里,使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四个人在这片遮天蔽地的墨云面前,已几乎可以忽略,再也不存在,但马匹依然在上前,上前…
近了,近了…何天香已看清了帅旗下曹将军的脸。
咚咚咚……
突然,曹将军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战鼓如雷,震天动地,使人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壮,一种说不出的热烈,因为刀就要挥出,鲜血就要喷涌!染红天,染红地,染红天边那一片落日!
驾——!!!!
何天香突然将身子一伏,猛的催动了坐骑!
蹄声如雷,枣红马像怒箭一般向前狂奔!
驾——!!!
薛沉香、郭强,周遗梦也突然催动了坐骑!蹄声如雷,四人四骑竟将大地踏的山崩地裂般暴响,在怒血的鼓声里向前狂奔!狂奔!!狂奔……
第三章 周遗梦怅挑断魂吟李汉成暗算北王爷
断魂吟
风云起匆匆 雪光为谁明
我心为谁动 刀停现残锋
云想衣裳花相容 月眸空对秋千影
几处彩蝶恋香径 峨眉淡淡冷画屏
西天虹 芳草青
南天梦 桃花红
酒到深处方觉清 聚聚散散总如风
但愿长最不愿醒 但愿拂去昨日重
堪那蜡炬空流红 轻沾鸳鸯轻沾莺
小轩窗 远山轻
听雨声 水袖重
岁岁年年晃孤灯 烟波茫茫传残更
但愿共君剪长绫 前尘往事多少梦
几曾繁华几曾冷 情不伤人人自痛
何天弃已走,韦笑河亦已远去,云舒楼中空空荡荡,史诗箱伫立窗前,孤寂地凝望着天空。天边,一抹残阳如血,正在释放着她最后的余热,天地间一片落寞。
史诗箱的背后是一个华衣锦服的年轻人,背上背了一张血赤的大弓,右肋下悬了一个石袋;腰中则别了一支漆黑的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