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香不由低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齐长舟不由吃了一惊,待看清是何天香,这才红着眼睛道:“史老贼到小云房里去了!
何天香不由大怒,劈手夺过柴刀怒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来吗?你这不但会害了小云,还会害了芍药,你想过没有?”
“可是我不去,今晚史老贼是不会放过小云的!”齐长舟不由叫道。
“那你即便去了,就一定能救的小云吗?”何天香问道。
“即便杀不了他,我也要和小云死在一块!”齐长舟不由虎目含泪,动情地道。
“那芍药呢?你要芍药怎么办?”何天香问道。
齐长舟不由浑身一颤,随之黯然。
何天香拍拍齐长舟的肩膀叹一口气道:“齐兄,你去了也不济事,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又有什么用?别看史明玉和史诗箱不会功夫,史不云却是武将出身的,还是让我去吧!”齐长舟伸手便来夺刀。
“当!”柴刀在何天香的两指之间断成两截,落在地上。齐长舟不由呆住。
“我保证今晚你的小云没事,但你也要保证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替我保密!”何天香双目炯炯地看着齐长舟“不管是谁!”
何天香跳上小云的揽凤楼的时候,里面已到了十分紧急的阶段。史不云据门而立,一片怒容;小云却缩在帐边,衣衫凌乱,右手握了一只簪子,顶在自己的玉颈上,簪尖已戳进肉里,鲜血似蛇一般蜿蜒下来,顺着簪子流到她洁白的手腕上,格外的刺眼。
史不云喉咙里咕咕做响,瞪着野兽一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小云,却是不敢妄动。
小云也大口地喘着粗气,左手扯着帐子,右手握紧了簪子,死也不敢拿下来。
两个人僵持着。
史不云喘着粗气,突然道:“都三年了,你还是这么死不开窍儿!”
小云也喘着粗气道:“都三年了,你也还是死不了这条心!”
“我告诉过你,自我一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定你了!你注定今生今世是我史不云的女人!”史不云红着眼睛道。
“所以,你就杀了我爹我娘把我抢了进来?”小云咬牙切齿的道。
“我原以为两三年里,我终究会感化你的!”史不云叹道,顺手摸起一块凤尾砚。
“你做不到!你杀我爹娘的情景,我永远记得的!三年以来,我只是恨,恨我自己杀不了你!”小云也叫道,鲜血顺着手腕汩汩滑下,她却恍如未觉。
“但我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史不云却出奇地平静下来。
“哼哼!反正你已杀了我爹娘,我也不会再珍惜这条蚁命,你若敢过来,我就自己死在你面前!我虽杀不得你,但你也休想污辱我,今生今世,休想——”小云厉叫道,手中的簪子不由一紧。
史不云却阴笑道:“这些年来,我得不到的东西,还真没有!都三年了,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清清白白地死去的!”史不云突然脱手扔出那块凤尾砚,啪的一声将小云的胳臂打折,一声低吼,狂扑了过来。
小云只觉右臂一阵巨痛,簪子失手坠地,却一转身,吊着右臂,撞倒房中的藕丝灯,便朝窗外跳去。
奇变顿生,何天香救援不及,不由大惊失色,却见史不云已伸手将小云的衣裙扯住了一角,硬生生地将她从窗口拽了回来,便一把抱住,在小云身上乱咬乱啃。小云拼力挣扎,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乱扯乱打。
何天香不由大怒,正待要跳进房来,却见那藕丝灯倒在地上,灯油已洒了一地,一半流到帐子边,一半已流到史不云的衣服下。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房上掰下一片瓦角来,一指弹出把灯罩打破。立时,呼的一声响,火苗喷起三尺,将帐子被子连同史不云的衣服一起点着,满屋子中立即浓烟滚滚。
史不云已强拉开小云的衣带,眼见就要得手,突见身后火光涌起,浓烟遮目,不由大惊,也不再顾的小云,只是爬起夺门而去,仓皇下楼,大叫道:“起火了,起火了!快来人救火,快来人救火——”
何天香跳进窗来,却见小云脸若金纸,衣裙散乱,露出大片的肌肤来,而人却已然疼晕了过去。
何天香也不声张,替她整理了衣裙,又把她的断臂轻轻摆好,方在烈火中往外一跳。却见那火早已烧了起来,四周人们也都纷纷向这边赶来。
何天香奔到塘边,齐长舟正焦急地在等待,一见何天香抱了小云来,不由大惊失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天香却道:“现在来不及说,你的房间在那里?快带我去!”
两人遮遮掩掩来到齐长舟的房间。何天香小心地把小云打折的骨头接正了,又给她上了两块木板夹住,这才将方才的事向齐长舟说了,又道:“小云是个奇女子,你可不要负了她呀!”
齐长舟感动的涕泪交零,不由哭道:“小云如此待我,我齐长舟纵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她的情义。只是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已送在了今晚!”说着便跪下朝何天香深深一拜。
何天香大惊,连忙扶住正色道:“齐兄,我救小云,是出于武林道义。更何况,史不云发现小云失踪,说不定会搜查诸房,你要早作准备!”
齐长舟连忙点头道:“我早已想到可能会有今日,便早在这屋里挖了一处密室,大概还藏的住。”
何天香点点头:“总之一切要以小心为妙,我先走了!”
何天香回房,刚睡下不一会儿,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乱响,史明玉带了四五个家丁打着火把闯了进来,一见面便问道:“方才揽凤楼起火,四夫人失踪了,她有没有到你这里来?”
何天香坐了起来,一听史明玉的口气便知是来找茬的,不由也冷笑道:“揽凤楼起不起火我不知道,但揽凤楼是什么地方?四夫人是什么人?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会到我这里来?”
史明玉却一挥手道:“给我搜!”
五个家丁立即冲了进来,翻箱倒柜,只弄得屋中一片狼籍,根本不象是来找人,倒像是成心来捣乱的。
何天香不由泠泠地盯着史明玉道:“你明知道四夫人不可能在我这里,你这是公报私仇!”
史明玉也邪邪地冷笑道:“我就是公报私仇,你又能怎么样?谁让你死皮赖脸硬呆在这里?”回头看看东西已捣的差不多,这才又一挥手道:“走!”一行人又退了出去。史明玉立在门口冷冷地道:“踹斯礼,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看见你,你明白吗?”
但何天香好似已睡着,而且是真的睡着,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
云舒楼上,史诗箱依然临窗梳妆,楼下却没有何天香的影子。
史诗箱突然问道:“今天你没去踹他的门?”
芍药怒道:“我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叫他?他爱挺尸,就让他一直挺下去好了,即便挺死了,又与我何干?”
正说着,何天香已在院门口露了头。
史诗箱不由笑道:“你看,即便你不去叫人家,人家也起的不晚吧!”芍药却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史诗箱又朝何天香叫道:“踹斯礼,芍药昨天惹你生气了!”何天香不由抬头叫道:“我不敢,她是谁?我不惹她生气已经很不错了!”
芍药不由叫道:“那你就不要惹我!”说着索性连窗口也不呆了,径直到里面去忙活。
何天香抬头正要反驳,却不见了芍药的影子,不由叹一口气道:“女人,有时侯真不讲道理!”
却突听史诗箱叹道:“听说昨天晚上揽凤楼起火了?”
“恩!听哥哥说烧了一整栋楼,四夫人也跑了,老爷大发雷霆,可到现在也没找到!”芍药接道。
史诗箱却突然笑道:“其实,我倒真希望她能跑出去!”
“什么?”芍药不由吃了一惊。
“《流红记》上曾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切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富贵不一定不孤寂,荣华也不一定幸福。人生若不能真正得一知己,那倒还真不如清影孤灯,早日驾鹤西去,也算是一种解脱!我说的对不对呢,芍药?“史诗箱轻轻道,表面上是在跟芍药说话,却拿了一双剪水般的眸子朝何天香直直看来。
何天香在下面听得她的话,不由吃了一惊,暗道:“史姑娘年纪青青,便已存了归隐出家的意念,这对她来说恐怕不是福兆!”想着,不由抬头看去,却见史诗箱正朝自己毫不羞涩地直视而来,明眸中竟是摆明了要自己回答的样子,不由(炫)恍(书)然(网)大悟:“啊呦!不好!原来她问的居然是我!那日筝中的男子也是我!我怎的一时就没有想到呢?‘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天哪!最可怕的终于发生了,我该怎么办呢?”
何天香心中不由大是慌乱,竟不敢再接史诗箱的目光,随便扫了几下院子,便急急逃了出去。
史诗箱看得何天香急急而走的背影,眼光突然一黯,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口。
中午,何天香正在吃饭的空儿,芍药突然来了,而且喝了蜜般眉开眼笑的来了,老远就笑叫道:“踹斯礼,踹斯礼—”
何天香看着芍药,虽有些吃惊,却还是有些余怒未消,不由道:“你来做什么?我还是不惹你的好!”
芍药却笑着进了屋,又笑着在何天香身边一坐,笑道:“踹大哥,还生我的气呀?那天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说着一个劲儿的朝何天香身边靠。
何天香连忙往后躲,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离我远一点儿!”
芍药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儿得意忘形了,不由连忙缩了手不好意思地道:“那天我扭你耳朵确实重了些,是我不好,可我又怎么知道她是你妹子呢?”
“我妹子?”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暗道:“我何曾有过妹子?”
“是呀!她现在看你来了,就在门外!”
天香十二亭 第五部
第一章北王爷急催拭天谱史不云笑焚摘星图
爱没有回忆
所有的愁思都来自两个字
我把它刻在心里
任风雨也抹不去它的痕迹
所有的回忆都付之于白纸
千言万语都是你
可睡梦里总是我苍白的影子
爱没有回忆
就算再多的付出也收不回一滴
爱没有回忆
就算欺骗了自己也找不到一丝丝温暖的慰藉
痛苦一世
何天香走到院门外,却是江小晴拎了一个包袱在等他。
芍药笑道:“踹姑娘,你哥哥来了!”说着便朝云舒楼上走去。
何天香见芍药一走,不由笑道:“江姑娘,你怎得也姓起踹来?”
江小晴笑道:“我是你妹子,你姓踹了,我又怎敢不跟着你姓?”
两个人不由一起轻笑。
何天香不由问道:“江姑娘此来,莫非有要紧的事?”
江小晴脸色一肃道:“史不云昨天到西门查过你的底了。”
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他查出什么来了?”
江小晴不由笑了:“那块地恰好是咱们天星楼的地盘,我又在,你说他又能查出什么来?”
何天香不由放下心来笑道:“看来幸亏昨天出去了一趟,否则可真露馅了!”
江小晴也笑,却突听云舒楼上窗子一响,史诗箱与芍药出现在窗口一起朝这边看来。
何天香不由道:“咱们另找个地方说话吧!“
江小晴却一把拉住何天香道:“不要紧,咱们声音低一些,她们听不见的。”
何天香点点头问道:“化三爷有消息了吗?”
江小晴摇摇头道:“昨天飞鸽来消息说,据总楼紧急查证,说化三爷十年前并未真的失踪,还浪迹于京师一带;但三年前却在这金陵地上突然失踪,再也找不到他的人。”
“就在这金陵?”何天香沉思道。
“对!一接到消息,咱们金陵分舵就全力查找,可直到今天中午还没有消息回报。你说也奇了,倘化三爷真在这金陵地上,凭咱们的实力,绝无找不出他的道理……”
何天香却摇头自语道:“江湖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儿常有,看来不能再靠化三爷了,只有史不云身上那张图了……”
“什么图?”江小晴不由问道。
“啊,没什么!”何天香忙道:“薛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薛姑娘倒没什么,她只是叫我警告你:让你千万小心史家那个小狐狸精,还让我看着你呢!”江小晴笑道。
何天香不由心中一慌,脸上却笑道:“你胡说些什么?我跟她哪有的事?”
正说着,芍药突然在楼上朝这边大声叫道:“踹斯礼,待会儿不要让踹姑娘走,小姐说要留她吃饭!”
江小晴不由笑道:“还说没有?那这顿饭是哪儿来的?”却把手中的包袱想何天香递来。
“这是什么?”何天香不由问道。
“鞋子!”
“鞋子?你做的?”何天香笑道。
“怎么,我做的你就不敢穿?”江小晴也笑道。
“谁说的?”何天香笑道:“只是你们楼主打你的时侯,可别找我!”
“这么远,她不知道!”江小晴也笑道。
“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