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祥刺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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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祥刺马案-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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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小,大约也不知道这里是甚么所在。这山是天下有名的四川峨嵋山,凡是修道之士,每年必借着朝峨嵋来此聚会一次,非有大本领的不能进这洞府。你的缘分不浅,就在这里住着罢,等到有机缘再送你回家乡去。”孙癞子平日脑筋是糊里糊涂的,自吃下那个饼子,忽然明白了,自然知道跪下去,拜求老头收他做徒弟,老头也就欣然应允。

从此孙癞子便从这老头学道,才知道满室的白光,就是从老头身上发出来的。老头传他修炼的方法,他很容易领悟。洞里四时皆是春和气候,不冷不热,老头除了传授孙癞子修炼方术之外,终日只静坐在石床上,不言语不饮食。每日从袖中取出两个烧饼给孙癞子吃,也不知道饼从何来。口渴了就房子石壁上,有一个小窟窿,是用木头塞住的。拔出木塞,即有一线极清冽的泉水流出来,可用手捧着止渴。在这里面,不但不知道冬夏,并不知道昼夜。老头吩咐他每到房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不可胡乱走动,只许闭目静坐,依照传授的方法修炼。

初时,孙癞子并不知道何以房中会忽然漆黑?遵着老头吩咐的,哪里敢乱动一下。好在老头传他修炼的方法,正是要坐着不动的。房里光明的时候,心里不容易宁静,倒不如漆黑的好做工夫。是这般的在洞中修炼,也不觉的经过了多少时日,只记得有无数修道的人,曾来洞里聚会过四次。聚会时所谈论的言语,孙癞子听了都摸不着头脑。来时没人从洞口走迸,散时也没人从洞口走出,一个个都是霎霎眼就不看见了。直到第四次聚会时,老头才教孙癞子拜见那些修道的人,告知他某个某个的名姓。孙癞子自会着许多同道的人,才知道这老头叫做毕南山祖师,已曾经尸解过七次了,为当时剑仙中资格最老,本领最大的一个。童身修炼,比存了身的容易。毕南山曾对孙癞子说过每年聚会一次的话,孙癞子经过四次聚会,是已修炼过四年了。这时孙癞子的工夫,也就不甚浅薄了。渐渐知道房中忽然漆黑的缘故,是因毕祖师每夜在亥子相交的时候,必到山顶最高之处,修炼到日出才回洞,不过不知道修炼的是甚么道法?

孙癞子静极思动,要求每夜同到山顶上去。毕南山道:“你要同去不难,但是非传给你几种防身御侮的法术,冒昧出洞,难保不受惊吓。”当下就传授了几种法术给孙癞子。法术确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三篇论文组成。写于1906—1907年,同年发表。文章揭露了,只要得了真传,顷刻之间便能自由使用,与学会了多年的并无分别。孙癞子既学会了法术,这夜便能跟着他师傅到峨嵋山顶上。他存心要看师傅在山顶如何修炼,这夜银河高挂,月色空明。孙癞子已有四年未见天日了,此时见了这般清秋景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正要借月色看看四山形势,只见师傅右手仗剑,左手捏决,剑尖向空一绕,口中念念有词,登时剑尖上射出一线白烟来,越射越远,在空中凝而不散。转眼之间,白烟就变成了一天浓雾,整整的笼罩了这座峨嵋山顶,星月之光,都黯然无所见了。孙癞子低头看自身,与在洞中一样,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忽觉眼前有光一闪,急朝光处看时,原来是从他师傅的头顶上射出光来,这一道光直冲霄汉,浓雾被冲开了一个洞,月光即从圆洞中照在他师傅身上,仿佛是在房子里开了个天窗,由天窗里射出来的月色,从天顶射上去的那道光,与月光融合,已分不出谁是月,谁是光了。他师傅从容盘膝坐在一块石上,也和坐在洞中石床上一般,闭目垂眉,不言不动。孙癞子见山顶都为浓雾所罩,不辨高低路径,不敢走动。料知师傅一时是不会回洞去的,遂也就他师傅身旁坐下来,自做工夫。直到月影西斜,他师傅才收了一天浓雾,带他回洞。第二夜又带他出来,是这般在山顶上又修炼了几个月。他师傅渐渐的许他白日出洞外玩耍了。

这夜,他跟着他师傅在山顶上起雾,刚将山顶照例的笼罩了,耳里忽隐约听得有一下钟声。那声音悠扬清远,孙癞子知道山下有寺,估量这钟声必是从寺里发出来的,毫不在意。谁知那钟声过去,浓雾顿时没有了。正自觉得奇怪,看师傅也似乎现出很惊疑的神气,才收剑盘膝坐好,又立起身来,重新作法。这回的雾,比平常来得更浓厚,一霎时就弥漫了山顶。接着又听得一下钟响,说也奇怪,钟声过去,又是天清地白,浓雾全消了。孙癞子看师傅的神情,好象有些着慌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师傅,我听得出这钟声是伏虎寺里发出来的,一定是伏虎寺的秃驴,知道师傅在这里起雾,有意和师傅斗法?”毕南山听了,摇头不做声,将指头捏算了一会,说道:“卦象和平,不是有人和我斗法。”说话时,钟声又响了。毕南山点头道:“这是伏虎寺里撞幽冥钟,只好让他撞过了再说。”孙癞子心里不明白,何以伏虎寺里撞幽冥钟,山顶上会作不起雾?见师傅已闭目凝神坐着,不敢追问,仍疑惑是和尚有意为难。直坐到子时过后,幽冥钟停歇了,毕南山方起身作雾,照常修炼。从这夜起,寺里每夜撞幽冥钟,毕南山就每夜须等到钟声过后,才能修炼。孙癞子实在纳闷不过。

这日,趁白天走出洞来,径到伏虎寺找当家和尚说话。这时伏虎寺的当家和尚了空,虽是一个有道行的好和尚,只是并没有神通法术。孙癞子走进伏虎寺,见一个小沙弥正在殿上烧香。他也不知道甚么礼节客气,即唗一声,说道:“你们当家和尚是那个,快去叫他出来,我有话说。”小沙弥倒吃了一惊,回头看是一个癞头叫化便也没好气的答道:“你是那里来的烂叫化臭叫化,敢到这里来吆喝、撒野?还不给我滚出去。”孙癞子大怒道:“你这小秃驴骂我吗,我且打死了你,再和你当家的秃驴算帐。”孙癞子在洞里虽是不曾练武,然由修道得来的武艺,比从一切拳教师所练的武艺都高强得多,外强中干的小沙弥,那里是他的对手。只一只手捏住小沙弥的胳膊轻轻一提,就提得双脚离地,往地下一放,就倒在地下不能动弹,只得张开喉咙“哎呀哎呀”的叫痛。这一叫,叫得里面的了空和尚听见了,连忙出来问是甚么事?孙癞子正指着小沙弥骂道:“你若再不去把你们的当家和尚叫出来,我止三拳两脚就取了你的狗命。”

了空和尚一路念着阿弥陀佛,走近孙癞子跟前,合掌当胸,说道:“小徒有甚么事开罪了施主,求施主念在他年纪小先验条件和根据。,宽恕他这一遭。若是不能宽恕,就请将事由说给老僧听,老僧自当惩办他。”孙癞子见了空这们温和客气,倒觉不好再恶狠狠的说话了,只得按一肚皮怒气,掉转脸将了空打量了几眼,见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满目春风,不由得也用很和缓的声口手指小沙弥说道:“我到这寺里来,并不是找他说话,只因有事特来会会这里的当家师。叵测他不但不肯替我传话,反开口就骂我烂叫化臭叫化。我是个多年在山中修道的人,役闲工夫在衣服上讲究,他不应该见我身上衣服不好,便骂我,叫我滚出去。”此时小沙弥已爬起身来辩道:“我为甚么先开口骂你,你自己不讲理,没名没姓的向我吆喝,开口就要我把当家和尚叫出来,谁是你家的当差,谁吃了你的饭,要听你的叫唤?”这几句话说得孙癞子恼羞成怒,又待发作了。了空却即向小沙弥叱道:“不许多话,进去罢。”随即又对孙癞子合掌道:“小徒不懂事,老僧自会责备他。请问施主要找老僧有何见教,请进里面来坐着好说话。”了空当将孙癞子引到一间客室坐下。

孙癞子说道:“我此来不为别事,就为每夜跟我师傅在山顶上修道,亲耳听得你这寺里打钟,使我师傅的雾作不起来,以致我师傅每夜得迟一个时辰修炼,这亏吃得不小。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不得不来问个明白:你这寺里究竟是谁存心和我师傅作对?你是当家师,必然知道,请你交出这个人来,我自和他说话,不干你当家师傅的事。”了空听了,茫然摸不着头脑似的说道:“施主这话从那里说起,这寺里的僧人,从来安分守法,一点儿不敢胡为。令师是甚么人?这峨嵋山顶上,并没有寺院、房屋,令师每夜在甚么地方修道?何以知道是因这寺里打钟才作不起雾来?”孙癞子道:“你不要装成这糊涂样子。我师傅是谁,你不知道,还可以说得过去,因为僧道不同门,平日没有来往。至于你自己寺里每夜打钟,难道你也可以说不知道吗?”

了空笑道:“老僧为甚么装糊涂,山寺里打钟打鼓,是极平常的事,早夜都是免不了的。施主于今说寺里不应该打钟,打钟便使令师不能修道,是存心和令师作对,教老僧怎生能不糊涂呢?”孙癞子想了一想,说道:“我看你的年纪已这们大了,确是一个好和尚的样子,料想你是不至无端作恶,与我师傅为难的。只是你这伏虎寺里的和尚不少,你得仔细查一查,看半夜三更撞钟的是谁?平常这寺里打钟打鼓,我也曾听得过,并不妨事。只近来每夜在亥子两个时辰之内,一下一下很慢的撞着,你这里钟声一响,我师傅在山顶起的浓雾就登时被钟声冲散了,害得我和师傅都坐在山顶等候,到今日已将近一个月了。”

了空听到这里,不住的哦了几声道:“老僧明白了,这钟是住在山下的一个绅士,为要超度他去世的母亲,托老僧替他撞的幽冥钟。这钟须撞到四十九日。不错展。论证了唯物史观是唯一科学的历史观和说明历史的方法,,今日已撞过了二十九日,只差二十日了。这钟撞起来,在幽冥的力量是很大,但是何以撞得令师的雾作不起来,老僧却不明白。”

孙癞子见了空说的果是幽冥钟,和毕南山说的相对,便问道:“幽冥钟是甚么钟?”了空道:“就是和佛殿上所悬挂一般的钟并无分别,不过撞时所持的经咒不同罢了。”孙癞子道:“每夜撞钟的是谁?就是你吗?”了空道:“不是老僧。寺里有一个聋了耳朵的老和尚,今年八十六岁了,历来是他专管撞幽冥钟。他因老态龙钟,又聋了耳朵,已有二十多年不出寺门了,除替人家撞幽冥钟以外,终日只是持佛号不歇。老僧能担保他,决不知道有令师在山顶上作雾,存心用钟声将雾冲破。”孙癞子摇头道:“这话只怕难说,我不相信不存心与我师傅为难,一天浓雾会无缘无故的被钟声冲破。从来雾不怕钟,钟也不能破雾,可见有人从中弄鬼。你且带我去瞧瞧那钟,并还见见那撞钟的和尚。”了空点头道:“可以,就请同去。”

说着起身引孙癞子走到寺后一所孤另另的楼房跟前。这所房子的形式奇特,从顶至底,足有五六丈高下,却只最下一间房屋可住人。这间房屋之上,高耸一座钟亭,亭里县挂一口铁钟,一根长绳垂下,系在撞钟的木棒上。撞钟的坐在房中,只须将长绳牵动,那木棒自然向钟上撞去。孙癞子问道:“半夜撞的就是这口钟吗?”了空道:“正是这口钟。这钟已用过了七八十年了,原是专为撞幽灵钟而设的。撞钟的老和尚正在房里念佛,施主看他可象是一个存心和令师为难作对的人?”孙癞子跨迸房间,只见一张破烂的禅榻上,盘膝坐着一个伛腰驼背的老和尚,双手念着一串念珠,口里咕噜咕噜的念着,那根撞钟的长绳,就悬在右手旁边。和尚的手脸都污垢不堪人目。头顶上稀稀的留着几根短发,原是白的,大约因积久不洗,已被灰尘沾得着又粗糙又黄黑了,仿佛成了一堆秋后凋零的枯草。孙癞子走近前,劈面问道:“这几夜撞幽冥钟的是你么?”老和尚慢慢的抬起枯涩的眼睛,望了一望,摇头不答,口里仍继续着咕噜咕噜。孙癞子见他摇头,只道是不承认夜间撞钟的是他,忿忿的回头问了空道:“他说夜间撞幽冥钟的不是他,你怎的对我说假话?”了空笑道:“他何尝这们说了,无论甚么人和他说话,他都是摇头不说甚么,因为他的耳朵异乎寻常之聋,简直连响雷都不听得,听不懂人家说的是甚么,所以不能回答。二三十年来多是如此。就是老僧教他撞钟超度亡魂,也得写字给他看,口说是不中用的,老僧出家人,岂肯说假话?施主不要多心,请回去对令师说,夜间作不起雾,多半是另有缘故,不与幽冥钟相干。”

孙癞子看两个老和尚的情形,也觉得不象是存心和师傅为难的人。然心想:师傅作法起雾,我亲眼看见的已有半年了,没一夜不是剑头一绕,便是浓雾弥漫所创造的对象,转化为与主体相对立并支配主体的力量。在,惟有幽冥钟一响,就如风扫残云,消灭得干干净净。这口钟,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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